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山区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以湖北恩施州为例

柏振忠 陈久运

(1.中南民族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2.浙江工商大学 杭州商学院,浙江 杭州 311508)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新阶段,继续发展具有多方面优势和条件,同时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重点领域关键环节改革任务仍然艰巨,创新能力不适应高质量发展要求,生态环保任重道远,民生保障存在短板。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进一步强调,我国经济已成功迈上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之路。可见,高质量发展已成为新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普遍要求。高质量发展全面体现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新发展理念,与 “五位一体”总体布局要求相一致,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发展。武陵山区是中国跨省协作区,是知名生态文化旅游区,也是长江流域重要生态安全屏障。受历史、自然、社会等因素的影响,武陵山区经济发展较为缓慢、社会发展较为滞后,且区域内部、城乡之间、各阶层之间的经济状况错综复杂,相对于其他区域而言,实现高质量发展将受到更多的制约,也将面临更多的瓶颈和困难。恩施州是国家重点生态安全屏障,总体上看,恩施州发展不充分、发展水平较低,各市县域之间发展不平衡,创新能力不适应高质量发展要求。恩施州高质量发展问题,特别是构建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体系,可以全面系统地评估和监测恩施州经济社会发展状况,总结发展经验和不足之处,为更好地践行可持续发展观提供参考,并可以促进恩施州经济、社会、民生和生态环境全面协调发展,为更好地实现“十四五”规划的宏伟目标,推动乡村振兴作出贡献。

一、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主要从评价体系构建、测度方法选择和实现路径优化等方面对高质量发展进行研究。在评价体系构建上,V. Chaplygin.和O. Sukharevs研究了制度效率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结果显示,高效的制度结构及制度效率有利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1]。E. G. Popkova构建了涵盖健康状况、生育状况、犯罪率、生态环境、社会公平、法律制度、宗教等因素的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2]。曹麦构建了包括经济稳定、资源环境、创新驱动、收入分配和结构优化5个维度的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并利用相关数据,测度出我国各省份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3]。鲁继通分别构建了微观层面(动力变革、质量变革、效率变革)、中观层面(产业升级、结构优化、区域协调)、宏观层面(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生态文明)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4]。袁晓玲构建了包括经济结构、发展方式、城市化、生态环境、创新、资源效率与人力资本6个维度的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5]。李金昌等构建的经济高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包括经济活力、绿色发展、人民生活、创新效率、社会和谐5个方面[6]。聂长飞等构建了包括经济运行状况、商品及服务质量、经济、社会、生态三方面效益5个维度的经济高质量评价指标体系[7]。在测度方法上,Alexander Cotte Poveda使用DEA模型,分析1993-2007年间哥伦比亚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结果显示,通过减少贫穷、增加平等、减少暴力和改善安全等措施,可以有效地实现经济发展[8]。史丹、李鹏利用主成分分析法测度中国2000-2017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发现创新与协调对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较小[9]。陈晓雪、时大红利用综合指数法,测度2007-2017年30个省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发现各省市经济高质量发展取得较大进步,且区域间的发展差异逐年缩小[10]。李梦欣、任保平利用AHP初步识别与BP神经网络模拟优化的集成方法,评价2000-2017年中国高质量发展,得出总体上呈现持续性稳定增长的判断[11]。刘亚雪等利用熵值法测度2001-2017年全世界99个国家的经济质量发展水平,发现发达国家的经济质量水平显著高于发展中国家,中国虽然在综合水平上表现较好,但协调和绿色发展水平较低[12]。黄敦平等利用因子分析法测算中国31个省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发现中国经济质量发展水平总体不高[13]。在实现路径上,A.A.Pestova等提出,通过促进外商直接投资来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14]。Gylfason和Thorvaldur认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注重社会资本积累,并指出,如果社会资本贬值,经济就会受到破坏,金融和经济危机就会接踵而至[15]。金碚认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要革新制度,制定可行的发展战略,形成新动力机制[16]。王一鸣认为,推动高质量发展根本上在于创新体制机制,构建与高质量发展要求相适应的体制环境[17]。薛莹等认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大力发展金融科技,要加强金融科技体制改革、加大研发投入,规范金融风险[18]。

由此可见,学界因对高质量发展理解和具体评价目标上的差异,导致其所选取的评价指标各有侧重和不同。这些成果为研究武陵山区高质量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由于在建立客观科学的评价体系上尚未形成共识,且在区域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上缺乏实证,为此,本文拟通过构建恩施州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对影响经济发展的因素,尤其是反映武陵山区生活质量、发展能力和生态环境等发展质量因素进行综合评价,并发挥指标体系的评价监测功能,以期为推进恩施州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依据。

二、评价体系及评价方法

使用熵值法测算出各指标权重,再运用综合指数评价法对恩施州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测度。

(一)指标选取

基于综合性、可比性等原则,选取经济规模、经济结构、绿色发展、人民生活、开放创新5个维度指标。经济规模是指生产要素的集中程度或集聚水平,具体由人均GDP、人均财政收入、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3个二级指标度量;经济结构是指某一地区经济的构成,经济结构的合理性直接影响经济优势的发挥,合理的经济结构有利于各部门的协调发展,主要通过第二产业占GDP比重、城镇化率、城乡居民收入比、消费率4个二级指标来度量;绿色发展是以效率、生态和谐为目标的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方式,具体包含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单位GDP能源消耗、森林覆盖率、污水处理率4个二级指标;人民生活反映的是一个地区人民的生活情况,具体包含千人职业医师数、公路密度、农民人均纯收入3个二级指标;开放创新反映的是一个地区开放程度和创新能力,具体包含外贸依存度、外资依存度、科技支出占比3个二级指标。其中,城乡居民收入比、单位GDP能耗、外贸依存度3项指标属于负向指标,其余指标均属于正向指标。

(二)指标权重的确定

由于需要使指标原始数值与标准化之后的指标值呈线性关系,所以在利用熵值法确定权重时,一般选用最小最大值归一化方法来消除指标的维数。

第一步,当评价指标分别为正向、负向指标时,极差标准化法分别如下:

(1)

(2)

其中,yij为经过极差标准化处理的第i个样本中第j项指标数,χij为第i个样本中的第j项指标数据原始值,min(χj)为第j项指标最小值,max(χj)为第j项指标最大值。

第二步,对于拥有n个样本,m个评价指标的序列数据,计算第j项第i个指标值所占比重:

(3)

第三步,根据所得Pij的值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ej,具体如下:

(4)

第四步,根据熵值ej计算出各项指标的权重wj,具体如下:

(5)

将根据评价指标体系收集的2005-2019年17项指标数据作为原始序列数据,依照上述熵值法赋值权重的步骤,基于Excel软件计算出各层次评价指标的权重(见表1)。一级指标按权重大小排序依次为:经济规模>绿色发展>经济结构>人民生活>开放创新。可见,恩施州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当务之急是扩大经济规模。

表1 恩施州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及其权重

(三)评价模型的建立

综合评价模型分为指标标准化模型和指标评价指数模型。具体方法步骤如下:

首先对评价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使用理想值比例推算法,具体模型为:

ri=xi/ti×100%

(6)

其中,xi为第i个指标的实际观测值,ti为第i个指标所对应的参考标准值。

其次,计算各级综合指标的评价指数,具体模型为:

λj=∑αi·ri

(7)

P=∑βi·λi

(8)

其中,λi为分项指标的评价指数,P为综合指数,αi、βi分别为对应指标的权重,且0≤αi(βi)≤1。

(四)发展质量类型的判定

运用综合指数评价法计算出评价指数,按照分值大小分为优、良、中、差四级(见表2),根据高质量发展评价类型与评价指数的对应关系表,判定高质量发展的具体状况。

表2 评价监测类型与评价指数的对应关系

三、测算结果及分析

(一)测算结果

运用多指标综合评价模型,测算恩施州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估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恩施州高质量发展评价结果(2019年)

(二)结果分析

1.一级指标分析。从评价结果可看出:绿色发展的指数值大于100,达到145.54,说明恩施州绿色发展状况高于全国的平均水平(100),具有生态优势;经济结构和人民生活指数值均超过80,处于“良好”状态;经济规模和开放创新指数值均低于60,仅为20.51和18.16,评价等级为“差”,说明经济规模小,开放创新水平低,成为阻碍恩施州高质量发展的障碍,这是民族地区发展存在的普遍问题,更是恩施州在未来发展中应重点加强的。

2.二级指标分析。使用雷达图对二级指标进行具体分析。在使用雷达图对二级指标的综合指数进行描述时,每个指标画一个圆,在圆上以同一角度画出各评价对象的半径线,分别代表各评价对象。取评价对象在半径线上的值,离圆心越远,得分越高,优势越大。

从图1可以看出,在17个二级指标中,森林覆盖率、公路密度评价数值均突破200,处于“优”等水平,其中森林覆盖率评价数值为285,突出的绿色发展成就与恩施州近些年来积极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理念,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密不可分;而公路密度指数值为222,反映恩施州受近年来国家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包括公路、铁路在内的交通状况得到明显改观,过去的交通瓶颈正逐步转化为的区位优势,为实现区域高质量发展创造良好条件。同时,城乡居民收入比、消费率指数值也都突破100,均属于“优”等水平,反映出在国家打赢脱贫攻坚战进程中,包括恩施州在内的民族地区民生状况得到较大改善,城乡居民的幸福指数快速提高。此外,生活垃圾无害处理率、单位GDP能耗、污水处理率评价指数值分别为100、100、95,处于“优”或“良”等水平,说明隶属于国家生态功能区的正加大生态环境保护力度,构建区域生态屏障,以实现绿色低碳发展;相比较而言,第二产业比重、城镇化率、千人执业医师数、农民人均纯收入评价指数值偏低,均处在60-80分线之间,属于“中”等水平,表明恩施州工业化水平较低,医疗状况和农民收入等方面有待进一步提高。特别是人均GDP、人均财政收入、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外贸依存度、外资依存度及科技支出占比等方面非常落后,数值均在60分线以下,为“差”等水平,尤以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和外贸依存度最弱,最接近圆心。表明恩施州远离中心城市,受到的辐射带动相对偏弱,目前仍面临经济总量较小、对外贸易程度低、招商引资困难及科技创新能力较弱等阻碍高质量发展的现实困境。

图1 恩施州高质量发展二级指标分布

四、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结论

总体来看,恩施州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值2019年为75.56,处于“中”等水平,表明恩施州高质量发展与全国平均水平存在较大差距,与实际观察到的发展状况基本一致。

1.绿色发展势头优良,发展水平显著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在一级指标中排名第一。其中,森林覆盖率居二级指标第一位,与恩施州作为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相一致。生活垃圾无害处理率、污水处理率数值排名第5、7位,这与乡村振兴战略中生态宜居、治理有效总要求相一致。此外,单位GDP能耗值排名第6,反映恩施州工业化还处在发展中期,高投入、高耗能状况没有得到根本改变。

2.经济结构和人民生活表现良好,两项指标数值与全国平均水平相接近。特别是公路密度排在第2位,消费率、城乡居民收入比指数值位居第3、4位,与近年来国家重视改善民生,统筹城乡发展,坚持改革成果共享,强调共同富裕密不可分。但部分二级指标的表现不良,也要引起足够重视,如第二产业比重和城镇化率,指数值位居第8和第11位,说明恩施州工业化程度仍然不高,需要继续推进工业化进程;同时,要持续推进城镇化,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千人执业医师数和农民人均纯收入排在第9、10位,反映出恩施州农民人均纯收入、医疗保障与全国平均水平差距较大。应增强自我发展内生动力,提高社会保障水平,尤其是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进程中,应注重增加农民收入。

3.开放创新和经济规模不够,与全国平均水平差距巨大。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指数值位居倒数第1,人均GDP排位第12,人均财政收入排名第14,说明恩施州经济规模总量较小,发展水平不高以及发展程度不够问题仍然十分突出。外贸依存度、外资依存度数值居于倒数第2和第3,表明恩施州对外开放程度较低,进出口贸易量、商品结构等有待提升,对外资的吸引力也有待进一步增强。此外,科技支出占比排名第12,说明科技创新能力较弱,创新驱动能力较差,推动恩施州实现高质量发展任重道远。

(二)对策建议

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不仅是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也是社会全方位的转变。为进一步推动恩施州高质量发展,助推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早日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提出如下建议。

1.加大财政支持力度。恩施州生态保护压力大、生态修复任务重、生态治理战线长,但目前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与其生态贡献不相匹配。应充分考虑生态贡献和生态补偿不对等,民族地区公共服务成本差异,建议出台与生态保护红线挂钩的生态补偿政策,建立健全长江中下游受益地区向三峡库区及长江重要支流地区的横向生态补偿机制,增加对民族地区的横向转移支付,提高财政性转移支付比重。深化对口帮扶政策,创新支持方式,完善“616”“1+1”对口支援和省内部分市支持民族地区发展的政策,持续加强政策、项目、资金、人才和科技支持,加大固定资产投资力度,增强自我发展能力。

2.优化经济结构。当前恩施州经济发展存在着工业化进程滞后、第二产业短、弱以及农民收入水平偏低等问题。恩施州拥有优越的自然气候和人文资源,应充分挖掘其生态文化旅游资源,促进文旅产业深度融合,为旅游产业注入文化灵魂,实现“融合两种产业、打造一批精品”的目标,带动当地居民就业增收。发展绿色经济,引进绿色生产技术,发展绿色生态产业,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有机统一。突破性发展清洁能源产业,发展风电、水电、太阳能、生物质能等产业,打造华中清洁能源基地。以高新区为重点、围绕“4+N”产业集群,多措并举,支持企业技术改造,实现产业转型升级,构建品质更高、结构更优、市场更高端的特色产业体系。

3.提高开放创新水平。恩施州开放创新在高质量发展评价中排位倒数第一,提高开放水平和创新能力势在必行。开放合作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要致力打造类似张家界、凤凰古城这样的世界级旅游景区,提升国际知名度,以此扩大对外开放。同时,政府应制定合理的政策,增强对内外资的吸引力。特别应构建有利于创新的体制机制,引进高级人才,争取外部智力支持,提升创新能力和创新活力,增强内生发展动力,为高质量发展铸就坚实动力。

4.注重绿色协调发展。新时代高质量发展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发展,是三次产业、城市乡村、内外循环相协调的发展。恩施州作为国家重点生态安全保障,在发展中要尤为重视生态建设。不能牺牲生态环境来谋求发展,也不能一味地保护生态环境而忽视发展,要协调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的关系,特别要进一步完善生态补偿机制,建立重点风险源评估预警和应急处理机制。大力发展绿色产业,例如生态农业、生态旅游业以及环境污染小、资源消耗小的轻工业等,提高高质量发展能力,加快高质量发展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