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青瓷外销研究综述

贾腊腊 张茂林 郁永彬 王昱璐

摘要：龙泉青瓷自兴起便不断被输往世界各地，是中国对外输出的重要商品之一。近年来，有关龙泉窑外销瓷的研究极大地丰富了我国外销瓷研究的内涵。本文系统梳理了以龙泉窑系外销瓷为研究对象的相关论著，对龙泉窑系外销瓷的输出时代、窑口、国家和地区以及输出产品的种类等几个方面进行归纳和总结，为龙泉外销瓷的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关键词：龙泉窑系；青瓷；外销瓷；综述

引言

龙泉窑，中国陶瓷史上窑火千年不绝、窑址分布较广、产销规模最大、古代声名最著的青瓷窑场之一，在中国瓷器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1]。龙泉青瓷的外销输出范围广泛、产量较大，对世界文明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龙泉外销瓷的各个方面进行细致研究，相关研究成果较丰富。本文通过系统梳理龙泉窑外销瓷的相关研究论著，总结了龙泉外销瓷的输出时代、窑口、输出国家和地区以及输出产品的种类和特点等四个方面的研究现状。

一、龙泉青瓷外销的时代

龙泉青瓷属于浙江青瓷之一，越窑青瓷衰落，龙泉青瓷逐渐兴起。北宋末期，龙泉青瓷处于萌芽阶段，后期龙泉至青田的大溪等地疏浚整治，促进水上交通的开发，为南宋时期的辉煌奠定了基础[2]。《宋史·食货志》记载瓷器在北宋初期被输往世界各地，而对于龙泉青瓷开始输出的时代，有学者认为北宋末期龙泉青瓷开始兴起的时候就已输出海外，如沈岳明[1]认为龙泉青瓷在北宋晚期已有少量运销到境外；项坤鹏[3]研究日本出土的龙泉瓷器，指出其输出时代上至北宋末南宋初期；叶文程[4]认为龙泉青瓷在北宋中后期会输出至《宋史·食货志》所记载的瓷器输出地区；申浚[5]指出，非洲地区出土有北宋时期的龙泉青瓷，而龙泉青瓷是在北宋末期兴起，因此该地区出土的龙泉青瓷应属于北宋末期，即龙泉青瓷在北宋末期就已输出非洲地区。

南宋时期政府鼓励对外贸易，龙泉青瓷成为中国输出海外的重要物品[2]。赵汝适《诸蕃志》记录了龙泉瓷器在宋代时期作为贸易往来的商品。叶文程[4]、申浚[5]、森达也[6]等指出，在马来西亚、埃及、肯尼亚等地出土的龙泉青瓷产品属于宋代时期；沈岳明[7]认为南宋时期龙泉青瓷较多地销往日本和朝鲜半岛及东南亚地区，后期开始大规模地输往中东和非洲地区；项坤鹏[8]指出东南亚地区出土龙泉青瓷的年代主要集中在南宋以后，从北宋末期至南宋后期，龙泉青瓷输出东南亚地区的数量在逐渐增多，其输出范围在南宋后期也在逐渐扩大。

元朝政府推行鼓励海外贸易的政策，与中国贸易往来的地区大为增加，瓷器贸易也有所扩大，龙泉青瓷的外销达到了鼎盛[7]，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南宋时期[2]。汪大渊《岛夷志略》记录了龙泉瓷器在元代时期作为贸易往来的商品。叶文程[4]、申浚[5]、森达也[6]等认为东南亚、西亚、非洲等国家和地区均出土了元代龙泉青瓷產品，可见龙泉青瓷的输出在南宋、元时期的壮观。

明代早期龙泉青瓷依然是外销商品之一，中晚期开始，龙泉窑瓷业进入衰落阶段[9]。陈洁[10]、项坤鹏[3]等通过整理海外研究资料，发现在琉球及东南亚地区、非洲地区等地区出土（水）的龙泉青瓷属于明早中期。而在明代中晚期，《龙泉县志》的记载及项坤鹏[3]等的研究，发现在日本有出土明晚期龙泉青瓷产品。龙泉外销瓷的研究也从侧面反映了龙泉窑的发展变化。

二、龙泉青瓷外销的窑口

龙泉窑生产规模宏大，据考古调查发掘，发现宋时龙泉窑系的青瓷窑口分布广及龙泉、遂昌、云和、泰顺、文成、永嘉六县，北宋的龙泉窑窑址在大窑23处，金村16处[11]；南宋窑址有200多处，主要集中在大窑、金村等地；元代窑址达400多处，密集分布于龙泉、丽水、永嘉等地[7]；明代除了元代遗留的窑址多数继续烧造外，在南区开设新的窑场，但总体减少了很多[11]。龙泉窑窑址从北宋兴起至明末衰落数量达600余处，形成了窑场众多、规模较大、分布极广的瓷窑体系[1]。

其中以龙泉县最为密集，特别是在大窑，共有窑址53处，产品精致为龙泉窑址之最[11]。而在相关研究中，以大窑生产的青瓷输出最多，如叶文程 [4]、项坤鹏 [8]、陈洁 [10]、丁雨 [12] 、沈岳明 [13] 等发现新安沉船、菲律宾、肯尼亚以及琉球等地出水（土）的龙泉青瓷均与大窑生产的青瓷产品一致；其次是龙泉东区的安仁窑场。

另外，以龙泉窑为中心及其周边生产青瓷的窑口在龙泉青瓷的外销市场中均占有一定的比例。如叶文程[4]、沈岳明[13]等研究发现有龙泉东区的安福、丽水等以及龙泉南区的窑址。

故此可知，龙泉窑输出青瓷的窑口主要集中于大窑和安仁窑址，周边窑口则相对较少。我们认为出现该变化的原因主要是与当时各窑址的生产情况有关，大窑窑址较多，且产品最为精致。之后随着贸易扩张以及国内市场的需要和外销市场的高需求量等，周边窑址陆续发展供应出口。

三、龙泉青瓷外销的国家和地区

龙泉青瓷的生产及其对外输出，历史悠久。除时代、窑口研究以外，还有一些成果以某地出土龙泉青瓷为题进行输出国家和地区分析。经过研究发现，龙泉青瓷主要输至亚洲、非洲和欧洲等地区。

第一大输出地区是亚洲。叶文程[4]认为《宋史·食货志》记载的北宋初期瓷器被输往的地区，龙泉窑在北宋中后期开始兴盛时也会销往该地区。《诸蕃志》《岛夷志略》分别记录了宋元时期中国瓷器主要输往东南亚、西亚、中非和南亚地区。森达也[6]、项坤鹏[8]研究发现东南亚地区有出土龙泉青瓷。

在东亚地区，龙泉青瓷主要输出至日本、朝鲜和琉球等地，包括叶文程[4]、森达也[6]、陈洁[10]等以及《龙泉县志》均有研究。在南亚地区，叶文程[4]、王光尧[14]等研究发现龙泉青瓷集中输出至印度。在西亚地区，龙泉青瓷主要输出至波斯湾，伊朗和叙利亚等都有出土，如森达也[6、15]、叶文程[4]、王光尧[14]等。故此，龙泉青瓷输往的亚洲地区，尤其是东南亚地区和日本贯穿了龙泉青瓷的输出时代。

第二大输出地区为非洲，其中埃及和肯尼亚输出最多。如叶文程[4]、秦大树[16]等通过相关研究发现，埃及出土大量的龙泉青瓷。王光尧[14]、丁雨[12]、刘岩[17]等发现肯尼亚的河口遗址、乌瓜纳以及格迪古城等均出土南宋至明中期的龙泉青瓷。申浚[5]指出非洲地区不管是北非、东非、南非均出土元明早期的龙泉窑瓷器。可见龙泉青瓷在非洲地区的输出范围在南宋之后有所扩大。

此外，中亚和欧洲等输出地区的研究相对较少，且时代基本处于14世纪早期。如刘未[18]研究发现，中亚和东欧地区发现数量众多的14世纪早中期龙泉窑瓷器。汪梅、米朝辉[19]在浙江青瓷海外史的研究中，指出明代时期欧洲各国一直是海外贸易的主要出口地，龙泉青瓷传入欧洲后身价贵如黄金。

因此，龙泉青瓷在北宋末期开始输出至东南亚和东亚等亚洲地区。南宋至元时期，输出范围在亚洲地区有所扩张，有西亚、南亚和中东等地。元至明中期输出的范围在亚洲和非洲地区继续扩大，明代欧洲占据输出主导地位，明中期以后逐渐衰减，至明末仅输出日本。

四、龙泉窑外销青瓷的种类和特点

龙泉青瓷输出产品种类丰富、器型复杂、数量庞大，以日常生活用具碗、盘、盏等，陈设器类瓶、炉等，随葬器类碗、盘、罐等居多。

丁雨[12]、马文宽[20]等发现海外遗址中出土有宋代龙泉青瓷窑址中最多见的碗盘。我们认为，宋代是龙泉青瓷兴起及逐渐繁荣发展阶段，出土碗盘类日常生活器物数量较多符合当时生产背景。

项坤鹏[8]研究东南亚地区的陆地和沉船遗址发现，较为多见的是碗、盘、罐。菲律宾的岛屿上发现元代小件器物壶、罐、碗等。叶文程等[21]在论述浙江青瓷的对外输出中指出，新安沉船中出水元代龙泉青瓷碗、钵、盘、瓶、炉等，以及元代特有的大型器物青瓷大罐等。

另外，元代大力发展海外贸易，龙泉窑根据海外不同地区人们的生活偏好、宗教、生活习俗来生产瓷器，从而进行全方位输出[13]。如沈岳明[7]指出，为了适应中东地区多人围坐就餐的习俗而生产的形体硕大的盘、碗；用于随葬的东南亚地区小巧玲珑的罐、瓶类产品等，以及秦大树[22]发现为郑和航海和在航海活动中用于赏赐各地统治者的明永乐时期龙泉官器特别流行的大盘。

明代初期实行海禁后，龙泉青瓷外销产量锐减，造型、烧制都不及以前精致[2]。项坤鹏[3]、陈洁[10]发现琉球及东南亚地区沉船出水具有明早期特征的碗、盘、香炉、高足杯等，以及日本城址出土明晚期的碗、盘类小型青瓷产品。[3] 可见，日常生活用器碗盘类青瓷产品输出最多，范围也较广，其输出产品随着市场和龙泉窑的发展变化而变化。

此外，输出的多种器物在海外有着不同的用途。项坤鹏[3]发现日本出土的龙泉青瓷，常被用作日用、清赏、礼佛和随葬之器等。而在东南亚地区[8]，泰国较多用作祭器，菲律宾普遍用作随葬用器，后因伊斯兰教的传入而减少，而东南亚的上层社会主要将龙泉青瓷用作陈设器等。因此，不同时代输出器物的种类和用途也不相同。

结语

梳理龙泉青瓷外销的相关成果可以发现，从北宋末期至明代早中期，龙泉青瓷输出的窑口、国家和地区以及输出的种类等均在逐渐增加。而造成该变化的主要原因，我们认为在于政府的大力督促、市场需求的增加以及龙泉窑自身的不断进步等三个方面。

龙泉青瓷外销研究学术成果丰硕，但在部分领域仍存在较大的研究空间：一是学者们对南宋至明早中期龙泉青瓷外销研究较多，早期和晚期龙泉青瓷外销关注偏少；二是除了大窑和安仁两处窑场，其他窑口外销情况研究成果不多；三是出土于亚洲和非洲外销龙泉青瓷关注多，而鲜有研究中东和欧洲地区出土龙泉青瓷的报道；四是对于龙泉青瓷输出的数量、用途以及定制瓷器等的相关研究有待进一步探索。随着考古发掘工作的陆续开展以及多学科交叉研究的不断深入，会有更多新的发现填补考古研究空白，使龙泉外销瓷的研究更加全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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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贾腊腊（1991—），女，汉族，甘肃庆阳人。景德镇陶瓷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考古及文化遗产保护。

张茂林（1981—），男，汉族，安徽颍上人。景德镇陶瓷大学研究员，研究方向：陶瓷技术史。

郁永彬（1987—），男，汉族，河南淮滨人。景德镇陶瓷大学古陶瓷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研究方向：陶瓷考古。

王昱璐（1998—），女，回族，河南洛阳人。景德镇陶瓷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考古及文化遗产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