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
与吴小霞一见钟情
1900年1月,荀慧生出生在河北东光县一座农家小院。由于生活所迫,荀父将年仅六岁的荀慧生转卖至庞启发处学艺,卖身契写明:“若不遵守约束,打死勿论。”
9年后,荀慧生以艺名“白牡丹”随师常在冀中、冀东一带农村市镇唱庙会和野台子戏。出师后,由于扮相清秀,唱腔婉约,荀慧生深受戏迷欢迎。一天戏散后,尚小云拉荀慧生去见京剧界名流杨小楼和梅兰芳。杨小楼惊讶地大声说:“哎呀呀,久闻白牡丹,今日得见,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哪!”梅兰芳也夸赞荀慧生,说前不久看了他的《胭脂虎》,真是超凡脱俗。
几个男人笑谈间,引起了一个姑娘的注意。从荀慧生进门起,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杨小楼觉察到了什么,马上给大家介绍,说她叫吴小霞,是自己的师弟吴彩霞的掌上明珠。
荀慧生和吴小霞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的心不由得怦怦乱跳。杨小楼成人之美,故意安排荀慧生替自己送吴小霞回家。
与荀慧生依依道别后,吴小霞的心就跟着他走了。她向父亲吴彩霞讲起今天的名家合作,讲到白牡丹时,吴彩霞不以为然地打断女儿:“行了行了,一听就是唱梆子的,粗歌野调的能和京腔京韵比吗?白牡丹有什么好!”父女俩争论了几句,不欢而散。
“调包计”让他错娶吴小霞的姑姑
尽管父亲不欣赏荀慧生,但新文化影响下的吴小霞敢爱敢追。在荀慧生为《玉堂春》的唱词发愁时,她连夜抄好送来。荀慧生心里波涛汹涌,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谢谢你!可是我不识字。”吴小霞便一句一句教他。一个教得痴情,一个学得忘情,陶然亭、北海、颐和园……都留下了他俩的身影,爱的种子迅速在彼此心中发芽。爱到浓时,他们私订了终身。
荀慧生求杨小楼做媒。没想到吴彩霞一口回绝了,他心里想:“自古文野有别,雅俗不伦,我的掌上明珠岂能轻易嫁给这种人?”
当杨小楼又一次向吴彩霞提亲的时候,吴彩霞碍于杨小楼在梨园行的威望,不好再拒绝,他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调包计”。
五天后,荀家办喜事了。杨小楼、王瑶卿、梅兰芳、尚小云等名流欢聚一堂,好不热闹。夜深人散去,荀慧生迫不及待地进了洞房,挑开盖头的一瞬间,他呆住了——新娘不是吴小霞,而是吴小霞的姑姑吴春生!荀慧生惊怒不已,跑了出去……新郎官一夜未归,新娘子吴春生一夜未眠。
天亮时,吴小霞来到新房,她拉住比她仅大两岁的姑姑的手,两双泪眼相对。吴春生羞惭地说:“小霞,我一直蒙在鼓里,我要是知道你们俩……”
“小姑,如果拜堂的不是你,就我的性格我決不罢休,可你是我的亲姑姑啊!慧生是好人,你好好待他,帮他成为一代名家,侄女拜托您了!”吴小霞跪在地上,吴春生扶起她,姑侄相拥而泣。
吴小霞留下一封信和荀慧生送她的箫,走了。信里说:“慧生,今生无缘,来世再结同心。六姑是好人,好好待她。你一定要冲破阻力,成为一代京剧大家,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观众和支持者。”
将错就错的姻缘
与吴春生结婚后,荀慧生消沉了些日子,继续唱戏。
1919年,上海天蟾大舞台派人来京请京剧宗师杨小楼率永胜社赴沪演出。梨园行中人纷纷向杨小楼推荐角色人选,杨小楼婉拒了众人,说已选定谭小培、尚小云、白牡丹组成了“三小一白”的阵容。北平京剧界舆论大哗,杨小楼的师兄师弟纷纷指责“唱梆子的白牡丹不够份儿,他不是咱正宗的京朝派”。杨小楼说:“荀慧生的京剧艺术已有相当高的水平,尤其跷功技艺可谓登峰造极,扮相俏丽,色艺俱佳。荀慧生是人才,我杨小楼视艺术高于一切。”
杨小楼的话引起了同行对荀慧生的嫉妒,心怀叵测者便蓄谋制造事端——荀慧生演出《铁弓缘》时,起哄的人突然抄起茶壶、茶碗向舞台上的荀慧生砸去,说时迟那时快,吴春生像猛虎一样扑上台护住了荀慧生,吴春生被砸伤了,荀慧生却毫发未损。这时候,被“调包计”伤透了心的荀慧生才感觉到吴春生对自己的感情。
杨小楼闻讯赶至荀宅安慰荀慧生,并表明此次上海之行非荀莫属,并借机劝荀慧生携吴春生同行。经过这场风波,荀慧生终于认识到吴春生是可以患难与共的伴侣,两人这才享受到情爱的甜蜜。
吴小霞当时也在上海,她从报上看到荀慧生来沪演出的消息后十分激动,买了票来看荀慧生的演出。台上的荀慧生光彩照人,台下的吴小霞泪珠滚滚。
避掉露兰春的一段情
因为长得俊美,荀慧生很受女子欢迎。据当时的报纸记载,他在上海唱红时,“万人空巷看荀郎”,台下的太太、小姐拿着金条、金耳环、金镯子直往台上扔。但荀慧生不攀附权贵,在上海那个花花世界里,他洁身自好,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忠贞不渝。
上海滩的京剧头牌女老生露兰春也是荀慧生的迷恋者之一。在天蟾舞台,露兰春和荀慧生合演《四郎探母》大获成功后,黄金荣便差人请荀慧生唱堂会,与露兰春合演《游龙戏凤》。排练中,露兰春借机吐露心声。荀慧生很理智地说:“我有妻子,很快就要有儿子了。”
为了让露兰春断了念头,荀慧生连黄金荣的堂会也谢绝了,黄金荣闻讯大怒。露兰春为了保护荀慧生,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推说自己不想再唱戏了,想嫁人。
没过几天,露兰春给荀慧生送来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要嫁给黄金荣了,请他出席婚礼。荀慧生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正当荀慧生为参不参加黄金荣、露兰春的婚礼愁肠百结时,老舍来看望他,他便把露兰春的事讲了,问老舍该怎么办,老舍提笔写了一个字:避。
于是,荀慧生带着妻子和剧团到杭州演出,这段情就这样避掉了。
与张伟君偕老
婚后四年,吴春生病逝了。荀慧生的第二任妻子叫苏昭信,也是荀慧生的戏迷。
在荀慧生中年大红大紫之际,有一个叫张伟君的女子分外倾心于他,荀慧生的每一场戏她几乎都会去看。怎奈荀慧生的身边有太太,张伟君后来跟别人匆匆结婚了。婚后她照样经常看荀慧生的戏,每天早晨买菜都有意经过荀家。荀慧生当时住在北京西单路北的第一条胡同里,每天早晨固定的时间里,荀慧生会在自家门口遇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在看他。荀慧生瞅瞅她,她瞅瞅荀慧生,有时候笑笑,大多数时候则沉默。时间久了,搭上话,荀慧生才知道这女子已暗恋自己多年。但这时两人之间是一种“使君有妇,罗敷有夫”的尴尬境况,不能发展爱情。
若干年后,荀慧生和苏昭信因性格不合离婚,张伟君也恢复了单身,她终于来到了荀慧生身边,这一来就是几十年。1968年12月26日,荀慧生逝世,终年68岁,临终前,张伟君一直守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