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期至上主义艺术家在陶瓷产品中的艺术实验研究*

邱 棋

(俄罗斯国立柯西金大学 莫斯科 119071)

19世纪末,整个欧洲的社会弥漫着对唯物主义科学的失望和怀疑情绪,导致欧洲社会期待各个领域方面的变化。欧洲艺术家们公开讨论“未来艺术”,在艺术领域也在寻求新的、多样化的内容,这些“未来艺术”流派逐渐成为新的社会力量。至上主义作为先锋艺术流派之一,不仅对艺术领域带来新的思考方式,也对包括陶瓷艺术在内的建筑设计、服装设计、平面设计等设计领域产生了重要影响。

1 俄国十月革命前后的政治、社会等背景及苏联的艺术教育变革

20世纪初期,俄罗斯的政治、文化、艺术等社会领域发生了重大的变革。在艺术领域出现了以康定斯基、马列维奇等为代表的先锋派,意指将“非客观性”引入主流艺术[1]。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胜利的政治背景下,新社会的各个行业亟需变革。社会生产被国有化后新政府急需为工业生产服务的设计人才。在艺术教育领域的改革中,新政府将原帝国斯特罗干诺夫中央艺术与工业学院(МГХПА)和莫斯科绘画、雕塑、建筑学校(МУЖВЗ)分别改制成第一和第二国立自由艺术工作室,其课程包保守的古典主义和前卫的构成主义、至上主义等,几乎涵盖了当时流行的所有流派。该工作室开设对社会所有的阶层免费讲习课程,实现了艺术领域教育中的民主化。随后在1920年,两个工作室被合并成国立高等艺术和技术工作室——呼捷玛斯(ВХУТЕМАС)[2]。新政府意指将艺术从业者转变成跨学科和服务于新社会发展的设计工作者。在呼捷玛斯创办期间,至上主义创始人马列维奇曾教授室内设计课程。因此,苏联时期的先锋派都积极投入到社会变革和教育实践当中。

2 至上主义艺术家的艺术观念和特点

至上主义由俄罗斯艺术家马列维奇于1915年创立,是活跃于20世纪初期的重要的艺术流派之一。至上主义的代表人物除马列维奇外还包括苏耶金、查什尼克、乌达利佐娃、普尼、罗德琴科等人。对俄罗斯乃至世界的艺术、建筑、设计等领域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至上主义风格分为3个阶段,以马列维奇代表性的作品可分为:黑色、彩色和白色系列(见图1)。至上主义在绘画方面的表现是描绘纯色平面,马列维奇创作了完全区别于欧洲艺术传统的作品,比如“黑色方块”“黑色圆圈”“黑色十字”等,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于1915年创作的“黑色方块”。“黑色方块”被认为是20世纪美术的标志。“形成方形广场的平面是至上主义的起源,一个新的色彩现实主义,作为一种非客观的创造力。”马列维奇在1915年写道[3]。而黑色平面空间所代表的是一种非理性主义,是无尽的虚无。马列维奇认为,黑色的平面可彻底摧毁客观物资的存在基础。1917年,马列维奇创作了《白色背景的白色方块》,使得至上主义的观念发展到达了顶峰。至上主义语言极度几何化,没有包含大量的标志性元素和符号。1922年马列维奇和他的学生查什尼克、苏耶金开始在苏联国家瓷器厂(SPF)工作。以马列维奇为代表的至上主义者们认为白色和白色的陶瓷是表达无限和失重的理想的形式,并创作了与苏联时期宣传陶瓷完全不同风格的陶瓷作品。直至1918年,马列维奇决定不再绘画,而转向理论研究[4]。

图1 黑色方块(1913)、红方方块(1915)、白方方块(1918),马列维奇

3 至上主义艺术家马列维奇、查什尼克、苏耶金在国家陶瓷厂中的艺术实践过程

20～21世纪之间,俄罗斯的陶瓷艺术领域吸取了不同流派的艺术语言和创作经验。俄罗斯国家陶瓷厂原为帝国陶瓷厂,成立于1744年。十月革命后,俄帝国陶瓷厂更名为国家陶瓷厂(也被称为列宁格勒陶瓷厂,位于圣彼得堡),开始生产具有使用现代技术、现代形式、具有革命性的陶瓷产品。俄罗斯的国家陶瓷厂成为了各流派艺术家们实践的重要基地。1923年,在担任艺术总监的尼古拉·普宁(Nikolai Punin)为寻找发展瓷器艺术的新途径,因此积极推动至上主义艺术家们与该厂的合作。至上主义代表们也积极参与国家国营瓷厂的合作。1922～1924 为合作的第一阶段。1923 年,马列维奇开始了“形式实验室”的项目,它是工厂的一个分支机构,致力于以瓷器产品的形式寻找新的东西。1923年,马列维奇创作了《白色》系列陶瓷茶具并说道:“这不是一个茶壶,而是一个茶壶的想法”。该系列包括一个形似建筑陶瓷茶壶,带有长方形把手的、被切成两半的一个杯子,如图2所示。常驻陶瓷厂的艺术史学家埃琳娜·丹科(Elena Danko)评论至上主义陶瓷写道:“陶瓷的装饰图案被建构的色块所取代,陶瓷绘画的装饰性目的被彻底否定…笔触被直线、角、矩形、圆形的分段所取代,多色和图案被克制的色彩所取代,显现出特别、严格和简洁的美。”[5]除了处理形式外,另一个方向是临摹艺术家使用马列维奇的图画,将它们复制到瓷器上。查什尼克的作品以展现色彩的能量和情感的表达而著称。苏联宣传瓷器研究员鲍里索夫写道,“查什尼克的作品以绘画的规模、大量至上主义模块的简洁表现力而著称”[6]。查什尼克的瓷器作品有更丰富多样性、更多的情感和不同的色调和细节,他将至上主义思想应用于建筑、纺织品设计和墙纸设计领域[7]。查什尼克在工厂工作不到一年便离开了,因此对国家瓷厂的发展影响较弱。

图2 《白色》系列,马列维奇1923年

苏耶金1932年被任命为该厂首席美术师并开始管理国家瓷厂的艺术实验室。苏耶金的至上主义陶瓷实践在激烈的艺术竞争中和与市场的压力下幸存下来。苏耶金的产品比马列维奇的瓷器更具实用性。他积极推动至上主义瓷器在世界重要展览会上展出,并取得了相当大的商业成功。例如,苏耶金的作品1925年在巴黎国际展览会和1927年米兰蒙扎国际展览会上展出。苏耶金的许多至上主义作品被复制用于出口。1930年她创作了《巴巴》系列陶瓷,1931年创作了《拖拉机》系列陶瓷。除此之外还有小作品《黑影》、《残疾人》、《圣母》等,他的作品受到西方市场的青睐,如图3所示。为他的陶瓷产品的至上主义装饰系列。苏耶金近二十年始终将至上主义原则引入陶瓷艺术,并决定了此后国家瓷厂的几十年的瓷器的面貌。

图3 至上主义绘画系列装饰陶瓷 苏耶金1923年

4 结语

至上主义风格是一种试图超越现实情景的艺术语言。以马列维奇为代表的至上主义先锋派不仅对架上美术产生着猛烈的冲击,也对建筑、环境艺术领域、陶瓷、纺织等世俗工业产品产生影响。至上主义先锋派在陶瓷艺术和产品中的实践,一方面使得至上主义的精神价值在陶瓷艺术中得到了更深刻的解读;另一方面影响了俄罗斯陶瓷艺术的发展和促进了陶瓷产品的销售。对苏联时期至上主义艺术家们在陶瓷材料的实验研究,将更加全面的理解至上主义发展脉络和俄罗斯及世界艺术史、设计史的整体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