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保险、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与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研究

2023-08-12 06:04王思怡张启文刘畅
农业现代化研究 2023年3期
关键词:供给数量农户

王思怡,张启文,刘畅

(东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

保障农产品有效供给是治国理政的根本任务[1],也是政府宏观调控的基本目标。然而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农村劳动力外流和土地污染等问题出现,农产品供给处于“紧平衡”状态[2]。在此背景下如何确保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守住农产品稳产保供这一底线成为“三农”工作的重点之一。2023年发布的中共中央一号文件指出,要抓好粮食和重要农产品稳产保供,实施完全成本保险和种植收入保险。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水平,风险治理要有所作为,要充分运用农业保险这一政策工具。2019年财政部印发《关于加快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强调要提高农业保险服务能力,优化运行机制,探索开展农业保险与信贷等金融工具联动。农业保险能够提高农业经营主体贷款可得性,确保农业生产要素投入。2022年中国农业保险保费收入达1219亿元,为1.67亿户次农户提供5.46万亿元风险保障,显著改善农业风险治理环境,在建设农业强国和保障农产品供给安全中发挥“稳压器”作用。因此,研究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对强化保障供给能力,加快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构建具有重要意义。

已有文献主要围绕农产品供给安全展开研究,尚无直接以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为主题的研究,但在构建指标体系时往往选取可表征数量的农产品产量作为评价指标,所用方法和所得结论在一定程度能够为本文提供思路借鉴。回顾既有研究,主要从农产品供给安全现状特征和影响因素两个方面展开。有关农产品供给安全现状特征方面,学界普遍认为农产品供给种类更加丰富,自给率维持在较高水平[3]。但水土资源、农业技术和劳动力等要素约束却限制了农产品供给数量的持续增长[4-5],部分农产品产量的波动造成了农产品供给安全的不稳定性[6]。有关农产品供给安全影响因素方面,部分研究从政策视角出发,认为农地用益物权保护是确保农产品有效供给的基础,明晰农地产权能够提升农产品供给安全[7],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8]和取消最低收购价[9]会影响农产品产量,对农产品供给安全产生冲击。从生产要素视角出发,认为农业技术进步能够保障农产品供给安全[10],而农村金融排斥[11]和农村劳动力外流[12]会减少资本和劳动力投入,导致技术效率下降,抑制农产品有效供给。从市场结构视角出发,认为市场集中度能够影响生产决策进而提升农产品供给安全[13]。

与此同时,在我国持续保障粮食安全和农产品稳产保供背景下,农业保险作为阻隔风险和补偿风险的政策工具之一,已成为分散农业风险和稳定农产品产出的重要方式。一方面,农业保险具有损失分摊功能,能够调节农户群体间的收入差距,提升农户可支配收入[14],影响农户种植规模和种植结构,促进农业专业化生产和规模化经营[15],有利于提升农产品产量[16]。另一方面,农业保险有助于消除农户采纳新技术的内心顾虑,使农户能够“淡定”地对传统技术进行改造并应用现代农业生产技术,增强农户应用绿色生产技术的意愿[17],提升农业机械化水平和技术效率,有助于提高农作物产出水平[18]。可见得益于农业保险提供的风险保障,农业资源约束并未对农业生产造成明显的不利影响,农产品产量反而呈现上升趋势。

由此,本文提出一个疑问,即农业保险是否会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产生影响?这一影响的作用机制又是如何?既有相关研究能够为本文奠定理论分析基础,但从农业保险角度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研究仍有待深化。一是鲜有文献对种植业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展开研究。种植业在社会经济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种植业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关乎国计民生,但现有研究大多仅关注粮食安全,忽视了糖、油、棉等其他种植业农产品供给情况。二是既有研究较少探究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作用机制。农业保险作为平滑农业风险的金融工具,将对农业产出和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产生影响。此外,全要素生产率代表生产活动在一定时期的效率,生产效率与农产品供给之间理应存在正相关关系,但鲜有研究将其纳入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影响机制中进行探讨。因此,本文基于2008—2020年中部经济地带面板数据,运用核密度估计法刻画农业保险和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的动态演进趋势,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探讨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通过中介效应模型剖析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在农业保险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中的作用。研究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和作用机制不仅有助于丰富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研究视角,还有利于促进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和农产品有效供给长效机制构建。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农业保险与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

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是指所有人在任何时候都能获得充足的农产品以满足其健康生活的饮食需求和饮食偏好。农业保险作为一种保险活动,能够为农业生产过程中遭受的自然灾害、疫病、疾病等保险事故所造成的经济损失提供赔偿。农业保险会发挥灾前预防和灾后补偿两种功能保障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灾前预防功能是指保险公司作为服务供给方,会在保险期间为农户提供防灾建议[19],在防范道德风险的同时提升农户风险识别和风险预防能力,有利于提高农产品产量,确保农产品稳定供给。灾后补偿功能是指若灾害导致的损失达到赔付标准,保险公司会按照相应比例直接对经济损失进行补偿,增强农户灾后恢复能力,以保障农产品生产过程的稳定。此外,农业保险会通过平稳农产品价格和提升生产积极性两种路径保障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一是农产品作为生活必需品,其需求曲线缺乏弹性,供给曲线则较为平缓,农产品生产者当期生产决策往往取决于前期市场价格[20]。但农产品价格易受到政策因素、偶发因素和国际因素的多重影响,致使农产品市场供需失衡,导致农产品产量波动,阻碍农产品有效供给。农业保险能够为低于目标价格的农产品提供相应补偿,稳定农产品市场价格预期,维护农产品市场秩序并缓解价格波动风险[21],增强农户生产经营信心。二是在“保险+信贷”金融合作新模式推进下,农业保险提高农户获取正规信贷的可能性,拓宽农户融资渠道并保障农业生产资料的持续投入[22],进而激发农户农业生产积极性。综上,本文认为农业保险能显著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

1.2 农业保险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

农业保险促进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且主要由农业技术效率和农业技术进步效应驱动。从农业技术效率角度来看,一是农业保险的风险转移功能缓解了农产品生产过程中的沉没成本问题[23],减轻农户风险承担压力,促进农户适度扩大生产规模。二是农户生产方式与其风险认知和风险偏好相关,农户往往会因风险厌恶感选择多元化生产结构规避农业风险。农业保险通过对不同农产品实施差异化政府保费补贴标准,引导农户调整农产品生产结构,由多元化生产结构向专业化生产结构转变,提升农业经营效率和技术效率。从农业技术进步角度来看,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认为技术进步是经济持续增长的根本源泉[24],即农业技术进步同样可以视为农业经济持续增长的根本动力。一方面,农业保险能够直接作用于农业生产经营面临的自然灾害和市场风险[25],有效降低灾害和风险冲击带来的负面影响,促使农户选择具有一定风险性但更具效率的生产技术,带动农业科技创新与进步。另一方面,道德风险是农业保险不可避免的问题之一,受该问题影响投保农户可能将更多的劳动力配置在非农部门[26],导致农业劳动力要素投入成本上升,资本要素投入价格相对下降。根据诱致性技术进步理论,技术进步方向会偏向于相对廉价的要素,促进农业资本深化对劳动力和土地要素的替代,推动农业生产效率提升的同时促进农业技术研发创新。综上,本文认为农业保险能显著提升农业全要素生产率。

1.3 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中介作用

农业保险对于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间接影响体现在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一方面,农业风险会打击农户生产积极性[27],对农业产出具有负向影响。农业保险具有分散农业风险的职能,能够降低发生重大灾害时农户的经济损失,稳定农产品预期产出,弱化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等农业要素投入的阻碍,提升农业技术生产效率并保障农产品供给数量的长期稳定。另一方面,农业风险会阻碍农业技术进步。农户具有风险规避特性,对节水灌溉和测土施肥等新技术的采纳意愿和实施行为持有消极态度,不愿投入更多的人力成本和物力成本。而农业保险能够为农户采纳新型农业生产技术提供风险保障[19],促进农业先进生产技术的推广与研发,还能推动农业现代化进程,为农产品增产提供动力和技术支持。综上,本文认为农业保险可以通过提高农业全要素生产率,间接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

2 研究方法

2.1 核密度估计方法

核密度估计是一种非参数估计方法。该方法不依赖模型,是从样本数据本身出发研究样本数据的分布特征,能够准确体现样本分布的动态演变特征。核密度函数具体形式为:

其中,n代表观测值个数,h代表带宽,K(·)代表核函数,xi为独立同分布的观测值,x表示均值。本文运用高斯(Gaussian)核函数刻画变量动态演进特征,函数表达式为:

2.2 变量选择

1)解释变量。本文核心解释变量为农业保险。借鉴现有研究[28-30],选取农业保险发展规模、农业保险渗透保障水平和农业保险持续成长水平三个维度构建农业保险发展水平评价体系(表1)。采用极差标准化方法进行无量纲处理,使用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并综合评价农业保险发展水平指数。

表1 农业保险发展水平评价体系Table 1 Evaluation system of the development level of agricultural insurance

2)被解释变量。本文选取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作为被解释变量。种植业农产品是基本的生产资料,也是居民生活的必需品。种植业农产品有效供给是促进粮食安全和构建多元化食物体系的根本和关键。近年来,国家也不断加强对高标准农田建设、种植业面源污染防治和种植业生态补偿机制的扶持力度。因此,主要研究种植业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目前,学术界对于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测度的探索较少,鉴于中部经济地带农作物主要涵盖粮食、糖料、油料、棉类、麻类、烟叶、蔬菜和水果,在充分体现不同类型种植业农产品供给特征基础上,综合借鉴粮食数量安全和农产品供给质量评价体系[31-32],构建涵盖人均产量水平、产量波动水平和单位面积产量水平三个维度的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评价体系(表2)。采用极差标准化方法进行无量纲处理,运用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并测算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指数。

表2 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评价体系Table 2 Evaluation system of the development level of the quantitative safe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3)中介变量。本文中介变量为农业全要素生产率。DEA-Malmquist指数法作为非参数方法,在实际应用中无需事先设定具体的生产函数即可求解,能够有效避免因函数设定偏差带来的误差。因此,采用DEA-Malmquist指数法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进行测算。借鉴Shamsadini等[33]的研究,选取第一产业从业人员数量、农作物播种总面积、农业机械总动力和农用化肥施用量作为劳动力、土地和资本投入指标,选取农林牧渔业总产值作为期望产出指标。

4)控制变量。借鉴王悦等[34]的相关研究,并综合考虑财政支持、劳动力素质、城镇化等生产要素和外部环境因素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选取农业财政支出、农村人力资本、农业成灾率和城镇化率作为主要控制变量。变量定义见表3。

表3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Table 3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main variables

2.3 模型构建

1)基准回归模型。为了实证考察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本文将基于面板回归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基准回归模型为:

式中:Yit为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Xit为农业保险发展水平,Zit为控制变量,μ为随机误差项,α0为常数项,α1为回归系数。若系数α1显著为正,则表明农业保险能够显著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

2)中介效应回归模型。为了检验农业保险影响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内在机制,即是否存在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中介效应。本文构建中介效应模型,以准确识别农业保险→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传导机制。中介效应模型为:

式中:Mit是中介变量,为农业全要素生产率,β1、γ1、γ2为模型的待估系数,δ、ε为残差项。若系数α1和β1在置信水平上显著,则表明在农业保险影响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过程中可能存在中介效应。若γ2显著为正但γ1却不显著说明存在完全中介效应,若γ2显著为正但γ1也显著为正说明存在部分中介效应。

2.4 稳健性分析方法

为确保基准回归结果的可靠性和准确性,本文主要从三个角度对回归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一是缩尾处理,为避免极端值对估计结果产生影响,在5%的水平上对农业保险、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指数和控制变量进行缩尾处理,运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二是增加控制变量,考虑到地区技术创新水平会影响农业机械化水平和农作物种业创新程度,采用专利授权数量表征技术创新水平,将其加入控制变量中重新进行回归。三是工具变量法减少内生性,潜在的内生性问题主要来自农业保险与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之间的双向因果关系,即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提升可能会进一步加大对农业保险的需求,进而提升农业保险发展水平。为此,选取农业保险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重新估计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

2.5 数据来源

按照经济技术发展水平和地理位置相结合原则,“七五”计划提出将全国划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大经济地带。其中,中部经济地带包括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9个省区。该区域地跨长江、淮河、黄河和海河四大流域,拥有广阔的平原面积和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农业综合生产能力居全国前列。

中国人均水土资源占有量较低,农产品供求关系长期处于紧平衡状态。中部经济地带水土资源利用水平、农业生产投入水平和劳动力素质较高,农作物种植结构多元。区域内既有重要商品粮基地,也有农业大省,担负着保障粮食安全和农产品有效供给的重任。此外,中部经济地带位于中国经济腹地,其中内蒙古、吉林和湖南是首批政策性农业保险保费补贴试点城市,拥有丰富的风险治理经验和健全的财政扶持体系。区域农业保险标的覆盖水稻、玉米、大豆、棉花、烟叶、蔬菜和水果等粮食和经济作物,为小农户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等投保对象提供风险保障,促使农业保险在农产品有效供给中发挥“稳压器”作用。鉴于此,本文选取中部经济地带9个省区作为研究区域,研究时间跨度为2008—2020年。本文数据源自2009—2021年《中国保险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在处理过程中,对部分缺失数据运用线性插补法进行填补。

3 结果与分析

3.1 农业保险发展水平演进特征分析

2008—2020年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发展水平指数在0.270~0.392之间波动,呈现波动起伏态势(表4)。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发展水平均值最低,主要原因在于2016年全国共出现51次强降雨天气和59次大范围强对流天气过程,对农业生产造成较大影响,加剧农业保险经营机构赔付压力。从区域差异来看,黑龙江和内蒙古农业保险发展水平处于前列,湖北、江西和山西农业保险发展水平较低。高水平地区主要集中在较早开展政策性农业保险保费补贴试点的农业大省,该地区拥有较为成熟的农业保险实践经验,且支农惠农政策扶持力度较大。低水平地区大多为灾害频发地区,相对于旱涝和低温等自然灾害造成的巨大损失而言,当前的农业保险密度和深度难以满足农业风险管理的实际需要,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难度较大。

表4 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发展水平指数Table 4 Development index of agricultural insurance in the Central Economic Zone

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发展水平具有动态演进特征(图1)。从分布位置来看,2008—2020年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发展水平指数分布的中心总体呈现向右移动趋势,表明考察期内区域农业保险发展水平有所提升。从峰值特征来看,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发展水平指数分布的峰值在考察期内呈现上升趋势,波峰的形状逐渐收窄,从宽峰变为尖峰,说明考察期间区域农业保险发展水平差距逐渐缩小。主要原因可能是为推进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各地相继成立专业性农业保险公司,并依托遥感和大数据等现代科技赋能农业保险精准化发展,弱化了农业保险的地区差异。从波峰数量来看,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发展水平指数核密度曲线存在多个侧峰,呈多极化现象。从分布形态来看,核密度曲线具有右拖尾特征且延展性有所收缩,说明考察期内农业保险发展水平较高的省份能够带动区域农业保险发展。

图1 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动态演进Fig. 1 Dynamic evolution of agricultural insurance in the Central Economic Zone

3.2 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演进特征分析

2008—2020年中部经济地带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指数均值处于0.140~0.220之间,整体呈现波动变化态势(表5)。需要说明的是2018年中部经济地带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指数均值显著降低,原因在于受中美贸易摩擦、耕地面积减少和水土流失等因素影响,棉花、亚麻和烟叶等农产品产量波动较大,增加了农产品供给安全的压力。从区域角度来看,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高水平地区包括河南、湖北和黑龙江等省份,该地区农业规模化经营程度和农业机械化水平较高,农产品产量长期排在前列。山西、吉林和江西等省份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则相对较低,需要说明的是吉林和江西在个别年份因自然灾害造成油料和蔬菜等农作物产量明显波动,影响了区域种植业农产品有效供给。

表5 中部经济地带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指数Table 5 Development index of the quantitative safe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in the Central Economic Zone

中部经济地带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具有动态演进特征(图2)。第一,中部经济地带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指数分布重心呈现先向右移,再向左移,最后向右移的特征。主要原因在于农产品价格波动会影响农产品种植结构,自然风险也会造成农产品产量波动,使得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呈现波动变化态势。第二,中部经济地带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指数核密度曲线存在右拖尾特征且波峰宽度逐渐扩大,表明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区域差距逐渐扩大。主要原因可能是农业在各省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具体作用、农业生产经营的自然地理特征和生产要素的投入水平存在明显差异,导致各省农产品产量存在较大差距,增加了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性。第三,核密度曲线的分布呈现由双峰向单峰转变的趋势,说明区域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极化现象得到缓解。

图2 中部经济地带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动态演进Fig. 2 Dynamic evolution of the quantitative safe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in the Central Economic Zone

3.3 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直接影响分析

为探究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并保证回归结果的准确性。本文分别对加入控制变量和不加入控制变量情况下的随机效应模型和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结果表明,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两种模型的回归结果不存在明显差异(表6),即回归结果具有较高的稳健性。在经过Hausman检验后,本文选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分析。加入控制变量的农业保险系数为0.069,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显著为正。

表6 基准模型估计结果Table 6 Benchmark model estimation results

在控制变量方面,农业财政支出水平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主要原因在于政府部门对农林水事务等方面的财政扶持力度越高,该地区的农业基础设施越完善,越能够积极应对农业公共品外部性问题,有利于提升农业生产积极性,进而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农村人力资本在5%的置信水平上显著为正。这可能是因为农村人力资本水平高的地区农户受教育程度较高,自主学习意识和金融素养较强,越有可能利用现代农业技术开展农业生产和经营活动,有利于提升农业生产效率,继而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城镇化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究其原因可能在于,部分城镇化高水平地区存在认知偏差,认为只要推进城镇化便能拉动工业化,片面追求城镇化,过度挤占农业生产资源,限制区域农业产业链建设,一定程度上抑制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

3.4 稳健性检验分析

缩尾处理后的回归结果显示,农业保险在10%水平下显著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表7),支持了基准回归结论的准确性。增加技术创新水平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显示,回归系数在5%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采用工具变量法回归结果显示,农业保险滞后一期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具有长期的促进作用,这与基准回归结论一致。综上,从三个角度开展的稳健性检验均支持了基准回归结果,即农业保险显著提高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水平。

表7 稳健性检验结果Table 7 Robustness test results

3.5 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机制分析

进一步采用中介效应模型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方面探索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机制。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方面来看,农业保险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正向影响,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表8)。此外,同时将农业保险和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引入模型后,农业保险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正向影响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且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系数显著,这一结果表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在农业保险与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即农业保险稳定了农户预期收益,确保农业资源要素稳定投入,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有助于增加农业产出和农户收入,进而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

表8 中介效应回归结果Table 8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mediating effects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研究表明,2008—2020年中部经济地带农业保险和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发展水平指数分别处于0.270~0.392和0.140~0.220之间,均呈现波动变化态势,且具有区域差异性。基准回归结果表明,农业保险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正向影响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农业保险能够发挥风险分散和风险补偿功能,提高农户预期收益,保障农业可持续生产,增强农业生产韧性,进而有效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影响机制分析结果表明,农业保险提高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强农业生产要素配置效率,有助于提升种植效益和种植效率,进而提升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

本文以中部经济地带为研究区域,考察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实际上,中部经济地带作为中国经济腹地和粮食生产基地,其农业保险和农业生产基础相对完善。而我国东部和西部经济地带在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社会发展环境等方面具有显著差别,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作用效果可能存在差异。后续研究还需进一步针对不同地区进行分析讨论。同时,农业保险对农产品供给数量安全的影响效应可能存在空间溢出效应,后续研究还需采用空间计量模型对这一问题进行实证探究。

4.2 建议

1)推进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不断提高农业保险保障水平。在确保重要农产品稳定安全供给和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施过程中,要密切关注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不断优化农业保险运行机制,提高农业保险深度、密度和覆盖面。一是发挥政府在保费补贴和信息渠道等方面的支持与引导作用,发挥保险机构在定损理赔和产品创新等方面的主导作用。二是稳步推进稻谷、小麦、玉米和大豆完全成本保险和种植收入保险试点,探索开展特色农产品保险试点,加快实现愿保尽保。三是加快农业保险数据和信息共享平台建设,优化经营机构布局和基层服务网点建设。

2)依托农业保险引导生产要素向农业流动,发挥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正向传导作用。一要依托“保险+信贷”增强农户获得贷款资金的可能性,缓解农户融资困难,增加农户农业生产资本。二要委派保险公司、科研院所和高校专家学者开展农业风险治理宣讲,在强化农业保险宣传和推广的同时传授风险管理知识,提升农村地区人力资本,增强劳动力风险防范意识。三要借助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和综合改革推力,引导各类新型经营主体合理利用土地资源,适度扩大经营规模或调整种植结构,促进农产品产量提升。

3)推动农业保险风险管理服务模式创新,因地制宜提供差异化服务。对于河南、湖北和黑龙江等地区而言,要逐步制定农业保险动态费率机制,利用科技手段为农户提供风险监测预警、风险调查评估和灾后施救等生产性服务,激发农业保险发展内生动力和农户生产积极性。对于山西、江西和吉林等地区而言,要科学制定农业生产风险地图和风险序列等级,加快建立农业保险大灾风险分散体系,提升对农户物权收益和劳动力收益的保障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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