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奇
南方红军三年游击战争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篇章。南方8省紅军游击队以百折不挠的精神浴血坚持,艰苦奋战,保持了共产党的旗帜,保留了革命火种,在全面抗战爆发后汇集成为一支驰骋大江南北的铁血部队。
这支部队就是新四军,新四军与南方红军游击队基因相承,血脉相连。
一、保存了经过血与火洗礼的革命武装精华,成为新四军组建和发展的骨干力量。
1934年10月中央主力红军长征前,中共中央对中央苏区的游击斗争作了重要部署,成立了中共中央分局、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办事处和中央军区,领导留在南方各根据地的红军和游击队坚持斗争。中央红军长征时,留下了红二十四师和10个独立团约1.6万人,加上地方干部、伤病员约3万余人。这些留守者被美国作家哈里森·索尔伯里称为“死亡之师”,他们掩护主力红军转移后,陷入几十万国民党军包围,在9路突围时遭到惨重损失。1.6万多人大部分在战斗中牺牲,有的被俘惨遭杀害,2万多伤病员失散失踪。在项英和陈毅的率领下,以油山为中心坚持中央革命根据地和邻近地区的游击战争,逐渐形成几十支独立作战的红军游击队。
赣粤边游击区:项英、陈毅率领的红军突围后与此前李乐天的一支部队汇合,最后仅剩下300多人,早前的领导人蔡会文、李乐天牺牲。
闽赣边游击区:瑞金特别委员会书记的赖昌祚领导3个红军独立营及游击队,到1937年春只有300余人,赖昌祚牺牲。
闽西游击区:至1937年7月,先后建有17县委或县政府,人口30万,部队2000人。
闽北游击区:从1936年10月的3000人,敌人“清剿”后减少到700人。
闽东游击区:以叶飞为书记的中共闽东特别委员会闽东军政委员会,领导闽东地区的斗争,至1937年底,红军独立师发展到1300余人。
闽粤边游击区:1936年部队发展到1300余人,至1937年下半年,红军游击队仅有300余人。
闽中游击区:1937年6月中共闽中工委决定将第二支队改编为中华人民抗日救国义勇军第七路军第一纵队,到1937年下山谈判时共有200余人。
皖浙赣边游击区:从1934年11月红军第三十师及游击队1000余人,至1937年7月,红军游击队只有300余人。
浙南游击区:粟裕、刘英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至1937年9月尚有约400人。
湘鄂赣边游击区:傅秋涛率领的红军第十六师一度发展到5000余人,至1937年8月,红军游击队尚存约500余人。
湘赣边游击区:1934年8月留在根据地坚持斗争的地方武装和游击队共5000余人,中共湘赣临时省委书记谭余保将损失的部队收集起来,编成游击支队,至1937年11月,尚保存近400人。
湘南游击区:1938年初,两支红军游击队集中时,共有300余人。
鄂豫皖边游击区:至1937年10月,由高敬亭领导的红二十八军和游击队发展到2000余人,这是后来改编为新四军最强的一支力量。
鄂豫边游击区:在周骏鸣率领下坚持斗争,至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红军游击队发展到1000余人。
琼崖游击区:红军游击队发展到300余人。
全面抗战爆发后,在改编成新四军的过程中,作为南方红军游击队主要负责人的项英、陈毅等与国民党进行了艰苦谈判,各游击区领导也做了大量具体工作。1937年10月12日,根据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南方八省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任命叶挺为军长。经由中共中央提名,经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核定,任命项英为副军长,张云逸为参谋长,袁国平为政治部主任,邓子恢为副主任。
1937年12月,新四军军部在武汉成立,除琼崖红军游击队外,14支武装力量改编为新四军,下辖4个支队:以赣粤边和湘鄂赣边、湘赣边、皖浙赣边红军游击队编为第一支队,陈毅任司令员,傅秋涛任副司令员;闽西、闽粤边、闽赣边和浙南红军游击队编为第二支队,张鼎丞任司令员,粟裕任副司令员;闽北、闽东红军游击队编为第三支队,张云逸任司令员,谭震林任副司令员;鄂豫皖红二十八军和鄂豫边红军游击队编为第四支队,高敬亭任司令员;湘南、闽中地区的红军游击队编为新四军特务营。全军1.03万人,6200余支枪。新四军这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成为坚持大江南北抗日战争的红色劲旅,后被毛泽东誉为“华中人民的长城”。
朱德说:“在国民党的‘清剿非常残酷、处境非常困难的情况下,艰苦奋斗了三个年头,保持了党的组织和红军游击队,保存了革命的基本力量,这是难能可贵的,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是光荣的一页。”[朱德《三年游击战争的历史意义和作用》(1948年5月14日)。《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综合篇》,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版。]
陈毅说:“这些留下来的同志虽然数量不多,但这是革命的‘血本,是经过大风暴锻炼过的革命种子。”(《陈毅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1年版。)“光荣革命的八路军名字,代表着伟大的红军主力长征的历史,而光荣革命的新四军的名字则代表着我党我军所领导的伟大的游击兵团的历史”。(陈毅《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年2月版。)
1937年12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决议:“项英同志及南方各游击区的同志在主力红军离开南方后,在极艰苦的条件下,长期坚持了英勇的游击战争,基本上正确的执行了党的路线,完成了党所给予他们的任务,以致能够保存各游击区在今天成为中国人民反日抗战的主要支点,使各游击队成为今天最好的抗日军队之一部。”(《南方三年游击战争·赣粤边游击区》,解放军出版社,1991年版,第131页。)
经过南方三年游击战争考验的精华,为抗战胜利和解放全中国立下了不朽功勋。1955年至1965年首次授衔时,有109名当年坚持游击战争的红军指战员被授予将帅军衔,其中,元帅1名、大将1名、上将3名、中将8名、少将96名。
二、发展和丰富了革命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为新四军敌后抗战积累了宝贵经验。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人民游击战争的强大威力,为后来华中革命力量特别是新四军的发展壮大奠定了坚实基础。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是在敌我双方力量对比的绝对悬殊之下进行的,是在国民党军不断的进攻和包围中进行的。中央主力红军西征后,国民党军除薛岳、周浑元两个纵队尾追主力红军外,大部分兵力仍然留在中央苏区及周围,从北、东、西三面紧缩包围圈,分割苏区,分片“清剿”,中央苏区全部县城沦入敌手。留在苏区的红军队伍,面对十数倍、数十倍于己的反动军队,在极为复杂残酷的条件下,实现从大兵团正规战向群众性游击战的转变,逐步形成了一套游击战争的指导思想和基本原则。项英、陈毅曾把这些经验概括为:不是盲目地有仗就打,而是有目的地打,不常打,也不是长期不打;要打能扩大政治影响的仗,打能发动群众的仗,打能得到物资补充的仗;不打硬仗,打没有损失或很少损失的仗,“赚钱就来,赔本不干”;“有利的时候就集中起来打,否则就分散;利用对方的弱点和空隙的地方去进攻;有路不走,没路就走”(陈毅《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年2月版。)等等,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在这些原则指导下,红军游击队坚持公开斗争与半公开斗争相结合,武装斗争与地下党的内线工作相结合,武装斗争与群众斗争相结合,运用机动灵活的游击战术,时而集中,时而分散,善于运用夜袭战术,努力打歼灭战,利用地形地物打伏击战,声东击西,神出鬼没,常常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比如:闽西游击区针对敌人“聚而歼之”的企图,创造了“散兵群”战术;浙南游击区针对敌人由外围到中心的拉网战术,机智地采取了“相向对进,易地而战”的战术;闽北游击区创造了一套“走、藏、打”战术,在充分运用“狡兔三窟”战术的同时,还创造了“吃软不吃硬”战术;湘鄂赣游击区从地域辽阔、回旋余地大特点出发,创造了“大游小击”、“围城打援”等战术;湘南游击区红军和湘粤赣边游击支队创造了“竹子战”、“石头战”;鄂豫皖游击区摸索出敌情不明不打,地形不利不打,伤亡过大不打,缴获不多不打的“四打四不打”战术。(《中国革命战争纪实·土地革命战争·南方游击战争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这些各游击区从战争实践中总结出来的通俗而有效的战术原则,不仅有效粉碎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清剿”,而且丰富和发展了人民军队的游击战争思想,对日后新四军开展敌后抗日游击战争产生了重要影响。
新四军挺进华中敌后,同样面临敌强我弱、孤军奋战的态势,处在日、伪、顽夹击之中,形势险峻。根据毛泽东同志关于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思想,借鉴三年游击战争的经验教训,结合敌情、地形、社会条件和斗争任务,新四军提出了开展敌后游击战一系列战略战术。确定“动员广大群众配合军事行动,集中分散灵活自如,是目前组织战斗的基本方略……”。(陈毅《茅山一年江南游击区》,《群众周刊》第三卷第二期,1939年12月。)“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不在消灭敌人,而在消磨敌人;支配敌人,掌握主动;积极进攻,绝少防御;飘忽不定,出没无常,东去西返,早出晚归,声东击西,越是深入敌人后方越是容易成功;造成敌人后方统治的恐慌动摇,造成敌人营垒中官兵的恐慌动摇。”[粟裕《游击战术讲授提纲》(1938年1月)。]
在战术上,采取伏击、袭击、近战、夜战等手段,以小胜积大胜,最终战胜装备优势的敌人。比如,蒋家河口战斗、韦岗战斗、棋盘岭战斗、公安寨战斗等,是“出奇制胜的伏击战”;袭击新丰车站、官陡门据点、浒墅关、三垛等,是“扬长击短的夜袭战”;繁昌保卫战、坪坝保卫战等,是“机动灵活的防御战”;苏北、苏中、苏南、淮北等反“扫荡”反“清乡”战斗,是“内外线结合”的家乡保卫战;侏儒山战役、车桥战役、高沟、杨口战役、两淮战役、高邮战役等,是“敢于胜利的进攻战”。新四军在8年全面抗战中,抗击侵华日军13个师团,伪军23万人,进行大小战斗近3万次,毙伤俘日伪军42.96余万人(《新四军发展史》,山西人民出版社),为抗战胜利立下了不朽功勋。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和新四军敌后抗日游击战争,既是对毛泽东关于游击战争军事思想的运用和实践,又丰富发展了毛泽东的军事战略战术理论,是人民军队从胜利走向胜利的传家宝。
三、在艰苦卓绝斗争中孕育的革命精神特质,与新四军铁军精神一脉相承。
南方红军游击队“长期艰苦斗争精神与坚决为解放中国人民的意志,是全党的模范”[《中共中央政治局对于南方游击区工作的决议》(1937年12月13日)],這个模范蕴含信仰不灭,独立自主,百折不挠,艰苦奋斗,依靠群众,不怕牺牲特有的革命精神。新四军来自南方红军游击队,他们在抗战中铸造了“听党指挥铁的信仰,报国为民铁的担当,逆境制胜铁的意志,英勇顽强铁的作风,集中统一铁的纪律”的铁军精神。新四军铁军精神起始于北伐战争党领导的叶挺独立团,根源于红军时期党的建军思想,孕育于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成熟于新四军挺进华中敌后的抗日战场,是南方红军游击队传统作风的延续和发展。它们历史阶段不同,但都蕴涵了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共性。体现在:
始终坚持党的领导。“党指挥枪”的原则发端于南昌起义,奠基于三湾改编,定型于古田会议,是人民军队之魂。尽管红军游击队远离中央,各自为战,但听党指挥始终不动摇。特别是在遵义会议后,项英、陈毅坚决执行中央“二月来电”指示,在大余长岭村召开会议,制定了正确的方针策略,红军游击队完成了从正规战向游击战争的战略转变。在后来与中央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各游击区为了加强党的领导成立特委,特委下面设立县委,县委以下根据实际情况,成立区委、工委和支部。共青团、贫农团、工会、妇女会、少先队等群众组织也逐步建立起来,并建立发展了地方武装和群众武装。随着形势的发展,游击区发展到哪里,党组织就成立到哪里,党员就发展到哪里。为保持党组织的纯洁性和先进性,游击区在积极进行组织建设的同时,着力加强党的思想政治建设。南方游击队党组织还通过各种渠道与党中央联系,以了解全国形势,掌握党中央新的方针政策。“西安事变”后,获悉党实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立即改变斗争策略;与党中央或上级党组织取得联系后,犹如多年失散的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在南方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的国共谈判中,坚持“保障共产党的绝对领导的原则”[《中共中央关于南方各游击区域工作的指示》(1937年8月1日)]。新四军组建之初,成立了中央军委新四军分会,负责党的建设和领导,特别是“皖南事变”后,恢复了政治委员制度,从思想、制度、纪律、组织等方面加强了建设。新四军在抗战中坚决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和独立自主原则,坚决执行“向东作战,向北发展”“巩固华北、发展华中”“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等一系列战略方针,完成了党交给的各项任务。以党的旗帜为旗帜,以党的方向为方向,以党的意志为意志,是南方红军游击队和新四军由弱到强、不断胜利的根本原因。
信仰坚定艰苦奋战。从1934年11月瑞金失守至1935年2月,中央苏区在3个月内几乎全部沦陷,许多村庄被杀绝户,青壮年遭受“断代性”的牺牲,苏区70多万军民惨死在敌人屠刀之下。陈毅曾这样描述当时中央苏区沦陷的景象,“四面是敌人,到处是枪声……老头子、小孩子、妇女,满坑满谷、满村满野地跑。听到这边枪响往那边跑,那边枪响往这边跑。”(陈毅《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年2月版。)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之所以在白色恐怖下顽强坚持,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有一大批优秀的共产党人,为了信仰,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以向死而生的决绝勇气与敌人战斗,瞿秋白、阮啸仙、何叔衡、刘伯坚等一大批党和红军知名领导人以及更多不为人知的红军战士英勇牺牲,三年游击战争期间牺牲的省级、军级以上干部不少于60位。在国民党军重重包围下,红军和游击队被困在深山密林里,昼行森林、夜宿山洞,以野果、野菜、草根充饥,像野兽一样生活。革命理想高于天,红军游击队是有信仰的革命军队,即使是在艰苦的条件下,也重视学习教育,想方设法收集书报,学习国文、算数、军事理论,注重分析形势和前途。同样,新四军指战员在华中敌后战场信仰坚定,意志坚强,抗击日伪屡遭凶险,殊死战斗,8年全面抗战伤亡达8.9万余人,涌现了像血染塘马的罗忠毅、廖海涛、“刘老庄82烈士”、大鱼山众壮士等众多英雄群体和革命先烈,他们用生命诠释了一往无前的血性胆魄和英雄气概。信仰的力量和艰苦奋斗精神,是共产党人胜利的秘诀和宝贵财富。
紧紧依靠人民群众。“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亲父母,我是斗争好儿郎。革命强中强。”红军游击队与人民群众血浓于水的深情,在陈毅的《赣南游击词》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正如他所言:“就是这种始终不渝的生死同盟,保证了我们得以生存,走向胜利。”(《中国革命战争纪实·土地革命战争·南方游击战争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人民,哺育了绝境中的红军将士。当地群众经常冒着生命危险利用进山砍柴机会,将粮食、食盐、情报等藏于挑柴的竹杠中送给游击队,有村民因此遭到敌人的严刑拷问,但他们毫不畏惧地说:“我们要死就死一个,顶多死一个,不害共产党。”当国民党实行“移民并村”,赶群众出山之际,群众把自己的口粮、食盐等日用物资埋在地下,做好暗记留给红军游击队。有时,国民党军队突然封锁一个庄子,挨门挨户地清查捕人。抓不到人就把村民抓起来吊打、压杠子,村民被打断手、压断腿,房子被烧,东西被抢光,却始终不吐露队伍行踪。被游击队员们亲切地称为“周篮嫂”的大余彭坑妇女,经常为游击队送饭、购买物资、探听敌情,国民党把她两口子打成重伤,用火烧她的头发、打断她的手指,逼问他们游击队员的下落,但他们没有透露丝毫情况。翻开三年游击战争史和新四军抗战史,从苏区百姓三天内认领2.4万名红军伤病员回家,到“皖南事变”中人民群众掩护、营救突围的2000多名新四军指战员,从红军打土豪为百姓分钱分地分粮,到共产党新四军为民筑“惠生堤”、“宋公堤”、彭雪枫“卖马”度荒、罗炳辉爱民如母,从“周篮嫂”用草药为陈毅治好腿伤,到陈军长“托孤”给苏北群众喂养,从油山妇女朱乙妹为保护游击队英勇献身,到盐城王大妈为救新四军女干部舍女换命,从苏区老百姓冒险给游击队送盐送粮,到根据地群众为新四军做军鞋、送军粮支援前线,无不反映党和军队与人民群众生死与共的鱼水关系。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赢得人民信任,就能够克服任何困难,就能够无往而不胜。
严守纪律坚如磐石。尽管困难艰苦,红军游击队却始终严守革命纪律。陈毅长期风餐露宿伤口时常复发,仅靠一盒万金油镇痛,“钱是人民的财产,拿到钱不浪费、不私用、不自由支配。”(陈毅《忆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年2月版。)他从中央根据地突围时,把党的经费带到了油山,金子绑在腰上,战士们私下有议论。陈毅便把战士们召拢来,把金子解下来给大家看,说:“这是党的经费,党叫我带上,不到最需要的时候是不能动用的,我自己一点也没有用过。现在给大家打个招呼,万一我被敌人打死了,尸首可以不要,钱是一定要夺回来的,不可落到敌人手里!”战士们听后很感动:“党的经费要由最可靠的人背,還是由你背。”(《中国革命战争纪实·地革命战争·南方游击战争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红军游击队无论在任何环境下,都严格自觉地遵守红军纪律,不做损害群众利益的事情,始终在群众心目中保持着良好形象,有一次群众送了点蔬菜给游击队,工作人员没有记账,项英给予严肃的批评。红军游击队严守纪律,新四军也是执纪如铁。1938年6月,新四军军部在行军途中召开了全军政治工作会议,要求部队坚决实行不拉夫、不收款、不扰民的“三不”政策,制定了新的“三大纪律、六项要求和十项注意”,并颁布实施了《新四军十条军规》。1943年12月公布《新四军拥政爱民十大公约》。新四军所到之处守纪如铁,在每日仅维持半饱甚至是饿着肚子的艰苦条件下,依然能做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从而在群众中建立起威望,获得了群众的高度信任和真诚拥护。
四、建构了中国革命在南方各省的战略支点,有力地推动了中国抗日运动的发展。
毛泽东在谈到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时指出,南方游击区“是我们和国民党十年血战的一部分,是抗日民族革命战争在南方的战略支点”。(《中国革命战争纪实·土地革命战争·南方游击战争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这些战略支点保持了共产党的旗帜,保护了群众利益,在广大地区播下了革命火种,为南方革命斗争和全民抗战准备了基本条件。在三年游击战争中,不仅保持了党的组织和干部,保持了精干的武装,保持了党在东南地区的革命影响力,而且有20万亩土地始终保持在农民手中并坚持到解放,创造了全国绝无仅有的奇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救国运动遍及全国,党的团结抗日主张不仅得到了全国人民的广泛响应,而且在国民党军官兵中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并取得了国民党统治阶级内部进步人士的同情。谈判期间,蒋介石仍坚持“北和南剿”方针,有的地区国民党驻军继续对游击区实行封锁,不断向红军游击队发起进攻,企图用军事手段拔除南方游击区战略支点,红军游击队进行了坚决的斗争,“七七事变”突发,迫使国民党军不得不停止空前残酷的“清剿”,接受合作抗日、改编新四军的协议,这样,革命力量终于保存下来。
这些战略支点成为组建新四军的发源地,是中共中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在南方实现的标志,是南方红军游击队从土地革命战争向全民族抗战转变的起点。中共中央先后派出周恩来、秦邦宪(博古)、叶剑英、董必武、林伯渠、张云逸、李克农等许多要员在南京、武汉等地,就红军游击队改编问题同国民党政府代表进行谈判,根据全国形势的发展变化,于1937年8月1日发出《关于南方各游击区域的指示》,要求红军游击队在保存和巩固革命武装、保证党的绝对领导原则下,可以与当地国民党当局进行谈判,改变番号,以取得合法地位。从1937年10上旬开始,各地红军游击队陆续改编,下山整训。红军游击队与国民党苦战十年,历尽艰险,结下了血海深仇。整训中,不少干部战士对统一战线政策不理解,对“联蒋抗日”接受不了,认为与国民党讲统一战线,无异是向国民党投降;跟蒋介石合作,就是丧失立场。他们说“‘五角星同‘十二角星打了10年仗,现在要我们换‘青天白日办不到。”“红军制服再破再烂,穿着心舒服,感到光荣。我们打赤膊也不穿国民党的‘黄狗皮。”(《铁军出山·江西三年游击战争与新四军》,刘勉钰主编,江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8月版。)各地红军游击队在内部进行了极为深入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讲解为什么要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统一和提高认识。中共中央东南分局和新四军主要领导,都带机关人员分赴各游击区,帮助各红军游击队完成了从土地革命到抗日战争的战略转变。
这些战略支点成为宣传党的抗日主张的阵地,扩大了党的政治影响,支援了新四军在前方抗日,有力地推动了中国抗日运动的发展。从1937年9月到1938年底,后建立了50多个新四军办事处或留守处、通讯处,各办事机构除联络红军游击队下山改编外,还向人民群众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发动群众参加抗日队伍,使部队不断壮大。恢复、建立和掩护三年游击战争中被破坏的共产党组织,许多失去组织关系的共产党员回到了党组织的怀抱。新四军上前线后,全力募集、购买和转运物资,安置伤病员,护送过往抗日人员,发动工人、农民、妇女为前线将士制做军用急救包、军衣、棉被、军鞋等,支援新四军前方抗战。团结各界人士共同抗日,把一批批流亡失学、失业青年,分別组成新四军战地服务团、青年抗敌后援会、青年救亡协会。许多办事处还组织剧团、歌咏队、战时民众教育工作队,深入城乡,公演抗日话剧,教唱抗日歌曲。新四军驻各地办事处,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条件下的一种特殊组织形式,虽然存在时间不长,但在推动人民抗日运动,支援新四军敌后抗战等方面,发挥了独特的历史作用。
作者系中国新四军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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