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草田园偶遇一场雨（组诗）

作者简介：曹银桥，导演，诗人，1986年4月出生。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海口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海南省人民政协理论研究会会员。湖北当阳人，现居海南海口。作品见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星星》《延河》《回族文學》《飞天》《诗选刊》等，在各类征文赛事中多次获奖，多个作品入选各大选集，曾获《诗刊》社、《光明日报》社征文奖奖项。

遇见

是否离雷声再近一点

才会倾泻得如此酣畅淋漓

如此迫不及待，又潇洒自如

与屋顶，与地面，甚至咖啡桌

碰撞出一团升腾的雾

又抑或是转瞬即逝的珍珠

落下玉盘，迎合着诗人的琵琶曲

我宁愿相信，水流、清风、岁月

就连空气都是用香草做的

成分有几分孤傲，又不失优雅

就用那么一片云飘过的间隙

与山和树紧紧拥抱，飞奔向你

请继续起舞吧，在这天空

在这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

填满我这朵不具名的花

内心深处的无边渴望

交集

我就这样呆坐了一下午

流云和阵雨推着时光缓缓流逝

此刻，不需要去苛求一场彩虹

或者追逐身边花香的源头

田野里带着尖角斗笠的农妇

一定不知那帽子学名叫“东坡笠”

即便雨声夹杂着琼剧

还有来自远方的爵士曲

曲中人和曲中意不再被人假设

浅浅白浪告别涛声

排排柠檬桉高耸入云

请月亮放心吧，我知道

我需要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下午

就像花草的叶片需要就着露水

饱餐一顿。这就是一生

知己

没人能了解，风化作雨时

身体的疼痛

俯冲大地，以秒速降落

姿势保持优美，然后支离破碎

不同于遇见一棵树，撞向一块铁

以虚无化作可见的形态

还要热烈地不顾一切

没人能懂，一阵雨的处世哲学

在有限的零点零一秒生命里

绽放成一朵花盛放而又衰败

再融入大地的血液，人间的脉络

是为雪，是为冰，是为浪花

是为一个身体抱着另一个身体摇晃的大海

奔流不止，生生不息

最后，我要拿什么来形容雨的一生

比如，站在高楼上看着人群

形容一群正在奋力奔走的蚂蚁

别离

夏天的风，莽莽撞撞

午后的雨，坦坦荡荡

轰轰烈烈地，在这座海岛上

上演一场，短暂的命运交响曲

大自然钢琴家

早已厌倦了人们的溢美之词

只愿卸下所有悲喜与伪装

在大地上敲下重重的回音

最后，以最原始的姿态谢幕

奔向山，奔向海，奔向日出

奔向每一个可以奔赴的远方

终场的那一刻，万籁俱寂

倘若时间能再过明亮一些

或许能看清

这些为天空擦洗的美容师

在人间，居无定所

故人

当山河身体里长出脉络

树叶的呼吸，泥土的图腾

日复一日的钟声，暮色沉沉

这个生命之中的不速之客

强制性地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每一滴雨，就是一把刀子

割裂光，割裂空间以及不知名的情绪

向阳光背面层层袭去

浸过身体表面，落下，又浮起

每一滴雨，又是一面镜子

把身体里最弱软的部分连根拔起

无处可躲，又无处可去

在记忆的木船上，无处停靠

从来不会主动告别

也没有风会主动挽留

雨，下到大海就停了

总有那么一刻

温暖比孤寂更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