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牡丹纹艺术样式探究

姚舒誉

This article focuses on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peony pattern， analyzes the style of peony pattern on the porcelains of the Song Dynasty by means of classification and induction， and helps the people further understand traditional decorative pattern.

中国装饰纹样有着悠久的历史，几乎是随着中国历史的发展而不断演变，反映着各个时期不同的审美与风俗，在诸多方面都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牡丹纹是中国装饰纹样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种纹样，历经多个朝代而经久不衰。本文从牡丹纹的起源与发展入手，再以分类归纳的方法来分析宋代瓷器上牡丹纹的形式，让人们对传统的装饰纹样有进一步的了解。

一、牡丹纹的起源与发展

牡丹纹，顾名思义，是以描绘牡丹为主题。我国培育牡丹的历史，大约起始于隋唐，因此牡丹纹也在那个时期随之出现。另外，在魏晋南北朝之前，中国的装饰纹样以鸟兽纹，云气纹作为主流，植物花卉纹样作辅助之用。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植物纹随着佛教在中国的影响力扩大才逐渐随之发展，经过时间的推移，在隋唐时期得到兴盛。古代中国对于佛教带来的植物纹样并未照搬挪用，而是根据传统文化观念与审美观念进行了本土化。宋朝时期，社会环境稳定，经济迅速发展，人们有了更高的生活品质需求，为牡丹纹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北宋的建立，标志着中国分裂割据的结束， 人们有了稳定的社会环境， 思想流派百家齐放， 审美意识也随之发生提升和改变， 牡丹装饰纹样反映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同时也体现了宋代国家繁荣昌盛， 中华民族文化源远流长。

在唐朝时期，牡丹纹最大的造型特征是“圆”，“圆”是唐代美学的特点。相较于唐代圆融繁复的造型特征，牡丹纹在宋代的发展呈现出纤巧灵动的样貌。受宋代花鸟画的影响，风格更具写实意味。

二、牡丹纹的形式探究

牡丹纹的形式有多种划分方式。本文以折枝、缠枝的方法对宋代瓷器上的牡丹纹进行一定的区分，并进一步地分析纹样的构成。

（一）缠枝

缠枝是以植物的枝干或藤蔓为骨架，枝叶相互缠绕，向上下或左右反复连续，形成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图案。早先在唐时期，受佛教忍冬纹的影响，出现了以藤蔓勾连花卉的形式，而在装饰领域中常说的“缠枝”，则形成于北宋。

1.二方连续缠枝

如图1是以二方连续的方式横向排列。在单个图案中，主枝干与两根茎整体形成了一个开口朝向右上方的Y字形，枝干与茎上间或衍生出一对对较小花叶，在左茎顶端形成一对最大的花叶，在茎顶端形成一朵牡丹花。牡丹花朵整体近似扇形，中间宽上下窄，而底部又宽于顶部。花朵以子房、花萼和花托组成的一个小团块为起点，向四面八方展开了八片花瓣。花瓣似祥云状是为云曲瓣，宽阔而饱满。这样的花朵圆润而中正，对照真实的牡丹花朵具有一定的写实性，在真实的基础上进行了形状的概括，更符合民众的审美。每一对花叶两边并不对称，整体空间上排布密集的地方花叶较小，空间上稀疏的地方花叶较大，形成了整体错落有致的效果。

茎干的设计也十分巧妙，每一个图案的左茎分隔开上一图案的牡丹花朵与现图案的牡丹花朵，左右两个花朵形成了对称，在繁杂的同时又巧妙地保持了秩序感。在花朵与叶片的内部，运用大块整体的颜色，色块之间留下纤细的白边作为物体的轮廓线。白色的轮廓线所占面积与物体的整块颜色面积形成对比，而物体整块颜色的面积又与整体图案的留白区域形成对比。

图2同样是以二方连续的方式横向排列。与图1不同之处在于，图2中每一组图案有两朵牡丹花。一根藤枝呈横向的S形从中间穿过，在藤枝弧形留下区域中，上下两个方向生出两朵牡丹花。同时，图2是以同一根藤条串联起每一个图案，使它们成为一个整体。

2.稳定结构缠枝

图3并未采用二方或四方连续的形式，而是将三朵牡丹花置于上，左下，右下三个点，形成一个类似三角形的构成，剩余的空间用大量的藤蔓和花叶来进行填充，纹样看起来组织得松散，但由于花朵之间的三角形结构又保持了整体上的稳定性。纹样用一根藤枝串联起三朵牡丹花，藤枝从画面右下角起始，围绕右下的花朵后生出分叉，圈住了上方的花朵，再之后类推至左下角花朵将其包围。花叶的形式如图1一般，分两种形状，且小花叶两两成一对，大花叶处于画面边缘起稳定画面的作用。

图4的组织形式与图3相似，采用了将四朵牡丹花朵置于上下左右四个点形成一个菱形的结构，并以一根枝条将四朵牡丹连接，并辅以大量叶子来填充空间。图4的花叶同样可以分成大小两种类型，但不同的是，在图3中花叶不一定是成对描绘的，而是在成对花叶的基础上根据画面在空间上的需要进行了单片的补充。

3.单朵缠枝

图5的缠枝牡丹纹是将单朵牡丹放置在画面中心位置来构成主体。周围用一根藤枝圍绕，加上大量近似成对的叶片来填充画面。叶片的形状经过了艺术处理，如浪花也似祥云，主要作装饰之用。

缠枝牡丹花纹样的三种图案形式—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多朵牡丹构成基本几何形；单朵牡丹置于中心—都能够让纹样在足够繁复的同时构建出稳定的秩序。

（二）折枝

折枝花纹多数选取带有枝叶花头的完整构成形象且展示面多为正面。在固定的器物面积中，将纹样的茎秆花叶全部表现出来，既体现完整性，又展示纹样穿插自然，给人清新明快，富有朝气，灵活自由的感觉。折枝牡丹属于单独纹样，既可以单独作为主题纹饰，又可以若干个连续排列起来做边饰。

1.单独一朵

如图6中，图案是以单朵牡丹作为主题。牡丹并非全株，而是取了其中一支。这种形式来源于中国的花卉画，以简单的折枝经营构图，物体以外的区域留下空白，使人的视线能够集中在物体上而空白区域给人以遐想。花朵为未绽开的状态，整体概括成一个上窄下宽的椭圆形，密集排列了多层花瓣，显示着这朵牡丹的丰厚。花枝是从左下角出发的，形成一个开口向左的明显弧度。花枝顶端的花朵，花头的朝向也明显地向左。连带着图案中的两簇花叶，左簇偏下，右簇偏上；左簇稍小，右簇稍大，这样在视觉上能进行水平方向上的平衡。叶片描绘得接近现实，棱角分明，没有太多的艺术加工。

图7中，花枝同样从左侧出发。但与图6不同的是，图7整个花枝都位于瓷瓶的左半部分，因此为了视觉空间上的平衡，花朵指向了右上方，且将花朵放置在接近瓷瓶中轴线的位置。花叶有三簇，左一簇右两簇。因枝条明显处于左边的缘故，画面重心过于倾斜，右侧留下了过多的空白，因此需要在枝条右侧放置两组花叶，且两组花叶皆是明显歪向右方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平衡，此举也是为了视觉效果，十分巧妙。

图8的主体物与图6一样都是置于中心，花枝呈现的是一个S形，上半部分整体偏右，下半部分整体偏左，在垂直方向上进行了平衡。 风格十分精简与抽象，似以墨笔勾勒轻点，绘画感很强。比如叶片被拉伸得更加狭长，与纤细的花枝搭配更显轻快。而花朵则描绘得较为圆润，与花枝叶片的细长形成对比，让画面的构成不是那么单调。并且，图案的笔触不多，留下了大面积的空白，整体上让观者有轻松与平静之感。

2.若干排列

图9是多个排列形式的折枝牡丹纹。单个图案之间间隔一段不小的空白，以上下上下的形式排列，富有一种疏密有致、连续不断的美感。单个图案纹样简化成菱形的外轮廓，将盛开的花朵置于近乎中央的位置，花枝自下而上贯穿花朵，蔓延出副枝与叶片，三片大花叶与花枝的底端分别作为菱形外轮廓的四个顶点，维持了图案在结构上的稳定。纹样的风格规整而繁复，细笔描画，叶片的纹路，花瓣的褶皱，都以细线条的方式勾勒而出。

折枝牡丹花纹样的单朵与诸朵排列这两种形式，无论是哪一种，都富有灵动的变化，作为装饰有着很高的审美价值。

三、结语

通过上文对宋代牡丹纹形式上的分析与研究，能够让现在的人们对传统的装饰纹样有进一步的了解。虽然在当今社会，生活中所见到的装饰、设计中，来自西方的美学理念更为流行，但是近几年来，中国传统美学理念也逐渐受到人们的注视，这些传统的装饰纹样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里。并且就如同最初因佛教的传播而被改良的植物纹样一般，如今再次回归视野的传统纹样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其应用方式的现代化，从侧面也反映了传统文化与现代新观念的融合。不同的美学形式互相交织，最终密不可分，进而形成新中国独具特色的美学理念。同时，也体现着人们乐于接受新事物的同时也善于接纳老事物，古为今用，继承中国千年文化精华并加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