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
演员,联合国妇女署亲善大使,“小水滴新生”公益项目形象大使。
演艺生涯二十年,海清先后获得德艺双馨电视艺术工作者、中国电视剧飞天奖优秀女演员、金鷹奖观众最喜爱电视剧女演员等诸多奖项。2022年,她饰演的农村残疾妇女曹贵英,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曾经在多个家喻户晓的电视剧里,塑造过深入人心的形象。直至有一天她撕掉标签,放下自我,塑造了2022年度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电影角色——贵英,令人惊叹她对生命的深刻理解,以及作为一名演员所能达到的角色拓展。她关怀社会,作为联合国妇女署亲善大使,多年来一直在为性别平等议题摇旗呐喊,并身体力行地持续关爱困境儿童。洗尽铅华,珠玑不御。
感谢主办方的邀请和认可,感谢大家的认可。未来,我会继续努力,把公益和慈善的理念,传递给更多的人。
海清给公司员工买橘子,黄岩蜜橘,她觉得太甜,受不了。结果员工们都说:“还行啊,姐,我们觉得有点酸。”她感慨:“每个人的味蕾都不一样。”
橘子如同她的人生——演戏、公益、人生,海清凭自己的味蕾所做出的选择,在外人看来,总有点自讨苦吃的意味。不过,海清自己甘之如饴,“好多事情,别人都说苦,但我真没觉得苦。”
“人生实苦”,不过海清已不再纠结人生是苦是甜,不愿为此付出过多的精神内耗,她更相信忍耐的力量。忍耐中,机会来临,她奋勇直上,拼尽全力。
2022年对于海清而言非常特殊。这年夏天上映的一部电影,彻底颠覆了公众对海清过往角色的刻板印象。
此前,提到演员海清,胡丽娟、郭海萍、毛豆豆、安娜……这些角色会自动跳出来,跟着一堆形容词:俏丽、机灵,娇滴滴、活泼泼,叽叽喳喳、口齿伶俐……总之,不是媳妇就是妈,不是在急吼吼地买房,就是在急吼吼地鸡娃,要不然就是在和婆婆斗气,一地鸡毛蒜皮……
其实,海清也有过《心术》《后厨》《二炮手》《红海行动》这样的作品,演过护士、厨师、八路军战士,还有硬核的战地记者。但不管是各种媳妇各种妈,还是上述各种职业,总体来说,她所饰演的角色都有一个特点:一看就不好惹。
而曹贵英却很不同,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很早失去双亲,得病没钱治,落下残疾,随时会尿失禁,走路说话都不利索……年纪渐长,没有生育能力的她被哥嫂打发给只见过一面的大龄单身汉老四(马有铁)为妻。她是病弱的、卑微的、隐形的、失语的、“没用的人”。老四,也同样是个“没用的人”。同样失去双亲,同样广遭嫌弃不受待见,同样是哥嫂巴不得“早点弄出去”的人。
这两个不被待见的“没用”的人,却始终葆有一份善良和温柔。贵英会给老疯子馍馍吃,会同情被误铲的麦苗,会担心老四献血身体招架不住,会在寒冷的冬夜一遍遍送开水去村口等老四回家……老四会心疼挨了打的驴,会担心拆除房子后燕子回来找不到窝,会用自己的衣服遮住贵英尿裤子的尴尬,会在贵英发烧时给她端来热气腾腾的荷包蛋……这一切,让戏外的观众动容,让戏里的老婆子们羡慕。她们感叹:“(老四对贵英)心疼得很,好得很呢。哪像我们,没人疼、没人爱的。”
两人的相遇是一场意外,也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幸运。两个无力的人,组成一个家,相互陪伴,给予对方此前从未感受过的被在意、被关心、被呵护,唤醒彼此爱与被爱的能力。春天,他们一起播下麦种;夏天,他们一起动手建造房屋,一起在暴雨里抢救白天辛苦做好的土坯。在泥水里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彼此拉扯着搀扶着,笑着对方淋成落汤鸡跌在泥水里的狼狈样子。雨水、泪水、泥水和笑声和在一起,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会借鸡蛋孵小鸡,孵蛋器的灯光透过纸箱上的小洞,透出温暖又好看的光影;他们会认认真真贴上结婚时纸剪的大红“囍”字;他们会在麦子成熟时,用麦粒在彼此手背上印出一朵小花……
这样的两个人,就像两个没有希望的人在冰冷的夜晚擦亮了一根火柴,他们看到火光燃烧,看到温暖诞生,然后见证它的消逝殆尽……感情在四季的流淌里面慢慢熏染,漫长而真挚。
媒体曾经报道,2019年12月,导演李睿珺把剧本发给海清。海清读完,觉得故事看似很淡,就讲“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头驴,一些牲口共同在这片土地上。四季更替,他们如何生活。”但这个故事朴实得让人感动,这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作品。
李睿珺问海清:“这个戏要花近一年,你要去农村体验生活,体验和拍摄期间不许请假,近一年的时间内基本只能拍这一部作品。要说地道的甘肃方言,不能顾虑自己美美的形象,拍摄很艰苦,片酬也不会高,你能不能接受?”
海清只考虑了两天,回他“没问题。”
2020年1月,海清退掉了和家人去邮轮过春节的船票,问李睿珺是否方便提前去体验生活。李睿珺本想让她过完年再来,但海清想去农村过年。就这样,她提前到达甘肃省张掖市高台县的花墙子村,住进了李睿珺的小姨家。姨父就是武仁林,在电影中扮演贵英的丈夫老四。这也是因为没有职业演员愿意出演男主角,李睿珺不得已的选择。
海清之所以那么着急,是因为贵英的生活距离她太遥远太陌生,她心里忐忑,害怕短短几天,不够时间进入角色,只能用“笨办法”让自己提前体验、提前进入,用充分的时间“让角色长在自己身上”。
病了一场后,海清开始逐渐适应了村里的生活,和小姨一块包包子、拧麻花,跟姨父一起下地干活,清理地皮、拉驴犁地、播种、施肥、除草,累得腰酸背痛,但感觉十分新鲜。初见时,家里的驴、羊等牲口还欺负她,时间一长,这些牲口跟她亲近起来,向她讨吃食。这对后来的拍摄很有帮助,驴是片中一个重要的动物演员,驴要是不喜欢你,就绝对牵不动,更不可能配合拍摄。
2017年,海清任“小水滴”形象大使,呼吁关注孤残儿童。图/受访者提供
海清在非洲参加公益活动。图/受访者提供
体验这些,是为了让自己隐身,彻底进入贵英的世界。海清干脆把手机关了,两个月没联系家人,有人找她只能通过小姨家的座机联系。
片中贵英的衣服,是海清用自己的新衣服跟小姨和奶奶换的。衣服拿回来又是洗又是拿锉刀锉,再用高锰酸钾泡,放在太阳下暴晒,为的是让破旧的衣服更加破旧一些。
关于贵英的容貌,剧本中没有具体描写。海清观察到村里有个患风湿的奶奶走路时直着腿,侧弯着腰,双腿一高一低,便把这个肢体特征移植给了贵英。她跟李睿珺说,想让贵英有手抖的毛病,不成想这给自己挖了个坑。李睿珺说,“你要手抖,得整部戏都抖。”拍摄的时候,海清经常感觉良好地拍完一条,却听见李睿珺叫道:“海老师,这条手没抖!”
为了这条抖手,整个筹备期间,海清每天出门晨跑6公里,然后强迫自己一路侧着腰、跛着脚、抖着手走回来。
由于疫情,她的化妆师进不了村,开着视频远程教海清和助理学会了怎么在脸上画斑点。海清觉得贵英在容貌上比较粗糙,眉毛应该粗一些,自己本来的眉毛太细,就拿了李睿珺儿子剪下来的头发,一根根地往自己的眉毛上粘,每天要粘一个小时。为了贵英脸上的皱纹,海清每天熬一锅粥,冷却后把粥糊在脸上,干了就变成了褶皱。这个办法唯一的缺点是:皱皮遇到日光暴晒会裂开。好多次,海清一笑皱皮就裂,她自己都能听见皮肤裂开的声音。
最初,海清还有点心理包袱,那是属于女明星的皮肤管理习惯。刚进村时,她带了各种面膜、眼膜、护肤品。但戏一开拍,她就越来越糙了,这些直接省略了。她有个体脂秤能显示体内水分,本来是提醒她补水的,拍戏时成了她判断是否符合角色标准的计量仪。每早起来上秤,一看水份超标,海清就知道当天要严格控制饮水——因为嘴唇皴裂是化不出来的,必须让它真实地干裂着。
做到这些,完成的是“形似”。而要真正抵达贵英的内心,需要演出她的边缘化。李睿珺带海清去观察村里的边缘人,比如一屋人打麻将,那个人也在边上看,但他一言不发也没一个人跟他说话。海清没法与他对视,即使对视了,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所以,属于贵英的眼神必须暗下去,因为她不是焦点,而是隐形的。
太难了,因为海清的眼睛亮晶晶的,李睿珺想通过化妆,给她弄个“疤眼”遮住眼神光,但试了几次效果都不好。后来海清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天天盯着太阳看,生生晒出了农村人眼里的浑黄,晒出了贵英眼神中的黯淡无光,当然,也晒得视力严重下降。
终于,海清身上属于贵英的气质慢慢出来了。去县城,路过她代言的金饰柜台时,李睿珺让她站在印有自己照片的海报下面,想看看服务员的反应,结果服务员根本不搭理她。拍摄村里开会的戏时,海清坐在人群中,助理从她面前走过,愣是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她。有一天,海清要跟着李睿珺的小姨一起去铲驴粪,小姨不让她去,说太臭。海清没感觉到臭,还觉得下过雨的驴粪是香的。小姨说:“你真的变成农民了,只有农民才会觉得驴粪是香的。”从地里回来,海清抓过一个馍馍,蘸辣子往嘴里塞。李睿珺见她碳水吃得多了点,不好意思地提醒道:“海老师,那个,要开拍了,有点胖。”
海清就这样清空所有自我,隐入了一名边缘的农村妇女之中。
在贵英身上,我们看到了很多人都有过的境遇:不被待见,被忽视,被嫌弃,遭遇冷漠。
在未成名的时候,海清也经历过这样的心情。
她一直很拼。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大学时,她在话剧《雷雨》扮演繁漪,累到晕倒在台上。多年后,学妹杨紫在《心术》的化妆间见到海清,还提到老师督促他们下苦功时,会说:“你们的海清大师姐,熬夜排戏,排到吐血,人家这么红是有道理的。”
大四,毕业大戏《送冰的人来了》里,三个女性角色,都是妓女。人艺负责录取的人看了后,挑中了海清的同学曾晖,但曾晖因考研放弃了。海清没放弃,还是奔着考人艺,从没想过不成,也没想过备选。她还跟着人艺排了几个月《蔡文姬》,演小侍女,算是实习。
可就是这个刻苦又功底扎实的好学生,考人艺落选了。这个打击让海清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也全盘否定了自己,“我资质有问题,我不会演戏。”“我四年白学了,学错了,没学会。”
那时,她看到了电影《八又二分之一》。片中,电影导演在创作和生活陷入困顿时,问主教大人:“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痛苦?”主教大人说,“人生本来就是苦的。”
戏外的海清愣住了,人生怎么就是苦的呢?人生不应该是甜的、幸福的吗?她反复看那个片段,困惑又苦恼。
后来去黄磊家,她问老师:“师父,为什么说人生是苦的?”黄磊说,“人生就是苦的,正因为甜非常稀有,我们才去寻找。”黄磊问她:“你现在是苦的吗?”海清说,“是苦的。”黄磊说,“人生就是苦的。”
畢业后,海清的演艺道路也走得并不顺利,接过几部戏,但都不温不火。她参演了《玉观音》,那是海岩小说改编剧最火的年代,那部剧捧红了孙俪和佟大为,但没几个人记住海清和她饰演的钟宁。虽然之后有很多“大姐大”的角色找上来,但海清不甘心重复,推掉了一些送上门的机会。
最不济时,海清没戏可拍,没钱生活,一度回南京“啃老”,痛苦到“指甲盖和肉分离”。她自卑于没有适应社会的能力,不能帮父母分担家庭的负担。最悲观的时候,她想:只要这个职业别让我饿死,我就做下去。中途有两次她想过改行,当编剧,还认认真真写了一个关于地铁惨案的剧本。
那几年,海清加入了“彩民大军”,到楼下小卖部买几块、十几块钱的彩票。彩民海清心急,每次都当场刮开,幻想天上掉个馅饼砸中自己。“我妈说你花那个冤枉钱干吗,我说那都是希望的钱。对于当年的我来说,这是唯一能hold住的。”
她不知道困顿的生活会持续多久,只好不停地看书看电影,跑步,逛花鸟古玩市场,去日坛公园跟着大爷大妈练剑,在朝阳门观察过往行人。
一直温温吞吞地晃到29岁,海清买彩票没中奖,但恩师黄磊为她送来了一个“馅饼”:2006年,滕华涛筹备《双面胶》,想起《玉观音》里的钟宁。黄磊在中间搭线,告诉海清“等着”。海清等了整整5个月,中间什么活都不敢接。
当时没人愿意投钱,滕华涛找了好多家,最后才有一家愿意投530万元。钱不多,演员片酬低,人家也没对这戏抱多大希望。投资方一度觉得演员名气不够大,想换,一波三折才定下海清演。听说滕华涛不喜欢长得特别漂亮的女演员,海清连妆都没化,就怕导演嫌她太漂亮。
2月28日,海清获《中国慈善家》2022年度人物。
拍完《双面胶》,海清就去生孩子了,也开始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她当时在北京没房子,不能把父母接过来,又不能拍戏时带着小孩,只能把孩子放在南京父母家中。还生出了很多顾虑:怕媒体曝光后,孩子不能正常成长,怕他的安全受到威胁,怕他跟着自己四处跑,上不了固定的幼儿园。海清终日觉得自己不称职,既亏欠儿子,又愧对父母:“他们带我,现在还要带我的孩子。”
《双面胶》大火,但海清也没拿到多少钱。这之后,她其实不太愿意接《王贵与安娜》,可滕华涛等了她半年,她觉得不去就不讲情义了。于是,生完孩子三个月,就演了“安娜”。后来又到了《蜗居》,海清说坚决不演海萍,甚至借做手术来逃避,结果滕华涛说:“我等你。”拍完《蜗居》,海清发誓绝不再演这种婆媳戏了。但很快,《媳妇的美好时代》找到她,她又觉得挺有意思的。制片方甚至知道她当时没买房,劝她多接几部戏买房……这几部戏部部掷地有声,海清也终于买了房。
那是属于她的“媳妇全盛时代”,一开始挺开心,后来发现是桎梏。婆媳剧已调动不了她的味蕾。她又花了很多力气,演了好多“不是媳妇”的角色。但时代变了。
拍《玉观音》,她提前8个月就拿到剧本了。《双面胶》,提前4个月拿到剧本,她在家手打了一遍,重新排版、加东西、标提示。后来,收到的剧本越来越多,但大部分都是不好的剧本。很多都不完整,15集已经算很不错了,有的只有5集,更夸张的,连大纲都没有。开了机,剧本还在写,边拍边改。困惑也没用,只能忍着,等着,因为“如果你要坚持按照你原来那样的话,你基本上就别拍戏了。”
在此情形下,海清产生了困惑。关于2019年的演讲,海清形容自己的发声像是把石子扔进了河里。她说:“总得有人去扔那个石子,再有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说,责无旁贷地去说。为什么我们的市场上,很少能看到女性题材的片子?人家国外这样的片子已经枝繁叶茂了,而我们还是凤毛麟角。”
她并不指望自己的发声能带来质的改变,毕竟这不是某个人的力量所能改变的,但她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起到一点作用,至少让人们意识到问题的存在。“无论怎么说,它是有涟漪的,它是产生了效应的。”
海清的微博认证是:演员,联合国妇女署亲善大使。一个指向职业,一个指向公益。
2015年10月,联合国妇女署找到海清,希望她和演员艾玛·沃特森一起担任联合国妇女署亲善大使。此后,海清接受了妇女署包括性别歧视、家庭暴力等在内的多方面的培训。性别平等也成了她重点关注的议题。
作为女演员,海清对女性在职场和婚育方面所面临的困境深有体会。她从自身做起,公司的女员工怀孕,海清会给6个月全薪长假。此外,她还为公司的女员工设立了“姨妈假”。近期,海清在微博上转发了一条题为《深圳明确“痛经假” 经确诊可休1到2天》的新闻,配文:希望推广,全国普及。
她的微博中,有不少内容涉及性别议题,既有对联合国妇女署消除性别暴力活动的宣传,也有对唐山夜市黑社会男子殴打女性的愤慨表达——唐山打人事件发生后,海清在转发相關新闻时,写道:“畜生,重判!
海清对儿子Daniel在性别平等、尊重女性等方面的教育,可谓“从娃娃抓起”。儿子也常给她带来惊喜。近期,他给偏远地区的女生捐助了一批卫生包,包含卫生巾、消毒纸巾、洗手液等卫生用品。海清说:“我看见他在选卫生巾,就觉得很奇妙。整个过程都是他自己完成的,做得比我都贴心,还请教了他的女同学。他说,女生在生理期需要得到比较好的呵护。他的世界里,好像就没有说男生不可以帮女生买卫生巾,也没有什么事是男生可以做、女生不可以做的。这点我比较开心。”
同样是在2015年,海清探访了北京春苗儿童救助基金会的项目“小花之家”,看望重症孤儿,并为腾讯公益平台募捐的重症孤儿项目捐赠50余万元。直到春苗基金会在官微上发文,海清的这一善举才被公众知悉。
“小花之家”后来改名为“小水滴新生专项基金”,专门救助患病孤儿及困境家庭患儿,海清成为了这个项目的公益大使。
海清常去看望这些孩子,这个经历对她而言可谓刻骨铭心。项目中的孩子多是重症病人,有些孩子的病情已经回天无力,需要临终关怀。海清记得,有一次她想去探望一位已经走到生命末期的孩子,被工作人员劝阻:“海老师,别去。我们怕他的样子会吓到你。”但海清还是坚持着去了。她给自己全身消了毒,走进病房,坐在小朋友身边。“孩子,你不要害怕,我陪着你,我们都非常非常爱你。来世还做天使,做个好孩子。”她待了两三小时,被催促着离开了。她走后不到一个小时,这位小朋友就告别了人世。
在向《中国慈善家》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海清哽咽落泪。“工作人员都说他不会动、没知觉,可当我握起他的手,我能感觉到他也在轻轻地回握着我的手。”
还有一次,海清去看望一位左脸整个溃烂的孩子,把他抱在怀里,她看到小朋友的右眼滴下了一滴眼泪。“他是能感受到的。”海清说。
这个项目救助了许多孩子,先是为他们进行治疗,待痊愈后,再对接国内外有条件的领养家庭,让孩子们有一个新的家。
“这些小朋友,开始病殃殃的,痛苦得不得了,让人一看就心疼。治好后,就像小天使一样。再被领养家庭接走,过两三个月,照片发来,看到小天使们的笑脸。哎呀,你就觉得做啥都值了!”海清说。
疫情三年,国际领养渠道也遭到许多阻滞,导致很多小朋友没法被领养,这让海清特别心焦。所幸小水滴联合福利院给他们设立了模拟家庭,让一对夫妻带十几个孩子,给他们营造一个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的氛围,培养他们的家庭观念。
“学会和父母,和兄弟姐妹相处,学会处理人际关系,有利于他们融入社会,也有利于他们将来组建自己的家庭。”海清说。
她乐此不疲,把自己定位为项目的义工。“小水滴,我会一直做下去,只要各方面允许。”
海清参与的公益项目并不多,但合作时间都比较长。与公益机构合作时,她对挑选的项目和机构非常谨慎,会挑选那些做实事、节俭、高效、执行力强的机构。玉树地震救灾后,香港乐施会邀请海清出任形象大使,海清在和邀请方一起做了几次救助,看了他们的运营模式后,才决定加入。
除了这些公益项目,海清多年来一直关注的一个话题是青少年的性教育。多年前,她曾看到过这样一条新闻:15岁女孩在出租屋产下一名男婴,用竹签把婴儿刺得遍体鳞伤。男婴被邻居送医后,因女孩父母拒绝治疗而死亡。
她感到特别痛心,同时也看到了青少年性教育的缺失。她希望能为此做点什么,或者,能通过自己的呼吁,让社会大众对这个问题有更多关切。在她看来,这是一个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她作为一名母亲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