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安德烈·莫洛亚
在我们的记憶之中,都有若干家庭的印象,恰如樊莱梨所说的既有可歌可颂又有可恼可咒的两重性格。
我们之中,有谁不曾在被人生创伤了的时候,到外省静寂的宽容的家庭中去寻求托庇?一个朋友能因你的聪慧而爱你,但一个家庭能不为什么而爱你,因为你生长其中,你是它的血肉之一部分。
可是它比任何人群更能激你恼怒。有谁不在青年的某个阶段说过:“我感到窒息,我不能在家庭里生活下去了。他们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他们。”曼殊斐儿十八岁时,在日记中写道:“你应当走,不要留在这里!”但当她逃离了家庭,在陌生人中间病倒时,她又在日记中写道:“想象中所唯一值得热烈景慕的事是,我的祖母把我安放在床上,端给我一大杯热牛奶和面包,两手交叉着站在这里,用她美妙的声音和我说:‘哦,亲爱的……这难道不愉快吗?啊!这是何等神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