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乃珊小说的上海空间构形

2023-08-10 09:27郑洁
文学教育 2023年7期
关键词:文化意义上海

郑洁

内容摘要:上海滩的风云变迁在程乃珊的笔下,融合市井性与传奇性,成为上海文学的一枝独秀。在文学史上,上海这座城市不断的被作家们纳入写作视野,别具一格的中式品格和西式气韵成为上海空间构形的二重元素。程乃珊笔下上海的空间构形,每一处建筑空間愈历经岁月沉淀,其蕴藏的底蕴也愈发深厚,三类住宅空间更是代表了城市不同阶层的身份属性和生存姿态。她以“上海女儿”的身份进行写作,讲述上世纪老上海的市民生活。

关键词:程乃珊 上海 空间构形 文化意义

“构形”指以文本书写城市的过程中运用的认知、感觉、观念工具。这些必然受到各种意识形态与性别差异的影响,但它们同时又产生了应对这些差异的各种策略。i程乃珊笔下的上海空间构形是地域特色与自我经验融合碰撞的结果,不仅仅是复原老上海的地理空间,更是以“上海女儿”的身份重述历史。她的上海空间构形如一场老电影,让人们在一幕幕场景中体悟上海的众生百态,英式咖啡馆、天主教堂、石库门弄堂……她以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渊博的知识研究考量这座城市,探讨众多文化与社会议题。

一.花园洋房与簪缨门第

程乃珊集中笔触描写上世纪上海滩的上流社会,而其最经典的也是其身份地位象征的居住空间就是花园洋房。能够住上这种洋房的多为叱咤商场的财富权贵或是颇有名望的官绅世家,在程乃珊笔下,《蓝屋》所描述的“蓝色房子”便是典例。《蓝屋》这部作品巧妙地编织出了世俗欲望和主流道德观念之间的多重拉扯,即使“蓝屋”一度被人诟病,但程乃珊还是对其装修布局着了不少笔墨描述。“虽说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雨,房子外边的蓝瓷砖都灰黯了,可那别致的格调和巍然的气派还是赫然在目。”ii在《绿屋情缘》中,“蓝屋”摇身一变成了绿房子。绿屋原为著名设计师邬达克为“颜料大王”吴同文设计的独栋别墅,采用现代化装潢材料,家具装备可谓顶配。他大胆创新以古典的绿色为主调,将西方的现代风格与中式的传统布局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时至今日,这栋房子依然时髦气派。

住在花园洋房里的一类代表人物是“老克勒”。《上海探戈》中曾这样形容:“如果说男人中的小白脸是奶油小生,那么老克勒就是乳酪,乳酪的吸引力有点像中国的臭豆腐,全在其散发的那股发酵了的臭,臭得一股邪火气,却是臭得很刺激很有内涵,甚至有点美妙。这种很复杂的味道不仅需要味蕾来体会,也需要敏感的心去体验;奶油只是单一腻味的甜,乳酪,汇聚着各种无法调和的怪味,从而升华成一股醇香,这其中有种微妙的哲理。”iii中国最早的绅士,大多有着拿庚子赔款出国留学的经历,浸润在开明的西方文化中,热衷于跳探戈舞,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他们一出现,便是人群中的焦点。《蓝屋》中的顾鸿基,作为家里的小儿子是十分受宠的。从小居住在人人称羡的“蓝屋”,享受衣食无忧的奢侈生活,跳探戈,打保龄球,喝喝咖啡是他的休闲爱好。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上海“老克勒”对生活品质的高追求,而实现这种生活品质又是以啃噬父辈财富为渠道的。当“文革”发生时,他漠然与父亲划分界限,将其驱逐出门。当“文革”结束后,他又假惺惺的挂起父亲的照片,让儿子故意接近顾传辉,目的就是让远在美国的大哥回国探亲时不发现他当年抛弃父亲的真相。顾鸿基光鲜的衣着下藏匿着自私的灵魂,亦如金玉其外的“蓝屋”里埋藏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反观顾老爷子的发家史,何尝不是如此?

在上海人眼里,花园洋房代表着社会阶级金字塔的最顶端,它是西方文化与本土文化的产物,体现了上海人对西方文明的吸纳和仰慕,同时他们又选择性的忽略这种现代产物引发的弊害:它是一座空虚的欲望“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越是得不到越想努力争取,一旦涉入其中,往往导致自己无法预料的后果。无数年轻人奋斗的目标就是实现“鲤鱼跃龙门”,有朝一日能跨入上流社会交际圈。而名流圈子并不轻易容纳新成员,他们奉行势利、抱团取暖,当有人企图侵犯时,会不择手段的踢出“入侵者”。一如《蓝屋》中的顾鸿基父子,即使是面对有血缘关系的手足,他们依旧不念亲情。程乃珊本人也熟谙这类人的心理,她以老上海人的视角对这些事物一一揭露:越是身处阶层高位,人的利己主义越是明显。

二.弄堂与市井中人

弄堂是老上海最重要的居住空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弄堂是上海的一张名片。弄堂的建筑风格似乎预先规定了居民会有亲密的人际关系,维持其道德系统的稳定性,滋养了独特的城市文化品格和气质,架起了上世纪上海居住空间的主干。由于弄堂里居民的身份、性格、职业各异,长期共同生活难免会擦出各种各样的火花,形成大众化、多元化的文化取向,呈现风情多姿的小市民趣味。弄堂打造了底层上海人本真的生活底色,让人间烟火气萦绕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在百年历史沉淀下,酿出最接地气的市民文化。弄堂这个大众化的居住空间对大部分老上海人来说也是精神符号,盛载了平民百姓生活的酸甜苦辣,积淀着最朴素的人文情怀,多年以后再回忆满心皆是温暖,这种情感促使程乃珊书写上海,引发“怀旧”热潮。

弄堂是上海居住空间的主要形态,而石库门是弄堂颇具代表性的建筑。程乃珊的《弄堂》里曾说:“老上海的弄堂,哪怕是最简陋的一楼一底的单开间石库门弄堂,弄口也必会矗立起一个巍峨的牌坊式的门面,通常是用青灰或褐红的砖石砌成一个拱形的、很有点欧式味道的入口,就是上海俗称的弄堂口。门洞的上方,配着一片圆满华美的西洋图案浮雕,用中国正楷刻着弄堂名字。”iv石库门里弄兼具东西方建筑特色,最终呈现的样式十分和谐。此外,新式里弄兴起,在装潢上采用现代设计,如防盗窗、新式地板、卫生间等等,《女儿经》里的“美乐新村”便是这类代表。里弄住宅的结构比较特殊,厨房、卫生间、阳台都是公用的,使得新式里弄多了几分开放性。居民们长期生活在一起,生活习惯、兴趣爱好开始互相渗透,出现了大众化的特征。

《丁香别墅》里的老高夫妇是弄堂居民的一类代表。老高夫妇是媒妁之言订婚,高太太年轻时做保姆被东家强奸怀孕并被迫回家,老高无视周围人的流言蜚语,仍旧与她结婚。后来她生下了高翔——一个不属于老高的孩子,可老高视如己出。两人相伴几十年,小人物经过岁月蹉跎,更知安稳来之不易。弄堂居民的一大特征便是爱传流言,他们对老高夫妇的流言乐此不疲,在传播过程中肆无忌惮地增删甚至捏造情节,以这种方式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被压抑的情绪宣泄到他人身上。弄堂居民的另一个特征是精打细算,例如《女儿经》中沈家姆妈将煤气灶拧开一点点,上面放一壶水,去早市卖菜的功夫,水就能烧开还不费煤气。自己年轻时穿过的大衣,拿出来擦新,大女儿再穿上依然时髦,还剩下了一大笔买衣服的钱。由于厨房是公共空间,这也就导致了有人又多用了邻居一勺油,或者有人偷拿了别人的一瓶醋,因此引发的邻里纠纷不在少数。这种争吵使弄堂具有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反映了人间百态。她们能用两元钱就做出四菜一汤,也能将一块廉价的布料做成款式新颖的衣服,对她们而言生活的乐趣妙在竭尽所能的花最少的钱,尽最大的用处。在程乃珊的笔下,上海人的勤俭持家和头脑灵活被放大书写,他们的市侩精明背后其实是饱尝生活辛酸后的迫不得已,也正是这种“小市民”性情使人物形象更鲜活。

弄堂是上海普通群众的生活空间,拥挤的房间并未折翼中年一代对上流生活的向往,他们始终对“花园洋房”持敬仰态度,耗尽寥寥无几的工资让自己的孩子弹钢琴、学英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走出弄堂。金字塔顶端的人们将生活方式展现出来,下层的群众心向往之,并不知疲倦的模仿。程乃珊对小人物身上的美好品质毫不吝啬地进行赞美,同时也对他们某些投机取巧的拙行进行写实。如果说花园洋房是贵族的伊甸园,那么弄堂就是平凡人的欢乐场。人间最美不过烟火气息,家长里短和人情百态在这里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三.新工房与工薪一族

新工房是单位分配的公寓,以家庭为单位,以人数和家庭状况为衡量标准进行房子分配。相比于里弄,新工房更具有私密性。这类公寓楼房,多为小开间且有一门关煞,虽然不似花园洋房那般宽敞明亮,但煤气灶,阳台,小客厅应有尽有。新工房与弄堂相似的地方是这两种居住空间大小十分有限,家家户户相邻极近。《蓝屋》里的顾鸿飞一家便是居住在新工房里,二十五平的一居室房子住着三口人,一道布帘将其分为两个卧室。虽然面积有限,但顾传辉的妈妈却将房子布置的大方简洁,颇讲究生活美学。她会在普通的玻璃杯里养一束高雅隽洁的石竹花,午后为丈夫煮一杯咖啡。像顾鸿飞这样在年轻时就分到房子的人属于比较幸运的一类,他的得意门生陆大为在四十岁时才得到了单位分配的房子,也因此差点耽误了终身大事。

《蓝屋》中的顾传辉大学毕业后在仪表厂工作,偶然得知自己的爷爷是蓝屋的主人之后,便一心想回归贵族生活。金钱与地位的诱惑力不言而喻,他对本该拥有的上流生活感到忿忿不平,开始抱怨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就像向平稳的水面投入了一个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循规蹈矩的生活在表哥的掺和下终究被扰乱。顾传辉开始迈进咖啡馆的大门,在商场买下昂贵的戒指,这种入不敷出式的消费为他赢得一些仰慕的目光,也让他的思想也发生异变:当爱情来临时,男人敏感的自尊心便开始作祟,他认定只有跻身上流阶层才有可能俘获爱人白虹的心。小说结尾作者虽然把传辉的思想拉回了常轨,让他幡然醒悟,爱情却已丢失。可看出程乃珊在作品中传达出上海人对门第观念的重视,有一个花园洋房胜过于有一个高等学历。小说中顾鸿飞的学生陆大为是一名高级知识分子,但财疏力寡,年过不惑才娶妻,日子过得相当清贫。这种境遇的人,在当时不算少数。有这样一个例子,传辉才更加渴望回到“蓝屋”,享受他原本可以擁有的一切,至少不再为房子发愁。而同事小朱凭借在西德经商的父亲而跻身上流社会这一事件,更成为刺激传辉回归“蓝屋”的导火索。

工薪阶层虽然看似光鲜靓丽,但生活的重担却不比弄堂居民少。《蓝屋》里的顾鸿飞一家因为“蓝屋”而使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波澜。二十七岁的儿子面临结婚买房,可家里又没有足够的财力去置办新房,等待单位分发房子遥遥无期。正如《一地鸡毛》中小林一家,顾鸿飞一家也面临着生活中的各类琐事,但顾鸿飞并没有忘记当时离开“蓝屋”的初心——两人一起从无到有创造财富总比可怜的乞讨长辈有尊严得多。实际上,他们面临的困境也是中国知识分子阶层所面临的,作者以细致入微的心理描写展现了他们的心路历程。新工房代表了知识分子阶层的居住空间,它不同于花园洋房的奢华欧式,也不同于旧式弄堂的开放喧闹。它对于知识分子来说是安稳、踏实的等价词,若让他们搬到花园洋房里住,反而会在心理上定义自己为“外来者”。如《呼唤》中的男女主人公一开始“蜗居”在七、八平的小房子里,生活充实温馨。但当文革结束后,她随丈夫回到欧式装修的大房子里时,她却感受不到家的温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同样的感受也发生在《蓝屋》中的“芬”身上,她看到弟妹整日在蓝屋里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突然明白,“蓝屋”并不是完美的,它会慢慢剥离人内在的价值感。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新工房也是知识分子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体现。

四.景观书写

在程乃珊的小说中,街景描写多出现在半纪实性作品当中,虽篇幅不算长,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从中窥探老上海的风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上海经由国家政策扶持,在经济、文化等方面都呈现出欣欣向荣之势。而街道是一座城市繁荣与否最直接的体现,车水马龙的街道和霓虹灯牌交相辉映,构成上海最典型的街景。提起上海的繁华街道,那淮海路与南京路必榜上有名。伫立在明亮橱窗前看南京路,“从早到晚,永远是水泄不通,好像全国的人都涌上这条大街了”。v上海的南京路一如成都的春熙路,北京的王府井,重庆的解放碑,是一座城市的时尚风向标。程乃珊作品中也说过上海青年男女恋爱必要轧马路。轧哪条马路?首选南京路。要想了解上海最新时尚穿搭,到南京路便一目了然,女孩子喜欢穿各色各样的“布拉吉”,男孩子则对美国的“牛头”牛仔裤情有独钟,这时若再配上铃木摩托车就更拉风了。时至今日,南京路与淮海路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它们经过岁月的沉淀,不但没有过时,反而愈发走在时尚前沿。平民百姓也好,商界巨鳄也好,不论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在这两条街道上感受前沿城市风貌,这类街道不像住宅空间将人的阶层划分得泾渭分明。

社会场所有两大作用,一是消遣娱乐,二是交际。上海的社交场所之所以如此繁多的重要原因就是它既是对外开放港口城市,又是租界,商业发达程度令人惊叹。在此情形下,社交场所的出现就理所当然了。上海也是中国夜生活最早开始的城市之一,程乃珊的作品中曾多次提到,百乐门舞厅可以说是上海的“金字招牌”。如果说居住空间是一座城市的主干,那酒吧、咖啡馆等娱乐消费空间就是其脉络分支,在城市文化中却占据一席之地。从程乃珊的小说中,可以看出咖啡馆是上海人最重要的交际场所之一,更多时候喝咖啡不是为了休憩养神,而是应酬交际。年轻人哪怕喝不惯苦如中药的咖啡,也要装模作样的在咖啡馆里摆摆架势,同时四处留意,万一遇上达官贵人可正是扭转命运的好时机。《丁香别墅》里的高信便是此类人。上海的饭店著名的锦江饭店在其作品中出现频率并不低,程乃珊曾在《调音》中写过锦江饭店的“火烧冰淇淋”是颇受小朋友喜爱的甜品,锦江饭店不仅是上海人心中的老字号,更是见证了上海百年风雨飘零的历史。

说起上海的舞厅,跃入脑中的首先是百乐门。百乐门作为上海舞厅的金字招牌,叱咤了上个世纪的上海滩。里面的舞女,上海人戏称为“弹性女孩”,是“dancing girl”的音译,从意译上看也未尝不可。一般的舞厅招揽的客人可谓鱼龙混杂,“上只角”的豪绅,“下只角”的平民都可以去舞厅里消遣。但更有身份的人会选择去有菲律宾乐队的高级舞厅里听几支“蓬嚓”的乐曲,品一品独藏的好酒,笑谈风云。要论最高级的舞厅莫过于花园洋房里的舞厅,用弹簧地板装修,地板最好是柚木,皮鞋是上好的薄底真皮皮鞋,配上黑胶磁盘的乐曲,这番装备才算跳舞的“顶级装置”。

五.上海构形之思

上海作为中国的“经济之都”一直保持飞速发展,耸立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旧式弄堂愈来愈少,花园洋房也被列入保护对象,成为地标性建筑。现代物质社会的浪潮逐渐掩埋老上海人的记忆,青年一代只能从文字中去领略那时的上海滩传奇。就像风流倜傥的“老克勒”们,许多人韶华不再甚至驾鹤西去,但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精神时至今日仍在流传,这也是我们仍能在程乃珊的文字中去感受老上海人生活的一点慰藉。勿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忘记一座城市的精神内涵和文化底蕴,这亦是程乃珊作品的主题所在。

程乃珊出生于上海,成长于香港。中产阶级家庭不仅使她接受了良好的学校教育,更让她自小接触上流社会的礼仪习惯,为她书写上海图景奠定知识背景。她的童年时期在香港度过,之后才回上海当中学教师。这种“双城情结”使她在写上海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穿插香港,而在写香港时,又总是情不自禁回忆起上海。她字里行间流露的是对上海生活的眷念和向往,在《上海lady》中她曾表示上海是香港的時尚启蒙老师,在香港的娱乐业崭露头角时,上海的娱乐业早已如日方升,并把时尚讯息传递到香港,毫不吝啬的对上海进行赞美。《上海保姆》中的老保姆到香港后怎么也不习惯,她想念上海早市的生煎馒头,想念在弄堂后门和邻家姆妈谈天说地,最好再去菜市场买两根鲜笋炒一炒,甚是美味。

这座城市有着中国最繁华的景象,而在这景象背后却是天壤之别的另一面。上海人贫富差距悬殊,可谓“穷者越穷,富者越富”,“下只角”的人拼尽全力往上爬,可大多人努力后的结果都是碌碌无为。程乃珊在作品中告诉我们,这和上海人看重出身不无关系,优越的家庭条件是成功的基础,小到上学读书,大到婚姻嫁娶,门第观念是牵制上海人发展的一道门槛。一如《丁香别墅》中高信向别人介绍自己时,开口第一句:“我家住在丁香别墅”。vi简单的一句话使他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程乃珊在作品中也隐指这种观念影响着年轻一代投机取巧,缺了几分脚踏实地的勤恳。

程乃珊的上海空间构形并不只是单纯的怀旧,而是站在当下回首过去,从中感受都市品格,以此来更好的展望城市的未来和人生的轨迹。她笔下的老上海在虚实交织中流露最真实的样貌,上海空间构形书写的城市品格在中式韵味和西式优雅之间取得了微妙的平衡。她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建构老上海记忆,在当代社会的飞速发展中不断反思。在品读程乃珊的作品时,我们可以感到她对上海的眷恋缱绻,她以有温度的文字诉说这座城市的故事,将每类建筑空间以特写式镜头呈现在我们眼前。每一处建筑拥有属于自己的历史,每一栋房子承载一个家庭的兴衰,她将家长里短融在空间叙事中,用吴侬软语娓娓道来老上海的光怪陆离。后人若想沿袭程乃珊式空间书写,就务必探索上海建筑空间背后的阶层划分和文化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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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释

i张英进,中国现代文学与电影中的城市:空间、时间与性别构形,江苏: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5页。

ii程乃珊,蓝屋,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年版,第10页。

iii程乃珊,上海探戈,上海:学林出版社,2002年版,第21页。

iv杨艳平,90年代上海想象:中产阶级文化想象与书写,湖北大学,2011年,第20页。

v孙冰洁,论程乃珊八十年代作品中的上海形象,中国海洋大学,2014年,第23页。

vi程乃珊,丁香别墅,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第25页。

(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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