北京大学 付晚枫
“商人发现东方只晓得追求财富,而我在那里则发现了精神世界。”数百年前,伏尔泰以对抗一切只为捍卫真理的赤诚之心“看见”东方。语文学习正是将东方精神之美具象化的过程,无论是源远流长的诗词歌赋、博大精深的古典名著,抑或是横平竖直的中华汉字,都令我自幼起视若珍宝。
如今,回望高中生活已过去五年有余,我仍能吟诵出在语文试卷上的诗句:“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在《和子由渑池怀旧》这首诗中,苏轼回忆当年生活漂泊、赶考艰辛,将艰难往昔化作温情回忆;如今苏辙高中进士,前途光明,更珍重当下,勉励未来。此刻,我也正是怀着对往日语文学习之路的怀念之情,珍惜此刻“朝花夕拾”的机会,向同学们分享我的所思所感。
尽管“刷题”是应对考试最经济有效的方式,然而被问起“语文学习方法”时,我不会这样回答。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而正确的、适合自己的方法则是有效努力的基础。正如笛卡尔所说,没有正确的方法,即便有眼睛的博学者也会像盲人一样盲目摸索。
日常中的积累,便是高效学习语文的方法。《晋书》言:“积一勺以成江河,累微尘以崇峻极。”语文学习不止于课堂,它开始于我们幼时牙牙学语,在识字卡上背诵《唐诗三百首》,让“床前明月光”成为你日后每每思乡时想起的画面;它延续于我们感性的青春时期,在张爱玲与马尔克斯笔下,看到战火中、灾难中、世纪变化中爱的脆弱与坚韧,艰辛却勇敢……鲁迅说,要看各样的书,即使和本业毫不相干,也要泛览。“多读书”看似是一句老生常谈,却真正是提升语文的万事之根。通过阅读的积累,我们能够深入了解一位作者的人生历程、一个时代的动荡起伏,在后续题目中遇到类似作品,也更能联系上已有知识,题目便迎刃而解了。
时至今日,我仍能在柜子中摸索出许多本页边泛黄的笔记本,从小学到高中,我从未停止过笔下的积累。有的是成语,它们或以首字母顺序列举,或是来源于我偶读的书籍文章,我以稚嫩的笔法从成语词典上一字一句抄写下它们的释义;有的是读书笔记,它们贯穿古今中外,翻开能看到孟子与芥川龙之介同处一页、苏格拉底与老舍对角相望、康德与顾城以不同的语言描绘人类的惆怅。
“过目不忘”是不可求的,语料的抄写能够最直观地影响到写作能力。人所能经历的大多场景和情感往往有相似之处,它们已存在文学家们大量的作品之中。书法的习练往往从模仿大师开始。华罗庚也曾强调,科学的灵感绝不是坐等可以来的,如若有什么偶然的机遇,那么这种偶然的机会只能给那些有素养的人。语文的提升也正是如此,笔下的灵感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来源于我们长久的阅读与累积。
语文是关于理解与表达的学科,考验人对文字的应用、情感的体悟。它是自我与外界连接的桥梁。因此,学习语文需要敏感,这种敏感体现在“内” “外”两个方面:内,在于情感与思想;外,在于世界与社会。
文学作品中出彩和打动人心的往往是细节描写,它是对外在世界的观察与个人内心情感的联动。在中学课文中,朱自清的《背影》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毕业多年,我仍能忆起身着黑布大马褂的“胖子父亲”,如何迈着蹒跚步履,探身下铁道,又努力地攀上月台的情景。正是对“父亲”外貌、动作的细节描写共同组成了穿越百年的动人画面,流下泪水的不仅有与父告别的朱自清,也有一代代后续的读者。
语文试卷中的“阅读理解”题,不乏要求分析某处细节描写的试题。我们只有认真细致地观察过世界,才能有进一步的情感思考。观察是了解事物的基本方式。我们观察生活中的一名工人的穿着、神情,就会了解工人这一职业的特点;观察母亲对待我们的言语、动作,利于我们将母爱转化为具象的形式。理解能力的提升需要这种对世间万物的观察与敏感,比如一花一草、一言一行。
心理学概念中的“同理心”则是语文学习的要义,亦可称之为“共情力”。在观察和认识一个人、一种生活、一次事件之后,需要迁移情感,设身处地地对他人情绪进行感知。这对于阅读和写作都非常重要。我们自然无法穿越进入文章中的世界,难以穷尽体验每一种人生,而培养共情力有助于我们理解文人的情感:被贬时“巴山楚水凄凉地”,得意时“一日看尽长安花”,归隐时“采菊东篱下”,超脱时“一蓑烟雨任平生”……语文学习确实需要这样一种敏感,透过文字,体悟悲欢离合。
诚然,相比于其他学科,语文是稍显抽象的,在此我无法讲述如何寻求确切的“正确答案”。正如伍尔芙所说,人不应是插在花瓶里供人观赏的静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生命不是安排,而是追求,人生的意义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也要尽情感受这种没有答案的人生。语文学习,亦是如此。
(推荐及指导教师:樊建军,陕西省汉中市龙岗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