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领域权力构建的逻辑体系

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是法国著名的哲学家、社会思想家，也是著名的政治活动家、社会理论家、文化批评家、富有创造性的历史学家。他不可逆转地塑造了我们今天这个时代对权力富有争议性问题的思考方式，奠定了多个学科的理论基础。福柯站在相对主义理论立场上分析权力，强调后现代性理论微观的政治概念，反对传统宏观政治观念与扎根于经济的权力模型；强调权力是关系、是网络，反对自上而下单线控制支配的观点，主张对权力进行自下而上的分析，并主张从细微之处建构运行权力的机制；强调权力的分散性、多元性、流动性，反对权力的中心化和主体化；不过分关注“谁控制权力”，不主张权力的统治和被统治阶级彻底的二元对立。这一系列思想内涵不约而同地附和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公共关系运行体系。

尽管权力是哲学的一个重要概念，但是如果没有社会实践的支撑，其间的哲学逻辑便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根据福柯对权力的基本界定，我们可以构建出当今社会公共关系领域中社会权力的逻辑体系和价值模型。

微观权力属于权力分散化的表述，即权力分散于社会公众的手中，而且这种权力不仅体现在政治领域，更体现在经济领域和社会各个领域。政治领域中的权力和政治制度相关，它在专制与民主之间游荡；经济领域中的权力和经济发展水平与经济运行直系，它在企业与社会公众之间徘徊；社会各个领域中的权力和公共关系运行体系相连，它在主体与客体之间分布。这其中的后者则是本文所要关注的问题。

从一般意义上的理解，权力需要有合法性效应，这是法律体系的硬性约定。而在社会各个领域，权力还有一种软约束效应，那就是社会公众的广泛认知与认可。这种权力不归属于权力中枢（集中），而归属于权力分散，归属于社会公众。这种权力主体的转化具有着公共关系的特质，并可在公共关系领域得以实施，这和福柯权力分散性的科学宗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之所以说它科学，是因为集中的权力具有着独断专行的偏执效应，而分散的权力则具有着社会公众广泛认可的通达效应。一个为人类做出突出贡献的科学家一定会得到社会公众的广泛尊重并名留史册，这是社会公众所应有的态度权力；一个企业的产品和品牌能够提升人们的生活质量，对消费者（用户）有价值，一定会被更多消费者（用户）所广泛认可，这是广大消费者（用户）所拥有的选择权力；一个民族的自强、自立、自信并自我推进与自我发展，一定会得到世人的广泛赞誉，这是广为世人所接纳的精神、文化所在并由此形成的形象认同权力。

权力是知识积累的结果，无论是态度权力、选择权力还是认同权力，都是社会公众对知识和信息的把握所形成的权力。同时，也无论真理是握于多数人手中还是握于少数人手中，社会公众的广泛认可均具有着巨大的社会影响力。这种广被认可的权力所带来的社会效应，是阐述微观权力分散性而使其更具有科学价值的思想基础和基本要素。

权力关系是权力中主体与客体的权力状态，历史上将其表述为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的二元对立。而在福柯的思想中二元并非对立，很可能会形成统一。宁德时代广被社会公众所关注，是因为宁德时代的技术创新具有着超前性且不可替代性。在起动和大型储能等应用领域，宁德时代的铅酸蓄电池由于其技术成熟、安全性高、循环再生利用率高、价格低廉等优势而在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从行业趋势来看，节能和新能源技术是21世纪人类最具潜力的技术之一，日益成熟的新能源技术也将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变化。作为新能源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新型电池工业已经成为了全球经济发展的一个新热点。以锂离子电池、太阳能电池、燃料电池为代表的新型电池产业步入了高速成长期，产业规模增长迅猛。从需求端来看，近年来，汽车、通信、电动自行车以及新能源储能等需求的增长，推动我国铅酸蓄电池工业保持较为稳定的增长。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宁德时代拥有着把控市场的权力。而这种权力最终都要转化为用户的选择权力，从而形成企业权力与用户权力的统一，这就是主体权力与客体权力的二元融合，形成的是權力双方的平衡效应，这也是公共关系思想所乐见的社会现象。

但并不是所有的权力都可能会形成这种二元的融合，有时权力的主体和客体常常会出现权力的倾斜乃至权力的单边效应。总部设在得克萨斯州休斯敦的安然公司（Enron）曾被《财富》杂志评为美国最有创新精神的公司，该公司2001年的股价最高达每股90美元，市值约700亿美元。但在安然公司前任财务主管涉嫌做假账并受到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调查的消息公布后，公司的盈利大幅下调，股价急剧下跌至26美分。根据美国《破产法》第十一章的规定，安然公司被迫向纽约破产法院申请破产保护，以资产总额498亿美元创下了美国历史上最大宗的公司破产案纪录。而帮它做假账的安达信因其涉嫌助纣为虐，而于2002年宣布破产倒闭。这一事件告诉我们，在安然如日中天时，它就已经埋下了权力丧失的种子，尽管一时间貌似权力在手，但这种不堪一击的权力就是一种假象。当真相大白于天下时，社会公众放弃安然的权力就会得到无限地放大，最终安然得到的不仅仅是法律的裁决，也得到了社会公众的唾弃而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如果一个企业不以技术的创新、严苛的自律、细致的行动为己任，而是以利益至上、投机取巧、短视行动为准则，其结果它一定会失去市场的控制权力乃至失去对自己生命的驾驭权力。安然公司破产的原因在于：公司精英三人（主要负责人）的集结和对利润的垂涎；三精英启动“财务造假”工程；不遗余力地操纵与续写着“虚假繁荣”，终于无法掩盖也无法逆转地将自己送上了不归路。这种企业权力的丧失以社会公众权力的绝对拥有为最终形态。其中权力的两极一极为权力的绝对平等，一极为权力的绝对不平等。它可以用洛伦兹曲线给予说明（见图1）。

图中OE直线，表明社会权力处于绝对平衡状态；OYE三角，表明社会权力处于绝对不平衡状态；OE虚线部分构成为洛伦兹曲线。OE直线与OE虚线构成的A区域占OYE三角区域的比率为权力系数（A/A+B），它说明一个社会权力的集中程度。面积越小，权力集中程度越小，越说明权力具有着良好的分散性；面积越大，权力集中程度越大，越说明权力集中度高，社会公众越没有更多的权力。

洛伦兹曲线是用于说明一个社会财富的集中程度，由于一个社会的财富和这个社会的权力常常又相互影响或相互替代，所以用洛伦兹曲线说明权力的分散性与集中度与分析社会财富的状态具有同等的理论依据。

以上两个案例属于权力平衡的两个极端，一个是在极具平衡状态下的权力把控，一个是在极具不平衡状态下的权力丧失。更多的现实是权力在主体与客体之间的跷跷运动，这就是权力的动态性。当权力的分散性、动态性进一步延伸与扩散时，权力的多元性就必然得以呈现，这就是福柯所倡导的权力的多元性效应。

权力的多元性与权力的分散性密不可分，只有分散的权力才具有多元性效应。权力的多元性表现为权力分散于社会公众的各个群体、各个层级之中，即事物为不同人群所认可，品牌为不同公众所接纳，意见为不同人群所评说，这种多元性效应可以瓦解权力的霸权。这其中会出现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观点，形成的是不同的权力关系和不同的网络结构的权力状态，这是微观权力科学性的又一思想基础和基本要素。

人们对华为企业的认可，是基于华为不断的产品创新，华为自强自立的奋斗精神，华为不惧强压、不怕围攻、不畏残害、不怯挑战，敢为天下先的民族气节。正是这种精神，才使华为品牌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力。这样一个品牌影响一个民族的社会化现象，如果不是权力的多元性而导致的权力的网状结构效应，想突破权力固有的逻辑，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

宁德时代、华为乃至更多的企业是否会永远保持社會公众对其品牌的认可与接纳，社会公众对好品牌企业的选择权力是否具有可持续性效应，一方面要看品牌方的自我成长体系，另一方面还要看社会是否会出现现有品牌方的竞争对手。竞争环境的变化一方面给品牌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当然也可能是动力，另一方面也有利于社会公众选择权力的充分发挥。竞争环境的多元博弈，是权力多元性与流动性的必然形态之一，也是公共关系领域所关注的焦点。

权力的分散性、多元性所导致的结果是，拥有权力的主体不可能一成不变，选择权力的方向也不可能胶柱鼓瑟。权力的这种变化的过程，形成了权力的流动性效应，这就是福柯所界定的权力的流动性。权力的流动性包括权力的双方乃至多方均不具有唯一选择的可能性，拥有权力的一方或多方如社会公众，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其态度的性质应该具有着相对的稳定性，如对华为的喜爱或对海尔的喜爱。当然，其态度持续性的前提是华为、海尔等一干知名企业，确有着不断的创新能力，有着能被社会公众所喜欢的依据。即便如此，社会公众权力的运用也是会不断发生变化的，他们会选择更多的不一样的品牌为己所用。如可能手机选华为也可能小米、冰箱选海尔也可能选海信、空调选格力也可能选美的、汽车选比亚迪也可能选吉利，等等。生活中权力实现的形态多种多样，这个权力的流动性是和权力的多元性直接相关，也是权力多元性与流动性的又一种必然形态，它呈现的是多彩的世界和多变的环境。

传统的权力观，把权力看成是一种司法机制，权力的执行更多地表现为强制、限制、拒绝、排斥、破坏等一切不合法的行为，形成的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否定逻辑。而在福柯的论述中，权力是一种制定话语的肯定性力量，它有着自行的意图（目的性），不为主观所治，不属于任何主体。这一思想印证了权力的多元性，也印证了权力选择的最后结果是民意、民祉。后现代主义微观权力与权力网络是一种对民意的深刻洞见，是一种以连锁的形式发挥功效的机体运动。这种权力是一种渗入基层、深入民心的运行体系，它始于底部，从底层自下而上，形成一种渗透性逻辑。无论是对权力的把握还是对权力的释放，这一自下而上的逻辑体系均具有科学性、客观性与公正性色彩。

这种关于权力自下而上的运行系统和渗透性逻辑，需要从最细微的机制开始探索，并以追溯其如何拓展、转变、更换和扩张为普遍机理，从而形成一种与受约束的权力体系完全反向的运行、监督与检测路径。当这种运行、监督与检测路径被卡住或检测不过关时，事情已成不可更改。这种历史性的定格不是权力本身，而是分析权力的思路和运用权力的路径所为。一条路当你走过去了，你说你走错了要回过来重走，那是不可以的。界定的思路是从第一步开始就选择正确的入口、路径与方向。董明珠说过，“企业家是不可以犯错的”，犯错意味着企业的失败，也意味着企业权力的丧失，如安然事件以及所有被埋葬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一切人和事儿。

董明珠所言其实是一种权力的运作，它需要知识与技术的积累。培根说，“人类统治万物的权力，是深藏在知识和技术之中的；人的知识和人的力量是合于一体的”。知识带给人们的是对事物的深刻洞邃，它让人们对权力的把控有理有据，对权力的运用明理通达，所以知识是人们运用权力的依据，权力也是知识积累的结果。技术是人们在工作中积累的经验和运用的手段，它需要在知识的支持下让人们去寻求解决问题的路径和方法，如观察方法、记录技术、调查分析、创新思考、控制装置等等，这些技术是人们对权力运作的多方展示和贯彻落实。

“把权力放在制度的篮子里”是硬约束，把权力放在公众的心里是软约束。软约束的力量无比强大，就犹如水是温柔的，但当水的力量积聚起来的时候就形成了势不可挡的滔天巨浪。这里，主体能做的应该是像生产财富一样去生产真理，生产真理的过程，就是把握住生产、服务及一切运作的过程。真理为权力立言，权力以真理的名义行事。

福柯说，通过权力，我们服从于真理的生产；只有通过真理的生产，形成了权力的力量，权力的价值才能得以实现。任何一种权力的拥有者，要使权力价值得以充分累积与展示，均需要遵循权力积累的价值体系（见图2）。

这一权力积累的价值体系就是权力中真理的生产过程。这一基本模型适用于所有的权力拥有者对权力的追求，包括个人主体、组织主体（企业、公司、政府）、社会主体、民族主体（国家）等。

福柯的权力理论是对传统权力理论的一次全新探索。通过将权力看作力量关系，看做真理的生产过程，使福柯的权力理论不仅弥补了传统权力理论将权力与支配等同的缺陷，还同时提出了权力运行的一种自下而上的新型自由实践体系。这一体系使权力从微观权力的分散性、多元性、流动性的多形态表现，通过网状结构得以展示，并能够为社会公众所拥有。

愿《公关世界》以奉献公关价值为操守，以赢得公众权力为己任，谨记时代使命！永塑辉煌公关！

（作者简介： 汪秀英，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教授）

（责任编辑：李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