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生,董冰蕾,于钦明
(1.哈尔滨工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 150001; 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 人文与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40)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2022年4月21日发布的我国首次专门针对青年群体的白皮书《新时代的中国青年》指出,“青年是整个社会力量中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国家的希望在青年,民族的未来在青年。中国青年始终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先锋力量”,“青年的价值取向决定了未来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1]。目前,算法推荐已经成为影响青年群体日常生活和行为习惯的软性权力,这种权力“隐匿、强大却不可描述,经由日常、重复性的网络行为悄然对青年进行着操纵与布控”[2]。算法推荐的快速发展给青年价值观塑造带来了一系列现实隐忧。因此,需通过优化算法资本结构、提升青年算法素养、完善算法管理制度等方面引领、驾驭、规制算法,为青年价值观塑造营造清朗的网络空间。
随着大数据、算法和人工智能等技术的不断发展,青年群体已渐渐走入算法场域的中间地带,从生活、思想到行为无不受算法影响。因此,探寻算法推荐视域下青年价值观的塑造过程,就须先了解算法推荐如何在青年群体中蔓延和发展。
青年群体和大数据、算法、人工智能、数字技术等相伴而生,与生俱来地和现代科技呈现出高度的“亲和力”。例如,青年群体从出生就已经处在被互联网、智能手机、电脑等智能产品包裹的社会环境中。可以说,青年群体是数字世界的“原住民”,与算法推荐技术打交道的频次、时长远远高于其他群体。因此,毫不夸张地说,今天的青年群体是具有“算法”烙印的一代,而这一烙印也能从以下几点予以印证。其一,青年是“码农”的主要群体。在IT行业中,黄金年龄段往往是20岁至30岁,从事算法和软件编程的“码农”绝大多数是青年群体,IT行业的高强度工作要求程序员能够长期保持足够的精力和精神,而“年轻”这一资本恰恰使青年成为算法生产的主力军。其二,青年是算法推荐技术衍生产品的消费者。算法推荐涉及的产品方方面面,其中最吸引青年群体的则是网络游戏、短视频平台等。例如,以短视频平台为例,算法推荐技术在知悉青年群体的个人偏好、搜索记录、平台遗留痕迹等数据特征后,向其推送青年群体“感兴趣”的视频内容、广告推送甚至产品链接,以趣味式的视频呈现方式激发青年群体的“非理性”购物动机,从而捆绑青年群体的“氪金”欲望。其三,青年是体验算法推荐技术最丰富的群体。青年群体充满着对新鲜事物的“猎奇”心理,而最新的电子产品、网络游戏等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满足青年群体的“猎奇”心理,其灵活多变的思维与这些电子产品也呈现出较高的“契合度”。算法推荐技术与“猎奇”心理的高度“契合”在给青年群体带来正向(网游对青年群体想象力和思维灵活性的正向赋能)好处的同时也易产生一定的负向(“娱乐至上”、网络成瘾等现象频生)作用。从这个角度来看,青年群体既体验了算法推荐技术带来的效能感,也须承担部分未知的风险。在算法社会中,用户的个人数据成为建构算法世界的底层基石,青年群体的各类个人偏好、价值选择和兴趣爱好等成为算法推荐的捕捉对象,算法程序设计之初就将吸引、操控、引导用户等二进制代码写入其中,使用户对自身的软件、平台、产品产生依赖,从而异化青年群体的购物欲。算法推荐技术的“双重性”表明青年群体既是算法推荐技术的尝鲜人、受惠者,也受制、受困于算法;青年群体在算法社会中找寻自己的乐园,也失乐园。这就是青年群体生活在由算法推荐技术所构成社会中的叠加境遇,在算法推荐技术的“红利”中前进,也会在“代价”中成长。
智能媒体时代,信息传输方式由传统的“信息找人”向“人找信息”过渡,实现了信息传播领域的范式转换。算法推荐作为一种全新的数字技术,能够实现对数据的精准收集、预测、评估、分发和反馈,通过分析青年群体的个性化“数据画像”,从而在青年群体的信息需求和海量数据之间建立“链接”纽带,为青年群体提供靶向化和同质化的内容定制。一是算法推荐的靶向化定制。算法推荐技术能够根据青年群体遗留在网络场域中的数据信息进行整合和分类,针对青年群体的价值偏好、现实需求和兴趣爱好等进行处理,从而勾勒一个算法场域中的“云个体”,通过“云个体”的偏好“投喂”相应的信息内容。这一过程需要青年群体与算法技术的“协同配合”,青年群体需要算法技术的精准信息推送,而算法技术又需要构建以青年群体自身价值偏好为基础的“元数据”,从而完成信息的精准对接。例如,青年群体在某个电影平台上的观影时长、搜索记录都会被平台后台所记录,算法技术则会根据这一记录向青年群体推送符合其兴趣的同类电影,以达到“绑定”用户的真实目的。二是算法推荐的同质化定制。由于青年群体的成长环境、学习环境及家庭背景等方面存在一定差异,青年群体在个性、兴趣、价值诸多方面必然有所区别。在网络场域中,这种兴趣爱好的区别更为明显。例如,青年群体会组建一个个带有明显价值观标签的“网络圈群”,圈群内部成员的价值偏好呈现出高度的同质性。以“游戏圈群”为例,在圈群内部相互传播的信息内容多为搞笑游戏视频、游戏攻略、操作集锦以及大量的“网游黑话”,这些圈群信息实质上是隔绝异质信息的圈群壁垒,让异质圈群的人难以入圈。而受资本逻辑支撑的算法推荐,基于对流量和利益的追逐向圈群成员推送大量的同质信息,满足圈群成员对大量游戏信息的渴望。长此以往,青年群体的价值观在同质信息的反复冲刷和圈群内部成员的“认同”中不断趋于固化甚至走向极化。因此,算法推荐的同质化定制虽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圈群成员的信息需求,但也极易带来“群体极化”的风险。
算法推荐在满足青年群体个性化需求的同时也延伸至交友场域,虽未完全介入青年群体现实的交友方式,但网络场域中志同道合的“好友”已被算法筛选和过滤。“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135,社会关系的变化一定程度上会影响青年群体的价值观建构过程。具体来讲,在传统交友方式中,青年群体多以“一对一”“面对面”式的情感、行为、语言交互为主,自身拥有交友的绝对自主权。但在算法社会中,算法推荐以青年群体的“数据画像”为其推送大量兴趣相投的“好友”。例如,抖音平台的“好友推荐”、QQ的“共同好友”、微博的“共同关注”,这些功能的推出虽未直接帮用户“关注”“添加”兴趣相投的好友,却在很大程度上压缩了青年群体的好友选择范围,让青年群体在价值旨向一致的群体内“筛选”自身偏好的好友。短期内,这种好友推送一定程度上满足了青年群体“快速地”认识其他群体的意愿,自身的价值、观念、想法能够在其他群体得到印证,在潜移默化中明确了自身的“价值正确”,获得了极大的社会认同和情感归属。算法推荐技术的“好友推荐”功能为青年群体认识志同道合的人拓展了新渠道,但这条新道路的长度、广度及质量如何却也需要深入研究。目前,在算法社会中,部分青年群体常用的社交方式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社交行为,而是在社交之初就已经暗含价值旨向的“双向奔赴”。因此,无论是算法推荐满足青年群体个性化的需求,还是“有目的”地向青年群体推送、筛选、组建新的交友平台,均改变了算法社会中青年群体能够看到、听到、筛选的信息顺序。青年群体不需要的、非志同道合的信息和群体在算法社会中不断被“遮蔽”,青年群体感兴趣的信息内容和群体不断地被放大。但是,需要的东西不一定都有价值,不需要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没有意义。长此以往,青年群体的理性深思逐渐被同质信息所淹没,极易引发青年群体的价值观单向固化,从而偏离主流价值,给青年群体的价值观构建带来负向作用。
毋庸置疑的是,随着大数据、算力、数字媒体、人工智能等技术的不断成熟,算法推荐已不仅仅是负责数据运算的底层二进制代码,而是成为“掌控”信息收集、分发、筛选和推荐的“中介”,是一种介入青年群体日常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并影响其价值观塑造的一种“软权力”。
随着现代网络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网络逐渐开始掌握人们的生活,我们的一切行为活动都呈现在大数据算法下。大数据算法像一个监控器,时刻监视着我们的生活,但自资本踏入人间,“合乎目的的活动只能是发财致富,也就是使自身增大或增殖”[4]228。算法推荐从不掩饰其对流量的疯狂追逐,本质上也是对利益的追逐。通过“新鲜名词”“亮眼标题”“风趣广告”不断刺激青年群体的身体感官以达到刺激消费的真实目的,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尽管青年群体自身好像什么也不缺,但一旦打开购物软件,就会发现看到的东西都想买,且完全符合自己的胃口,这就是大数据下的“消费陷阱”。这种全新的信息传播范式以算法推荐为底层逻辑,将数据打造成一个个可直接消费、观看、感受的“商品”。例如,基于数据植入的短视频、“直播”、消费广告等,从而构建出一种智能媒体时代全新的利益循环模式,这种循环模式极大影响了青年群体的消费观,青年群体在不知不觉中被大数据、数字媒体打造的数据“漩涡”所控制,跌入“消费陷阱”,直至在不断“奴役”中异化成为算法的“附庸”。一方面,算法推荐操控下的“消费陷阱”使青年群体理性消费衰退,商品价值“符号化”。青年处于自身价值观尚未完善、健全的关键时期,是爱好“特立独行”的特殊群体,极易在他人的引导下产生攀比跟风、追逐时尚等非理性消费。算法推荐能够根据青年群体用户在平台上的浏览记录、浏览时长、点赞、评论等痕迹生成符合他们价值旨向的“数字画像”。“数字画像”的生成一定程度上展现出算法推荐在资本逻辑和利益操控下的“算法霸权”,“以复杂模型的形式助长了整个掠夺式广告产业的发展”[5]86。算法推荐通过收集、整理、分类青年群体在各类平台的信息数据,将青年群体偏好的商品广告植入其浏览的网页、短视频等消费平台中,“非强制性”的迫使青年群体浏览“感兴趣”的商品信息,不断“滋养”、加深青年群体对品牌的符号意识的同时,营造出一种“比你自己还了解自己需求”的“海市蜃楼”。青年群体在这种不断的商品推送、植入中被动式地加深了对“商品符号”的印象,导致真实的消费需求被虚假需求蒙蔽,理性让步感性,助长了青年群体超前消费和冲动消费非理性观念。
另一方面,大数据“密谋的陷阱”使青年群体身体的物化加剧,审美偏好“标签化”。一般来讲,消费时的大数据可以帮助人们减少购物时间,当你犹豫纠结要买哪个款式时,大数据会给你提醒,帮助你筛选适合你喜好的物品,从而提升购物效率。但是,由于青年群体的自我控制力还不强,在算法推荐技术推荐池中筛选“爆火”“吸睛”的消费内容进行大范围、不断重复的推送下,极易陷入资本营造的“消费陷阱”中而不自知。以“抖音”平台为例,之前爆火的“A4腰变装挑战”视频以“Once Upona Time”为背景音乐,从视频开始的宽松搭配,到配上音乐卡点的“A4腰”穿着呈现,给人一种“惊艳”“惊讶”的视觉感受。这类视频的爆火导致其浏览量、评论量和转发量等数据长期居高不下,算法推荐不断收集、选取推荐池中的爆火视频,改变爆火视频的推送顺序和投发次数,以达到其捆绑流量、摄取利益的真实目的。而这个过程无疑是向青年群体推送、贩卖身材焦虑和容貌焦虑、营造“密谋的陷阱”的过程,从而刺激青年群体不断在医美、美容、美妆、服饰、首饰等方面持续消费,将自身打造成直接与“生产及指导性消费的社会编码规则及标准相联系的工具”[6]143。但这种“A4腰”“巴掌脸”“直角肩”实质上是对个人身体和体貌的异化,将青年群体的审美不断“标签化”,暗示“A4腰”就是“好”,“巴掌脸”就是“美”,这种极端的“标签化”审美固化了青年群体的审美观念,加剧了青年的身体异化和精神焦虑。
“信息茧房”由凯斯·桑斯坦提出,是“公众在选择、读取信息时会依据自身爱好进行信息浏览,久而久之,公众便会将自己桎梏在狭小的信息空间内,人像蚕蛹一样被信息所束缚”[7]8。智能媒体时代,算法推荐根据青年群体的自身兴趣勾勒符合其价值旨向的“数字画像”是算法的运行规律和方式,在长时间同质内容的推送、冲击下,极易促使青年群体的价值观走向固化、“群体极化”。一方面,算法推荐场域中的“信息茧房”进一步加剧了青年群体的认知固化。算法推荐以用户需求为准则、兴趣为偏好,结合用户的使用习惯等要素,向用户推送其感兴趣的信息内容。这种信息分发机制一定程度上使用户的信息主动找寻、筛选转为被动性浏览。以短视频直播为例,在浏览下一个视频之前,次级筛选信息的权利已被算法推荐在“暗箱”中剥夺,下一个视频是什么早已“预定”。为了达到“捆绑”消费者的目的,算法推荐向青年群体推送大量同质的信息。青年群体本就处在价值观塑造的关键时期,且价值观的形成过程是在“原有价值观”和“新鲜价值观”的碰撞、调和过程中不断巩固、生成的。算法推荐技术的出现,使青年群体价值观的碰撞、调和过程变得“异常顺利”。在这个过程中,算法推荐技术推荐且规定了青年群体能够看到的内容。通常情况下,他们只能看到平台希望他们看到的内容,并满足于这些碎片化内容,而无法接收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信息。随着时间推移,导致青年群体视野变得狭窄,思维不完整,认识也变得片段化、片面化,从而陷入“信息茧房”,加剧了网络群体的极化。
另一方面,算法推荐场域中的“信息茧房”进一步促使了青年群体认知圈层化。以趣缘、地缘等相似属性的社交圈成为当代青年交流的小型“共同体”,圈层成员在这个“共同体”中往往会分享符合圈层划分时所遵循“标准”的内容,而这个“标准”注定促使其他成员在价值层面的认同并趋同,逐渐形成圈层内部价值旨向的高度同质化。目前,各类社交APP的底层运算准则和逻辑都已被算法推荐“覆盖”,从而进一步加剧了青年群体认知的圈层化。具体来说,算法推荐能够以海量用户信息数据为基础,通过筛选、整合、分类用户个人信息和探寻价值偏好等方式,将符合青年群体价值旨向的内容推荐给用户,从而实现具备共同“价值”群体的捆绑。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改变了青年群体的社交方式,为了维持和加强圈层成员对这一小型“共同体”的黏性,算法会对他们的兴趣爱好进行塑造、圈层和固化。例如,在“饭圈”圈层内充斥着大量“爱豆”的图片、视频甚至八卦新闻。与此同时,即便出现不符合圈层价值的信息内容,青年群体为了避免被孤立,往往会以“趋同”彰显“合群”,甚至对不符合自身正确价值观的信息内容“沉默”、不敢发声,成为沉默的螺旋。长此以往,这些带有明显标签的圈层信息势必会造成“共同体”圈层内部其他成员的价值盲从,使符合主流意识形态的信息内容难以“入圈”“发声”与引导。
“算法黑箱”是指在信息生产、分发和传播过程中依据已经书写好的全自动或半自动的运行逻辑进行运作,由于技术运行方法和准则实质上是由二进制代码组成的,难以被广大群众所直观了解和读懂,故而称为“算法黑箱”。一方面,“算法黑箱”的不透明使青年群体降低了社会总体信任度。随着智能媒体技术的高速发展,经过加工、剪辑、拼凑、配图的信息推送内容往往使正在成长的青年群体有着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无法辨别虚实、真假。而算法推荐能够进一步加快虚假信息的流通速度,通过收集、分析新闻内容的点击率增加内容的推送频率和时长,使其在短期内长时间登顶社交平台的“搜索榜”和“推荐榜”。这是因为,由资本逻辑和技术支撑的算法推荐始终以流量和利益为自身运行准则,从技术层面运行藏匿在“算法黑箱”里底层代码,而事件的真实性和客观性则不在“算法黑箱”的运行标准中。例如,在视频平台上爆火的“陈某怒怼领导”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单位员工因不满领导的长期“压榨”,在公司工作群内发图、公开发泄情绪,表达自身不满,这一事件迅速引起了广大青年群体的关注、共鸣并获得广泛支持。然而仅仅两天后,事件就迎来了反转,那些聊天记录均为陈某剪辑、拼凑、伪造,这一事件一度登顶微博“热搜榜”。青年用户无法通过打开“算法黑箱”去检验事件的真实性和客观性,即便打开“算法黑箱”也只是看到由字母、数字组成的二进制代码。但是,在事件反转之前,很多不明真相、不辨是非的青年群体纷纷关注、转发、评论,这些关注、转发和评论则又成为“算法黑箱”收集的信息内容,检测到这类信息的火爆,平台则会挑选、推送更多关于类似事件的信息,加剧了虚假信息的病毒式“裂变”和传播。一般来讲,青年群体在信息的获取上往往处于最末端环节,青年群体在遭遇了一系列由相信到反转、由反转到再反转的情况后,面对林林总总的网络虚拟社会乱象,对一些社会公共信息、公共事物的社会信任度不断削减,社会总体信任度下降。
另一方面,“算法黑箱”成为西方意识形态侵袭的“隐身衣”,引发青年群体主流价值认同疑虑。青年群体的价值观养成,不仅在其人生发展中具有基础性作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整个社会未来的价值取向。“互联网技术自诞生之日起就成为西方兜售‘普世价值’的重要工具,正在开启信息和思想传播新纪元的算法推荐技术也不例外。‘算法中立’本质上是西方社会掩盖其商业目的和政治意图的障眼法,其中蕴藏着巨大的意识形态陷阱。”[8]1-7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从未放弃利用技术优势将西方价值观出口至我国,“算法黑箱”更是让这种出口披上了一层“隐身衣”。英国学者查德威克将各式新型传播技术视为“西方价值观出口到全世界的终端工具”[9]34。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通过技术优势,将一些包含西方意识形态的信息内容和价值准则写入代码中,促使青年群体在网络无意识状态下实现了价值塑造。例如,华为发布了载有新型芯片的手机后,微博有一则“刘德华为什么很少演反派”的讨论帖被算法捕捉到“华为”两个关键字,并以“数字水军”在下方评论“辣鸡华为,过时芯片还拿来碰瓷苹果”。直至今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从未放弃利用技术优势将西方价值观出口到全世界。一些不明真相的青年“果粉”在不知不觉中被“算法黑箱”遮蔽,从而侵蚀自身的理性思维和爱国主义情怀。
“每一种技术都既是包袱又是恩赐,不是非此即彼的结果,而是利弊同在的产物。”[10]2面对算法推荐给青年群体价值观塑造带来的风险,须从价值引领、主体驾驭和法律规制方面有效纾解焦虑,为青年群体价值观塑造营造一个良好的清朗网络空间。
就算法推荐的设计、生成和运行过程来看,算法更多地以资本利益为驱动,以流量和价值为准则,这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算法成为“操控”青年群体价值观塑造走向的软权力。因此,须进一步优化算法资本结构,坚持主流价值在算法场域中的绝对主导地位,建立多元化的算法价值判断标准。一方面,坚持主流价值在算法场域中的绝对主导地位。随着算法推荐在金融、电子商务、旅游购物等行业中的深入应用,逐渐成为向青年群体推销产品、宣传文化甚至“引领”价值的重要媒介。对此,要从根本上解决算法对青年群体价值观的“操控”,就需要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用主流价值引领算法,防止资本对算法技术的侵蚀和垄断。其一,在设计算法程序时,须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主线,保障算法推荐的正确价值引领;其二,利用资本提升创新能力,投资创新项目,运用资本为算法技术、创新模式或资源等注入活力,增强创新能力,从而达到优化算法推荐中资本结构的目的。其三,还须协调好主流媒体与个人媒体、商业媒体等平台之间的关系。区别于个人媒体和商业媒体,主流媒体不以利益为导向、不以流量为追求,在智能媒体场域中难以获得巨大流量。因此,须增加主流媒体内容在算法推荐池中的占比权重,扩大主流价值在算法场域中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从而为青年群体价值观塑造指引正确的前进方向。
另一方面,建立多元化的算法价值判断标准。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网信事业的发展必须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11]25。这为算法视域下青年价值观塑造给予了明确指示,即“围绕青年、关照青年、服务青年”[12]。因此,要积极引导算法设计师、研发公司。例如,我们把算法推荐假设成为一个“投喂”系统,算法会根据青年群体的偏好为他们提供他们喜欢的信息。为维持并加强受众群体对算法平台的“黏性”,算法会根据青年群体的喜好进行筛选、建构和逐渐“固化”。在这个过程中,算法规定了青年群体所能看到的内容。因此,当平台向黏性极强的青年群体推送经算法过滤的信息时,勿以“流量”“热度”“利益”作为算法价值判断的标准,而是要将青年群体的长期发展加入算法价值判断框架,以正向、积极、充盈的主流价值弥合算法“流量至上”所带来的异化风险。同时,在算法评价页面将“我不喜欢”分为“低俗”“低价值”“意识形态错误”等更加细化的评判标准。“我喜欢”也不仅仅通过“点赞”来表达,可转化为“有价值”“有意义”“有启发”等更加具像化的表达,实现对所推送信息内容的综合测评,更好地从源头优化算法技术,夯实青年群体价值观塑造的环境基础。
算法素养是人们在面对算法推送、发布信息时,有质疑、评价、选择的能力,也就是批判性地看待收到的信息能力。无论是资本逻辑操控下的青年群体消费观异化,还是信息茧房效应下的青年群体认知圈层化,抑或是虚假信息影响下的青年群体政治认同弱化,都无不体现出青年群体算法能力、算法素养和算法意识的缺位,进而难以把握自身在算法场域中的主导权,处处受制于算法。因此,亟须提升主体算法素养,确保具备科学方法和理性思维的主体始终在场。首先,要提升青年的算法鉴别能力。这里的算法鉴别能力并不是指青年群体熟知算法程序的代码写作和修改能力,而是跳出技术藩篱,从整体、宏观的价值观视角俯瞰算法。这就要求对青年群体开展必要的价值观教育。青年既要勤奋学习,专注专业,也要涉猎科学文化,追求真知。然而,不应只关注自己的学业,广大青年还须关注国家、世界的大事,了解国内政策、国际形势是必要的。要加强青年对党的创新理论的学习,使广大青年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础,把理想信念建立在对科学理论的理性认同之上,让广大青年慎思明辨,学会思考,理性分析,准确把握智能媒体时代的发展进程和脉络,把理想信念建立在对历史规律的正确认识上。其次,要加强青年算法思维的培育。算法思维不仅可以帮助青年在研究过程中更加有条理地进行思考,还能促进科学思维的形成,帮助青年培养观察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提高青年的逻辑思维和科学素养。通过算法思维培育,驾驭算法逻辑。应当通过开设算法讲座等方式,增强青年群体对算法的了解和认识,进一步明析算法推荐中只注重流量和利润的资本逻辑对青年的伤害很大,讲清楚、说明白算法技术运行的底层逻辑和相关准则,知悉哪些特征会成为算法勾勒自身“数据画像”的“关键点”,从而在面对算法推荐的信息内容时能跳出信息本身,观察算法推荐的真实意图,有效远离资本操控下的算法陷阱,避免沦为算法推荐“收割”的对象。最后,要提升青年算法的反制能力。在这个智能媒体时代中,我们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揭示当代青年算法的特点,并提醒他们对算法保持警惕。我们应该帮助青年认清算法带来的问题,提高他们对“算法陷阱”的辨识能力,摆脱算法所带来的引导、沉溺、歧视、困境和悖论。我们的目标是让青年解脱算法的束缚,成为算法的主宰,而不是受算法所“奴役”。归根结底,算法推荐技术之所以能准确勾勒青年群体的“数据画像”,根本在于算法推荐尽可能收集了青年群体在网络场域中所遗留的价值偏好、兴趣爱好和行为痕迹。简单来讲,青年群体在网络场域的关键“落脚点”将直接改变“数据画像”的最终样态。因此,青年群体在面对一系列消费陷进、圈层文化和虚假信息时,可通过拒绝评论、取消关注、举报信息、拉黑删除等方式向算法推荐传递自身“不喜欢”“不爱看”“不想买”的价值信号。另外,在浏览符合主流价值的相关内容时,可主动转发、评价、点赞相关内容,使自身“数据画像”和主流价值呈现出高度一致性,从而净化自身的算法生态场域。
2022年,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等九部门联合印发执行的《关于加强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综合治理的指导意见》与《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推荐管理规定》提出,要明确算法推荐服务提供者的法律责任,从而有效规避算法技术衍生的一系列风险。一方面,明确算法推荐服务主体责任。首先,加快推动算法研发、设计、运营行业人员和部门的权责与归属,制定实施惩戒措施,执行“谁设计谁担责”的法律要求,要清楚划分算法推荐技术的设计师、研发公司和使用者等主体的相关责任,促使算法设计师和研发公司在算法研发最初形成良性的自我约束和规制。其次,要提升算法设计师、研发公司的伦理道德素养。算法研发、设计、运营行业人员在运用算法推荐技术并在法律规定范围内享有用户信息收集、分发和整合的权力,还应承担起保护用户数据、防止隐私泄漏等责任。同时,还要在算法设计中融入“人文关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青年群体真正需要的信息内容,保障青年群体在使用相关平台时能够得到更多的正向信息内容。最后,要增强媒体平台对用户隐私数据采集授权的透明度、合规性和合法性,进一步明确用户隐私边界,保证青年消费者在让渡自身数据时有充分的自主权、知情权和选择权。
另一方面,完善算法推荐信息监管机制。“先发布、后治理”仿佛已经成为智能媒体时代信息处理的主要方式之一,通过不良信息发布后的删除信息、关闭评论等方式处理相关舆情事件。因此,须完善算法推荐的信息监管机制。首先,牢牢掌控算法推荐信息的“源头关”。在传统场域中,教师、家长和学校往往承担着信息筛选、把关的相关职能,由于信息方式由“人找信息”向“信息找人”过渡,教师、家长和学校的“把关人”作用不断弱化,甚至消失不见,从而良莠不齐的信息大量涌向青年群体,给青年群体价值观塑造带来严峻挑战。因此,须加强算法推荐信息的源头把关,完善相关信息的发布和审核机制,以“人为主导,技术为用”的人机协调方式审核相关信息内容,保障算法推荐传递信息内容的真实性、有效性和正确性。其次,发挥主流权威媒体的舆论导向功能。智能媒体算法推荐的信息虽然可以借助网络迅速传播,但是青年群体对其可靠性仍抱有一定怀疑态度。传统主流媒体在网络信息时代仍然具有重要的影响力和无法替代的公信力,是信息传播内容的重要“把关人”。主流媒体在面对网络谣言时,需要担负起正确的舆论导向功能。主流媒体通过事实核查和专业调查的优势,经过一系列审核后,把正确的信息内容通过门户网站、社交平台和公众号等网络渠道同时进行传播,运用自身的实力和资源,让这些信息成为大家看到的主流信息或者是“源信息”,帮助公众澄清事实、回应关切,促进社会的和谐。其三,算法推荐信息的外部反馈。在“算法时代”,青年群体作为其中的生存主体,也应尽可能承担起净化网络空间的重要职责。面对一系列消费陷阱、圈层文化和虚假信息,青年群体须敢于“亮剑”,积极将相关信息反馈给网络监管部门,将自身塑造成算法推荐场域中的“青年网管”,压缩虚假内容、消费陷阱等信息的存活空间和时间,为自己价值观的正确塑造营造一个健康、积极、向上的网络场域。
总之,“未来属于青年,希望寄予青年”[13],算法已经成为青年生活中不可忽视的强大科技力量。算法推荐技术对青少年群体价值观塑造发挥重要作用。“对青年群体的价值引领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未来社会的整体价值取向,因此深刻把握并引导‘算法一代’的价值追求,成为数字时代青年价值观教育的重要使命。”[14]作为数字化转型时代的新兴网络技术,算法推荐技术具有赋能目标信息精准化、个性化和延展化的优势,在青年群体的生活经验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同时,必须全面、辩证地看待算法推荐技术对青年群体的价值观嵌入,明晰其运作逻辑及机理,了解青年在算法时代的生存特征、洞察算法技术对青年价值形成提出的各种风险挑战。因此,必须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多方协同助力青年群体了解、掌握、驾驭算法技术,优化算法推荐技术执行策略,引领青年群体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健康成长为能够担当实现中华民族复兴重任的时代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