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孟清 李彦军
(中南民族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党的十八大以来,民族地区在践行“两山”理念,积极探索“两山”转化的路径和通道,推动绿色崛起、实现全面转型,以生态、产业与社会三个维度的协调发展,实现生态保护、资源利用、扶贫减贫与共享发展成果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1]。但由于民族地区大部分位于生态脆弱区,资源优势并没有完全转化为经济优势,加上高消耗、高污染、低效益的传统发展模式,造成人与自然对立、经济与生态彼此分割裂的状况短期难以根本扭转[2],使得民族地区绿色转型发展面临着一系列的困难与问题。本文阐述了民族地区绿色转型的必要性、重点、难点和主要任务,以及加快转型的路径。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取得了瞩目成就,国家也从积贫积弱走向繁荣富强。但快速发展也付出了巨大代价,传统的发展模式采用粗放型、高能耗、低效益、重污染的发展手段,带来资源因大量消耗浪费而枯竭,生态遭破坏,环境被污染[3]。在此过程中,民族地区发展也陷入了重规模速度、轻质量效益的窠臼。实践证明,这种以牺牲资源环境为代价的发展方式不可持续。相对于其他地区而言,民族地区的生态环境更为脆弱,加上地方政府的赶超意念和追求“跨越式发展”,民族地区走上了一条时空高度压缩,主要依靠矿产资源开发和重化工企业来实现产业发展的“压缩型现代化”道路[4]。传统的发展模式不符合我国环境保护与经济增长协调发展的需要,绿色转型迫在眉睫。
绿色发展是破解发展中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矛盾的颠覆性发展模式[5]。绿色发展的内涵涉及经济增长、环境友好与社会和谐三个维度,其核心与终极目标是实现经济增长,但这种增长要求以环境可持续与社会和谐为前提[6]。
民族地区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因急于摆脱贫困,过度追求经济增长,生态可持续问题往往被忽视。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绿色发展是民族地区的发展“利器”。首先,绿色发展能够帮助民族地区走出发展困境,实现从恶性循环到良性发展的转变。民族地区有着得天独厚的绿色发展优势,自然资源的丰裕性、气候的多样性与地域文化的特色,都为民族地区发展低碳循环经济奠定了基础。绿色发展不仅能节约资源,对环境友好,而且综合产出效益高。借助气候、环境等自然、区位条件,民族地区产品质量更佳,也更符合绿色环保的消费需求。其次,绿色发展可以改善生态环境,实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与环境的良性循环和协调发展。良好的生态环境,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稀缺资源,如茂密的森林、新鲜的空气、洁净的水源等,是人们对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对象,可以增加幸福指数、提高生活质量。此外,依托良好的生态环境来发展绿色产业,如绿色旅游、绿色农业等,也可以实现生态资源向经济效益的转化[7]。
为应对全球气候变化,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2020年,我国向世界作出庄严承诺,力争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自此,掀起了一场人类史上规模最大、效率最高的碳减排行动,推进了以生态文明为着力点的生命共同体构建[8]。我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区在经济发展水平、资源禀赋、碳排放水平等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与其他地区相比,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滞后,缺乏人才、技术和资本,但在“碳中和”发展中,却有着独特的禀赋和资源优势。民族地区面积占全国陆地国土总面积的64%,拥有全国75%的草原、44%的森林以及66%的水资源,经济社会发展与自然生态的联系更加紧密,具有发展碳汇以及低碳产业的优势、潜力,同时又处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在国家气候屏障和生态屏障建设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因此,在国家碳达峰、碳中和的总体格局下,民族地区可以通过产业的绿色转型,为实现“双碳”目标发挥更大作用。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低碳化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其中“绿色发展”要求,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提高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能力,更好地平衡人与自然的关系,加快形成人与自然协调发展的格局。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大自然是人类赖以生存发展的基本条件。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内在要求。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
民族地区处在大江大河的源头和气候的“上游”,是国家重要的生态屏障[9],独特的地理位置带给民族地区发展优势同时,也赋予了其责任。民族地区的生态环境是我国中西部地区乃至全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其生态系统决定着全国经济社会的总供给。民族地区的生态环境保护,也关系着国家的生态文明建设成功与否;要实现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就必须依托民族地区的生态环境,以其建设为突破口;就必须舍弃传统的高污染、高消耗产业,坚定走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绿色发展道路,这样才能从源头上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添砖加瓦”,增添正能量。按照中央民族工作会议的精神,民族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扶贫开发、城镇化、产业发展, 都要把生态保护作为根本原则,因此,民族地区的绿色转型是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的必然要求。
民族地区是我国的资源富集区、河流水系源头区、生态屏障区、文化特色区、边疆地区,也是我国相对贫困集中分布的地区,在国家宏观战略格局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10]。近年来,尽管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取得了显著成效,但整体与发达地区的差距还在扩大,尤其是发展质量相差甚远。民族地区的优势在生态,潜力在生态,未来也在生态,厚植生态优势,要让绿色成为富民和高质量发展的底色。近10年,在生态文明建设理念的引导下,民族地区加大了生态环境建设力度和产业投资力度,加快产业绿色转型升级,为推进绿色高质量发展奠定良好基础。因地制宜实现民族地区的高质量发展,其基本要义就是先保护好生态环境,在绿色发展理念的引导下,全面系统地开展经济社会建设,促进产业绿色转型发展[11]。只有立足民族地区特殊的资源禀赋,利用其在构建新发展格局中的定位和比较优势,贯彻新发展理念,才能在服务和融入新发展格局中实现高质量发展。
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到 2035 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高质量发展、全民富裕、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现代化的本质要求。我国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一个也不能少”的现代化。随着我国现代化建设新征程的开启,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面临新的挑战和机遇,需要在实现全面小康基础上做出新的战略谋划,推动民族地区到2035 年与东部地区同步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12]。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基础薄弱,从而决定了必须“弯道超车”,尽快缩小与东部地区的差距,同步实现现代化。随着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推进与市场消费结构的变化,绿色发展能够帮助民族地区立足自身优势,解开发展困局。面对2035年同步实现现代化的艰巨任务,民族地区在人力、物力、财力均排在全国后列的情况下,只有扬长避短,发挥自身区位优势和资源优势,才能积聚起推进现代化的磅礴力量。
绿色发展是指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兼顾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经济实践活动,既不能以损害环境为代价,环境保护也不能忽视经济性[13]。民族地区在绿色转型发展进程中,要在取得经济效益的同时保护好生态环境,重点在于加快调整经济结构,推进各类资源节约与集约利用,形成绿色低碳的生产生活方式。
首先,要加快推动产业结构、能源结构和交通运输结构的优化,实现生产方式的绿色化。目前,民族地区产业结构仍以重化工业为主,能源结构以化石能源为主,运输结构以汽柴油客货运输为主,绿色低碳转型的压力很大。强化产业结构、能源结构、交通结构的调整,既是实现民族地区“降碳减污”的重要举措,也是推动民族地区实现绿色转型发展的必由之路。因此,民族地区需要通过实现产业升级,淘汰过剩的产能,推动污染源头治理,引进清洁高效、环保可持续的产业[14],统筹谋划一批推动经济、能源、产业等绿色低碳转型发展的重点项目和重大工程。
其次,实施综合节约战略,推进各类资源的节约和集约利用,加快构建绿色、低碳、循环的经济体系。节约资源是我国的基本国策,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一项重大任务。民族地区在资源集约利用方面已经积累了初步经验,今后要进一步抓好能源、工业、建筑、交通等重点领域的资源节约,以科技创新推动节能降碳。充分运用好市场化、法治化的手段,加快构建反映资源稀缺程度、生态损害成本和环境污染代价的资源定价机制,不断完善和逐步提高重点产业、重点产品的能耗、水耗、物耗标准,推动资源合理配置和节约高效利用。
最后,鼓励提倡绿色消费,形成绿色低碳的生活方式。生态文明是人类共同参与、共建共享的事业,应成为全社会的自觉行动。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人们的物质生活需要也逐渐升级,对绿色产品的需求更大。一方面,民族地区要从供给侧发力,扩大绿色低碳产品的供给,更好满足市场消费需求。另一方面,要大力宣传普及绿色低碳消费理念,反对“舌尖上的浪费”,弘扬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尽量采用可循环利用、可降解的包装材料,避免华而不实的过度包装。自觉参与垃圾分类,坚持绿色低碳出行,日常生活节水节电,通过点滴行动、全民参与,形成绿色低碳的生活新风尚。
绿色转型是一项涉及范围广、持续时间长、投入量大的系统工程,民族区域在绿色转型过程中,也面临诸多困难和阻碍因素。
首先,绿色转型需要技术来支撑,缺乏技术支撑是民族地区绿色转型的最大瓶颈。绿色技术是指在推进经济发展过程中,把发展对生态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控制在生态系统可承受的范围之内,使人与自然之间保持平衡的高效率技术[15]。绿色转型要求保护生态和资源,做到生态资源持续可循环利用,对环境友好,这对开发技术提出更高更苛严的要求。民族地区经济社会相对落后,绿色技术创新面临着更大的困难。第一,绿色技术研发、使用所需资金投入少。与传统的生产技术相比,绿色技术有着更高的要求,企业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去研发,但其成功率却较低。由于大多数企业追求短期利益最大化,从事绿色技术投资的企业数量较少,大多数中小企业无法承担绿色技术资金成本,不愿加大对绿色技术的资金投入。第二,绿色技术的研发动力不足。即使有投资绿色技术创新的动机,但民族地区乃至全国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绿色市场体系,巨大的投资风险导致收益无保障,缺乏创新源动力。同时,绿色技术的研发难度大、研发周期长,企业所拥有的设备和工艺很难达到绿色技术研发要求,创新绿色技术的力度明显不够。
其次,在实施绿色转型过程中,资源开发、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突出,难以调和。绿色转型发展并不能很快带来利益,且在转型过程中耗时长、需要投入的资金人才技术多,是必须经历的阵痛。一方面,绿色发展需要技术、资金的支持,甚至要牺牲部分眼前的发展利益,带来经济发展放缓、增长乏力、财税收入减少、就业岗位不足等问题。一旦进入绿色转型阶段,就要实施一系列措施,如封山育林、退耕还林(还草)、禁采、禁捕、禁排等,这些严格的环境规制使得民族地区的发展不能再依赖传统的生产方式来驱动,短期内对经济影响较大。另一方面,民族地区本身经济基础薄弱,缺乏“本钱”与“资本”,而发展要求的GDP、财税、就业等任务重、压力大,绿色经济短期内又难挑经济大梁和担当重任。
最后,绿色发展的观念滞后。绿色发展观念滞后是导致民族地区绿色转型困难、绿色发展动力不足的重要原因。一是政府部门的绿色转型发展观念滞后。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偏低,地方政府要使得经济快速赶超,往往注重增长速度而忽略可持续性,加之政绩观偏差,造成对绿色发展投入不足。同时,由于缺乏完善的推动绿色产业发展机制以及有效的扶持政策,未能引进有效的外来投资。二是部分企业的绿色生产意识淡漠。企业产业转型缓慢、偷排污染物的现象时有发生,对污染治理敷衍应付、软抵触现象有一定普遍性。一些企业只注重短期利益最大化,忽视绿色环保对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作用,陷入“污染-治理-再污染”的怪圈。三是大众绿色生产消费意识不强。民族地区传统的耕作观念根深蒂固,群众在生产过程过于依赖化肥、农药等化学肥料,不愿在生产方式上做出改变。因此,必须立足当前,着眼长远,统筹兼顾短期和长期,循序渐进,既不急功近利,也不能急躁冒进,必须持之以恒,坚持不懈,久久为功。
首先是重视资源节约、集约利用,提高资源利用效率。民族地区既是资源富集区又是生态脆弱区,自然资源丰富给民族地区发展带来了机遇,但是对资源的利用不能无节制,使资源开发利用与生态保护之间达到平衡,才是破解经济发展与环境矛盾的关键,转变资源利用方式、提高资源利用率是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的重要途径。民族地区要实现绿色转型首先是要提高资源利用率,完善生态补偿机制,合理科学配置资源总量,实现资源的节约循环利用,提高资源利用率。以农业为例,要推进农业的绿色转型,就需要改变传统的生产方式,严格控制水资源的用量以及耕地的开垦,避免多用、滥用。在推进绿色转型的过程中,要秉持绿色发展理念,根据自身的资源禀赋,科学合理规划产业发展,不断扶持完善,提高优势资源利用效率[16]。在自然资源有限的条件下,资源利用要向发展可持续性高的产业倾斜,围绕发展目标合理规划资源利用,提高区域优势资源的利用率。在资源消耗可承受限度内,严守生态红线,将经济活动限制在资源承载范围之内,提高资源转化的能力,实现“弯道超车”的跨越式发展。
其次是大力发展文化旅游、清洁能源、生物医药、电子信息等低碳绿色产业。传统的粗放发展模式已不能满足民族地区的绿色高质量发展要求,借助民族区域独有的资源优势,可以调整产业结构,因地制宜发展以区域资源环境为支撑的绿色产业。通过促进产业绿色转型,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资源禀赋,将绿色生产与群众的生产生活联系起来,更好地实现产业生态化。发挥民族地区的资源优势与生态优势,发展低碳绿色产业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从根源上减少对环境的污染,逐步实现从高污染、高能耗、粗放型的工业化发展阶段向低污染、低能耗、集约型的服务业发展阶段转变。把握 “一带一路”和产业转移的双重契机,培育绿色产业,承接先进产业,提升产业层次,优化产业结构,加快完成传统工业的转型升级。充分利用优良的自然生态资源、独特的文化资源,大力推进文化旅游等产业的发展,促进旅游业与农业、工业、其他服务业的有机融合,培育新业态和新经济增长点,形成具有特色和优势的产业集群,提高三大产业的持续发展能力[17]。
再次是切实保护生态环境,使“绿水青山”转变为“金山银山”。生态是最好的资源,也是最大的优势,建设与保护好生态环境,不仅能为可持续发展做出贡献,让绿水青山常在,也能让绿水青山吸引来更多的企业,推动低碳经济的快速发展,带动地区经济增长。生态优则文明兴,生态恶则文明衰。民族地区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要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准则,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避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同时,以可持续发展理念为指引,在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和保护自然的基础上,充分考虑资源的可开发度,发展绿色产业,实现经济利益、社会利益与生态利益的和谐统一。要贯彻新发展理念,树立大局观、长远观、整体观,坚定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切实推进民族地区把“绿水青山”转变成“金山银山”,为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筑牢生态之基。
最后是转变生活方式和消费观念,提倡、鼓励绿色消费。绿色消费是一种以尊重自然、追求和谐为宗旨,形成既保护环境又提高生活质量的新型消费模式[18]。随着绿色消费理念越来越受到关注,以及绿色消费市场的扩大,民族地区也应当转变“大吃大喝”、铺张浪费的消费模式,培育公众的绿色消费理念。一是要增强群众的绿色意识。绿色意识的树立,能够直接从消费端改变产品需求,促使生产端的绿色转型,从而带动绿色消费市场的发展。在绿色观念树立的过程中,政府起着关键性的作用,要加大宣传力度,形成生态建设与经济发展同步推进的全民共识,全方位推进绿色核心价值观的形成。二是要推动群众形成绿色生产生活方式。在生产上,放弃传统的掠夺性生产方式,采取节约资源、环境友好的绿色低碳型生产方式。在生活上,倡导和践行勤俭节约、低碳环保的生活方式与消费模式,反对各种浪费以及非理性的消费。三是要建立绿色消费保障制度。政府应该完善相关法规制度,倒逼企业采用绿色、清洁的生产方式,提供生态产品,可通过地方性法规建设,实施“绿色产品”认证,彰显、扩大绿色产品的品牌效应。
民族地区发展方式绿色转型应遵循先易后难、先急后缓、循序渐进的原则。
1.优先、重点发展以生态文化旅游、劳务输出为代表的商贸服务业。旅游业初始门槛较低,资源消耗较少,“靠山吃水”,为典型的绿色产业。民族地区旅游资源丰裕度高,具有数量类型多、景点密度大、旅游价值高等特点[10]。发展的以生态文化旅游、劳务输出为代表的商贸服务业条件较好,有相对优势。民族地区旅游产品应突破传统观光型产品的束缚,向休闲、观光与度假等方向发展,以适应消费者日益增长的多样性旅游需求。有研究发现,在广西2000余万人的少数民族人口中,离开村寨去外地发展的劳动力占比超过40%,留在村寨里的多是老人和未成年人[18]。民族地区旅游业的兴起可以大大改善这这种状况,使留在村里发展旅游的农民也能获得一定收入。民族地区经济要想获得长久性的持续发展,也需要以生态文化旅游、劳务输出为代表的商贸服务业的发展贡献力量。
2.适度发展以农副产品加工为主的轻型工业。民族地区资源富集,农产品加工不仅资金技术要求不高,而且有原料保障和市场需求,发展食品、医药等轻型工业,资源环境压力相对较小。可打造具有民族特色的农副产品加工园区,集聚优质企业,形成特色鲜明的产业集群和产业链。园区围绕农副产品精深加工产业链条,结合当地农业、农村和农民的实际情况,有针对性地优选项目,通过加工工业的发展来促进乡镇农业结构调整和农副产品增值,承担起以农产品增值带动农业增效、农民增收的重任。此外,园区应全力建好“农业产业融合发展的空间载体”,提升完善园区功能。重点建设大数据交易中心、农产品检验检测、研发设计、农业物流、休闲农业、电子商务等相关功能模块,努力形成农产品精深加工区、电子商务区、仓储物流区、农业体验区和商业服务区等片区。确立以农产品精深加工为核心,以物流、营销、检验检测、电商服务以及农业生产等为配套,创建国家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示范园区”的目标。
3.对传统农业进行现代化改造,发展新型高科技农业。长期以来,民族地区传统农业发展过度依赖于自然资源,导致生态问题突出,环境治理难度大。此外,传统农业生产水平低、剩余少、积累慢,产量受自然环境影响大,农业生产多靠经验积累,生产方式固化,百姓生活水平难以得到提升。因此,应广泛运用现代科技,由顺应自然变为自觉地利用和改造自然,由凭借传统经验变为依靠科学,对传统农业进行现代化改造。同时,搭建农业产业化“公司—基地—合作社—农户”组织体系和信息平台,使农业走上区域化、专业化道路,由商品率低的自然经济变为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成为商品化、社会化农业。依托大数据搜集、储存、共享信息,使农业现代化更精准高效。
4.调整能源结构,大力发展清洁能源。民族地区能源资源富集,如西藏、新疆、青海、宁夏、内蒙古等省份具备发展地热、风能、太阳能等清洁能源的天然优势。例如,西藏羊八井地热电站是我国最大的地热电站,新疆达坂城风力发电厂是中国最大的风能基地,青海光热电力格尔木200兆瓦塔式光热发电项目是我国单体最大的太阳能塔式电站[19]。民族地区绿色转型的重点是调整经济结构和能源结构,大力发展节能环保产业、清洁生产、清洁能源产业,实现生产系统和生活系统循环连接[20]。
根据《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提出的能源低碳绿色转型行动有关要求,民族地区能源结构调整要做好以下几点:一是有条件的地区加快建设国家现代能源示范区,重点推进大型风电光伏基地建设,大力推进新能源大规模、高比例开发利用;二是加快建设新型电力系统,推进电网改革,积极推广“新能源+储能”模式,建设一批多功能互补型电站;三是严格控制煤炭消费,优化煤电装机结构,提升煤电整体能效,打造一批清洁取暖示范项目;四是推动实施绿氢工程,推动风光氢储产业集群发展,积极推进绿氢在冶金、化工等领域的应用;五是合理调控油气消耗,石油消费增速保持在合理区间,优化天然气消费结构,保障民生用气需求。
5.抓住碳汇交易这个“牛鼻子”,促进相关产业发展。西部民族地区是大江大河的发源地,气候条件复杂,生态环境脆弱,植被覆盖率高,地大物博、地广人稀。自实施西部大开发以来,我国已累计完成荒山荒地造林近 1.5亿亩、治理严重退化草原1.6亿亩、退耕(退牧)还林还草近1.4亿亩 。此外,西部地区日照时间长,紫外线强烈,原生态的动植物资源丰富,是我国乃至亚洲重要的生态屏障。研究显示,森林蓄积每增加1立方米,会吸收1.83吨二氧化碳,释放 1.62 吨氧气。因此,民族地区要抓住碳汇交易这个“牛鼻子”。虽然现阶段主要以森林碳汇交易为主,但其成功经验会迅速复制到草原、湿地等其他碳汇交易中,形成立体、多维、综合的碳汇交易市场乃大势所趋。届时,碳汇就会像今天的货币一样,饱含 “真金白银”,在市场上流通交易[21];可以预期,碳汇交易将成为西部民族地区另一类重要收入来源。在此基础上,可以进一步实施“四航”工程(战略):即生态文明理念“导航”,开展绿色低碳转型行动;绿色科技“领航”,促进绿色低碳技术研发应用;产业结构“远航”,建设绿色低碳产业体系;重点领域降碳“护航”,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模式。
民族地区绿色转型离不开政府相关部门的引导和支持。政策应在绿色转型发展中发挥导向与“指挥棒”作用。
1.实行绿色GDP核算体系,完善地方政绩考核标准。现有GDP核算有一定的局限性,绿色GDP核算体系对贯彻落实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作用。首先,有利于环境的保护和改善。由于绿色GDP考核将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指标放在重要位置,故有利于节约资源、能源,减少污染物排放,从而保护和改善环境。其次,有利于各地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型。引导地方和企业节能、降耗和减排,既讲经济效益,也追求生态效益。再次,有利于国家的协调发展。严峻的现实警示我们:单纯以经济增长为目标的发展模式不可持续,实行绿色GDP发展指标,构建绿色GDP核算体系,有利于促进国家的协调发展。虽然关于绿色GDP核算的重要性已基本达成共识,但仍有部分地方对绿色GDP认识不到位,尚未树立正确的资源环境价值观,在认识上和实际工作中的重视程度不够,民族地区应加大绿色GDP政绩、业绩的考核,加大绿色转型发展比例、权重。
2.实施扶持性产业政策,为绿色发展提供专项基金保障。要充分利用自身的资源优势,立足于市场需求,以经济和生态效益为核心配置资源,以科技创新为动力,将自然生态资源、历史文化资源、传统手工技艺和扶贫产业发展结合起来,充分发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引导、培育和创造需求的功能,推动供给以需求为引导,转向以人民为中心,共同推进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生态文化、传统节庆民俗和地方性知识等文化资源的产业化、品牌化、数字化运营。通过品牌效益与数字赋能来提高生态产业发展活力和生态产品的核心竞争力,通过文化产业发展来提高人民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推动优秀传统文化活化保护与生态减贫、文化扶贫的双赢,通过生态资源的转化、生态价值的提升,做强生态产业,助力绿色转型和乡村全面振兴。发改、生态环保、税务等部门应为民族地区产业、企业绿色发展提供专项基金保障,如设立“绿色产业发展基金”,提供传统产业绿色转型(技术改造)资金,对从事绿色研发、生产的高科技企业给予税收减免或补贴、奖励。引入绿色银行,提供多元化的绿色金融服务。申请“绿色发展基金”和“绿色生态产业发展基金”,充分发挥经济政策杠杆作用,引导社会资金向绿色生态领域流动,拓展绿色项目融资渠道[20],增加对绿色生态产业的投资。
3.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对环保有突出贡献者给予奖励。对退耕还林、生态公益林、公共环保设施建设给予奖励。实行退耕还林后,一是保证退耕农民对退耕土地和荒山荒地上种植林木享有收益权,并按照法律程序办理土地使用权变更;二是落实好粮食补贴,保障林农生活,给退耕户发放粮食和现金补助;三是向退耕户提供种苗和造林补助。在尊重退耕农户意愿的前提下,退耕农户与种苗供应方签署协议,在完成造林验收后,双方结算种苗补助费。单位或个人不得为退耕农户指定种苗供应商。种苗和造林补助费用,仅限于种苗、造林补助和封育管护等支出,不得用于其他用途。四是退耕还林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各级干部,尤其是基层干部,必须切实转变工作作风,深入一线,坚决贯彻落实国家有关退耕还林的政策,要组织群众做好退耕还林工作,强化督导,确保实效,反对形式主义,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
4.实施激励性税收政策,对绿色环保型高新企业给予税收减免。对于绿色环保型高新技术企业,应该把所得税“两免三减半”的优惠政策和其他优惠政策“捆绑”起来,从而提高企业的创新热情和生产积极性。根据现行国家产业政策,对符合条件的绿色环保型“三创”企业实行所得税减免。此外,对于绿色环保型高新技术企业来说,由于其生产经营主要是通过对环境和资源的投资而获得利益、回报,所以在享受税收减免或免缴所得税的同时,还应该有其他的鼓励政策。比如,实行技术创新税收减免政策,绿色环保型高新技术企业在申请国家和地方政府补贴时,所支付的税款部分应可全额抵扣;申请地方政府科技经费时,可按一定比例给予税收减免;实行研发费用加计扣除税收优惠政策,对于绿色环保型高新技术企业,其取得的研发费用进行加计扣除;取得应税收入需要支付给研发人员、技术人员和其他人员个人的所有工资薪金所得、劳务报酬所得和特许权使用费获得收入可享受减税政策;对按照规定享受研发费用投入税前加计扣除优惠政策或高新技术成果转化奖励金的绿色环保型高新技术企业,其取得技术转让所得或与科技成果相关的权益(专利权、商标权等)可享受税收优惠。
5.实施积极(倾斜)的金融政策,加强对绿色转型的支持。产业发展壮大,离不开资金支持。资金短缺是制约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民族地区也是如此。资本的特征是趋利避害,按照正常的金融市场导向,民族地区产业发展的融资困境难以得到根本解决[22]。因此,国家金融政策方面的支持必须加强,相关部门应设立民族地区绿色发展(转型)专项优惠贷款,以减轻绿色转型资金短缺之忧。以更加优惠的条件,在民族地区引进好的国内投资项目,进行绿色产业投资,建立富有活力的绿色产业发展投资机制。此外,应进一步完善绿色金融服务体系,以改变民族地区绿色转型金融支持、服务不力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