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说话的十一岁

【菲律宾】艾琳·恩瑞达·凯莉

【内容简介】

从四个截然不同的孩子出发，讲述一场离奇而激励人心的寻友冒险！

一个是内向害羞，因此深受误解的“乌龟小子”；

一个是因身体缺陷而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倔强聋女；

还有外强中干、喜欢吹牛的校园恶霸“公牛”；

以及深信世界上没有巧合、神叨古怪的少女。

因为同学的恶作剧，“乌龟小子”坠入荒废的深井，四个截然不同的孩子的命运奇妙地交织在了一起……这不是一场“意外”，是一次“宇宙的安排”：孩子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终于有机会宣泄，也终于得到了回应。

“不要再叫我‘乌龟小子了。”

“我不是好欺负的！”

“你好，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孩子到了有心事的年纪，只需要倾听、倾听和倾听……

他讨厌被爸妈叫作“乌龟小子”

十一岁的维吉尔垂头丧气地迎来了六年级的暑假。即将要成中学生了，他却一点儿也不感觉兴奋。未来让他感觉沉甸甸的，他不确信自己瘦弱的小身躯能赶得上趟儿。

在家里，和两个双胞胎哥哥相比，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哥哥们高大威猛、劲头十足，像是在完美的模具里打造出来的。而维吉尔却胆小怯懦，说话也总是很小声，爸爸妈妈都叫他“乌龟小子”，因为他们觉得他总不愿意从壳里出来。但是爸爸妈妈从不知道，维吉尔被这么喊的时候真是难过得要死。

维吉尔养着一只小豚鼠，他叫它“格列佛”。他习惯了将所有的心事都讲给这位称职的朋友听，因为“格列佛”绝不会说三道四的。

维吉尔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的孩子，十一岁了，他连乘法表也背不会。在学校里，他过得担惊受怕，他怕被别人笑作“白痴”，怕上课时被老师点到名。他明明没有举手，老师偏偏要他说出答案。

“就算你没有举手，生活也偶尔会点到你的名。”老师这样说。

维吉尔最近有个很大的心事，他需要得到些指引，而他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田中香织——那个自称有预言能力的十二岁女孩。

去香织家的路上，维吉尔不幸遇到了绰号叫“公牛”的切特，那个总喊他“白痴”的切特。维吉尔原本想避开切特的，但命运偏偏让他们狭路相逢。公牛一如既往地羞辱着维吉尔，维吉尔则想象着自己揪起切特的衣领让他住嘴。但事实上，维吉尔只顾着逃走，一句话也没有说。

香织和妹妹小吉一起接待了维吉尔，完成仪式后，她预言维吉尔“身上会发生一些事，将身处一片黑暗”。

其实，维吉尔来找香织是为了另一件事，他在周四的补习班认识了一个女孩，他想和她说话。然而，他准备了整整一个学年，也没能开口。他告诉香织，那个女孩的名字缩写是VS。

香织断言维吉尔和那个女孩“命中注定”地要成为好朋友。她要帮助维吉尔！

香织嘱咐维吉尔在下个周六带五颗形状大小完全不同的石头来找她，并请他将自己的名片钉在超市的布告栏上。香织需要些新客户。

被孤立的女孩噩梦缠身

维吉尔所说的“VS女孩”是十一岁的瓦伦西娅。按照香织的推算，她应该是充满冒险精神又勇气十足的女孩，与维吉尔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或许，她的推测是对的。

不过，瓦伦西娅最近过得可不大顺心，她每天晚上都在被噩梦困扰着，她常常梦见自己站在无边的旷野上，所有人都离开了，只留她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孤零零的。

她并不打算将自己被噩梦困扰的事告诉爸妈，因为她猜想爸爸还没学会怎么做一个十一岁女孩的父亲。他过去常用的那些安抚小孩子的方法，显然对自己不适用了。而妈妈原本就保护欲过度，她如果知道了噩梦的事一定会问个不停，瓦伦西娅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瓦伦西娅戴着助听器，她得读着唇语才能听懂别人在说什么，所以她常常反应慢半拍，而这让她失去了一起玩大的朋友。现在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在树林里消磨时光。

她告诉自己：

我才不需要一堆朋友。我连一个都不需要。我有自己就够了，对吧？

陪妈妈一起去超市采购的时候，瓦伦西娅在布告栏上发现了让她感兴趣的东西——那是香织的名片。她想到了让自己备受困扰的那些梦，于是按照名片上留的电话发送了信息过去，香织回复说她对梦“无所不知”。她们约好了周六下午一点见面。

香织家就住在树林的另一头。瓦伦西娅对那片树林了如指掌，她常在那里写日记。树林里有一只她喜欢的流浪狗，她叫它“史克瑞德”，她想养着它，但爸爸妈妈不同意。于是，去树林的时候，她总要偷偷带点吃的去喂史克瑞德。

他落入了漆黑的废井，绝望恐惧

周六的上午，维吉尔走进了树林，背上的书包里装着“格列佛”。他一路走一路采集蒲公英，那是“格列佛”最爱的食物。此外，他还一直留意着石头——他得带着五块不同的石头去见香织。

不幸的是，维吉尔在树林里又遇到了“公牛”切特。切特来树林里是准备捕蛇的。之前，强尼说他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块蛇皮，而切特打算盖过强尼的风头，他决心捉一条真正的蛇。

切特没想到自己会在树林里遇到维吉尔，不过，他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意外出现的“乐子”。切特一把搶走了维吉尔身上的背包，将它丢进了树林里的废井里，然后消失了。

维吉尔趴在井口喊着“格列佛”，他感觉那黑洞洞的井口仿佛在凝视着他，要将他吞没——他一向是个极度怕黑的孩子。但是，他不能放弃格列佛，绝对不能。

他将口袋里的石头小心地摆放在了井沿上，然后顺着井里的梯子往下爬。那口井又深又黑，维吉尔每向下爬一个阶梯都几乎要窒息一次，黑暗仿佛抓住了他的心脏。最后一级梯子距离井底还有一段距离，他只能跳下去。他想象着自己可能会摔死，可能会脑袋开瓢或是胳膊断裂什么的，但是为了格列佛，他还是跳了下去。

他落到了井底，手机也同时摔了下去，碎了。但幸好格列佛没事，它只是在惦记着蒲公英。维吉尔尝试着爬上去，但无论他怎么跳，也够不着梯子的下端——他上不去了。

他尝试着喊叫，但他一向是个沉默的孩子，从不会大声说话。所以，当他大声喊出“救命”的时候，居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声。

不一会儿，准备去香织家的瓦伦西娅也来到了树林里，她注意到，那口废井的井盖被搬开了，她还看到了井沿上摆着一列小石子。瓦伦西娅担心有小动物会掉进井里，所以她将井盖给牢牢地盖上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内心里有一丝不可名状的担心。

光亮在维吉尔的头顶消失了，他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他开始无法呼吸了。

她们来找他了，

却遇到了另一个男孩

香织有些担忧。到了约定的时间，维吉尔却没有来。他一向不会迟到的，一分钟也不会。他没有打电话或是发短信来，也不接电话。香织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觉得维吉尔出事了。

瓦伦西娅来到香织家的时候，香织正在为维吉尔的事情心烦意乱。而瓦伦西娅看到香织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心里松了口气。瓦伦西娅向香织和她的妹妹小吉解释了助听器的事儿，但这姐妹俩谁也没有大惊小怪，她们不像别人那样会吓一跳或是不自在。

瓦伦西娅说起了自己的噩梦，而香织很快便找到了她的症结所在。她对瓦伦西娅说：

“你很害怕，你很害怕被孤立。”但瓦伦西娅却不愿意接受香织的说法，香织并不勉强。

香织提及了维吉尔的事儿，瓦伦西娅说她愿意帮忙一起找他。

香织对自己的新客户有了判断：固执，但是个热心肠。

按照香织姐妹的指引，瓦伦西娅去了维吉尔的家，并见到了他那位菲律宾奶奶（那是家里唯一了解维吉尔的人）。同时，她确定了维吉尔不在家里，但从照片上，她认出了维吉尔——那是和她一起在周四补习的男孩。他们没说过话，但瓦伦西娅觉得维吉尔看起来人还不错，总是很安静。

瓦伦西娅来到树林里的时候，切特刚好看到她了。他悄悄地看着她喂了狗，但没有让她看到自己。

切特和瓦伦西娅是同班同学，不过，他一直对那个“聋女孩”心存畏惧，他害怕她那看上去凶巴巴的眼神。他知道她会读唇语，这让他感觉毛骨悚然，他觉得自己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可能被她看在眼里。

切特看起来勇猛粗暴，面对维吉尔那样的孩子时也总是派头十足。父亲常说，教化他人的唯一途径，就是让他们感到难堪，一棒子打醒他们。

但他其实也有很多害怕的东西，比如，他怕狗，他担心自己进不了篮球队。

“如果身无长技，就会一事无成。”这是切特父亲最喜欢的警句。

可是，切特偏偏样样平庸，他指望着篮球能给自己带来转机。但他又清楚，自己没什么希望。去年选拔赛时他表现得不是很好，今年，或许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他不敢将自己的担心告诉爸爸，他一直在假装勤奋练习。

他想捉到一条真正的蛇，好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他是足够勇敢威猛的。

切特真的遇到蛇了，他试图抓住它的尾巴，然而瞬间却被蛇反咬了一口。伤口不大，但却立刻红肿了起来。

切特坐在了一棵大松树下，准备等死。

命运的牵引让她们找到了真正的朋友

被关在一口荒僻的废井里，可以想象那会有多绝望。即便是勇敢的成年人，也不免会绝望。

维吉尔终于哭了出来，而且越哭越凶，悲伤和恐惧像泄了闸的洪水一般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

黑暗中的那个声音告诉他：“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了。”维吉尔深吸了一口气，张大嘴巴喊了起来，直到再也喊不出声音。

香织姐妹和瓦伦西娅走进了树林。这时，她们听到了尖叫声，那是有人在喊“救命”。

她们循着声音找了过去。香织满脑子想象着维吉尔遇到麻烦的画面，却没料到，眼前这个喊“救命”的男孩她根本不认识。不过，瓦伦西娅是认识他的，那是公牛切特——被蛇咬了的切特。

瓦伦西娅对切特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她还是蹲下去帮他检查伤口。对于如何在树林里生存以及如何检查和处理伤口，瓦伦西娅有相当丰富的知识储备。

袭击切特的当然不是什么毒蛇，否则他不可能活蹦乱跳地存活到现在。切特带着蛇伤离开了树林。

香织对瓦伦西娅相当欣赏，她甚至觉得她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我很了解精神领域，而你呢，对大自然了如指掌。这是再棒也没有的组合了！也许这就是命运让我们成为朋友的原因。”香织对瓦伦西娅说。

“朋友”，香织说出的这个词，让瓦伦西娅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与死神擦肩而过后，从前的那些事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維吉尔又渴又累，他想象着万一获救了，他会做点什么：

第一，他会鼓起勇气对妈妈说：“别再叫我乌龟小子了”；

第二，公牛切特下次再侮辱他的时候，他会还嘴说：“再敢说一次，你会后悔的”；

第三，他会和瓦伦西娅说话，哪怕说句“你好”呢。

树林里，瓦伦西娅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线索：树林，石头，废井……

她知道维吉尔在哪里了！

瓦伦西娅攀着梯子下到了井里，手里拿着小吉总是随身携带的跳绳。

在瓦伦西娅看来，得救的维吉尔看起来很不自在，脸红到了脖子根。她喜欢维吉尔的豚鼠“格列佛”。事实上，她曾经也养过一只豚鼠，叫“莉莉菩提”，那是格列佛游历过的一个岛屿的名字。

现在，不需要香织姐妹提醒，瓦伦西娅也愿意承认这一切不是巧合了。

妈妈一直在给瓦伦西娅发短信，瓦伦西娅知道妈妈已经在着急了，她得赶紧回家了。不过，维吉尔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说。瓦伦西娅却并不在意，她理解，有些人就是很害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礼貌。

回家的路上，维吉尔一直在喃喃自语：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又碰见了公牛切特，又听到了那句“喂，白痴！”不过，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而是直视着切特。而他身边还站着一条巨大的黑狗，是的，那就是瓦伦西娅的“史克瑞德”，它跟着维吉尔回来了。切特害怕了。“再敢说一次，你会后悔的！”维吉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而切特不敢回击。

与被困在井底与死神擦肩而过相比，切特太普通太无聊了，维吉尔这么觉得。

维吉尔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污垢回到了家里，他听到妈妈叫他“乌龟小子”。

“我希望你能别再叫我乌龟小子了。”维吉尔对母亲说。

妈妈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第一次认识儿子。

那个晚上，瓦伦西娅收到了七十三条短信，那是她和新朋友香织互发的短信，她们商量了合伙的事儿。

她知道这个晚上自己不会再做噩梦了。

那天半夜，她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是维吉尔发给他的，内容是：你好！

（薯条摘自文汇出版社《不爱说话的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