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华
英国哲学家罗素说过,“中国至高无上的伦理品质中的一些东西,现代世界极为需要。”
——题记
一
“拜年喽”——多么熟悉、温馨、悦耳、响亮的声音,它储藏在每个华夏儿女的心里,年年都是最温暖最动听的祝福。“恭喜发财”“身体安康”“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事业有成”……拜年,是中国人对逝去岁月的送别,更是对未来生活的祝福。不管过去的时光怎样,每个人都对明天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间,满载挑战和收获的2022年走到尾声。
春节将至,人流和满街商品把年味渲染得浓浓的。
春节预示着新的希望。作为中华民族的第一大节日,春节喜庆祥和的气氛从腊月二十三日开始一直延续至元宵节。老舍先生曾在《北京的春节》里写道,“元宵(汤圆)上市,新年的高潮到了。”
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是不可被替代的记忆和期盼。在这个绵延2000余年的传统“大节”里,许多优秀习俗、新风雅韵不断传承,使春节的味道在每个中国人的心中发酵回味。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这首儿歌里,说的正是丰富多彩的年俗。
年是什么?年是谷穗沉沉下垂的形象,是收获的象征,所谓“五谷熟曰年”。
什么才是大家记忆中的年呢?一个假期,一碗饺子,一张年画,一副春联,一次上香,一席团圆……或许,应该是这一切的集合吧。
一年365天,既有粗茶淡饭的平淡日子,也有让人翘首以待的美好时光。
自从有了电视,有了春晚,大年三十看春晚,成了过年的新民俗。如今看手机的多了、看电视的少了,但春晚是个例外。曾经的岁月,子时一到,人们燃上一挂鞭炮。如今,人们流行在微信群里问候发红包,或在朋友圈里发布一个人的新年祝福。
在每个人的记忆里,家乡的春节都有别样的民俗,不一样的年味儿。这些有趣的年味、民俗,构成了中国人一脉相承的文化基因,散发出吉祥中国年的传统韵味。
英国哲学家罗素说过,“中国至高无上的伦理品质中的一些东西,现代世界极为需要。”过年的民俗从远古走来,背负使命,举着火,绽放光芒。它们是泥土、种子、尘埃、野花。
时代昂首阔步,岁月无尽繁华。原来,春节之美从未改变。
春节,满足了忙碌一年的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之情,辞旧迎新时,增添了节日的喜庆气氛。俗话说得好,好日子就该红红火火,于平淡中多一些奢华。
谈起过年的民俗,就不得不说说贺岁电影的开山之作——《过年》。
《过年》拍摄于1991年。该片由第四代实力派导演黄健中执导,赵丽蓉、葛优主演,豆瓣评分8.8分。该片在当年应该算得上是一部口碑和票房双赢的佳作,上映后便荣获第四届东京國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和最佳女演员奖,翌年又获得包括第15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以及第1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在内的多个奖项,一时间可以说是风光无比,无论是在电影业界,还是在观众中间,都留下了不少的话题。
再一看演出阵容:赵丽蓉、葛优、梁天、李保田、丁嘉丽、六小龄童,都是腕儿,一个比一个演技好。众星云集,不露痕迹。
电影《过年》讲的其实是我们身边每一个家庭,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个小家都有自己的故事,没有圣人,大家都是普通人。
内容大概是这样的:生活在东北农村的程家老两口(李保田、赵丽蓉 饰)是上一辈的老人,媳妇持家、勤劳能干,节省着过日子,一年为丈夫存下十瓶人参酒,生活虽苦却很满足;老头子辛苦大半年攒了800块钱,就想着回家把钱给媳妇。他有家长的威严,也有家长的架子,面对家里的大事,皱眉抽烟甚至微微故作姿态的神情,都很真实。
年三十,孩子们都没有回家,只剩下老夫妻二人孤独放烟花的背影。去年的团圆饭,没有“跨灯”,团圆饭吃得不欢而散,因此母亲更加盼望这次能过个愉快的团圆年。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在春节习俗中,“跨灯”是许多中老年人难忘的记忆。除夕晚上,在门前路上点上一堆柴草,让孩子们一个个从上面跨过去,意谓驱邪。一家“跨灯”,家家点火,火堆旁的孩子们挨个儿从火堆上一个个跳过去,成了除夕夜晚独特的景观。
“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是年节中的重中之重。中国人从有‘年的概念开始,就有了年夜饭。
“中国人的年夜饭是全家人的团圆聚餐,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饭。传统年夜饭的菜肴充满美好的寓意,饱含对未来幸福的期待。因地域文化不同,年夜饭也有所差异。中国南方地区的年夜饭中有两道菜肴必不可少:一条头尾完整的鱼,象征年年有余;在南方俗称‘圆子的丸子,象征团团圆圆。在闽南地区,许多食物特地为过年而做,不可缺少而且不可不吃的有:韭菜,‘韭与‘久同音,寓意年寿长久;豆腐,与‘兜福‘都富谐音;萝卜,在闽南语中叫‘菜头,与‘彩头谐音,寓意好兆头等。传统北京人的年夜饭里必有荸荠,谐音‘必齐,意思是全家人一定要整齐。北方年夜饭要吃饺子,南方则要吃糍粑或年糕。
“吃完年夜饭,长辈还要给晚辈发压岁钱。压岁钱是长辈对晚辈平安度岁的祝福,其象征意义远超实际价值。年夜饭后,各家都要闭门守岁。全家人围在火炉旁,拉家常,谈天说地,一直聊到五更天明,迎来新岁。人们在除夕以通宵不寐的形式守候新年,这种形式叫作‘守岁。守岁的习俗在中国有近2000年的历史,其目的是祈求长命。在古代,守岁是为父母或家中老人祈寿的重要方式,因此一般人都会坚持守岁。如今这种习俗仍然普遍流行。
“伴随除夕守岁的是爆竹和烟花。古人认为,鞭炮的响声可以驱除鬼邪。同时,喜爱热闹也是中国人的天性,因此在辞旧迎新的日子里,人们会尽情燃放烟花爆竹。为了迎接新年,人们还会换上洁净的新衣。在民俗社会中,新衣不仅是庆祝年节的漂亮装扮,同时也具有神性意义。穿新衣是为了祈福除灾。穿新衣、戴新帽象征着人们进入新的生命旅程。身体的新打扮与门户的新装饰一样,都体现了中国人重视新年的时间更新意识。”[1]
咱接着说电影《过年》。大年初一,孩子们陆续到家了。我们看看这一家人:长子(六小龄童 饰)是个迂腐懦弱的中学教师,没有任何担当,似乎沉浸在书本里的世界,木讷老实;大媳妇(丁嘉丽 饰)刁钻泼辣,心里不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长子是个妻管严、老实人,他的那句“人生在世,难得心境幽远”,让人怒其不争,但到了电影结尾,他大发脾气,扇了老婆一个耳光。二儿子研究生刚毕业,找了一个出身于高干家庭的女朋友,想找老爸要1000块钱作为社会调查的食宿费,惹得父亲不悦。他仿佛是为了得到调研费用,才带着女友回家过年,而对其他事情,则一概不管,在他的心目中,“家”仅仅是自己放飞途中的旅店而已。小儿子(梁天 饰)不务正业,是个混日子的“啃老族”,有点儿小聪明却不踏实,喜欢追各种流行元素,贪图安逸,只知道伸手向父母要钱;女友和他是一类人,两个人准备结婚却都没有工作。年夜饭的饭桌上,这个小儿子居然捧出一募捐箱,让大家捐款帮他们结婚(那时候还没有“裸婚”这个词呢)。在大哥与大嫂对打、团圆饭被闹腾得一片狼藉的时候,他还忙着起哄看热闹;大女儿的性格如同大儿子,隐忍卑怯,丈夫(葛优 饰)在外拈花惹草她也顺着,丈夫要她堕胎她也顺着,反抗的唯一结果是被丈夫打了一顿。葛优扮演的丈夫,是个“油腻”中年男,圆滑、猥琐、发腻,是个披着人皮的“色狼”。在厂里当个小干部,不走正道,勾搭小姑娘导致人家怀孕,还逼着妻子流产。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嫉妒二女婿挣钱多、在老头子面前说二女婿的坏话,为了显摆、借朋友的名牌车回家过年。二女儿,曾经最受父亲疼爱,却忤逆父命,偷了户口本自己跑去领证,跟一个诚恳踏实的架子工大川(申军谊 饰)私奔,那时候大川还是一个没文化也没钱的傻小子,即便是现在传出去也不是什么风光事,何况是20多年前的东北农村,闲言碎语定是少不了。如今,夫妻两个人努力挣钱,生活富足。老头子耿耿于怀、不准夫妻俩进家门,但是看到夫妻俩现在很幸福,父母也就原谅了当年那个不懂事的二丫头。
大家都知道,过年嘛,还是有很多讲究的,比方说,大年初一说话做事都和平时不一样,清晨起床前要先拿块糖放嘴里,意谓新年眼一睁就尝到了甜头。东西没了不能说“没”,要说“满”;酒桌上不能说“不喝了”,说“酒足了”……早饭是汤圆,早饭后的头一件事就是向老人拜年。大年初一是不能向外倒水的,否则会被带走财运。但现在的青年人已经没有那么多讲究,似乎百无禁忌。现在的青年人只要一部手机在手,年不年的就无所谓了。
时代在变,习俗也在变。传统的除夕夜,本该一家团聚,围着餐桌吃着提前准备的年货食材,可现在的青年人,却没有任何准备,除夕夜跑到饭店吃上一顿就算把年过了,这就是现在的春节;过去的拜年习俗,如今被电话和手机替代,多了快捷少了体温,多了简便少了温馨。
小时候盼着过年,长大了,害怕过年。年味儿淡了,人情薄了,但有些东西没有变。至今,在一些农村,还有大年初一起五更的习俗。五更时分,人们早早起床,洗手净面,敬神,燃金银箔纸,放爆竹,吃饺子,小辈给长辈拜年,长辈给小辈压岁钱,然后到坟头祭祖。这一天,人们过得最为忙碌,也最是开心。
除此之外,从初一到初十,每天都有讲究。人们把常见的事物和年联系在了一起。据古老的创世神话传说记载,上天创造万物的顺序为: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八日为谷,九日为果,十日为菜。一至六日,是为六畜,以当日阴晴占某物兴衰。比如说,初一是鸡的生日,这天天气晴好,就说明这一年适宜养鸡。七至十日都与人有关,最被看重的是初七人日,即人的生日,天气好,就说明会人丁兴旺,家庭平安。“人日”这天要吃七菜粥,这一习俗现在在南方地区仍在流传。现在广东的七菜粥里包括:芹菜、芫荽、韭菜、葱、蒜五种菜,另外两种灵活配置。芹菜代表勤快,大蒜代表会算钱,葱代表聪明,韭菜代表天长地久,芫荽代表缘分,这七种菜放入粥里吃下去,代表对新年的祝福和期盼。
“人日”这天要尊敬每一个人,在古代,就连官府也不能在這一天处决罪犯,家长也不能在这一天教训孩子。还有初八,这是谷子的生日,如果天气晴朗,则预示这一年稻谷丰收。在过去以农耕为主导的社会,“谷子的生日”凸显了农业的重要性。
初五有个很特殊的风俗,“送穷灰”。初五这一天,一定要彻底地打扫一次,这就是送穷,人们认为穷神是贫困的祸根。唐代开始盛行送“穷鬼”,明清之后,“穷鬼”才被尊为“穷神”。唐代姚合的诗《晦日送穷》:“年年到此日,沥酒拜街中。万户千门看,无人不送穷。”可见已入风俗史了。从正月初一到初五,一般是不允许搞卫生的,虽然可以扫地,但也只能在屋里扫,垃圾只能先放在屋里的角落。特别是正月初一不能动用扫帚,否则会扫走运气、破财。
春节期间备一大桶盛废水,当日不外泼,也不能打碎家具,打碎了是破产的预兆,得赶紧说声“岁(碎)岁(碎)平安”。
初十一过,就到了十五,也就是元宵节了,家家张灯结彩。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又是一番热闹景象。这是大年过后最为隆重也最是热闹的一个节日,也是过年的尾声。一年之计在于春,元宵节后,人们又该整装待发,各干其事了。
我们看电影《过年》,这些过年的风俗还有吗?基本上没有了,即使有,也变得淡薄了。孩子们对“家”的淡漠态度,让老人悲哀。团圆饭的饭桌上,孩子们因为钱而发生争执,儿女们打起架来,一家人最后不欢而散。
故事虽然简单,却形象地反映了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后社会转型过程中传统意义上的“家”和“家族”观念所遭受的冲击,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我们小时候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怎么还不过年呀”,现在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又要到年了”。
三个儿子、两个女婿、两个女儿、一个小孙子,他们对于“家”缺乏文化上的认同、维护和留恋,甚至是漠视于“家”,他们要的只是红包,只是钱。与孩子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父亲对“家”,那是拼了命地维护、坚守。父亲虽然口里骂着这帮小兔崽子,可一见孩子们回来了,那高兴劲儿就再也掩饰不住;小女儿私奔,他很生气,但在听到女儿的道歉后,心又软了下来。
父亲为维持“家”的和谐,努力挣扎,然而,事与愿违,期盼中的“和乐的家人团聚”却最终化为泡影。
影片最后也非常有深意,一家人的矛盾終于在大年初一的饭桌上爆发,砸锅摔碗闹翻了天,留下一屋子残破。小女儿准备打扫大闹年夜饭的残局时,“赵丽蓉”立马阻止了:别动,不能扫,要是一扫就把财给扫没了。
财一扫就没了,这家不是也就没了吗?
影片的最后,年过完了,老夫妻俩最后抛“家”而去,离开了这座老房子,家也就没了。
这年,过得有些寂寞、有些烦恼、有些无奈。
影片反映了一种“钱”与“情”的冲突,折射出父亲所代表的“传统”观念和儿女们所代表的“现实”之间,难以回避的激烈碰撞。
“人生乐在相知心”,王安石道出了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真谛。朋友之间如是,兄弟姐妹之间亦如是。兄弟姐妹之间如果心远了,表面再热情的话语也难以换回真情。
老母亲是极力想维护这个家的,去年年夜饭的不欢而散,老母亲本想在今年说透、弥补,却又重蹈覆辙。老两口最后也想开了,坐上飞驰的马拉车,离开了这个爱恨交织的家。
“老伴儿,咱们去哪儿呀?”
“沈阳的故宫,北京的紫禁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父亲无奈地带着母亲一起,离开了他们的“家”,甚至还苦中作乐地称之为旅游。在这场父与子关于“家”的博弈中,“父”最后彻底输了。
这一个个性格鲜明的人物都非常有意思,各怀鬼胎,心里又有自己的小九九,这一个又一个的矛盾不断地发生化学反应,最终在年夜饭的饭桌上爆发出来,而其催化剂离不开一个“钱”字。过年,大家在饭桌之上一派祥和,满脸堆笑,在饭桌下面却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电影中,李保田饰演的老父亲,他上的最后一道菜,就是将自己打工挣来的辛苦钱——整整齐齐地分成几摞,端到饭桌上,生气地喊:看什么?不就是等这一道菜吗?父亲把外出打工的全部积蓄放在盘子里端上饭桌,让大家享用“大餐”。
在这场父与子关于“家”的博弈中,“父”的输,也可以理解为以退为进。他以这种方式告诉子女们:如果你们再这么闹下去,那么,明年春节,一家人就很难再聚在一起了。日子要过,老一辈传下来的春节习俗也要坚守。春节太重要了。这是电影《过年》的一个潜台词。
春节为什么如此重要?“萧放解释说,春节是人们精神信仰的体现,是民族的心灵和情感的驿站,也是对既有社会关系进行总结、润滑、更新的时刻。
“春节是古人祭祀天地和祖先的时节。古人春耕秋种,靠天吃饭,他们相信自然界中有神秘力量在决定自己的生产和生活,所以岁末年初人们会举行祭祀活动,感谢旧年的收获,祈祷新年的丰收。古人崇拜天地,也崇拜祖先,因为他们坚信死去的祖先依然有亡灵存在,并具有保护自己的超自然能力,会照看自己和子孙后代。现在很多地方仍然保留着过年祭祀祖先的习俗。这种习俗值得尊重,在节日里祭祀祖先并不是封建迷信,而是对祖先的感恩和怀念。
“春节是阖家团聚的节日。中国人重视家庭的团聚和亲情的交流,平时再忙碌的人,过年也要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春节牢固了家庭的伦理关系,也增进了亲人之间的感情。
“此外,春节也使人们的社会关系得到调整与再造。老板与员工、店家与顾客、寺庙与施主之间都会在辞旧年迎新年的过程中进行一些良性互动。这既是传统习俗的延续,也是现代社会的共识。
“因此,春节是中华民族的重大节日,是人们情感充电的时间,也是人们的心灵驿站,让人们暂时停下来休息,然后再出发。
“萧放告诉记者,传统意义上的春节以年终岁首为时间基础,在民俗中称为‘大年,其核心内容是除旧迎新。作为岁首,春节在中国有着数千年的历史,其产生与古代历年概念的形成有着直接关系,它根源于上古先民对时间的感受与认知。自新石器时代,中国进入农业社会。年是农业社会的时间标准,体现着古人的生活节律。人们丰收之后的祭献与庆祝活动自然成为年度周期的界标。传统的大型岁时祭祀仪式常在岁末年初的冬春时节举行,这便是春节最初的起源。此时,春节虽然还没有作为正式名称出现,但其岁时年节的意义已经形成。
“秦汉以后,中国社会逐渐脱离早期原始宗教信仰的影响,岁时节日与社会生活的协调受到关注。作为岁首的春节,其社会意义逐渐明显,朝廷将岁首作为展示与加强君臣之义的时机,民间则作为乡里家庭聚会的良辰。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成立后,引进西洋历法,以公历为标准纪年,将1月1日定为元旦,传统农历新年岁首被易名为‘春节。虽然传统的‘元旦‘新年名称被安置在公历1月1日,但对于中国百姓来说,农历的春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年,因此百姓仍然将农历正月初一称为‘新年或‘大年。
“民国政府为了用公历替代传统历法采取了很
多措施,曾经一度禁止百姓过旧历新年,1929年到1933年之间,春节曾随农历一起‘被打倒,1929年,湖南《国民日报》还专门出了一期名为《打倒正月初一》的专号。由于公历元旦是舶来品,没有任何民俗内涵,而农历春节却承载着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文化,民俗事象丰富,因此老百姓对政府的禁令并不买账,照旧过自己的春节。所以在1934年年初,国民政府也停止了强制废弃农历的举措。”[2]《孟子》说:“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回味过年的风俗,岂不信然?
二
在电影《过年》里,赵丽蓉老师的演技真的高呀,简直可以说她老人家凭一己之力撑起了全片,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能够紧紧抓住我们的心,诠释出了角色应该有的温度。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女的关爱,对家庭矛盾的无奈,对家庭关系的极力维护,都通过她卓越的演技完美诠释出来。
赵丽蓉扮演的老母亲的角色,她不用说台词、不用做动作,只需要穿上老母亲穿的衣服,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无奈以及怜爱的表情,所有的戏就跃然于脸上了。也正是因为这种“生活在角色之中”的表演方式,她拿下了1990年第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评委最佳女主角大奖——这是华人演员第一次拿下国际电影节的表演奖。估计有很多人想不到赵丽蓉还有这么辉煌的历史吧。可惜的是,现在斯人已去,我们再也没有办法在春晚的舞台上看到赵丽蓉的身影了……
贾樟柯在《山河故人》中说:每个人只能陪你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不管怎么说,在年味越来越淡的今天,我们无力作出什么改变,只要我们褪去自己的伪装,真心实意对待每一个人,尤其是自己的父母,珍惜自己和父母的每一分每一秒,照顾好自己,那就是对父母的最大安慰。
中国式的亲友关系非常微妙,或亲或疏,生活的智慧处处皆是,调和好一大家子的关系并不简单。现在的团圆饭桌上,大家和和气气热热闹闹,貌合神离的并不少。上一辈宽厚的性情似乎很少被下一辈继承,因为一个“钱”字就能翻脸,在老人们看来不可理喻的表现如今成常态了。
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笔者不是要发“世风日下”的感叹,而是想说,这就是现在的乡土中国,我们身处其中,不用改变也无力改变,但我们在平静接纳它的同时,不要忘了上一辈人生活的姿态。再过20年、30年,这部电影也许老了,但它拍出来的人性是不老的。
导演马歇尔说:“辞旧迎新的时节总是最佳的告别过去、迎接未来的时刻。每年的这个时候,是甩掉旧包袱,迎接新生活的最好时机。”
“过年”这个节日的一种含义,便是“辞旧迎新”。
为什么我们小时候感觉过年那么有意思,而现在感觉这年味却越来越淡?当笔者长大后才知道,这世上有两个春节:一个是孩子的春节,一个是成人的春节,而成人的春节就是这样的。你看电影《过年》里面,大嫂视财如命,总想从老两口身上刮点油水;二哥以考察学习为由,向父母张口要钱;三弟要结婚,同样需要钱。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孩子过年回家,原来都是“各怀鬼胎”,动机不纯。这气得老两口很无语,那么大岁数也不能过个安生日子。
有的人吧,“一切向钱看”,甘做金钱的奴隶,那么,亲情,就可能沦为钱的牺牲品。好在小妹和她丈夫大川还抱有难得的良知,他们关心父母,对哥哥姐姐也都真心实意,但他们的好心,也成了其他人利用和宰割的对象。
“一切向钱看”,即使有钱了也未必幸福。古人云:
素食则气不浊,独宿则神不浊,默坐则心不浊,读书则口不浊。素面朝天,也是一种底气,简简单单的欢喜。重温《过年》这部老电影,我们也该好好想想,是不是我们的心态太浮躁了,才会让亲情淡漠、年味尽失?
大年三十夜,即中国传统除夕,最为隆重和铺张,在童年的记忆中,那是火药的香味、饭菜的香味、酒香味的混合,恍惚,氤氲,惆怅。忙了一年,需要一场回顾,一场庆祝,或者一场盛大的宣泄,沿袭古老的仪式,来接纳上天给我们安排的告别和开始、辞旧和迎新、逝去和重生。一大家子人,就这样沉浸在“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氛围里。
是该翻篇了,翻过年是新正月,要新三天,闹三天,这就有了理由。初一扁,吃饺子;初二圆,吃汤圆;初三吃挂面。很快到了元宵节。元宵节,像一盏挂在不远处的大红灯笼,等着我们去把它点亮。正月十五过了,这“年”就真的过完了。
血脉赓续,打断骨头连着筋。感谢上苍,也感谢列祖列宗,庇荫一个家族生生不息,枝繁叶茂。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果历史地看问题,造成影片《过年》里的局面和结果的一个原因,实际上也是因为那个年代不富裕,不少家庭太穷。因为太穷,造成自卑和不自信。作为亲戚,“我比你穷”的潜台词是:“你要拿一部分给我”,苟富贵,莫相忘。
很多人以为,有了钱就能过上体面的日子。可没想过,为了钱,啥也不顾的样子,是多么不体面。结果,如此的不愉快,剩下父亲和母亲在收拾残局,并且无奈地放弃原本富足的家。他们是出门旅游也好,是再也不回来也好,这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家不成家的辛酸,那滋味,只有父母知道。
古人云:“礼者,履也。”礼既是一种制度,更有实践、履行的特点。《孝经》中提道:“礼者,敬而已矣。”礼的核心思想是“敬”,对人、对己、对家庭、对社会、对国家,都要有恭敬之心,这是立身之根基。周公制礼作乐的目的,就是要建立一套典章制度来规范约束人们的行为。比方说,腊月二十六是“感恩日”,各家各户都要买些猪肉,烧香燃鞭敬天地,把老人请过来吃一顿敬老饭,意思是上敬天地的赏赐,下敬父母的养育。
缅怀追思是春节的仁,感恩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大年三十,父亲翻开家谱,上香、磕头。这份虔诚,类似于作家张恨水每年除夕“接祖宗回家过年”。张恨水说这不是迷信,这是做让人心安的事,可以让人的思念得到慰藉。否则,三代之后,就是空白。
笔者是中医,家中供奉着“药王”孙思邈的神位,每到春节,会焚香祭拜。中国传统的年与传统的中医,天然亲近,对接得毫无间隙。笔者回到老家农村过年,那也是那片乡土为人敬重的先生。
文化不只是生活方式,更是一种精神理念。
春联、窗花、爆竹,年夜饭、守岁酒、拜年送福,这些带着强烈仪式感的习俗,寄寓着中国人对美好生活的希冀、对家庭价值的坚守、对团圆共享的追求。而无论身在哪里、说着何种语言,这些朴素的情感,都是人们内心共同的祈愿。
三
电影名叫《过年》。人们为什么把春节叫过年?
“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在五千多年的文明进程中,创造了灿烂辉煌的文化,影响着东亚甚至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和发展,其中,春节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数十个民族共同拥有的传统节日,它不仅深深地打上中华民族的烙印,也成为中华民族具有标志性和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
“春节,也叫元旦、元日、岁首、新春、新年,民间习惯上叫过年或过大年,是传统文化时间上一年周而复始的转折点和开始的日子。至今大江南北的百姓更多地把春节叫过年或过大年,主要是基于‘过这一过程,因此,春节实际上不是一个固定的日子,而是一个连续的时间段,有人从小年开始计算,即过了二十三就是年(北方),也有人从腊月开始的祭礼或庆贺活动就开始计算,但不管是北方的小年(农历二十三)还是南方的小年(农历二十四),年都不是只有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這短短的两三天,而是从十二月开始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甚至还有更长时间的一个过程。人们在这个过程中,既有注重家庭团圆的亲友团聚文化,也有重视回望血脉尊祖敬贤慎终追远的祭奠缅怀文化;既有注重家庭伦序走亲访友的拜年习俗,也有重视卫生万象更新除旧布新的迎新纳福文化;既有注重节日饮食生活质量的美食文化,也有重视休闲娱乐娱神娱人欢乐天下的欢庆文化,各族各地的欢庆文化纷繁多样,各有不同,集中呈现文化精华。”[3]
什么叫“年”?
“关于‘年,我们听得最多的一个说法是:‘年是一只怪兽,过年放鞭炮就是为了驱赶‘年兽。但辽宁大学文学院教授郭醒认为,这只是一个个明清以来流布甚广的传说,如果追根溯源,在早期的文献记载中,学者们尚未找到‘年与爆竹的直接联系。
“郭醒说,在迎接新年的时候燃放爆竹至少已有2000年的历史了,传说由东方朔所著的《神异经》一书中就记载了这一习俗,也就是说最晚在两汉时期,这种习俗就已经形成,只不过当时的爆竹和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不太一样。今天的爆竹是用纸张包裹火药制成的,而两汉时期还没有火药,甚至大部分时间里也没有纸张,当时的爆竹名副其实,就是把竹子放到火里去烧。
“那么‘年这只怪兽是怎么来的呢?郭醒说,与‘年最接近的是‘山魈。据《神异经》记载,在西方有一种类似于巨人的怪物,名字叫‘山臊,人遇到之后就会得上寒热之类的疾病。南朝宗懔的《荆楚岁时记》中引用这段记载时称这种怪物叫‘山魈,总之是一种会给人带来祸患的东西。好在这种怪物有一个弱点,最怕火光和响声,所以每到新年,人们便焚烧竹子,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把山臊或是‘山魈吓跑。
“郭醒认为,按科学道理来讲,这种只要遇到就会给人带来疾病的怪物不大可能在自然界存在。所以后代的一些学者也对放鞭炮驱赶怪兽的说法提出过质疑。比如隋代的杜公瞻认为,燃放爆竹不是起源于驱赶怪物,而是古代王侯所用的‘庭燎在民间的遗迹。所谓‘庭燎,是指宫廷中照明用的火炬,用薪柴制成,形状好像巨大的蜡烛。‘杜公瞻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没有解释人们何以偏爱竹子燃烧时发出的响声。燃放爆竹应该是上古先民日常生活方式的一种遗存,当人们还生活在野外的时候,都会点燃篝火煮食取暖,而火光与响声也有驱赶野兽的作用,其中的道理并不复杂。郭醒说。”[4]
电影《过年》最后,老两口抛“家”而去,这是个重要的隐喻:传统意义上“故乡”观念中的“家”淡化了,传统文化中的“家”和“家族”观念没从前那么牢固了,老人对“家文化”缺失开始焦虑了,甚至受不了晚辈对“家”的淡漠态度。“家”与“家族”观念,正在发生改变。从晚辈的言行中,很难找到对于“家”的认同、维护和留恋的影子。
年味已渐渐散去,儿女们纷纷离开父母东奔西走,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人在他乡,远隔千里,亲情依然紧紧相连。
短暂的停留,是为了日后更长久地陪伴。最是一年离别时,特别让人动容,在外打拼的游子们,再一次回家,又到了下一个春节。岁岁年年,大抵如是。
过去,回家过年,那是期盼,是思念,是情怀,是与家人相拥而笑地渴望。可现在呢?似乎没有了相拥而笑地渴望。
年味变淡,有一定的必然性。传统年俗是农耕时代的产物,随着生产力提高,人们的物质与精神生活日益丰富,习俗也因之变化。
但即便“年味儿变淡”在现实生活中有所表现,但 “年”的价值仍然在那里。
逐渐消失的年味要如何去寻回?只有在记忆里去回味。
“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春节在几千年的文化积累与传承中,已经成为一个盛大的历史文化传统,在炎黄子孙心中有着神圣不可替代的地位。作为中国人,应该对自己本土的文化、历史多了解一些。
与春节相关的习俗有:喝腊八粥、扫尘、贴春联、贴窗花和倒贴“福”字、买年画、守岁、燃放爆竹、拜年、蒸年糕、包饺子等。
俗话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再清苦的日子,也挡不住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回忆里童年的年味总是浓香四溢,进入腊月就已经开始,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满满的年味。每到农历腊月初八,人们便知道春节的脚步近了。
老家说年关,差不多指整个腊月,而真正的年,则是从小年开始的。“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腊八一过,紧接着便是小年,年味儿一天浓似一天。
“过个大年,忙乱半年。”古人从腊月开始忙“年事”,一直忙到过了元宵。在古代的农业社会里,一进入农历腊月,家庭主妇们就要忙着张罗过年的食品了,比如舂糯米粉、磨小麦面、蒸馒头、腌咸肉(鱼)等。因为腌制腊味所需的时间较长,所以必须尽早准备,我国许多省份都有腌腊味的习俗,其中又以广东省的腊味最为著名。蒸年糕,年糕因为谐音“年高”,再加上有着变化多端的口味,几乎成了家家必备的应景食品。
在古代,“腊”字有三层含义:一是“腊者,接也”,寓意新旧交替;二是“腊者同猎”,指奉上猎物祭祖敬神;三是“腊者,逐疫迎春”,寓意攘除灾祸、迎接新春。古人有岁末“腊祭”的习俗,东汉应劭所著的《风俗通义》记载:“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用大蜡,汉改为腊。腊者,猎也,言田猎取禽兽,以祭祀其先祖也。”即在年末用猎物祭祀祖先和天地神灵,祈求来年五谷丰登、阖家平安。举行腊祭的日子便被称为“腊日”。
农历十二月初八是腊八节,人们“合五谷枣栗等果品为粥,祭先农,祭先祖”。腊八节源于古老的腊日节,也称腊祭或蜡祭。孔子的学生子贡曾用“一国之人皆若狂”形容当时庆祝腊日节的盛况。魏晋南北朝时期,用佛教传说故事为腊日(相传腊月初八也是佛祖释迦牟尼得道成佛之日),增添了新的含义,同时也将其日期固定在腊月初八。从宋代开始,腊日节日趋衰落,而纪念释迦牟尼悟道成佛的煮粥敬佛活动的影响却在不断扩大,腊日节渐渐演变为喝腊八粥的腊八节,成为家喻户晓的传统节日和食俗。
除了腊八粥,我国各地还保留着许多腊八节的特色食俗。在华北地区,人们有在腊八这天泡“腊八蒜”的习俗;在西北地区,人们会吃一碗臊子鲜香、面条劲道的“腊八面”;在安徽黄山黟县,人们则会在腊八前后晒起“腊八豆腐”,豆腐黄润如玉、咸中带甜,被人们誉为“素火腿”。一项项“仪式感”十足的腊八习俗为人们带来了浓浓的年味儿。腊八,奏响了春節的序曲。这望不见的春天,就这样真的来了吗?真的来了。
我国民间影响很大、流传极广的习俗,还有祭灶。旧时,差不多家家灶间都设有“灶王爷”神位。传说到了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便要升天,向玉皇大帝禀报。人们以隆重的礼节送灶神上天,祈望灶神“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冰心回忆童年过春节时说,祭灶王爷用的糖和点心,都很甜也很黏,为的是把灶王的嘴糊上,使得他上天不能汇报这家人的坏话。
到了腊月二十七、二十八,要洗浴。传统民俗中在这两天要集中地洗澡、洗衣,除去一年的晦气,准备迎接来年的新春,京城有“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的谚语。腊月二十六洗浴为“洗福禄”。
“‘二十七,洗疚疾。忙完了年节食品的准备,人们就要沐浴斋戒,准备迎接新年了。岁末进行人体清洁行为是一道必备的仪式,沐浴时间一般在腊月二十七八日,禁忌腊月二十九日洗澡。除了沐浴之外,岁末还一定要剃年头,干净过年。旧俗禁忌正月里理发,直到‘二月二,龙抬头。”[5]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据《吕氏春秋》记载,我国在尧舜时代就有春节扫尘的风俗。按民间的说法:因“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有“除陈布新”的涵义,其用意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这一习俗寄托着人们破旧立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求。
贴春联是个重要民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又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这首诗可谓妇孺皆知。
大年三十下午,每家每户都在打浆糊贴春联。过去,春联都是请当地文人雅士写的,内容讲究门第身份。一般做生意的人家都写“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恭喜发财”;平常百姓写“吉祥如意”“招财进宝”……贴春联、贴年画、贴桃符是除夕傍晚迎新年的前奏,王安石诗中的“桃”与“符”,说的就是贴在门头上的桃符。
春联也叫门对、春贴、对联、对子、桃符等。春联为什么也叫桃符?东汉应劭的《风俗通义》引用《黄帝书》说,上古的时候,有兄弟俩,一个叫神荼,一个叫郁垒,住在度朔山上的桃树下,如果有鬼擅自闯入,就用苇索捆起来喂老虎。后来人们就在新年的时候在门前安放俩人的桃木像,用以辟邪驱鬼。制作桃木像比较复杂,后来就演变成了画有俩人形象或写着俩人名字的桃木牌,这就是所谓的“桃符”。之所以用桃木,是因为传说鬼怕桃木。随着历史的发展,后世渐渐不用桃木牌,改用纸张,但还是叫桃符。
春联以工整、对偶、简洁、精巧的文字描绘时代背景,抒发美好愿望,是我国特有的文学形式。有人曾这样概括春联:“两行文字,撑天柱地;一副对联,评古涵今。”
桃符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绘画,这就是后来门神的起源。春联和门神看似兩种不同的东西,实际上都来源于上古的桃符。最早的门神是神荼和郁垒兄弟,后来不断有新的形象占据了门神的位置,其中包括各路神仙以及历史人物,最常见的人物是唐代的两位将军,秦叔宝和尉迟恭。不光是武将,著名文臣也曾做过门神,比如魏征、包拯、文天祥等。我国各地过年都有贴门神的风俗。最初的门神是刻桃木为人形,挂在门边,后来是画成门神人像张贴于门。我国也因此出现了三个年画产地:苏州桃花坞、天津杨柳青和山东潍坊,形成了中国年画的三大流派,各具特色。年画是在传承着一种文化,渲染着一种吉祥,聚结着一种情怀。
“过大年,贴窗花,窗花就是我的家;过家家,吹喇叭,腊月家家贴窗花……。”在民间,人们还喜欢在窗户上贴上各种剪纸——窗花。在贴春联的同时,一些人家要在屋门上、墙壁上、门楣上贴上大大小小的“福”字。
春节贴“福”字,是我国民间由来已久的风俗。“福”字现在的解释是“幸福”,而在过去则指“福气”“福运”。春节贴“福”字,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都寄托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也是对美好未来的祝愿。民间为了更充分地体现这种向往和祝愿,干脆将“福”字倒过来贴,表示“幸福已到”“福气已到”。
过年,一般指从除夕开始到初五数日,也有人认为到正月十五日元宵节为止。除夕是我国传统节日中最重大的节日之一,也称年三十。家家贴红对联和门神年画,挂红灯笼,烛火通明,人们往往通宵不眠,守更待岁。苏轼《守岁》云:“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除夕是团圆之夜,中国人难解一个团圆心结。除夕夜的家是一个格外温馨甜蜜的空间,在历史上有的朝代甚至连监中的犯人也被释放回家团聚。全家人团坐桌前,开始了“团年”“守岁”的进程。
除夕守岁之俗由来已久。最早记载见于西晋周处的《风土志》:除夕,各相与赠送,称为“馈岁”;酒食相邀,称为“别岁”;长幼聚饮,祝颂完备,称为“分岁”;大家终夜不眠,以待天明,称曰“守岁”。除夕,院里撒满了芝麻秸儿,孩子们践踏得咯吱咯吱响,是为“踩岁”。闹得精疲力竭,睡前给大人请安,是为“辞岁”。大人摸出点儿什么作为赏赍,是为“压岁”。
中国民间有“开门爆竹”一说,其起源很早,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爆竹亦称“爆仗”“炮仗”“鞭炮”。王安石的《元日》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爆竹最初是巫术的一种工具,作用是驱辟妖魔鬼怪。最初的爆竹并不是像现在的鞭炮,而是真正的竹子,即焚烧竹子,发出噼啪之声,惊吓鬼怪。屠苏即屠苏酒,意为屠绝鬼气,苏醒人魂。据说于元日早上喝此酒,可保一年不生病,以后便将春节喝的酒统称“屠苏酒”。
拜年是华夏儿女世世代代沿袭的习俗,延续着传统的道德、伦理与文化,可以说是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一般都是先拜访本家族的人,随后去拜访关系比较好的外姓人家。春节拜年时,晚辈要先给长辈拜年,祝长辈长寿安康,长辈可将事先准备好的压岁钱分给晚辈,据说压岁钱可以压住邪祟,因为“岁”与“祟”谐音,晚辈得到压岁钱就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岁。作为中国传统的年俗文化,拜年是人们辞旧迎新、互相表达美好祝愿的一种方式,已植根于中国人的文化基因。
年年过年,从小到大,从古到今。年的到来,竟有着如此不可抗拒的神力:普天下的人们,不约而同,满载行装,无论千山万水,无论天涯海角,向着同样的方向进发——家。大年三十,一家大小聚在一起包饺子,话新春,其乐融融。
无论走得多远,无论荣辱浮沉,总要回到那个共同的原点。
俗话说:“过了大寒,又是一年。”作为一年中最后一个节气,大寒时常与岁末重合。民谚有云:“大寒到顶点,日后天渐暖。”且听风吟,静待花开。挥别大寒,不论是迎来节气立春、农历新年还是气候上的冰消雪融,我们都将相聚在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
古时中国,那是典型的农业社会,人们对“春”这个季节颇具感情。立春、春节一般被认为是古代最重要的节日。这是春天的风语,是季节的纵深感。
春节,让我们在变化的时间里感悟不变的文化基因。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场大年的盛宴之后,季节就踩过我们,滚过的雷声里,冬天去了,春天来了。风语如诗,如手轻抚,如神点化。大地惊蛰,种子拱土,花就开了,大地上充满劳作的人们,诗意栖居。
人们习惯称农历过年的那个月为“正月”,这是为什么?一种说法认为“正,岁之首月”,表示农历新年第一个月的意思;另一种说法认为“正”的本意蕴含着“正统”的意思。
正月初七,开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乐够了,该收收心,一心一意种庄稼了。当车站的门口,蓦然间排起了一条条的“长龙”,当男女老幼行色匆匆拖家带口,这就意味着春节小长假结束了,从此迈开了上班的步伐。
又是一个春夏秋冬的轮回。年的到来,终于给岁月的年轮画圆了最后的圈。
过完年的人们,陆续消散在城市人潮里、浪潮里、春潮里。
触摸着春节的人情与文化,不变的文化基因似穿越千年,与时代共舞,与沧海竞流,依然在岁月里让苍生仰望。
参考文献:
[1] [2] [5]夏瑾.春节:一幅生动的年俗长卷[N].中国青年报,2022-01-26.
[3] 陈华文.过年好:感知春节习俗的人情味与文化味[J].人民论坛,2020(01).
[4] 高爽.文化学者谈春节习俗:新年俗承载了传统年文化内核[N].辽宁日报,2019-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