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勇
人民性是党的事业的价值轴心,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属性。尽管“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是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明确提出、经由党的二十大得到了重大拓展,但是百年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的伟大实践中,人民性始终一以贯之。在文艺领域,人民性始终是社会主义文艺的根本和灵魂。可以说一部文艺作品经典与否,既不是个别权威人士说了算,也不是光靠某个奖项就能评得出,而是要看它能否经得起历史的淘洗。众所周知,历史的主体是人民。所以归根到底,一部作品是否能够成为人民的集体记忆,不仅取决于它在艺术方面的新变奇巧,还要看它是否真正体现了民族的意志和历史前进的方向。同时,任何艺术上的创新都并不自外于人民,那些看似是艺术形式上的变革,实际上也不外乎是社会变革、思想变革的外在体现。因此强调人民的文艺,就是强调将人民作为文艺的绝对主角,将人民作为文艺作品的评判者,将为人民书写、为时代放歌作为文艺创作者的天职。
繁荣发展新时代社会主义文艺,首先要面对的是为什么人服务的问题,尽管时代在变迁、社会在发展,但是人民的文艺始终是我们的初心和根本。习近平总书记指出, “文艺的一切创新,归根到底都直接或间接地来源于人民”“文艺创作的方法有一百条、一千条,但最根本、最关键、最牢靠的办法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 “人民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一个一个具体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爱恨,有梦想,也有内心的冲突和挣扎”。习总书记殷切希望和要求广大文艺创作者“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崇德尚艺,守正创新,唱响新时代的主旋律,舞出中国人的精气神,为繁荣发展文艺事业、推进文化自信自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再立新功。”显然,这些表述及其思想的深刻之处在于指明了人民性是我们社会主义文艺的根本特性,文艺服务的对象是我们的人民大众。换句话说,我们的文艺应该关乎人民、关乎现实、关乎时代。进一步而言,我们的文艺从来都不应该是单个人的独白,不应该是异己者的梦呓。文艺的人民性意味着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文艺属于人民,文艺为了人民。
既然我们的文艺与人民有着如此不可分割的联系,那么广大的文艺创作者如何真正坚持和贯彻文艺的人民性呢?
首先,文艺创作者应坚持中国文化主体性。显然, “人民”既是一个历史概念、政治概念,也是一个文化概念;既是一个描述性的概念,也是一个饱蘸情感热度的价值概念。当我们谈人民的时候,一定是在谈一个有着历史积淀、文化传统的民族共同体,也一定是在谈一个有着共同理想信念、奋斗目标的民族共同体。因此,我们的文艺创作要具有鲜明的中国文化主体意识,要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我们的文艺应该是在中国文化的血脉中孕育并生长出来的。那些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文艺精品几乎无一例外地秉承着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气脉与精髓,并对社会风气和文艺创作起着重要的引领作用。文艺事业是党和人民的重要事业,百年来,那些呼应时代的文艺为民族独立、解放与复兴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同时,那些饱含着中国精神、中国气派、中国味道的文艺创作,如老舍的小说、田汉的戏剧、徐悲鸿的绘画、梅兰芳的舞台艺术、阿炳的音乐、贾作光的舞蹈等,必定会历久弥新,永驻人心。
我们常说,文艺作品应该反映现实、直面现实。但现实是由历史凝结而成,诚如钱穆先生所言“过去未去,未来已来”。历史从未真正远去,而未来会怎样,完全取决我们如何对待现在。 “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清晰标示实现中国梦的战略步骤、历史任务和实践方向,而那朝向未来的征程中必定携带着历史的印记。这些记录着中国人民伟大实践的历史记忆、历史经验最终会熔铸于我们的文化传统和文化基因之中。当我们凝视现实时,或许我们更应该追问,我们何以凝视?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或民族,在历史的冲刷与形塑中,会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习惯、行为方式等等,但在他者文化或文明的撞击与侵蚀下,会呈现出某种焦虑状态。身份认同之所会发生,正是由于我们遭遇到了异己的他者。在全球化与现代化交织互动的当下,我们之所以强调文化自信、文化主体性,一方面是中国崛起的内在要求,另一方面则是在全球日益同质化的资本逻辑之外,作为社会主义国家,我们理应提供一种别样的图景与选择。坚持中国文化或民族文化的主体性,不是说重新回到汉赋、格律诗的书写模式中去,而是要坚持我们的民族文化价值观。坚持创作主体的中国文化身份,也就是强调创作者要有极为清醒的文化自觉,要从我们传统的艺术表达、艺术意蕴、艺术情感中获取营养,然后着眼于我们的现实、人民的诉求和民族前途,在文艺的国度中建构我们当代的中国文艺样态和文艺面貌。
其次,文艺创作者应具有自觉的照亮意识。如果说我们的人性无可避免地要徘徊于神性和兽性之间,那么好的文艺作品能够使我们的人性朝着神性的方向生长,能够敏锐而深切地捕捉到时代的脉搏,能够与现实世界的人民大众同呼吸共命运,能够合乎历史理性、历史目的、历史规律地描写生活、表现生活。著名美学家恩斯特·卡西尔在谈到文艺评价标准时指出,文艺从一种新的广度和深度上对生活予以揭示,它传达了对人类的命运、人类的事业、人类的伟大和人类的苦痛的一种深切认识,文艺作品唤醒了我们的想象力,唤醒了我们对美好生活多种可能性的向往。文艺从根本上,不仅仅是感染力的程度,强化和照亮的程度才是艺术之优劣的尺度。可以说,整个中国现当代文艺发展史至为闪耀的华章都是由我们的人民艺术家写就。那些胸怀人民、铁骨铮铮的文艺家如“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鲁迅、 “农民诗人”臧克家、 “只为平民作画”的齐白石、 “歌唱祖国”的郭兰英,与他们那饱含深情、质朴厚重的慷慨嗷音汇聚在一起,构筑了壮美艺坛的良心。
不言而喻,好的文艺作品理应揭示出现实世界或现象世界的基本逻辑,理应为囚禁于某一单一生活样态中的个人提供某种想象他者世界的可能,理应为人类共同命运的前途提供某种寓言式的洞见和警示。也就是说,好的文艺作品应该给人以力量,这力量是让人重新打量或审视这个世界的力,是让人身负重担、历经艰险却毅然前行的力,是让人高贵地走向自由自觉的生命体的力。好的文艺作品之所以有如此大的魅力,皆因它本身具有某一种或某几种力,比如想象力、洞察力、战斗力、凝聚力、感染力、批判力等等。不仅如此,经典的文艺作品往往还能够依据不同的社会形势或现实处境不断地转化或生成为不同的力。如果我们的文艺作品创作不能够有效地携带、承载着这些“力”了,当然也就无从感应、抚慰、扣问、触摸、撞击人们的内心。因此,我们的文艺创作应该始终葆有照亮意识,要給人以光亮和方向。
最后,文艺创作者应站在人民的立场上,为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歌唱。时代的乐章是由人民写就的,为时代歌唱也就是为人民歌唱。因而,我们的文艺创作就应该倾听时代的声音,与现实世界的人民大众同呼吸共命运:就应该真切地描绘我们的生活、歌颂我们的人民:就应该将书写的笔触落在人民群众的真实需要、共同愿望、奋斗历程上:就应该将我们在通往自由王国道路上的美景与路障充分揭示。鲁迅先生曾深刻地指出: “我以为根本问题是在作者可是一个‘革命人,倘是的,则无论写的是什么事件,用的是什么材料,即都是‘革命文学。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可见,创作者的立场、站位、境界、信念、格局等直接决定着作品的品质。
无需赘言,文艺作品反映什么、塑造什么、弘扬什么,这其中最核心的问题其实是价值观的问题,而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文艺为谁服务的问题。无论如何,中国的文艺创作,始终应该以人民性为原则、为内容、为准绳。那些哺育了数代人的文艺作品如诗歌《我爱这土地》、小说《平凡的世界》、电影《青春之歌》、歌剧《白毛女》等无不体现着深切的人民性、鲜明的时代性。正是因为这些文艺作品始终装着人民、呼应着时代,才真正被人民所接纳,并构成了我们这个国家的文化记忆。毫无疑问,这些文艺作品也必将融入我们的艺术史、文化史和思想史。我们生逢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时代,理应对时代和人民的呼声予以笃定的回应,但不无遗憾地看到,当前的一些文艺创作已不再凝视生活,更多地是凝视资本以及自我凝视。文艺创作关注和表现的领域更多地集中于个人的身体、空洞的表象、多金的回报等方面,从而无视人民的呼声与需要。坚持人民性,就是要倾听人民的呼声,直面他们在现实面前的悲喜欢忧。同时,坚持人民性就是要坚持唯物主义历史观,要将人民面临的困境置于特定的历史条件和社会结构中去,要尊重人、理解人、启发人、温暖人。
总之,文艺的生命来自人民。我们正经历着一场史无前例的的大变革、大发展、大繁荣,在这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大时代里,文艺创作者应该坚定马克思主义的理想信念,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担负起为国家和民族培根铸魂的时代使命,扎根人民生活,表达人民心声,讲好中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