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国家营商环境对中国OFDI 的影响

邱 娟 陈雅静 卓懋百

（1.福建农业职业技术学院，福建福州，350007；2.福建农林大学，福建福州，350002）

一、引言

近年来，经济体之间的直接投资行为成为一种风向标。随着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合作发展的不断深化，中国对东盟国家的直接投资有势如破竹之势，营商环境这一指标在全球贸易便利化愈来愈盛行的当下显得尤为重要。营商环境是指经济体在“进入市场—市场生产—退出市场”这一整个过程中所涉及到的有关政治层面、经济层面、文化层面等的因素总和。一国的营商环境良好与否，很大程度上对其市场活力、内生动力和吸引外资潜力造成影响。而东盟国家的营商环境差异较大，在开办企业的程序、获得电力的可能性以及保护中小投资者的能力上，都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因此，了解东盟营商环境有助于中国当下乃至未来对其进行直接投资的方向和选址作出考量。本文以中国2014—2019 年对东盟10 个国家直接投资的面板数据为研究对象，通过扩展的引力模型，进行固定效应回归，得出结论，提出相关建议。

（一）营商便利度现状

报告中将营商便利度分数作为衡量一国营商环境的指标。该指标比起其前身“营商距离与边界”更能反映主要思想，即经济体在最佳监管实践中的地位。指标涵盖了上述提及的营商环境囊括的10 个指标下41 个子指标（不含雇佣工人和政府指标），其作为一个宏观标准来判定一国的营商环境如何。[1]表1 是从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中搜集到的近6 年的数据（马来西亚简称“马来”）。

表1 2014—2019 年东盟国家营商便利度得分

从宏观方面，新加坡的营商环境在东盟国家首屈一指，其近6 年来的营商便利度分数均值高达86.11。但是各个国家营商环境具有明显的差异化特征，新加坡常年在世界营商环境中的前两位；而柬埔寨、老挝和缅甸连年居于末尾范围。

从微观方面，2020 年的最新报告显示，在开办企业方面，新加坡分值高达98.2（满分为100）位居世界第四，其开办企业只需要1.5 天，然而老挝排在世界第181 位，开办一个企业需要长达173 天的时间，需要花费新加坡115 倍的时间开办企业，差异巨大。而这种差距会使得国外的资本更多地集中地流入营商环境优越的国家，原本经济发展程度有别的国家，会产生越来越大的差距，从而造成“富国更富，穷国更穷”的现象，使得东盟区域内存在一定的和平稳定隐患。

（二）营商环境相关改革

根据最新颁布的《营商环境报告》，可以得知东盟几乎所有国家在10 个指标下都进行了积极的改革措施。

企业开办方面，印度尼西亚、老挝和菲律宾3 个国家都减少了开办企业所需要的成本，减少了开办企业的程序，为企业设立提供更加高效透明的市场环境。施工许可办理方面，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和缅甸4 个国家都通过提高其建筑许可证，使处理建筑许可证变得更容易，以风险为基础的检查方法，改善公众获取土壤信息的途径，并简化获得建筑许可证的程序。电力可获得性方面，印尼和老挝两国提高了电力供应的可靠性，并对其电网进行改造和加强维护，同时也使获得新的电力连接更快。信贷申请方面，只有越南通过分发数据改善了信贷信息的获取。纳税方面，印尼和越南通过升级税务总局使用的信息技术基础设施，简化了纳税手续，为纳税提供了便利。中小投资者保护方面，菲律宾通过要求加强对少数投资者的保护，加强披露与利益相关方的交易，并加强与利害关系人进行交易董事责任的相关工作；缅甸在菲律宾的基础上对公司的透明度有了更高的要求。跨境贸易方面，印尼通过改善出口报关的在线处理，使跨境贸易变得更容易，但这一改革目前只适用于雅加达两个城市。合同执行方面，印尼、缅甸、菲律宾和文莱均通过引入电子案例使合同执行变得更容易。最后在解决破产方面，文莱通过增加债权人对破产程序的参与，使破产问题得到更好的解决。

上述多项改革是东盟各国通过建设良好的营商环境，吸引优质的外商投资。各国的外商投资相关法律和改革的相关措施，强化了对外国企业的产权保护，提高本国企业的自信心。CAFTA 建成以来，中国与东盟国家的经贸合作不断发展，零关税交易已基本上全面覆盖，因此，双方需要寻找新的投资驱动力，通过东盟各国营商环境的改善，为中国与东盟的合作锦上添花。

三、东盟营商环境影响中国OFDI 的实证分析

（一）变量说明与数据来源

被解释变量OFDI，在模型中对数，考虑到该指标数据每年受偶然性因素影响较大，其估计结果易产生偏差，因此采用中国历年对外直接投资存量指标，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在CAFTA 的框架下，本文进一步分析东盟国家营商环境对中国OFDI 的影响。虽然营商环境便利度分数评价了东道国的营商环境和改革领域，但营商环境便利度分数没有评估市场规模和宏观经济状况等，不足以支撑理论观点，所以需要在模型中增加一些影响对外直接投资的经济因素以作为控制变量。[2]

据此，本文提出以下6 个研究假设，分别为东盟国家营商便利度分数、东盟国家人均GDP、东盟国家政治稳定性、地理位置距离、高科技出口和自然资源。由于截至2020 年，中国与东盟全部国家均签订了双边投资协定，同时在很多商品上实现了零关税，因此是否签订双边协定、关税这两个变量在东盟国家之间区别不大，不引入研究假设。表2 说明了上述变量的来源以及预期效应。

表2 变量含义及其来源

假设1：东盟国家的营商环境（SCORE）会影响中国对其直接投资，并产生积极效应，系数符号为正。世界银行发表的《营商环境报告》将营商便利度分数作为衡量一国营商环境的主要指标，其包含了营商环境下10 个一级指标，41 个二级指标，有效衡量了一国监管企业进行营商活动办理各程序的成本和效率以及法制质量，说服力度和可靠性较高。[3]

假设2：东盟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PERGDP）会影响中国对其直接投资，并产生积极效应，系数符号为正。市场增长假说认为相比于增长缓慢或者停滞的经济体，快速增长的经济体将会为跨国公司提供更多的机会去赚取利润。[4]一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的未来发展势头以及它是否拥有可靠的投资环境。经济发展势头较好的国家往往能够吸收更多的外资，同时这些国家的经济实力也为外商投资进行了保驾护航。

假设3：东盟国家的政治稳定性（PS）会影响中国对其直接投资，并产生积极效应，预期系数符号为正。东道国政局的稳定性及没有暴力/恐怖主义，衡量该国的政治风险。[5]

假设4：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地理位置距离（DIS）会影响中国对其直接投资，并产生消极效应，系数符号负。一般来说，两地之间的实地距离会对其合作往来造成一定的阻碍作用，地理位置距离相近的国家之间，贸易来往中使用的运输成本相对较低，因此，一国更愿意对地理距离较近的国家进行投资。

假设5：东盟国家的科技水平用其高科技产品的出口额（HIGHTECH）表示。科技水平越高的国家，技术禀赋越高，意味着创新能力越强，投资效益越高，会影响中国对其直接投资，并产生积极效应，系数符号为正。[6]

假设6：东盟国家的自然资源丰裕度（ENERGE）会影响中国对其直接投资，并产生积极效应，系数符号为正。该变量以东盟国家矿石占出口商品的比重作为衡量自然资源丰缺的依据。[6]

根据上述变量，构建拓展引力模型如下：

模型中，i 代表中国，j 代表东盟十国，t代表年份。

（二）实证结果及分析

利用以上模型，结合中国对东盟10 个国家6 年（2014—2019）的面板数据，首先用Hausman 检验方法，得出p 值为小于0.05，拒绝扰动项与个体特征不相关的原假设，故本文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

表3 回归结果

表1 报告了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与东盟国家营商便利度的回归结果。以度量的核心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OFDI 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系数为4.924，说明营商环境的完善与否较大地影响了对外直接投资额，是中国OFDI 的决定性因素之一，与原预期一致。当被投资国的营商环境便利度上升1%时，中国对其的直接投资存量将会上涨4.924%。科斯的交易成本理论认为国与国之间进行互换活动的时候需支付相应的交易成本，若是在零交易成本的情况下，权利的划分与否都不能对资源实现最优配置产生影响，反之会得到不同效率的资源配置。在本文研究的营商环境中表现为开办企业的成本、执行合同的成本以及解决破产的成本，等等，当被投资国给予更多的成本时，投资母国在该国更能实现良好的资源配置，并且得到该国相关的社会福利。同时，更为完善的营商环境往往能够吸收更多的外资，也拥有更加健全的法律制度、市场规则体系等。故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更容易向东盟国家中营商环境良好的经济体倾斜。

控制变量方面，有自然资源丰裕度、人均GDP 以及政治稳定性通过了显著性检验。

第一，自然资源丰裕度（ENERGE）以矿石出口为代表，在10%的水平上呈正相关关系，系数值为0.008，显著性较弱。呈正相关关系的原理在于区位优势理论—— 一国的投资自然环境越优越，投资国能通过较低的价格获取较多的生产要素，国外生产的利润相比于国内生产更大，同时也能得到东道国给予的一系列政策优惠，投资母国就更倾向于对其进行投资设厂。而相关性较弱可能的原因在于中国对东盟投资的行业主要集中于制造业、租赁和服务业、批发和零售业等，对于矿产品的需求较少，因此自然资源要素和OFDI 之间的相关性较弱。但由于东盟国家的自然资源较为充裕，与中国的双边贸易中自然资源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因此，该变量在实证结果中是显著的。

第二，OFDI 与一国的经济发展水平（PERGDP）呈正相关，该系数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系数值为0.641，说明东盟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对其直接投资。邓宁提出的国际直接投资发展阶段理论将以人均GDP 为标志的经济发展阶段与一国外资流入的关系进行了四个阶段的划分。结果显示被投资国的人均GDP 越高，投资母国的国际直接投资净流入也会越高，实现越来越专业化的国际直接投资过程；随着该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以人均GDP 为代表）逐步提高，被投资国的优势将会显露出来，其吸收的外资也会越来越多。通常来说，一国的人均GDP 很大程度上表明了其经济发展状况，比较新加坡和缅甸两国，具备更高经济发展水平的新加坡就更容易吸引外资。人均GDP 很大程度上表示一国市场发展的潜力和经济要素的活力。近年来东盟国家人均GDP 的增长也证实了其国际地位的提高以及国际竞争力的增强。

第三，政治稳定性指标（PS）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系数值为0.366。国际生产折衷理论认为政权更迭、政治风险等相关政治稳定性问题会影响被投资国的宏观政治环境，进而影响投资国吸收外资的能力，从理论上看，政治风险对OFDI 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且具有较大的社会危害性。在政治风险对OFDI 的影响方面，东道国的政治不稳定风险不仅可能导致东道国经济社会的秩序混乱，影响贸易投资的开展，增加营商成本，也会使该国的生产和消费受到影响，降低其对外资的吸引的能力。说明中国在进行对其投资时，对政治稳定性情况存在考虑，政治稳定性因素是影响中国OFDI的因素之一。由于东盟国家内部动乱较大，且其外部纠纷较为频繁，自然政治稳定性指标在对OFDI 的影响上是显著的。

除此之外的其他变量，包括地理距离（DIS）和高科技产品（HIGHTECH）没有通过显著性的检验。就地理位置而言，其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呈负相关。曾有研究表明距离对市场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的阻碍效应较大，由于东盟国家集中分布于东南亚地区，各国与中国的地理位置距离相差不大，因此，该变量的影响显著性就被弱化了。

另外，技术创新作为资源要素之一，是跨国投资中最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创新型国家相较于非创新型国家获取外资的能力更强，在国际市场上的投资活动更活跃。以高科技产品出口为代表的技术水平变量在实证结果中与中国OFDI 呈正相关关系，但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与预期的正效应不符。原因可能是一方面，中国与东盟国家的主要投资品不包括该类型产品，而集中体现为设备零部件、纺织纱线等；另一方面，由于东盟国家多数为发展中国家，其科技创新水平及经济能力并未处于世界先列，中国更愿意与发达国家进行高科技产品的投资贸易。因此，高科技水平变量不足以显著影响中国对东盟国家的直接投资。

五、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实证分析的结果表明，营商环境对于促进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具有十分显著的作用。对于影响中国OFDI 的其他因素来说，营商环境的指标从政治层面、市场层面到法律层面，囊括了多样化且很多无法量化的指标。通过以营商便利度分数为代表的营商环境水平，可以看出，良好的营商环境是投资于该经济体的决定性因素之一。不仅市场活力需要被激活，规则制度也要被完善。上述的研究结果表明，中国更倾向于投资营商环境较好、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劳动力更为充裕的国家。东盟国家只有首先将经济基础打扎实，同时改善不同环境中的基本要素，才有利于营商环境的改良以及增强该国吸引外资的能力。此外，中国也需要就东盟国家未来的政局走向进行风险预测，减少不当投资带来的损失。

（二）建议

1.提高中国与东盟国家的政治互信度，优化投资环境

政治互信作为两国交好的首要前提，是母国与东道国投资活动中的重要环节。国际交流往往应该在坚持本国的外交政策上，共同营造温馨互利的政治局面。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发展是今后几十年乃至更长远的大事，双方获得彼此的基本认同尤为重要。在中国对东盟国家直接投资如火如荼的当下，东盟国家应积极主动改善自身的营商环境，提升国际形象和本国优势竞争力。与此同时，中国也要加强对内管理，为进一步激活市场创造优质的环境。利益首先是双边合作的主要动力，但在坚持本国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要给予他国信赖与宽容弱化“外来者劣势”。中国与东盟国家应当巩固互惠互信的合作关系，推动更深入完善的合作体制的建成。

2.加强自贸区内风险敏锐度，共建优质营商环境

目前，东盟国家大多数仍是发展中国家，其整体的经济实力和创新能力都有所不足。在CAFTA 的框架下，东盟各国应积极向新加坡的发展“靠拢”，在自贸区内以新加坡为中心，形成辐射效应，带动各个国家发展。同时，要抓住“一带一路”提供的机遇，对双边投资协定的签订给予高度关注，确保其能给予对外直接投资充分的保障。不仅在对外直接投资方面，在保险、跨国技术合作等方面也要提高敏锐度。中国在对东盟国家进行直接投资的时候，要着重关注该地区的稳定性和文化的差异性，避免未来可能产生的政党不稳定性和暴乱带来的经济危机。建立经济风险预防机制不仅是国与国之间的问题，更是要素与要素之间如何碰撞产生更绚烂火花的关键。因此，中国与东盟国家携手共建良好的营商环境是双方进行深入合作的长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