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玉 张金梅 古瑞玲 李红梅 李磊 靳宇敏
久坐行为又称静态行为,是指人体在任何清醒状态下的一类能量消耗≤1.5代谢当量的行为,包括坐、斜躺或平躺的姿势[1]。目前,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加速,我国老年糖尿病发病率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据国家统计局报道,2020年全国老年人(≥60岁)为2.604亿,其中约30%的老年人罹患糖尿病,且伴随病死率高、诊断率低和治疗率低并存的现象[2]。老年糖尿病患者多缺乏体力活动,与长期久坐不动的生活方式密切相关[3]。虽已有研究证实久坐行为对糖尿病患者的身心健康造成不良影响,但因其导致的健康危害是缓慢发生的,容易被老年人忽视;久坐行为也是发展为多种疾病的独立危险因素,会缩短患者的预期寿命,还可增加很多疾病的病死率,已成为全世界亟待解决的一项公共健康问题[4-6]。因此,积极探讨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的影响因素并进行早期识别和干预,有助于提升其生活质量,减少医疗负担。本研究调查了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的久坐行为现状并分析其影响因素,旨在为后期干预提供新的参考与借鉴。
采取便利抽样法,选取2022年2月—5月山西省汾阳市5个社区参加体检的老年糖尿病患者进行调查。纳入标准:①年龄≥60岁,有社区常住户口;②符合糖尿病防治相关指南[2,7]制定的糖尿病诊断标准;③意识清晰,能够完成问卷调查。排除标准:①因疾病限制无法自主活动者;②伴有严重并发症者;③有认知功能障碍者。本研究经学院伦理审查委员会批准(伦理审查编号:2021016),调查对象均自愿参加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根据多变量影响因素研究样本量[8]估算方法,按自变量数10倍计算共需要210例,考虑20%的无效问卷,最终确定样本量为252例。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调查表由课题组成员通过文献回顾及咨询相关专家自行设计,由2部分组成:社会人口学资料包括年龄、性别及身体质量指数(BMI)等;疾病资料包括糖尿病分型、病程、并发症数、合并其他慢性病数、空腹血糖(FPG)、糖化血红蛋白(HbA1c)及餐后2 h血糖(2hPG)等。
1.2.2 糖尿病自我效能量表
糖尿病自我效能量表(Diabetes Self-Efficacy Scale,DSES)由Lorig等编制,包括8个条目,用于评估糖尿病患者在饮食管理、运动管理及血糖控制等方面的自我效能。采用10级评分法,1分表示“完全没有信心”,10分表示“绝对有信心”,量表条目均分得分越高,表示患者自我效能水平越高。此量表中文版由孙胜男等[9]翻译,内容效度为1.00,Cronbach’sα系数为0.750。
1.2.3 社会支持评定量表
社会支持评定量表 (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 由肖水源[10]编制,共10个条目,包括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对社会支持的利用度3个分量表,所有条目计分总和为测评得分。SSRS在国内广泛应用于各类人群,有较好的信度及效度,Cronbach’sα系数为0.810。
1.2.4 修订版跌倒效能量表
采用由郝燕萍等[11]在2007年汉化的修订版跌倒效能量表(Modified Falls Efficacy Scale,MFES),包括室内和室外2个维度,14个条目,以0~10分对各条目进行评价,0分表示没有信心,10分表示信心十足,每个条目的累计平均分为最终得分。中文版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77,内容效度为0.637~0.926。评分越高说明患者避免发生跌倒的信心越强,跌倒恐惧程度越低。
1.2.5 久坐行为评估
采用Teychenne等[12]研究中久坐行为评估方法,以自我报告形式评估久坐行为,研究对象自述工作日平时每天花费在交通、上班、看电视/电脑/手机及其他休息时间(看报纸/书籍、打牌、下棋)等方面的坐着时间和周末每天花费在上述活动中的坐着时间,通过计算公式: 每天久坐时间=(工作日坐着时间×5+周末坐着时间×2)/7。参照相关研究[13]以久坐总时间6 h/d作为分界,设久坐时间≥6 h/d为久坐行为,<6 h/d为非久坐行为。
本研究依托汾阳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展的老年慢性病患者体检专项活动,课题组成员由1名糖尿病临床医疗专家、1名糖尿病专科护士、1名社区护理专家及3名具备慢性病护理工作经验的护理硕士研究生组成。征得社区管理人员同意和配合后,由2名经过统一培训的护理研究生采取问卷调查法,严格按照纳入及排除标准选择研究对象,客观资料通过体检系统获取,其余资料采用面对面询问的方式,逐条据实记录。填写问卷前向患者解释本次调查目的,获取知情同意后进行。填写完毕后由调查人员复核问卷,若有缺失数据经患者同意后再次核实进行完善。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252份,回收245份,有效回收率为97.2%。
采用SPSS 26.0统计软件双人录入数据库,统计描述采用、频次、构成比表示,统计分析采用χ2检验、t检验及Logistic回归分析,以P<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245例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中,有男性105例(42.9%),女性140例(57.1%),年 龄60~88(70.80±7.40)岁;久 坐 组171例(69.8%),非久坐组74例(30.2%);本次调查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时间为(6.95±1.59)h/d。
不同性别、BMI、居住情况、人均月收入、婚姻状况、文化程度、糖尿病分型、合并其他慢性病数、工作状态、医疗费用支付方式、FPG、HbA1c及DSES评分的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年龄、病程、并发症数、治疗方案、2hPG、SSRS评分及MFES评分的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以老年糖尿病患者是否发生久坐行为为因变量(赋值:否=0,是=1),以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为自变量构建Logistic回归模型,自变量赋值方式见表2。结果显示,纳入模型的7个变量中,年龄(≥80岁)、并发症数(2种,≥3种)、2hPG和MFES评分是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的危险因素(P<0.05),见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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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坐行为在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日常生活中十分普遍。杜瑾等[14]对426例社区老年2型糖尿病患者进行问卷调查后发现,患者久坐行为时间是7.01 h/d。加拿大Pond等[15]运用三轴加速度计对711名糖尿病患者测量日均久坐时间为8.8 h。本调查结果显示,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时间平均为6.95 h/d,久坐组患者占总人数的69.8%,久坐行为水平偏高,与其他研究结果相比存在差异。分析原因可能与年龄构成、评估标准及测量工具不同[16]有关,提示医护人员可运用自我报告测量方法对老年糖尿病患者进行久坐行为筛查,尽早发现高危人群,早期识别并提供及时有效的干预,以预防或减轻久坐行为带来的不良健康结果。
3.2.1 高龄增加久坐行为的发生风险
我国人口老龄化进程不断加快,高龄老年人是实现健康老龄化工作重点关注的群体。本研究结果显示,≥80岁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发生风险是年龄60~<70岁患者的3.645倍,说明年龄是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的危险因素,与Chen等[17]研究结果相符。原因可能是对于高龄老年患者,随着年龄的增长,常伴有心肺功能水平降低、平衡能力受损、肌力下降等身体器官功能的退化,维持身体稳态的功能减弱,使其身体活动能力受限,更倾向于长期静坐少动的生活方式。因此,高龄老年糖尿病人群相较于其他年龄段患者应得到医护人员更多的关注。有研究指出,久坐行为对年龄越大的老年人伤害越大,久坐时间越长,对生活质量、身体功能、认知功能、幸福感及自评健康水平均产生负性作用[18]。提示医护人员在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管理过程中,应重视高龄患者与其他年龄段人群之间存在的差异,改善患者对久坐行为的认知,鼓励其积极参加适宜的体力活动等健康促进行为,减少久坐时间,提高晚年生活质量。
3.2.2 并发症数越多,久坐行为风险越高
本调查结果显示,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受到并发症的影响,与Ke等[19]的研究结果类似,尤其是并发症数为2种、≥3种时的久坐行为风险分别是1种并发症患者的2.709倍和4.311倍,可见并发症的存在不仅增加久坐时间,且随着并发症数目的增多,久坐行为风险随之逐渐增大。并发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病情的严重程度,尤其是糖尿病足溃疡、肾脏病变及动脉硬化等并发症使患者行走困难,总体肌力下降,可在不同程度上增加老年糖尿病患者的久坐行为发生率[20-21]。提示社区老年人对待糖尿病应注重早诊断早治疗,预防并延缓并发症的发生;如已出现并发症的情况,医护人员需要在关注相关并发症特异性的基础上,提供有效干预,改变久坐的生活方式。
3.2.3 2 hPG控制不佳增加发生久坐行为的风险
餐后血糖是优化血糖控制和减少糖尿病相关并发症的重要治疗目标。本调查结果显示,2hPG每增加一个单位(mmol/L),久坐行为的风险将升高59.8%,与既往研究结果类似[22]。国外一项关于2型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的研究中,证实过多的久坐行为会延长目标血糖范围的达标时间,而打断久坐行为则会产生相反的效果[23]。原因可能是持续性静坐使患者的骨骼肌胰岛素敏感性受损,加重血糖代谢紊乱,促进脂肪的堆积及异位存储,导致进一步的胰岛素抵抗。随着外周胰岛素抵抗的进展,肝脏和胰腺内持续的异位脂肪堆积促进了代谢综合征的发展,胰岛β细胞功能也逐渐下降;同时视屏类久坐可能会发生过度摄入能量的现象[24],使能量平衡转向能量过剩,最终导致餐后血糖的升高。因此在今后的临床护理中,医护人员需要针对老年糖尿病患者的血糖波动特点,规范个体化血糖分层管理方案,以安全、有效地将血糖控制在目标值范围内,积极减少久坐行为对血糖控制的不利影响。
3.2.4 减少跌倒恐惧可降低发生久坐行为的风险
跌倒恐惧是患者的一种由于焦虑和担心跌倒而发生的心理障碍现象,是比跌倒本身更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25]。首先,老年糖尿病患者对跌倒的恐惧降低了进行日常活动的自我效能,导致生活空间流动性减少,社交活动受限,体力活动减少,下肢肌肉力量丧失,躯体功能减退;其次,跌倒恐惧的存在准确反映了患者对平衡或步态存在感知困难,并因此产生自我挫败感的负性情绪以规避自认为有危险的体力活动。Ren等[26]研究采用等时替代模型,证实了中高强度的体力活动替换每天30 min的久坐行为可使老年人跌倒恐惧发生率降低27%,反之用久坐行为替换每天30 min的中高强度的体力活动可导致跌倒恐惧发生率升高37%。由此可见,增加适当的体力活动,减少久坐时间,可以有效地降低老年糖尿病患者跌倒恐惧,并提高身体健康水平。本研究结果显示,跌倒恐惧是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发生久坐行为的危险因素,与Ramsey等[27]研究观点一致。故医护人员应加强对老年糖尿病患者的心理疏导,及时普及预防跌倒的相关知识,鼓励其参与日常及社会活动,提高自我效能和运动信心,这对于改善患者的跌倒恐惧心理具有重要意义。
本调查发现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发生率较高,年龄、并发症数、2hPG及跌倒恐惧是其主要影响因素。医护人员应在结合相关影响因素的基础上,积极采取措施早期重点干预高龄老年患者,提高其血糖管理的能力,积极预防和管理并发症,减少跌倒恐惧,针对性地制定综合性干预方案,对于改变久坐的生活方式,改善不良健康结局十分重要。本研究采取自我报告的形式评估久坐行为水平可能会导致结果的偏差;另外仅从汾阳市选取研究对象,样本的代表性不足。今后应开展多中心的深入研究,进一步探索其他影响因素,并在保障患者安全的范围内试行社区老年糖尿病患者久坐行为的干预性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