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宸
朦胧的月光洒在桌上,我正伏案写作。忽而一阵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自窗外迎面吹来,熟悉的味道让我仿佛回到了故乡的老宅——老宅斑驳的木门前也有两棵枝叶繁茂的桂花树,每至金秋,整个老宅都充斥着桂花的沁香。
老宅是一座三层的老房,大门是用桐油刷过的木门,那在数十年间的岁月里留下的一道道旧痕,像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老祖母脸上的皱纹。老宅的一楼是平常生活起居的地方,二楼是卧房,三楼不常用,堆放了许多杂物。
寒假来临,静谧的老宅在这时便开始热闹起来,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我们这五世同堂的一大家子便会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赶回老宅,空空落落的老宅渐渐热闹起来。大年三十,四家齐聚,大人们在厨房做着年夜饭,同时谈论着过去一年来有趣的家常;孩子们则由我领头,在敞亮的客厅里上蹿下跳;在一旁,年迈的老祖母总是噙着笑,默默地看着充满活力的一大家子。不久后,年夜饭上桌,一家人开始享用美味,品尝起了曲米鱼,墨鱼豆腐丝和乌鸡汤等充满着老宅气息的味道,彼此之间倾诉衷肠。八点整,春晚准时开播,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孩子们最爱看小品,因而被逗得哈哈大笑;大人们爱看唱歌的节目,时而鼓起掌来:老人们最爱看戏曲和杂技,常常引吭高歌。这时的老宅像是盼到游子归乡的老妇人,在春节的映衬下展露出了浓浓的团圆气息。
三年前的元旦前夕,噩耗传来。电话那头是妈妈死寂而空洞的声音: 老祖母去世了。我呆呆地立着,眼前浮现出老人眼眸中流转的慈祥……我们一家四口临时决定回到老宅,为老祖母安葬。寂冷的夜晚,车内极度安静,只能听到妹妹偶尔咂着嘴的梦话,和妈妈几近无声的抽泣。在这样一片悲伤的氛围中,我们回到了那两棵熟悉的桂花树前。妈妈忽然激动地打开车门,飞快地冲进老宅,我紧跟在后面,看到了门前用松柏树枝扎的大棚,洁白的挽联,祭奠的花圈,还有大厅中央的棺木,又听见了近乎崩溃的极大的哭喊声……这时的老宅是宁静而忧伤的,像一位老朋友静静杵在好友的墓前。
为时三年的疫情使我没能再回到老宅,心里不禁又充斥着“买花载酒长安市,又争似、家山见桃李。不枉东风吹客泪”的思念之情。所幸,疫情洶涌的浪潮终于过去。那座无论当下境遇如何,都一直守候着五代人悲喜沧桑的故乡的老宅,我终于在今年寒假又见到了。指导老师:熊良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