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房子的呼吸（外十二首）

沙冒智化

微笑的颜色

头里面的人送到拉鲁湿地

芦苇身穿着白色的衣

擦着阳光和风尖上的时间

微笑的颜色掉进心火里

我开始发热。拉萨没有下雪

阳光的脚印在心里“哧哧”地走

打开我胸口的嘴巴跟你说

不要看我瞎了眼

你的眼睛，能看透天空

从太阳里飞来的时间啊

这几亿年的冬天里

却没有想过遇见你

没有找到伤口中的我

对着影子，让手机镜头抓声音

盯着嘴巴，抓住了心痛的呼吸

我是唯一，说不出痛的人

眼泪穿过，没有找到伤口中的我

凝望深渊，小心月光

夜走到胸口，跌倒在一次心跳中

嗓子生了病，请出眼泪

让太阳剪掉我的头发，编织梦

身穿雪域的眼睛，打开天的瓶盖

流入影子，流出自己

没有吃掉各种鸟类的喜说

山上的雪进入布达拉宫

凉爽的气温和鸟叫声中

踏入每一个台阶

阳光在雪中安静地走来

在我的身体里动了几次

鼻孔里往山上爬的体能

看到少了拥挤的人

布达拉宫在人们的脚下休息

眼里的白黄红三种颜色

发出的声音

越来越透明

花和青草的味道

没有吃掉各种鸟类的喜悦

栅栏中的我

没有急着走入安检口

慢慢走了三个小时

我听到了摁下喇叭的汽车

停止说话的无字碑

对面山下的拉萨河

蜕变身体的我

吃了中午的药

走了五公里路之后

天带来一场雪

绘画了春天最白的拉萨

轻声诉说没有听不到的耳朵

轻声诉说没有听不到的耳朵

靠着风，我听到风敲响我的声音

若你在，你也会听见

一个弱小的眼睛在你的身体里

捏着一把把沙子，抓得越紧越漏

轻声诉说没有听不到的耳朵

我需要一条石头的套索

太阳长在绿叶上，我要拴在心里

雪让大地露出了时间的骨头

河流其实没有流走，是心在动

轻声诉说没有听不到的耳朵

你的声音有一万斤重

从风中，落到胸口时

抓着自己的身体没有让大地摔倒

吹胀皮囊敲响了一次心鼓

有你细发划过心的痕迹

天放假的日子里，看着天

能看到，海底的太阳

微笑驯服的风，狂奔在天地之间

突然掉进一面镜子里，奔向大海

迎面而来的山，让白云捂着头

身体伸入水中，寻找大海

太阳醒了，找着窗户里的眼睛

让我看到，四月之海

蓝天铺在脸上，有你细发滑过心的痕迹

你说过的语言，喂着我说话的舌头

我在河边诉说，你的幸福

太阳从大地中，脱壳而出

希望带来的痛，被阳光削掉

大海在天空，扶着太阳

走路的人需要一百只眼睛

吓人的方式太多

时刻要清醒

所有的人张开嘴巴

咽下半个地球

有多少人

睡觉时能休息大脑

所有的人睁开眼睛

看到日月之外

走路的人有一百只眼睛

明处在心里

闭嘴的人没有嘴巴

是否死了语言

雪山的部分

今天的拉薩，白日冰冷

没有找到的拉萨河像个孩子

山顶的乌云为何要低头

对生命有如此大的疑问

假如你慈悲或智慧或者一切

太阳也有笑碎的时候

我敢说尘世间都是幸福

这一刻我无法看见

一些散懒的字流浪在拉萨的天空中

今夜看不到我的存在

流失的身体中没有消失的你

拉萨河洗着太阳

五月的手接住了我

我有一个六岁的春天

雪人的肚子里

吹过古人的音

我们想带走一条河

想让耳朵里流淌

当作妈妈的呼唤

听到时间回家

你伸手摘下一滴雨

五月会接住你的手

闻到腐烂的花草和回来的味道

土地给你带来一朵花

她会让你找到很多有意思的味道

在玻璃切断的阳光里

看你粘上心里的美

奔入东边的风中

立起石灶

烧出一滴水的最大温度

倒进石头里

拿出一颗炙热的心

挂在灯里

看你的心情

听着房子的呼吸

一句话，掉进棉花中

听着房屋的呼吸

盯着经过窗户看到的四方形的世界

看着每天在改变的山顶

每次夕阳抓住眼睛

抽取装满心里的石头和河流

准备说出一句话时

我掉进棉花中动弹不得

一丝丝棉花

纺织成我体内的骨头

柔软无比的时间里

我的心慢慢爬出来

到了一座山的尽头

藍白结合的天空中

一朵朵棉花

支撑着我脆弱的心情

让我的双脚

轻轻走出去

跟着你长大的一条路

看到一座山住在屋子里

他没有变大，屋子没有变小

时间往早晨八点的方向爬

爬出三百多公里外

看到一场密密丛丛的舞步

跳着火的样子，水的姿势

风的心态，土的耐心

他坐在一个白白的日子里

唱着光都停下来要听的故事

是两颗坐在时间上旋转的心

他从前是一座山

她从前是一片湖

慢慢有了身体和语言的表达

走进家家户户

守护看家的样子像极了神

歌声推着时间的脸上

那白苍苍的胡须里粘着雪山的呼吸

骑着风的身子微微一晃

放置了我的眼睛

他俩左右抓着我的耳朵

挖出走来的这条路

挂在我的脖子上说

跟着他长大的这一条路上

碎散的星空

当作了太阳的脚印

一千五百多湖泊拼成一片海

院子里的太阳都没有出门

心情坐在夜晚的轨道上滑翔至暗处

掉下来的一滴水砸伤了我的视角

我给生命一次承诺

随心选择的窗户和被玻璃切断的风

在生命的波浪中

推着我的脚步和心思

摆在一千五百多湖泊拼成的海边

量着大海最蓝的颜色

不说话的绿叶上

站立的一声鸟鸣

量着每天在我胸口奔跑的日子

突然一朵玄妙的云说：

海滩是大海的嘴唇

每一条河流都是大海最小的样子

我用呼吸摸了摸自己的脸

轻轻地把自己摁倒在地

和大海拼为一体

走完身体里的山水

铺在河水岸边和天有了一次

纯粹的接吻

葡萄树下的水源离月光很远

热起来的土里

生出不认识的虫子

下雪的五月

带来风没有走过的天空

树叶流入夜晚的寒风中

命名为拉萨的圣地

在人们的身上看到一日四季

看得彻底之后仍没有摸到

一夜之间完全改造的失眠

从何而来

葡萄树下的水源离月光很远

各种花的美

没有等到秋天的梯子跳到地上

和土壤一起回到最初的时间中

张开嘴巴

吃着一生吃饿了的土

噎死种子

悄悄吹过来的风

通过我的眼睛过滤后

钻进热乎乎的土里

扔出一块冰

月亮在云中眨眨眼说

今夜月亮像太阳

所有的光都喷出体外

切掉一扇扇窗户

跑进换取面孔的房屋里

照着很多人的脚印

通过纱窗打在地上的碎光

像人们一样

用各种姿态

在地板上假装无动于衷

展示着白的纯洁

我把一双黄色的马丁鞋

放在窗台上给月亮看

我走过的路

月亮在云中眨眨眼说

我可以照到

你的肚子里

这一夜我是没有黑夜的

活一次

责任编辑：索朗卓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