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高等教育事业发展及现代启示

[摘要]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成为执政党，随着国内外环境的变化，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党和政府采取一系列的措施，对高等教育学制、教材、教学研究与改革、管理体制等方面进行变革，对旧教育进行改造，并逐渐建立起新中国的高等教育制度。回顾新中国成立初期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历程，对当前中国式高等教育改革发展有诸多启示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新中国成立初期；高等教育；发展；启示

[作者简介]代天喜，武夷学院副研究员，福建武夷山 354300。

[基金项目]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JAS21356）。

[中图分类号] G52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6-8031（2023）12-0047-04

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国内政治环境的变化，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为高等教育事业发展带来了重要的发展机遇期。为适应经济社会发展，我国对高校进行整合、转型及调整，开启党的高等教育发展的起步阶段，为以后党和国家的高等教育事业发展奠定了基础。

一、新中国成立初期高等教育事业发展的背景和历程

中国高等教育在晚清创办现代学堂至新中国建立前一直处于落后状态，新中国成立后，中国的高等教育逐渐走向社会主义办学道路，并在这一过程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中央人民政府接管全国各大高校，并逐步改造旧的高等教育。1949年到1950年间全国共有50多所各类人民革命大学，培养了约30万名学生。

1949年11月，我国成立教育部，负责管理全国教育工作，其中下设的高等教育委员会、高等教育司等机构，对旧高等教育进行改造和制定新高等教育方针政策。《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化教育为新民主主义的，即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教育。人民政府的文化教育，应以提高人民的文化水平，培养国家建设人才，肃清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的思想，发展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为主要任务。”①

1950年6月，第一次全国高等教育会议召开。首任教育部部长马叙伦指出：“新教育和旧教育是性质上完全相反的东西，是势不两立的，因此，我们对于旧教育不得不作根本的改革。”②“新中国的教育应该是反映新中国的政治经济，作为巩固与发展人民民主专政的一种斗争工具的新教育。”③会后，国家先后颁布了《高等学校暂行规程》《关于高等学校领导关系的决定》《关于实施高等学校课程改革的决定》等文件，对新中国成立初期高等教育的调整与发展方向进行了明确要求④。1952年11月，成立高等教育部，接管原属教育部负责的高等教育工作。为了加强管理，新中国高等学校分为中央和地方政府办学体制，办学经费主要来自各级政府投资，1952年院系大调整之前已经完成了由三种办学体制向办学体制的转变。

党和政府延续老解放区新教育经验，改革旧的教育制度、内容和方法，明确高等教育的办学方向和目标。1952年上半年至1955年底，各类高校按照有关要求进行了院系调整。通过调整，原有的高校分别成为综合大学、专门学院和专科学校。有些高校还新增了原子能、半导体、自动化等专业，培养新中国建设亟需的科技人才。各科教学大纲是编写教材、讲义和教师讲授的基本依据⑤。大学教材分为部编统一教材、自编教材以及自由选用教材。1952年院系改革以后，大学培养目标、课程设置、教学要求等都发生了重大改变，老教科书已经不能使用，各校还自行编写了一些讲义和大纲，批判去除了资本主义国家教科书中的学术观点和与现实脱节的东西，并把苏联教科书中的科学系统加以吸收，纳入大学的课程系统中。1953—1957年间，已有1393种苏联大学的教科书，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大学都有苏联教科书和苏联专家的讲义。高教部提出以提高质量为前提，“学少一点，学好一点”“少而精”“全面发展，因材施教”的原则，各高等院校组织教师结合实际，制定出过渡性的教学计划，对课程门类和教材进行调整、精简⑥。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教学制度主要学习苏联经验，但苏联学制不完善、苏联模式不适合中国、高等教育与西方完全隔断等弊端日益明显。为解决这一问题，各高校组织教师检查执行全国统一教学计划和教学大纲中存在问题，结合各高校实际，重新制定过渡性教学计划，精简课程和教学内容，减少学时数，贯彻“少而精”“启发式”的原则，认真研究改进教学方法。各高校普遍建立了集体备课、课前试讲、互相听课、课后评议、下班辅导、改进考试方法、指导学生学习方法等制度，深化教育教学改革。1952年以后实行的高等学校教学制度强调计划性和统一性。各专业课程分为基础课、专业课、政治理论课等几类，其中政治理论课为必修课，包括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等，同时还开设大学语文、中国通史、外语、体育、音乐、美术等一般基础课。到1957年，各院校逐步形成以教学为中心，教学、科学研究、生产劳动相结合；以课堂教学为主，相应重视辅导答疑、实验实习、社会调查、毕业论文（设计）、课外文化科技活动；以教师为主导，注意发挥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主动性，因材施教，教学相长；严格考试考查和升、留级，又注重对差生的辅导与帮助，控制留级面和淘汰率等教育、教学制度⑦。

1950年，教育部公布《高等教育暂行规程》，规定行政组织实行校长负责制，教学机构设系和教研室（组）。1952年，取消综合大学中的院，形成校、系二级管理体制，设校（院）务委员会。1953年，完成了借鉴苏联高校相应专业的教学制度、教学大纲、教学计划、教学方法的工作。各校实行校长和系主任负责制，各系建立教研室和教学小组，教研室担负教学与科研的双重任务。⑧1958年中共中央发布《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提出“一切教育行政机关和一切学校，应该受党委的领导”，将校长负责制改为党委领导下的校务委员会负责制。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205所高校中，公立学校占60.5%、私立学校占29.2%、教会学校占10.3%。经过院系调整，1957年全国高等院校达到229所。1953年，184所高校中，工科院校38所，占20．65％；工业院系开设的专业达102种，1957年达到183种，占56．66％，为国家工业发展的迫切需求打下了良好的基础⑨。新中国高等教育实现了各院系任务、分工和发展方面以及各专业的培养目标的明确规定，从根本上摆脱了旧中国大学“重文轻理”的落后状况。如福建省，经过院系调整，1957年全省普通高等学校仅存厦门大学、福建师范学院、福建医学院和福建农学院，共有专业38个，在校学生0.75万人，教职工0.25万人⑩，虽然普通高等学校校数虽有所减少，但在校学生数为调整前1952年的159%，专任教师人数为1952年的193%，均有明显增长，办学质量也有所提高?。至1955年底，浙江省共留浙江大学等5所高等学校，有在校研究生43人，本专科学生0.74万人，教职员工0.24万人，内专任教师0.10万人。与调整前的1951年相比，实际校数减少1所，在校学生数增长74％，教职工数增长40％?。1952年至1957年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山东省高等学校达到7所。截至1957年，在校生0.13万人，其中本科生1.06万人，专科生0.19万人（含高等师范院校）?。到1957年，设在甘肃的普通高等学校有5所，共有本专科在校学生0.79万人，是1949年的4.4倍：共有教职工0.28万人，其中专任教师0.12万人，是1949年的5倍?。1949年解放初，上海市有高校41所，在校学生2万余人。1952年，院系调整，高校调整为17所，本专科在校生2.23万人。1957年，上海市高校18所，教师0.66万人?。

二、新中国成立初期高等教育事业发展存在的问题

一是照搬苏联经验。新中国聘请苏联专家指导高校院系调整，照搬苏联高等教育的模式与经验，导致结合中国实际不够，缺乏社会主义高等教育的办学经验，一些措施弱化了大学的办学的自主权，统一制定的教学计划和教学大纲不利于体现当时各类高校的办学特色。

二是要求过高过急。通过院系调整，改变了当时我国高等院校复杂而又不合理的局面，但由于调整的范围过广、幅度过大、动作过急，偏重于“重理轻文”的教育方针，使得许多高校过分重视理工科而轻视文科。发展独立设置的工科类学校，并增设了一批钢铁、地质、航空、水利、采矿等专业，导致一些多学科综合性大学“元气大伤”，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和地位。综合大学被拆散，导致其教学和科研水平有所降低，而且将私立高等学校通通强行改为公立，不但加重了国家的财政负担，也大大挫伤了社会人士办学的积极性?。

三是复合型人才培养不够。1949年，全国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只有11万人，其中每年只有1万人毕业于工科院校。1952年，中国高校的院系调整，医学、农学、法学、财经、政法等科目被划分出来，大学里的文科院系被大量裁撤，人文社会科学的办学实力被大大削弱，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被停办或取消。高等教育结构出现了严重的“重理轻文”的偏斜，導致许多高校毕业生知识结构片面狭窄，人文素养教育欠缺，工作适应性较差?。

三、新中国初期高等教育事业发展的现代启示

（一）加强党对高等教育的全面领导

新中国成立初期，党和政府十分重视高等教育的改革发展，高等教育事业在党中央的领导下走上了社会主义轨道。加强党对高等教育事业的全面领导，加强和改进高校党的建设，是办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学的根本保证。高校要全面贯彻落实党的教育方针，坚持和完善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坚守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初心使命，把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作为学校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加强和改进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办好思想政治理论课，牢牢掌握党对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和话语权，引导师生坚持不懈传播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确认识时代责任和发展大势，确保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在高校得到贯彻落实。

（二）建立健全现代大学制度

20世纪50年代以高校院系调整为主要内容的大学制度改革是时代的产物，一定程度上适应了新中国成立初期经济社会发展的迫切现实需要。高校要扩大办学自主权，修订大学章程，完善内部治理体系，执行党务、校务和院务公开制度，保障广大师生员工对学校工作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发挥党代会、教代会、工代会、团代会、学代会、学术委员会在学校管理中的重要作用。完善教务、科研、后勤、资产、财务等管理制度，深化“放管服”改革，提升高校治理能力和水平。

（三）深化高等教育改革创新

要构建合理的高等教育系统结构，加强分类管理，使各个层次的高等院校根据各自现有地位和水平，准确定位。研究型高校要组建科研团队，加大办学经费支持，对“卡脖子”核心技术进行攻关，推动科研成果有效转换。应用型高校要深化产教融合，密切校企产学研用合作，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不断提升产教融合度和贡献力。大力推进科技创新，加强各类科研平台建设和力量的整合，进一步完善科技服务的导向机制，激励广大教师主动融入生态文明建设和绿色发展。落实好科技特派员制度，遴选表彰一批作出贡献的科技特派员，让广大科技特派员把论文写在田野大地上。完善教育评价体系，打破“五唯”的顽瘴痼疾，注重教育教学过程评价。推进在线开放课程和虚拟仿真实验项目等各类“金课”遴选及建设，打造一批国家级、省级一流课程。加强合作办学项目的人才培养和课程建设，深化国际教育交流与合作，增加与合作高校交换生、留学生数量，扩大面向海外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来校留学生规模。

（四）坚持高校特色发展道路

随着我国高等教育进入普及化阶段，高校走特色发展之路日益重要。我国高校大体分为研究型、应用型和职业技能型等类型。研究型的高校以创建世界一流大学、富有鲜明特色的综合性全国一流大学、以学科为优势和特色的一流大学等为奋斗目标。应用型的高校以建设特色鲜明的一流应用型大学、高水平应用型大学、地方一流应用大学等作为奋斗目标。职业技能型的高校以建设某一领域特色和世界水平的职业院校作为奋斗目标。要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对教育事业和高校发展的要求，即不求最大、不求学科齐全，但求最优，但求适应社会需要。政府要继续扩大高校办学自主权，加大编制、经费、政策等支持力度。每所大学要根据目标管理理论，修订学校章程，明确办学定位，着力发展内涵建设，坚持特色发展，提高核心竞争力。地方高校要坚持应用技术型办学方向，全力抓好转型发展示范校建设，凝练一批富有区域特色的转型发展示范项目。要加强人才强校战略，出台高层次人才引进政策，吸引高层次人才，给予相关政策倾斜，想方设法留住人才，提升师资队伍水平。聚焦应用型技能人才培养，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创新人才培养模式，着力提高教育教学质量。坚持补短板、强弱项，集中有限资源，加强省内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抓实硕士授权点及授权单位申建，提高地方高校综合实力和国际竞争力。要以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求为导向，科学设置学科专业，做强特色优势学科专业，做精服务地方急需学科专业，做实新兴交叉学科专业。要优化各类高校专业布局、调整专业设置和优势学科培育，避免千校一面、盲目效仿的同质化发展。

新中国成立初期，党和政府为了巩固国家政权，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建立了党的高等教育方针政策，在改造旧教育，学习苏联经验，探索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等方面进行了有效探索，要吸取经验教训，坚持党对高等教育事业的全面领导，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推动中国式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

[注释]

①马叙伦.五年来新中国的高等教育[J].人民教育，1954（10）.

②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大事记[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3.

③马叙伦.第一次全国高等教育会议开幕词[M].上海市高等教育局研究室等.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来高等教育重要文献选编（上）[G].1979：123.

④董宝良.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史[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7：278.

⑤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2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395.

⑥何东昌.中华人民共和国重要教育文献[M].海口：海南出版社，2003：12.

⑦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大事记（1949—1982）[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3.

⑧余立.中国高等教育史（下册）[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49.

⑨大丰壕.现代中国高等教育的形成[M].黄福涛 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229.

⑩福建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福建省志·教育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1998：367.

?福建省统计局.解放后本省社会主义建设的辉煌成就[J].福建教育，1957（19）：11.

?浙江省教育志编纂委员会编.浙江省志·教育志[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3：123.

?山东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山东省志·教育志[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3：356.

?甘肃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甘肃省志·教育志[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1：234.

?上海高等教育志编纂委员会编.上海市专志系列丛刊：上海高等教育志[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18.

?苏渭昌.五十年代的院系调整[J].高等教育学报，1989（4）：19.

?杨东平.艰难的日出：中国现代教育的20世纪[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3：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