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威尔·格梅林 译/崔培玲
星期六,天气变得好起来,甚至出了一点儿太阳。
爸爸妈妈今天都不用上班。吃早饭的时候,爸爸突然提议跟我们一起去泳池。卡婷卡做了个不满的鬼脸,我无奈地说“好吧”,而罗宾只是盯着果酱瓶看。
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野餐,因为去小卖部买五个人吃的东西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今天大家都是骑自行车去,连罗宾也是。他骑得很慢,虽然两边有爸爸妈妈保护,可路上还是摔了两跤,一次是因为他追着看小鸟,还有一次就是就那么不明原因地摔了。
售票处的人都认识我们了,爸爸只给自己和妈妈买了票。我们跑到草坪上,摊开野餐垫子和浴巾。
大人可真胆小!妈妈刚把脚趾伸进水里,就尖叫起来;爸爸刚走到没膝处,也赶紧缩了回来。
我们兄妹三个待在冰冷的泳池里,想让爸爸妈妈看看这几天的训练成果,所以故作镇定地划着水。爸爸妈妈坐在垫子上,悠闲地喝着咖啡。一切都刚刚好。
我们从水里出来,然后开始吃带来的东西,里面甚至还有肉圆和煮鸡蛋。旁边几个人朝我们这儿看过来,在露天泳池野餐并不常见,只有我们家比较特别。
我刚想伸展一下身体,舒舒服服地晒个太阳,就又看见了那个美丽的女孩。她好像经常来这儿,难道也拿到了一张免费门票?这次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游泳衣,正向排球场那儿走去,有几个大孩子在那儿打排球比赛。
忽然有人喊:“约翰娜,饭做好了!”
女孩回应道:“哎,马上回来!”
她对打排球的男生说了些什么,然后走进了小卖部旁边的房子里。那是一个普通的住家,有花园和窗帘。现在,“海象”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就是那个管理员。我一下子明白了,他就住在那栋房子里。
如果那栋房子是管理员的家,那个女孩就是他女儿,所以她才每天出现在这儿,现在他们正在吃午饭。原来她叫约翰娜!
我继续晒着太阳,眼睛不由自主地眯着,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朝管理员的房子那儿看过去。
卡婷卡问:“你看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抓起最后一个煮鸡蛋吃了。
爸爸很舒服地伸展开四肢:“我有点儿热了,再下水试一次,谁跟我一起去?”
我和卡婷卡跟着他进了深水池。这次爸爸没有马上退缩,而是试着游了几个来回。我很久没有看到爸爸游泳了,他游得真不错,总是伸展四肢,缓慢而稳健地划水,头部不停地出入水面,均匀换气,像专业运动员一样。卡婷卡尝试练习自由泳,但她的脑袋总是浮在水面上。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你这个笨蛋!”卡婷卡朝我大喊。
这时爸爸走出水面,指着跳台:“我很久没到那上面去了……”
我问:“多久?”
“呃,二十年了吧。”
卡婷卡朝爸爸微笑着。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一半惊叹一半同情吧。“二十年!”卡婷卡喊道,“欧啦啦!”这是她从一个法国女演员演的电影里学的。从那以后,她不停地说要去法国,还经常谈论法国的一些事情。
爸爸问:“二十年听起来是不是很久?”
卡婷卡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试试吧。”爸爸朝妈妈和罗宾挥了挥手,他俩正待在浅水池里。
爸爸沿着楼梯往跳台上走。我以为他会在三米处停下来,不敢去更高的地方。但我错了。他一直爬到了五米处,走到跳台边上,往下看着。
“天哪,这么高!”爸爸朝我们喊着。
所有人都能看到爸爸,所有人这会儿也都朝他看着,包括约翰娜。她正跟另外一个女孩一起穿过草地。
“喂,阿尔弗!你还没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过,对吧?”
我低头紧盯着地面。爸爸站在上面太尴尬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更尴尬的是,现在每个人都知道我叫“阿尔弗”,一个电影里的外星人才会有的名字。有几个小孩甚至大笑起来。
“看看你爸爸现在要做什么!”爸爸在上面大叫着,然后像一个麻袋一样坠落下来。落到半空中时,他收膝至腹部,最后屁股入水,溅起了一阵水花。
我爸爸演示了一个标准的“屁股炸弹”动作。有几个人开始鼓掌。“哎,叔叔,您这把岁数,堪称完美!”
但这还不够,爸爸还没尽兴。他跳出水面,又开始往跳台上爬,这回爬到了七米半!爸爸再次站到跳台边上,开始朝我们大喊,估计旁边做足球训练的人都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阿尔弗!这上面冻死了!”
我赶紧四处张望,假装不认识爸爸。但我知道约翰娜正在看我,她也明白跳台上那个正大喊大叫、摸着屁股的家伙是我爸爸。
“这次我不会跳出‘屁股炸弹’了,我没那么怂。”爸爸喊着。
约翰娜紧张地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喂,玛蕾娜!”爸爸朝妈妈一边挥手一边大叫,妈妈也朝他招了招手。
罗宾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
爸爸又像一个麻袋一样坠落,但他没顾上调整入水的动作,结果肚子先进了水里。他看上去一副很滑稽的样子,但我知道,这个入水对爸爸来说一点儿都不搞笑。他此刻肯定痛得要命,但因为是爸爸,他努力地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没问题。
又有几个人开始鼓掌。
爸爸走出泳池,他的肚子上一片通红。他走到妈妈和罗宾那儿,顺势躺到了垫子上。妈妈一边笑一边递给他一杯咖啡。
我经常有意无意地观察我的父母,看他们做什么,看他们如何对待彼此。大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很舒服、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