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鹏 罗叶圣
摘 要:准确把握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态势是积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前提与关键。利用2000—2020年三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系统分析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最新特征与发展趋势,并探讨我国少数民族老龄问题和积极应对措施。研究发现,2020年少数民族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例达到13.10%,人口老龄化呈现加速增长态势,但老龄化进程慢于汉族。少数民族老年人口呈现高龄化和女性化特征,人口老龄化城乡倒置现象明显。此外,少数民族老年人口主要集中于壮族、满族、回族等人口较多的民族中,39个少数民族已进入老龄社会或老龄化社会阶段,各民族人口老龄化水平的分化进一步增大。各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进程加快,老年人主要生活来源为家庭供养,老年空巢家庭规模持续增长,老年人家庭空巢化现象凸显。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既是我国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的重要体现,也为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的养老保障与养老服务带来了诸多挑战。一是民族地区养老保障发展滞后于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进程;二是伴随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民族地区养老服务需求迅速增加,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还需破解多重挑战;三是面对各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进程与经济、文化、地域特征的差异,
应对少数民族老龄问题要进一步精准施策。研究从提高积极老龄观认识水平、发展民族区域经济、健全养老保障体系、发展特色养老服务和互助养老等方面提出积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养老保障;养老服务
中图分类号:C9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49(2023)03-0052-16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23.00.021
收稿日期:2022-11-14;修订日期:2023-01-20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21ZDA106)。
作者简介:杜鹏,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老年学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罗叶圣,中国人民大学老年学研究所硕士研究生。
一、问题的提出
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少数民族是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有机组成部分[1],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同样是我国人口老龄化进程的重要组成部分。積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既是我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实施过程的重要环节,也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保障少数民族老年人享有基本养老保障和养老服务权益,实现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的必然要求。
人口老龄化是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不断提高的动态过程,不同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及其对社会经济的影响不尽相同。现有研究对于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进程已有初步的认识[2]。1982年以来,我国少数民族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趋势同全国和汉族人口一致,随时间变化趋于老龄化,但少数民族人口的年龄结构较为年轻,人口老龄化进程晚于全国和汉族水平10年,于2010年整体进入老龄化社会[3-5]。21世纪以来,迈入老龄化社会阶段的少数民族不断增多[6],朝鲜族是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最高的民族,此外,在千万以上人口规模的少数民族中,满族、壮族、回族等民族的人口老龄化速度较快,老龄化程度较高[7]。总体而言,已有研究对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趋势有着较为清晰的认识,但囿于研究数据,难以及时准确地把握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最新进展,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特点的认识也需要与时俱进。
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
(以下简称“七普”)结果为进一步认识和分析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新形势和新变化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撑。
本文聚焦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新形势,基于2020年“七普”数据,从人口老龄化水平和老年人口的性别结构、年龄结构、城乡结构等方面入手,系统呈现我国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的最新特征,结合2000年以来历次人口普查数据分析其发展态势,探讨老龄社会新阶段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面临的老龄问题与挑战,并从积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视角提出建议。
二、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现状与发展态势
“七普”数据显示,2020年末我国少数民族总人口为1.25亿人,占全国人口总数的8.89%【少数民族人口有两种定义:一是全国人口中除汉族人口以外的人口;二是已经由国家认可的55个民族的人口。本文采用第一种定义。若依据第二种定义,则2020年末少数民族人口为1.24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8.83%。】。整体来看,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呈现出老年人口规模和比例迅速提高、女性老年人口多于男性、高龄老年人口占比不断提升、老龄化程度城乡差异持续扩大的特征和发展态势。
1. 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加速发展,但老龄化进程慢于汉族
从老年人口规模与老龄化水平来看,2020年我国少数民族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有1641.83万人,占少数民族总人口的13.10%(见表1)。其中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突破千万,达到1163.12万人,占少数民族总人口的9.28%。
对比近三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2000—2020年间少数民族老年人口规模稳步提升,人口老龄化程度持续加深,老龄化进程进一步加快。分时期来看,与2000年相比,2020年少数民族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增长了740.26万人,年均增长率为3.04%,占少数民族总人口的比例提升了4.53个百分点。其中,近10年间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增长了466.46万人,年均增长率达到3.97%,占少数民族总人口的比例提升了2.60个百分点。人口老龄化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与重要成就[8],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既是少数民族人口现代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趋势,也是我国少数民族全面发展进步和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的重要体现。
虽然过去近20年间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水平快速增长,但与同期全国和汉族人口相比,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程度较低,增长速度仍然较缓。2020年汉族人口中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比例为19.28%,在2000—2010年和2010—2020年间分别增长了2.94和5.70个百分点,老龄化程度与增速始终高于全国和少数民族的同期水平。由此可见,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明显慢于汉族,且二者间的差距在不断扩大。
我国人口老龄化主要受到生育率下降与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延长的双重影响,少数民族与汉族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差异也主要受到二者差异的影响。与少数民族相比,汉族人口有着更低的生育水平和更高的人口平均预期寿命,这也决定了汉族人口老龄化进程更快,老龄化程度更高。从生育水平来看,2020年少数民族15—64岁妇女平均存活子女数为1.42个,而汉族妇女平均存活子女数为1.28个,且在近三次全国人口普查中汉族妇女平均存活子女数在全国56个民族中均位列40位之后[9]。从死亡水平来看,2000年与2010年两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汉族人口平均预期寿命高于少数民族,但二者都保持着不同程度的增长,并且少数民族人口平均预期寿命的增速更快,二者间差距正在不断缩小[10]。
整体来看,上述生育和死亡的差异特征可以概括为少数民族人口转变进程慢于汉族。受社会经济发展、文化观念和生育政策等多方面差异的影响,相较于已处于低出生率、低死亡率、低自然增长率这一人口转变完成阶段的汉族,少数民族整体尚处于高出生率、低死亡率、高自然增长率的人口转变后期阶段[11]。少数民族整体人口年龄结构与汉族相比更为年轻(见图1),其变动态势与汉族人口年龄结构间存在约10年的差距[12]。上述差距从二者人口老龄化水平的比较中也能够得到印证,汉族先于少数民族10年进入老龄化社会阶段,近两次全国人口普查中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程度与前一次人口普查中汉族水平相近。
2. 少数民族女性老年人口多于男性,老年人口性别比低于汉族
人口老龄化进程中的女性化趋势是世界各国人口老龄化的一个共同点[13]。从老年人口的性别构成来看,2020年少数民族60岁及以上男性老年人口为779.11万人,占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总数的47.45%,女性为862.72万人,占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总数的52.55%,少数民族的女性老年人口数量略多于男性,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的性别比为90.31(见表2)。由于女性人口的寿命及其延长幅度都高于男性,在老龄化程度越高的人口中,老年人口的性別差距越突出[14],这一特点在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中同样明显。
比较近三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的性别比随时间推移持续降低,下降速度持续加快。2020年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性别比与2000年相比下降了5.20,与2010年相比下降了4.12,主要降幅集中在近10年间。伴随老年人口性别比的加速下降,老年人口的女性化特征愈加凸显。
从与全国和汉族人口的对比来看,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的性别比较低,并且呈现出异于同期全国和汉族人口的变化趋势。2020年全国和汉族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性别比分别为93.42和93.23,均高于少数民族,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的性别差异更为明显。在时间变化方面,全国和汉族老年人口的性别比呈现随时间推移先升后降的波动下降趋势,而少数民族的老年人口性别比则持续降低,且变化幅度大于全国和汉族水平。老年人口性别差异不仅受到平均预期寿命性别差异的影响,同时还取决于进入老年期人口队列的性别构成。2000—2010年与2010—2020年间进入老年期的少数民族人口队列的性别比均低于汉族。而近20年间进入老年期的人口队列即2020年60—79岁的中低龄老年人,其人数占老年人口总数的近90%。因此,尽管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进程相对较慢,但依旧呈现出更大的性别差异。
3. 少数民族老年人口呈现高龄化趋势,但高龄老年人口比例低于汉族
如果将老年人口按照年龄划分为低龄老年人(60—69岁)、中龄老年人(70—79岁)和高龄老年人(80岁及以上),2020年超过半数(56.47%)的少数民族老年人为60—69岁的低龄老年人;70—79岁组的中龄老年人占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总数的31.17%;80岁及以上的高龄老年人占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总数的12.36%(见表3)。与全国和汉族水平相比,少数民族老年人口中低龄老年人的比例更高,高龄老年人的比例相对较低。
比较近三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可以发现,近20年间少数民族低龄老年人占老年人口的比例明显缩减,降低了4.74个百分点,高龄组老年人的占比不断扩大,提升了3.99个百分点。与同期全国和汉族老年人口的年龄结构变化趋势相同,伴随人口平均预期寿命的延长,少数民族老年人口呈现出高龄化的特征,表现为高龄老年人数量不断增多和在老年人口中的占比不断提高。但与全国和汉族水平相比,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的高龄化进程较缓,这主要与少数民族整体人口平均预期寿命低于汉族,人口年龄结构较为年轻,人口老龄化进程相对较慢有关。
4. 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城乡倒置现象凸显,但城乡差异小于汉族
农村人口老龄化程度高于城市同样也是世界各国人口老龄化过程中较为普遍的现象之一[15]。2020年少数民族农村人口中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比例为15.99%,城市人口中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比例为9.09%,少数民族农村人口的老龄化水平显著高于城市,人口老龄化的城乡差距达到6.90个百分点(见表4)。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同样表现出农村人口老龄化程度高于城市,人口老龄化城乡倒置的特点。
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城乡差异与民族人口的迁移流动密切相关。首先,少数民族人口流动的特点与全国人口相同,流动人口主要来自农村地区,人口流动呈现出农村人口流向城市的特征[16];其次,少数民族的流动人口主要为青壮年劳动人口,其中15—30岁的流动人口正成为新时代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的主体[17-19]。上述少数民族人口流动和流动人口的特征既加剧了农村少数民族人口的老龄化程度,同时也降低了城市少数民族人口中老年人口的比例。伴随少数民族人口迁移流动愈加活跃,可以预见的是,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城乡差距还将进一步扩大。
尽管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城乡倒置现象凸显,但与全国和汉族水平相比,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城乡差距依旧较小,城乡差距的扩大速度较慢。2020年全国和汉族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城乡差距分别为8.27和8.99个百分点,均高于少数民族。纵向来看,2000—2020年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城乡差距仅增加了5.44个百分点,低于全国和汉族人口老龄化城乡差异的增长量。进一步对比城乡人口老龄化变化情况,近20年间少数民族农村和城市人口老龄化程度增长了7.04和1.60个百分点,增长幅度分别为78.66%和21.36%;汉族农村和城市人口老龄化程度分别增长了13.78和5.76个百分点,增长幅度分别为123.70%和56.64%,汉族城乡人口老龄化增长幅度的差距更大。这主要受民族间人口迁移流动差异的影响,少数民族的人口流动参与率低于汉族[20],反映在人口老龄化的城乡结构上,则表现为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城乡差距的变化也相对较小。
三、各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差异
进一步分民族讨论我国各少数民族人口的老龄化态势,受人口规模和经济社会发展状况等方面的影响,各民族老年人口数量和老龄化水平及其发展速度存在显著差异,少数民族老年人口主要分布在壮族、满族、回族等人口较多民族中,老龄化程度的民族间差距进一步扩大。
1. 少数民族老年人口集中于人口较多民族,民族分布变化较为穩定
从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的民族分布情况来看,各民族人口总数的差异决定了少数民族老年人口主要集中于人口基数较大的少数民族。表5展示了2000—2020年三次全国人口普查中老年人口最多的10个少数民族的老年人口数及其占同期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总数的比例。2020年95%的60岁及以上少数民族老年人口集中于老年人口最多的20个少数民族中,其中老年人口数排名前10位的少数民族老年人口占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总数的比例超过80%。
壮族、满族、回族、土家族、苗族和彝族的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均在100万以上,上述六个民族的老年人口合计到达1024.25万人,占少数民族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总数的62.38%。此外,壮族、满族、回族和土家族四个民族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超过100万,合计达到567.73万人,占少数民族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总数的48.81%。
纵观近20年间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的民族分布变化,保持了较为稳定的态势,壮族作为我国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其少数民族老年人口规模也始终位列第一,老年人口规模前十位的民族整体未发生改变,各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稳步增长,占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总数的比例保持基本稳定。
2. 各民族人口老龄化发展情况不同,人口老龄化民族差异较大
在近三次全国人口普查中,朝鲜族均是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最高的民族,并且其人口老龄化程度远超全国和汉族水平,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本民族人口比例达到27.39%(见表6)。这主要与朝鲜族有着重视教育的优良传统,人口的整体文化素质、城镇化水平和经济收入较高,人口现代化发展迅速,较早进入低出生率、低死亡率、低自然增长率的人口转变完成阶段有关[21]。珞巴族是“七普”中人口老龄化程度最低的少数民族,同时也是我国人口数量较少的民族,其人口总数为4237人,仅多于塔塔尔族(3544人)和高山族(3479人),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仅占本民族人口的6.40%。其余各少数民族老年人口占本民族人口比例分布于7%—19%之间,我国人口老龄化存在明显的民族间差异。
参考国际上普遍采用的标准,对各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作进一步阶段性的划分,将60岁及以上人口比例超过10%称为进入“老龄化社会”,超过20%称为进入“老龄社会”[22]。2020年我国55个少数民族中超过70%的民族已经进入老龄社会或老龄化社会,其中1个民族(朝鲜族)进入老龄社会,38个民族进入老龄化社会,满族(18.28%)60岁及以上人口比例接近20%,即将步入老龄社会【 国际上划分“老龄化社会”和“老龄社会”的另一项通行标准是以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超过7%称为进入“老龄化社会”,超过14%称为进入“老龄社会”。若依此标准,2020年我国有1个民族进入老龄社会,39个民族进入老龄化社会。其中,藏族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7.03%)超过7%,但60岁及以上人口比例(9.81%)未超过10%。】。此外,还有16个民族的老龄化程度尚未达到老龄化社会标准。
从纵向来看,近20年间绝大多数少数民族都在经历人口老龄化,进入老龄化社会的民族增多,但各民族老龄化程度增速不一,进程各异,伴随时间推移,人口老龄化程度的民族间差距在持续增大。比较2000—2020年间各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可以将各少数民族老年人口比例的变化情况区分为四类(见表7)。
第一类是人口老龄化程度增长超过10个百分点的快速增长民族,仅有朝鲜族属于这一类型,作为我国老龄化速度最快的少数民族,2000—2020年间朝鲜族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例上升了15.89个百分点,增长幅度远超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第二类是人口老龄化程度增长在5—10个百分点之间的增长较快民族,共包含13个少数民族,其中满族是人口老龄化速度第二快的少数民族,近20年间老龄化程度的增长达到9.95个百分点,其后是锡伯族和俄罗斯族,分别增长了9.41和8.84个百分点,上述三个少数民族和朝鲜族的老龄化增速在2000—2020年间快于汉族。第一、二类民族中,回族、满族、土家族、蒙古族、白族、朝鲜族人口数量超过100万,因其人口基数大,老龄化增速快,上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更需着重关注。第三类是人口老龄化程度增长在0—5个百分点间的增长较慢民族,属于这一类型的少数民族数量最多,共有40个。最后一类是人口老龄化程度负增长的民族,与2000年相比,仅有珞巴族的老年人口比例下降了0.18个百分点。
四、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进程与特点
伴随少数民族的人口再生产类型逐步向低出生率、低死亡率和低自然增长率的“现代型”转变,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进程正在加速,并且呈现出较大的民族间差异,但少数民族的老龄问题不仅有其民族性特征,同时也兼具地域性特点。
积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需要与民族地区的人口老龄化进程与发展实际相结合。并且要全面认识少数民族的老龄问题,不仅需要分析少数民族老年人口的性别、年龄、城乡特征,还需要进一步关注其社会经济与家庭特征。了解少数民族老年人的经济保障和家庭支持情况,对制定面向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的老年社会保障、社会服务、社会支持政策以及相关老龄工作的开展有重要现实意义。由于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中未提供分民族的老年人口主要生活来源、有老年人口的家庭户等数据,还需要通过分析民族地区的相关数据以提供参考。为此,本文进一步分析了内蒙古、广西、宁夏、新疆、西藏5个民族自治区和贵州、云南、青海3个少数民族人口占比较高省份共8个民族地区的人口老龄化进程、老年人口主要生活来源结构和老年人家庭空巢情况。
1. 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进程加快,但老龄化程度普遍低于全国水平
我国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增速加快,老年人口数量迅速增加,但老龄化进程依旧慢于全国水平。对比近三次全国人口普查,各少数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程度在近10年间加速增长,老年人口数量在近20年间发生了翻倍式的增长。从横向对比来看,2020年除西藏自治区外,各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程度均超过10%,进入老龄化社会。其中内蒙古自治区在各民族地区中老龄化程度最高,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例达到19.78%,即将进入老龄社会;西藏自治區则是老龄化程度最低的民族地区,同时也是我国老龄化程度最低的省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例仅为8.52%。在老年人口数量方面,各民族地区中广西壮族自治区老年人口数量最多,达到836.38万人,贵州、云南老年人口数量同样超过500万人,而西藏、青海、宁夏三个地区受地区人口总数较少和老龄化程度较低的双重影响,老年人口数低于100万人。与全国水平对比,除内蒙古自治区外,各民族地区老龄化程度和增速均低于全国水平,并与全国水平存在较大差距,详见表8。
2. 民族地区老年人口主要依赖家庭供养,老年社会保障有待进一步发展
当前,离退休金/养老金、家庭供养、劳动收入是绝大部分少数民族地区老年人主要生活来源中的三大支柱。但不同生活来源在各民族地区老年人口主要生活来源结构中的地位有所差异。依据老年人口主要生活来源结构特征可以将各民族地区划分为两类:一类是离退休金/养老金在老年人主要生活来源结构中占据主要地位的内蒙古、宁夏、新疆。其中宁夏、新疆超过半数的老年人以离退休金/养老金为主要生活来源,而内蒙古以离退休金/养老金为主要生活来源的老年人占比也达到40.25%(见图2)。另一类则是家庭其他成员供养占据主要地位的广西、贵州、云南、西藏、青海,上述五个地区超过40%的老年人以家庭其他成员供养为主要生活来源,这一比例远高于全国水平(32.66%)。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内蒙古主要依靠最低生活保障/失业保险金生活的老年人比例相对较高(13.75%),西藏以其他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老年人比例较高(21.41%)。若结合各民族地区老年人口数来看,目前家庭其他成员供养在我国民族地区老年人主要生活来源结构中依旧占据着首要地位。这一特征在老年人口规模较大的西南民族地区(广西、贵州、云南)尤为明显,并且上述三个地区主要依靠劳动收入生活的老年人比例均超过依靠离退休金/养老金的老年人比例,前者在老年人主要生活来源结构中位列第二,这也表明部分民族地区老年社会保障发展的广度与深度尚有较大提升空间。
3. 民族地区老年空巢家庭规模增加,空巢化现象加剧
将老年人独自居住和只有一对老年夫妇居住的家庭户视为老年空巢家庭,计算各民族地区老年空巢家庭规模及占比情况(见表9)。2020年内蒙古、宁夏超过半数的老年家庭为空巢家庭,老年空巢家庭比例高于全国水平(44.82%)。除西藏外,其余各民族地区老年人家庭空巢比例均超过或接近30%。内蒙古、广西、贵州、云南老年空巢家庭规模超过100万户。
从纵向对比来看,各民族地区老年空巢家庭规模迅速增长,老年人家庭空巢比例迅速上升。2010—2020年间,内蒙古、云南、西藏、宁夏、青海五个地区老年空巢家庭规模增长超过1倍,内蒙古、云南、青海、宁夏四个地区老年人家庭空巢比例增长超过10个百分点,其中,内蒙古和青海的老年空巢家庭比例增长超过全国水平(12.18%)。民族地区老年家庭空巢化现象不断加剧,空巢正逐步成为部分民族地区
老年家庭的主要形态。
五、人口老龄化新形势下的少数民族与民族地区老龄问题与挑战
上述分析表明,伴随我国人口老龄化进入快速发展期,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同样呈现加速增长态势,出现一系列新变化与新特征。在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新形势下,各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的积极应对还面临诸多问题与挑战。
1. 民族地区养老保障发展滞后于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进程
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进入加速增长阶段,地区经济发展与养老保障需求增长之间的矛盾凸显。一方面,西部和农村民族地区的老年人口主要收入来源相对单一,主要依靠家庭成员供养和土地收益,老年人及其家庭整体的经济收入和稳定性有限[23],且民族地区老年人家庭空巢现象加剧,对家庭成员提供经济支持的稳定性同样产生冲击。另一方面,民族地区养老保障体系建设的经济基础相对薄弱,保险、补助、津贴等社会保障机制对老年人的保障能力和保障水平相对不足。
2. 民族地区养老服务体系建设“任重”而“道远”
首先,民族地区老年人养老和健康服务需求迅速增加。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迅速发展,加之民族地区人口流动加速,青壮年劳动力从农村大量流向城市,少数民族农村地区家庭规模与结构发生转变,空巢化现象加剧,削弱了传统家庭养老的生活照料、精神慰藉等功能[24-26]。伴随高龄老年人比例不断提升,少数民族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也将随之增多,对民族地区照护和医疗服务供给都提出了更高要求[27]。其次,民族地区养老服务体系建设亟须破解多重难题。从养老观念来看,“养儿防老”、“土地养老”等传统养老观念在当前西部农村少数民族地区依旧普遍存在,少数民族老年人对社区养老服务的接受程度相对较低[28]。从各类型服务的发展来看,少数民族地区机构养老发展较为迅速,但存在养老机构床位供给总量不足与床位空置率较高等问题[29]。社区养老服务发展则相对滞后,这主要受限于我国少数民族人口集中分布于西部偏远、内陆山区和高原地区[30],人口聚居区域分布碎片化,交通不便,养老服务供给难、成本高、效率低,以及少数民族地区财政普遍相对薄弱,对养老服务的投入能力有限,养老服务基础设施不完善,养老机构覆盖范围不足,养老服务专业人才短缺。
3. 少数民族老龄问题应对有待精准施策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1年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强调“要根据不同地区、不同民族实际,以公平公正为原则,突出区域化和精准性,更多针对特定地区、特殊问题、特别事项制定实施差别化区域支持政策”[31]。积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既需要遵循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发展规律,还应当兼顾各民族和民族地区独特的经济、文化和地域特征。
一方面,各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进程呈现多样化的特征。在我国55个少数民族中,既有老龄化发展迅速,已进入老龄化社会甚至老龄社会阶段,亟待关注其老龄问题的民族;也有人口年龄结构年轻,尚未步入老龄化社会阶段的民族。这与各民族人口的生育、死亡以及人口转变进程息息相关,需要更为精准细致的把握。
另一方面,各少数民族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社会经济条件和文化环境基础各异。少数民族的地域分布差异大,各地区人文与地理环境、经济发展状况等要素均存在巨大差异,少数民族的老龄问题往往受其所处的地域特征所影响。我国少数民族人口地域分布不均,依旧呈现“大杂居、小聚居”的民族人口空间分布格局[32],各民族中既有满族等主要分布于东部地区,与汉族互嵌程度高的民族;也有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主要分布于西部地区,聚居区与汉族相对隔离的民族[33]。同时,各民族的文化传统、受教育程度各异,例如朝鲜族、满族、蒙古族等少数民族人口的受教育水平就在全国和汉族水平之上。各少数民族老龄问题的积极应对不仅需要关注各少数民族的社会经济发展和文化传统,还需要兼顾地区因素,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全面融入本民族聚居地区的发展战略中。
六、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积极应对策略
当前,我国已进入迈向共同富裕的发展新阶段,要实现全民族共同繁荣的发展目标,就需要注重把握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态势与老龄问题,精准施策,以积极应对我国少数民族的人口老龄化。结合上面分析,本文从以下几个方面提出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积极应对策略建议。
第一,提高积极老龄观认识水平,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高度认识少数民族老龄问题。少数民族的老龄问题是我国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重要着力点。中华民族是守望相助的大家庭,要着力帮助少数民族地区发展经济、改善民生[34],在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的过程中推动少数民族地区养老保障与养老服务体系建设。同时,在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大背景下,提高对于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认识水平和重视程度。既要认识到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是各民族人口现代化和共同繁荣发展的重要体现,同时也要加强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老龄问题的关注,结合少数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社会文化环境等因素,综合评估情况,统筹解决问题,将积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作为重要议题纳入各少数民族地区政府民生、民族、乡村振兴等各领域的发展规划之中。
第二,大力推动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加快民族地区现代化建设步伐,夯实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社会财富基础,实现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与人口老龄化进程相适应。大部分少数民族老龄问题都与地方经济发展水平挂钩,促进政府的财政收入和家庭、个人的经济收入增长是应对老龄问题的前提和关键。其一,加强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政策扶持和资金投入,结合西部大开发、乡村振兴等国家战略,推动少数民族地区,尤其是少数民族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养老服务基础设施建设,发展特色经济、特色产业,激活经济发展活力,促进人力资本回流,提高民族地区政府财政收入,改善少数民族人口的经济状况。其二,总体来看,少数民族人口轉变进程慢于汉族,人口红利的增长速度虽然放缓,但依旧保持增长趋势,并且部分少数民族,如藏族、维吾尔族等老龄化程度依旧较低,西藏、宁夏、新疆等民族地区尚未进入或初步进入老龄化社会阶段,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还需充分认识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进程的特征,把握好少数民族人口红利机遇窗口期。
第三,提升社会养老保障在少数民族人口中的覆盖广度和保障力度。当前,伴随各民族地区社会经济迅速发展和制度建设不断健全,各民族地区的社会保障体系也在持续完善。下一阶段还需进一步提高民族地区养老保障水平和少数民族困难群体的帮扶力度,加强跨区域的再分配水平和力度,做好本地化、民族化的养老保障政策宣传工作,确保少数民族老年人能够懂政策、信政策、享政策。
第四,探索发展有少数民族特色的差异化养老服务。各少数民族中普遍存在尊老、敬老、养老的“孝”文化,同时也有富有各民族特色的养老实践。少数民族多样化的文化传统和分散广泛的地域分布决定了少数民族老龄问题的应对没有统一方案和标准答案,必须尊重和包容民族间的差异性特征,探索发展有民族特色的差异化养老服务制度。对于少数民族及少数民族地区,要根据各民族和各地区的实际情况,区域化、精准性地提供政策支持与引导,针对具有民族特点的特殊地区和特殊问题,制定差别化区域支持政策,满足民族地区老年人多层次、多样化的养老服务需求。
第五,发扬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推动民族地区互助养老发展。很多少数民族的文化传统中具有较强的宗族、家庭意识,尊重、包容并发扬少数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是应对
少数民族养老问题的重要路径。一方面,受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观念的影响,少数民族地区居家社区养老服务发展速度较慢;另一方面,在有限的经济条件下难以有效保证服务质量和覆盖范围的迅速提升。基于社区、村落或民族聚居区的互助式养老能够在充分尊重和适应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观念的同时,因地制宜地推动养老保障和养老服务的实现,在部分民族地区的实践中,这一模式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35]。
七、结语
最新的“七普”结果为认识和把握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态势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撑,本文基于最近三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分析了我国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态势与老年人口的年龄结构、性别结构、城乡结构以及各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差异,探讨了少数民族面临的老龄问题与挑战。
研究发现:第一,2020年少数民族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例达到13.10%,老年人口呈现高龄化、女性化趋势,人口老龄化存在城乡倒置现象。第二,与全国和汉族水平相比,少数民族的老龄化水平较低且增速较缓慢,老年人口中女性数量超越男性的性别差异更为明显,高龄化趋势相对滞后,人口老龄化的城乡差距较小。第三,少数民族的老年人口主要集中于人口较多民族,几乎我国所有少数民族都呈现出人口老龄化趋势,39个少数民族已经进入老龄社会或老龄化社会阶段。第四,2000—2020年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呈现持续增长态势,在2010年整体进入老龄化社会阶段后进一步加速发展,各少数民族老龄化程度的增长速度存在较大差异,人口老龄化程度的民族间差距正不断拉大。第五,各民族地区人口老龄化进程同样加快,老年人主要依赖家庭供养,老年人家庭空巢化现象加剧。
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加速发展,为我国各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的养老保障与养老服务等方面带来了挑战,同时各民族间人口老龄化进程、经济社会发展、地域分布、文化传统等层面的差异,也为积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据此,本文提出,今后在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过程中,应进一步提高积极老龄观认识水平,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高度提高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认识水平与重视程度;大力推动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夯实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的社会财富基础;提升养老保障制度在少数民族人口中的覆盖广度和保障力度;发展有少数民族特色的差异化养老服务;发扬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推进民族地区互助养老发展以积极应对少数民族人口老龄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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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Challenges of Population Aging of Chinese Ethnic Minorities
DU Peng, LUO Yesheng
(Center for Population and Development Studies/Institute of Gerontolog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China)
Abstract: Accurately grasping 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population aging of Chinese ethnic minorities is the premise and key for actively coping with the population aging of ethnic minorities. This study uses
the data of the three national censuses from 2000 to 2020 to systematically analyze the latest characteristic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of population aging of Chinese ethnic minorities, and discusses the aging issues of ethnic minorities and their active countermeasures. This study finds that the proportion of elderly population of
ethnic minorities aged 60 and above overreached 13.10% in 2020, and the degree of population aging of ethnic minorities has increased faster but is not as fast as that of the Han Chinese. The ethnic minorities elderly population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aging and feminization, and the phenomenon of urban-rural inversion of population aging is obvious. In addition, the elderly population of ethnic minorities is mainly distributed in Zhuang, Manchu, Hui and other ethnic minorities with a large population. More than 39 ethnic minorities have entered the stage of aged society or aging society, which is leading further widened differences in the degree of population aging among various ethnic minorities. In ethnic areas, the process of population aging is accelerating. Family support is the main source of income for the elderly. The number of empty-nest elderly households has increased, and the phenomenon of empty-nest elderly households has become notable. The population aging of ethnic minorities is an important manifestation of the common prosperity and development of the whole nation, but it also has brought many challenges to the elderly support and elderly care of ethnic minorities and ethnic areas. Firstly, the development of elderly support in minority areas lags behind the aging process of minority population. Secondly, with the aging of ethnic minorities population, the demand for elderly care has increased rapidly, which requires to focus on many problems to be solved i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elderly care system. Thirdly, its necessary to further take targeted measures to cope with the population aging of ethnic minorities, facing the differences in the process of population aging as well as economic, cultural, and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ethnic minorities and ethnic areas. This study puts forward suggestions to actively cope with the population aging of ethnic minorities from the aspects of raising awareness of active aging, boosting the ethnic regional economy, improving the elderly support system, and developing elderly care and mutual-aid care with local ethnic characteristics.
Keywords:the seventh national census;ethnic minorities;population aging;elderly support;elderly care
[责任编辑 武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