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提升途径探索与实践

石美玉　刘德谦

人类发展史表明，休闲与旅游作为与其生活密切相关的两大活动，既不便完全分开，也难以彼此完全涵盖。其中，休闲关注人们对闲暇时间的支配与利用，而旅游则着眼于人们的空间位移以及由此而来的发现、体验与沟通。城市是现代人不可或缺的休闲空间和旅游目的地，城市的休闲与旅游功能也随城市发展早已显现。据《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21》，截至2020年底，我国共有4个直辖市、15个副省级市、278个地级市和388个县级市1。虽然上述城市发展基础、自然禀赋和社会历史条件迥异，嬗进轨迹与发展水平千差万别，但在休闲与旅游交织融合、相得益彰方面仍表现出高度一致。因此，将城市休闲竞争力与城市旅游竞争力作为共轭的驱动力来研究，既契合休闲与旅游共生交融的特点，也有利于我国城市休闲功能和旅游功能的互促与叠加，建设本地居民与外来游客和谐共享城市，更好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提升城市综合竞争力、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大有裨益。

一、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研究的必要性

1. 从人类活动看，休闲与旅游历来有机分合、良性交融，应对两者展开交叉透视与整合分析

人类的劳动与创造推动社会进步，而劳动的持续与创造的更新又需要闲暇时间来调剂和支撑。休闲与旅游同为生活实践与福利享受，事关居民福祉与旅游形象，是人类生活品质升华与身心再造的应有之义。21世纪以来，我国政府日益重视休闲和旅游，赋予其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并高屋建瓴地提出旅游、文化、体育、健康、养老是“五大幸福产业”。而这五大幸福产业中，除旅游产业外，文化、体育、健康和养老等，究其属性，探其实质，亦不乏当代休闲理念，都有一定程度的休之实与闲之体。总之，将休闲与旅游置于同一平台，展开合体研究，促成共轭效应，对增进人类福祉、提升生活幸福感、搭建新型生活情景都有实质意义。

2. 从城市运行看，休闲与旅游两种功能边界模糊、共生互促，应将之聚合起来，放大其竞争力

城市出现是人类文明形成的重要标志。随着现代城市发展，休闲和旅游不断成为城市服务的必备功能。1933年，国际现代建筑协会《雅典宪章》指出，居住、休闲、工作与交通是城市的四大功能。其中，休闲功能既包含为本地居民提供的休闲服务功能，也包含为外地居民利用城际交通实现的异地休闲（即休闲类旅游）等服务功能。再进一步，《雅典宪章》还将城市休闲活动分为3类，即靠近住宅的日常休闲，城市外围邻近地区的周末休闲，远离城市及其所在地域的假期旅行，与此对应，需要有宅边绿地、地区内的开放空间，以及遍布全国的旅游胜地3类身心再生场所。实际上，现实的城市空间中既有居民休闲，也有访客旅游，休闲与旅游功能并存交错。因此，将休闲竞争力和旅游竞争力进行整合，构建分析框架，形成叠加放大效应，对城市发展的深远意义不言而喻。还应看到，在城市建设中我国始终强调城市的核心是人，党的二十大报告也提出，要坚持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提高城市规划、建设、治理水平2。因此，遵循国家政策，因应城市走向，展开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分析，格外具有宏观价值与战略深意。

二、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的三大驱动力研究

将休闲竞争力与旅游竞争力交错叠加并置顶考量的城市休闲与旅游竞争力，系指城市休闲与城市旅游交汇而生成的、共有的、相辅相成的、聚变放大了的竞争力，亦即指一种在城市综合竞争力框架下休闲与旅游联动的、主客共享的系统融合与整合服务力。这种服务力作为城市发展动力机制的有机组成，推动着城市居民的休闲拓展与质量提升，也构成吸引外来旅游者、惠及外来旅游者的旅游供给要素。

城市休闲与旅游竞争力研究的前置工作是遴选出竞争力构成要素，组建相应的评价指标体系。早期斯密和李嘉图的竞争优势理论，20世纪80年代迈克尔·波特的《竞争战略》《竞争优势》与《国家竞争优势》“竞争三部曲”，以及我国杨小凯的内生比较优势理论、后发优势与劣势等理论，都对城市竞争力展开过研究。实践层面上，休闲与旅游等视角下的竞争力研究有：世界经济论坛的《旅游业竞争力报告》、美国《旅游与休闲》杂志的“世界最佳城市”、澳大利亚《孤独星球》杂志的“十佳旅游城市”、英国《经济学人》周刊的“全球宜居城市排行”、美国福布斯杂志中文版的“中国最佳商业城市”、万事达卡公司的“全球目的地城市指数”、世界旅游及旅行理事会的“城市旅游业影响报告”、美世咨询公司的“全球最宜居城市排名”等。原国家旅游局“中国旅游优秀城市”“中国最佳旅游城市”與“中国旅游休闲示范城市”等的创建工作，都对我国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的提升发挥了十分关键的促进作用。

为此，6年前，我们所在的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成立了相关课题组，开始了针对“中国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的研究。课题组基于国内外对城市竞争力、休闲竞争力、旅游竞争力的主题研究，并借鉴众多各具影响力的最佳城市评选的他人经验，尤其是重点参考了世界经济论坛的“全球竞争力指数”、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通过对我国不同形态城市的诸多形成要素及其延续发展要素的彼此关联的详细剖析，确立了有关我国“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的三大驱动力构成要素1。其中，“基本要素驱动”涉及城市生态环境、生活环境、文化资源等要素，“效率增强驱动”涉及城市休闲与旅游服务空间、休闲与旅游接待运行、休闲与旅游服务满意度等，而“创新与成熟度驱动”涉及休闲与旅游公共服务拓展、休闲和旅游教育、休闲和旅游政策落实等。其研究目的是，通过完善城市可依托基本要素驱动的条件，增强其效率增强驱动的效能，进而建成创新与成熟度驱动的加速器，最终实现3种驱动力的汇合聚变，促成休闲与旅游竞争力各指标的倍增效应，提升城市休闲和旅游整体竞争力。

三、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提升路径

1. 以人为核心，建设主客共享和谐城市

建设人民城市，应以人民为中心，以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向往作为城市发展的根本目的。人民是决定城市发展的主体标准和价值标准，也是我国新发展格局下城市高质量发展的方向和路径2。21世纪以来，城市空间内休闲和旅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融态势日益显著，就地休闲与外来旅游在时空上呈聚合交叉之势。譬如旅游者希望深度体验城市，进入市民休闲场景，本地居民的休闲活动、休闲场所、公共空间因此成为新的旅游吸引物和主客互动舞台；反之，城市淡季时旅游景点也可酌情调整战略安排，以行政之力或市场之利，吸引更多当地民众。通过种种互动共享，实现本地居民对客人的友善与亲和力、外来旅游者对当地人的欣赏与尊重。因此，现代新型城市建设，既要以旅游之需打造旅游供给，在休闲情景中植入旅游元素，更要统筹对接好本地居民休闲与外来游客的两种需求，推动环境、资源、设施与服务的主客共享，避免相互摩擦甚至“挤出”，以提升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

2. 改善人居环境，增强竞争力基本要素

城市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重要空间，宜居、安居、乐居是其首选目标。城市的自然和人文环境与人们的休闲和旅游活动休戚相关，城市的生态环境、生活设施、景观资源、文化产品、休闲和旅游空间基础及安全与健康保障等，必然构成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基本要素驱动力”的主体内容。显然，提升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应营造并优化人居环境，为休闲和旅游活动提供宏观托底。为此，需要不断优化城市生态环境和生活环境，科学培育城市景观资源和文化资源，持续开拓城市休闲和旅游空间，切实增强城市休闲和旅游安全与健康保障3。特别是在后疫情时代，应识别并关注休闲与旅游时的核心关切与衍生追求，凸显安全与健康两大关键词，以丰富内容、优化结构、升级功能为重点，全面改进城市人居环境，以提高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

3. 效率增强驱动，提升竞争力永动功能

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与效能是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的第二驱动力，既要考虑到城市现有竞争力评价（如宜居城市竞争力、生态城市竞争力等），亦要关注休闲和旅游服务空间的结构优化，休闲和旅游接待的规模和效率，交通、餐饮、住宿、购物和文化消费、旅行社等休闲和旅游相关业态的效率，以及休闲和旅游服务满意度等内容。尤其要围绕城市休闲和旅游空间结构，提高内容匹配度、性能契合性与机体协同力，有效发挥休闲与旅游服务的整合效应。近年来，国家和各城市均加大了公共空间的开拓力度，公共空间得到普遍优化。例如杭州“还湖于民”及其他地方还景于民、还园于民；北京推出“旅游开放日开放单位”“科普基地”；上海推进“世界会客厅”全域旅游特色示范区、公园城市先行示范区、儿童友好公共空间示范区、无障碍创新示范区；成都更新利用城市剩余空间打造“金角银边”；2023年2月起，住建部开展城市公园绿地开放共享试点工作……以上种种，都是盘活城市资源、提升公共资源利用的创新举措，对增加高品质休闲空间与旅游新场景、改进社会福利、提高生活质量都将产生深远影响。

4. 提高创新驱动力，推动城市高质量发展

创新与成熟度作为城市休闲与旅游发展的第三大驱动力，对提高城市创新力和产业成熟度、推进地方经济发展水准具有不可替代的战略价值。政府应发力于休闲和旅游的创新领域，积蓄供给侧动能，完善产品丰度与种类，提高创新驱动力。首先，要着眼于休闲与旅游空间的增量扩张。联合国“人居Ⅲ”会议提出，城市在拓展其空间时，应采用公共空间引领开发建设的方式。我们应借鉴国际经验，向高楼林立、土地紧缺的城市要空间，以及学习参考国外私有公共空间（privately owned public space，POPS）的现行做法。例如纽约在城市规划和建设中，实行容积率奖励政策，鼓励开发商在其私有大楼内部或相邻地设置广场、走廊、公园、天井等公共空间，政府代表公众获得公共物品，利用市场力量完成公共空间的扩容。其次，应引导提升休闲与旅游的文化内涵，培育社会情趣与审美境界，使一部分休闲与旅游需求发生进阶跃升，通过供给上的导向引流，催生新的休闲与旅游需求，进而提高城市休闲和旅游竞争力。例如可通过增加街道“家具”或推动艺术赋能，提倡设立路边椅、歷史解说牌、公共场所壁画、公共艺术装置等，提升城市环境的文化品味与艺术氛围，丰富休闲和旅游的视觉体验与观感，营造慢点走、停下来、放眼看、细细品的休闲场景和旅游生态，进而培养出更多一流格调的休闲与旅游新风尚。其三，要形成社会联动，化零为整，串点成线，充分盘活闲置的社会资源。例如鼓励利用好有休闲价值或旅游潜力的政府单位或个人资源，设立城市开放日，供市民或游客观赏。尽可能整合城市游路或步道，打通死角、薄弱环节与“最后一公里”，实现无缝连接，化犄角旮旯为金角银边，有效拉长休闲与旅游的空间距离。

（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均系该院教授；收稿日期：2023-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