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推拉理论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影响因素研究*

刘 盈，刘忠艳

（贵州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贵州 贵阳 520025）

粗放型农业发展模式亟需向精细化农业转型，企业是实现绿色转型目标的关键主体，农业企业绿色创业是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 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中指出，要大力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乡村全面振兴是将绿色发展理念融入农业生产过程[1]。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低碳化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以上政策目标无不体现了国家对于农业绿色发展的关注。为此，新时期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首要任务是加速推进农业绿色转型[2]，在推动农业绿色发展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双重驱动下，促使农业企业绿色创业成为必然选择。

1 文献回顾

近年来，针对绿色创业问题的研究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学者主要聚焦于绿色创业的概念界定和影响因素研究，从而延伸出“绿色创业导向”“绿色创业生态系统”“企业绩效”“环境绩效”等议题，逐渐与绿色创业发生融合，丰富了绿色创业理论。关于绿色创业的基本内涵，许多学者从不同的视角来定义，Berle 认为绿色创业就是识别、评价和利用经济机会的过程，这些机会出现于市场失灵状态下，有利于企业保持可持续发展，而且与环境具有密切联系[3]。Shepherd 等认为绿色创业是创业者通过开发创造未来的产品和服务，实现经济、心理、社会和环境多重价值的过程[4]。Gibbs 等认为绿色创业是一种特殊类型，将企业家的绿色活动与创造价值的创业行为联系起来，可以促进社会和生态的可持续发展[5]。朱红根等认为绿色创业是企业业务运营的全过程都要体现出绿色化运营，主要划分为绿色采购、绿色生产、绿色管理和绿色营销[6]。尽管学者们对绿色创业的定义无法达成一致，但其基本内涵已达成共识：绿色创业是融合了商业创业与生态环境的概念，最终实现社会、经济和环境的可持续发展。

探讨绿色创业影响因素的学者，大致从政治因素、心理因素和文化因素等方面展开。研究政治影响绿色创业的学者，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检验了环境规制情景下理事长绿色认知对合作社绿色创业行为的影响研究[7]。也有研究发现政府规制显著正向影响农户绿色创业意愿[8]。从心理因素展开研究的学者，探究了生态价值观影响绿色创业意识的内在机理[9]。探讨文化影响因素的学者，研究发现文化特征提高了沙特阿拉伯各城市的绿色创业活动水平[10]。

总之，国内外关于绿色创业的研究成果较少，主要从概念界定和驱动因素两方面来探讨这一议题，较少关注农业企业是如何受多重因素影响进行绿色创业的。但目前乡村振兴和绿色转型的政策背景下，由粗放式的企业生产模式向精细化模式转型升级，提高创业主体绿色创业的积极性，更好地驱动其融入绿色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对于绿色创业影响因素的研究存在一定的必要性。基于此，课题组基于推拉理论，对驱动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背后逻辑进行剖析，丰富了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相关研究，为其提供了新的视角，深化了农业企业绿色创业领域研究，并且提出了对策建议，具有一定的现实理论意义。

2 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推拉理论分析框架

推拉理论作为研究人口流动和转移行为的经典理论之一，能够较好地解释农业企业绿色创业主体到乡村地区实施创业行为的影响因素。原居住地的推力、流入地的拉力与“中间阻碍”形成的阻力三者之间共同作用的结果是权衡博弈所决定的，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理论分析框架如图1 所示。

图1 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理论分析框架

2.1 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拉力分析

拉力是指流入地的吸引力，乡村振兴战略下拉动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原因。“拉力”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绿色创业政策支持。绿色创业的政策支持力度越大，对促进企业绿色创业的效果越明显[11]。《“十四五”全国农业绿色发展规划》指出，“加快建立绿色低碳循环农业产业体系，加强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推进农业农村减排固碳，改善农村生态环境，让良好生态成为乡村振兴的支撑点”。此后，地方政府陆续出台具有较强的指导性和操作性的农业企业绿色转型的相关政策法规，鼓励和引导农业企业下乡绿色创业，为其提供了较为宽松的政策环境。环境规制会促使广大农业企业创业主体在“绿色”发展理念的引领下进行绿色创业，让“绿色”理念成为新时代乡村振兴发展的主旋律。

2）乡村资源有待激活。资源获取与资源积累对创业绩效的影响较显著，在乡村创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2]。乡村生产要素单向流入城市，造成乡村“失血”严重，同时乡村又向社会释放出土地。随着城市化进程逐渐加快，农业用地面积会被挤占。一方面，农业企业在城市发展中面临着土地资源稀缺的难题，而扩大农业企业规模成本过高，相较之下，乡村土地资源充足，耕地利用率低，乡村土地闲置便于创业主体低价获得土地经营权，降低企业成本。农业企业是农业生产的实践主体，将乡村土地资源合理利用，能促进乡村资源优势转化为乡村经济发展优势。另一方面，乡村良好的生态资源结合农业种植、农旅等产业，可为乡村绿色产业发展奠定基础，助推城乡产业深度融合。农业企业绿色创业兼顾了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为乡村的可持续发展创造了重要条件。

3）居民消费需求升级。我国的消费层次遵循生存型—稳量型—扩量型—提质型消费的路径，近年来，消费需求转型升级的速度加快，已然整体上迈入高品质消费阶段[13]。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消费结构的升级，消费者不再单一追求产品的口味和品类，而是更注重产品的绿色、安全和高品质。农药及化肥的过度使用已经给我国农产品的消费者的健康带来了很大的危害。消费者的消费偏好就是企业的风向标，频频爆出的食品安全问题引发众议，消费者对绿色产品的诉求越来越强烈，公众的绿色产品消费意愿显著提升。因此，企业绿色产品的受众群体不断扩大，企业会更重视消费者的需求，绿色农产品具有广阔消费市场，通过增强农产品的竞争力，有助于推动企业绿色发展。

2.2 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推力分析

推力是指原居住地的排斥力，不利于农业企业在原居住地创业的原因。农业企业受城市经营成本、市场的影响，进一步助推绿色创业主体到乡村创业。“推力”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经营成本上升。企业经营成本不断上升成为农业企业乡村创业的重要推动力。在竞争激烈的城市，除了资金雄厚和技术支持之外，企业需要进行成本控制，节约成本以扩大利润空间。具体而言，一是城市劳动力价格的上涨，企业需要支付更高的工资以吸引人才。同时，为了提高生产效率，企业还需要投入更多的设备和技术来提高生产效率。二是政府环境规制的影响，企业需要支付环保费用。国家对于企业的税收政策也在不断地调整和完善，这也会导致企业的成本增加。三是大量企业管理支出和相关成本的消耗，导致经营成本增加，必将压缩企业的利润空间，使得原本利润微薄的小企业无法抵挡成本上升、利润下降的风险。反之，企业绿色创业能将物流成本及销售成本做到降耗增效，最小化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形成制度化的管理流程，有利于降低企业的经营成本。创业主体在城市吸取绿色观念与绿色技术下乡创业，乡村企业的经营成本相较于城市较低，推动了农业企业绿色创业。

2）城市市场趋于成熟。农业行业竞争激烈，市场信息不对称的现象会导致农业企业无法精准掌握市场动向，从而引起产品滞销造成恶性竞争，价格战不仅会挫伤企业积极性，还阻碍了行业技术升级和产业结构调整。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生产要素汇聚到城市，经过几十年发展，市场逐渐成熟，乡村与城市相比更具有市场潜力优势，乡村许多地区市场未被完全开发，甚至是空白市场，发展空间较大，市场竞争远小于城市。由于城市资源紧缺、原材料供应有限，企业规模扩张受阻。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会进行扩张，发展规模化农业能增强抵抗风险的能力，提高机械的利用率和降低化肥的使用量，提高农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和市场竞争力[14]，创业者更愿意流入乡村地区进行绿色创业。为此，乡村丰富的资源和市场能满足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需求。

2.3 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阻力分析

阻力是指阻碍农业企业在乡村绿色创业的力量。“阻力”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乡村绿色创业氛围不浓厚。现下乡村未完全形成龙头企业带头绿色创业的氛围，大部分乡村创业主体仍抱着观望的态度。一是多数创业者仍然停留在传统的农业生产和销售模式上，缺乏创新和发展的意识，而建成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模式需要绿色技术支撑，绿色技术运用到生产环节主要体现在绿色生产过程中尽可能减少废弃物的排放、焚烧秸秆和随意丢弃地膜；有机农业的产出过程要减少外部投入，比如减少化肥和农药的使用。但是从目前来看，掌握绿色专业技术的人才较为稀缺，绿色技术无法支撑生态农业模式。二是在一些乡村地区，绿色创业还处于起步阶段，创业主体对此缺乏认识和了解，认为绿色创业是一项风险挑战，而不是一种可以带来收益的机会，这种认识可能会导致人们对绿色创业缺乏足够的信心和热情。此外，一些企业为了追求短期利益，可能会牺牲环境和资源，这也导致了乡村地区绿色创业的氛围不浓厚。因此，要想促进乡村地区的绿色创业发展，就必须加强农村地区的生态环境保护和资源利用，营造良好的绿色创业氛围。

2）乡村基础设施投入不足。乡村基础设施是奠定乡村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是农业企业生产要素能充分发挥的重要前提。相较于城市地区，乡村基础设施不能满足乡村经济发展的需求，不利于绿色创业主体在乡村实现长期发展，需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建设，推动生产要素在城乡之间双向流动。一是乡村信息通信基础设施不够健全，通过建立绿色创业项目信息平台，向绿色创业主体无偿提供信息化服务，不仅有利于创业者及时掌握相关优惠政策信息，而且为绿色创业主体交流互助提供了互动交流平台。二是农田水利设施短板仍然明显，有部分农田水利设施年久失修、老化和损毁现象突出，整体服务能力偏低，需提档升级。农田水利是农业生产的命脉，为保障农业生产便利，应完善农业产业相关基础设施，促进绿色农业生产可持续发展。

3）绿色创业机会与创业资源匮乏。绿色创业机会开发是绿色创业的前提，是绿色创业主体能实现创业行为的桥梁[15]。绿色创业机会涵盖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绿色创业项目，项目研发产品中体现生态环保的方面。二是创业项目绿色化，指在项目运行的生产、营销、管理中体现了绿色化的行为。农村地区由于受到多种制约因素的影响，譬如创业主体缺乏必要的资源和专业知识，很难获得必要的支持和指导，并且可能会面临资金不足等问题。此外，由于缺乏有效的市场信息和资源，他们难以找到合适的项目，无法有效地识别出绿色创业机会。因此，乡村地区的农业企业绿色创业很难抢占到商机。

3 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对策建议

借助“拉力”强化“推力”减少“阻力”，以促进更多农业企业绿色创业主体到乡村居住、就业创业。政府应该继续加大绿色创业政策力度，建立和完善乡村基础设施，建立健全绿色创业保障体系，营造浓厚的绿色创业文化氛围。当前，推动绿色创业主体在乡村创业及生活居住已经取得明显的成效和进展，但还应该继续推进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升级，针对乡村绿色创业主体所需资源方面，政府给予相关扶持，切实解决乡村绿色创业方面的问题。

3.1 加大绿色创业政策力度

政府加大绿色创业政策力度能有效助推农业企业绿色创业。首先，地方政府要贯彻落实乡村产业振兴的指导意见，还要根据地方实际情况加大绿色创业政策扶持力度，出台税收减免和普惠金融政策，并提供绿色金融支撑，为绿色创业主体营造宽松的政策环境，实现乡村高质量发展，谱写乡村振兴的崭新篇章。其次，设立创业引导性资金，为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筹集资金，提供财政支撑，为绿色创业企业提供优先贷款支持、适当发放信用贷款等优惠政策。再次，加强约束型环境规制的作用。已有研究表明，环境规制对地膜回收的效果显著[16]。对于企业随意处置农作物秸秆、废旧农膜、滥用农药等会给生态环境造成严重污染后果的行为给予相关处罚。最后，政府应充分发挥好国家绿色发展基金的增信和让利作用，促进绿色产业与绿色金融深度融合，共同助力乡村振兴。

3.2 建立和完善乡村基础设施

乡村基础设施不完善是制约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关键问题。一是完善与绿色创业项目信息平台等相关的农业服务基础设施，改善与农田水利等相关的生产性农业基础设施。优化农业企业共同享用的基础设施，构建以绿色创业主体为需求导向的供给机制。邀请农业企业创业主体积极参与到乡村基础设施建设中来，提供绿色创业相关的针对性基础设施，在项目建设之前，开展企业座谈会，征求绿色创业主体的意见和建议，为农业企业提供针对性的服务。这类特定服务可以采用准入收费制，提供新型能源、农村物流、技术服务等农业服务，满足农业企业绿色创业的需求。二是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到完善乡村基础设施中来，激发市场主体投资基础设施建设活力，弥补农业基础设施投入的不足，不断改善乡村基础设施，破解制约农业企业发展的物质条件，扎实稳妥推进乡村振兴。

3.3 建立健全绿色创业保障体系

完善绿色创业保障体系为创业主体解决后顾之忧。一是政府建立绿色创业项目库，向社会征集良好的绿色项目意见，经评审专家审核之后，对符合认定条件和认定标准的绿色项目入库，采用动态滚动播放的形式定期更新绿色项目信息，形成政府、社会、企业三级联动，帮助农业企业及时掌握市场信息。政府要创造绿色创业机会，培育绿色创业资源，支持乡村创业项目落地。二是政府应设立农业保险机构，绿色创业是一项风险性较高的投资，绿色创业前期投资大、回报周期长，且农业生产受自然条件的影响较大，应为创业主体提供保险服务，降低农业企业创业主体的自然风险和社会风险，提升绿色创业主体的投资意愿。

3.4 营造浓厚的绿色创业文化氛围

社会文化氛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创业主体的行为模式。首先，开展绿色创业文化平台宣传。政府通过多种方式，如组织宣传活动、举办展览展示等，宣传绿色创业文化，帮助更多的创业主体了解和支持绿色创业。具体而言，通过举办绿色创业比赛、绿色创业展览等活动，促进创业主体参与其中，激发其创新创业精神。其次，大力宣传生态产业所具有的价值前景。发挥媒体宣传主阵地的作用，树立环保产业的正面舆论导向，引导创业主体察觉生态产业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从而增加对绿色创业的关注度。最后，树立绿色创业者的先进典型和榜样。对绿色创业主体进行表彰，激发创业主体的荣誉感和自豪感，发挥示范引领作用，形成绿色创业的良好氛围。

4 结论

创业是一项高风险的投资，如何激发绿色创业者的积极性是一项难题。引导创业者到乡村绿色创业，不仅能促使乡村产业经济的发展，为乡村剩余劳动力提供就业机会，带动地方性农民就业，增加农民薪资，而且绿色创业所具有的生态外部性，可以为乡村生态环境贡献力量，形成绿色发展合力。综上所述，政府有必要为农业企业到乡村绿色创业做好保障，加大政策优惠力度、促进乡村基础设施建设、完善绿色创业保障体系并营造浓厚的绿色创业文化氛围，以增加乡村地区的经济总量，缩小城乡差距，促进协调发展。因此，政府应该进一步推动更多创业主体投身于乡村振兴与绿色转型的大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