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文,翟英华
(齐齐哈尔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黑龙江 齐齐哈尔 161006)
语言学习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心理过程和认识活动,对于执教者来说完成对外汉语课堂教学的总体设计是十分必要的。执教者需要依据语言规律、语言学习规律和语言教学规律并结合汉语及汉语教学的特点,对学习者的个体因素以及学习目的等方面进行需求分析,确定教学场所和教学设施,全方位地把握教学资源和教学环境来进行综合考量和设计。总体设计是有效提高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效率和成功率的前提,是连接语言教学各环节的必要条件。吕必松先生早在1986年就提出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整体框架,对对外汉语教学总体设计的任务、方法进行了详细的阐释[1]。由于传统教育下的线下课堂教学作为我国对外汉语教学的主要教学场所,其教学设计的研究数据较为广泛,但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发展,面对新冠疫情的冲击线上汉语教学成为了国际中文教育的一个新的发展机遇。从上个世纪末就有学者在探索利用互联网平台从事对外汉语教学的方式方法,如邱军和隋岩在1998年做了“对外汉语教学课程测试试卷自动生成系统”的设计[2],再如1999年徐娟和孙德金提出基于WWW(万维网)的远程对外汉语教学课程设计[3],但由于当时的技术水平受限,计算机网络还没能普及到大众家庭,所以只能作为一种设想,未能大量投入应用。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目前我国的互联网和计算机技术已跃居世界前列,能够将设想转换为现实,基于此我们需要更多地了解这期间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的理论研究成果、应用和实践现状,并进行可视化的数据分析。
本文所使用的文献均来自于中国知网期刊数据库。在研究过程和研究方法方面,我们使用中国知网高级检索,以“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对外汉语网络教学设计”为检索主题词分别进行检索,时间跨度为2007年1月—2022年12月,来源选择知网的全部期刊,共计检索出文献612篇。经过筛选,去掉会议通知、图书、期刊征稿以及与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内容不相关的论文,我们得到了280篇对本项研究有价值的论文,同时将检索到的论文数据用Refworks导出,最终导入到文献计量软件CiteSpace当中。
在研究过程中,我们所使用的分析工具CiteSpace是陈超美教授及其研究团队开发的一款用于复杂网络可视化分析的新工具,它是基于JAVA语言环境开发出来的。它使用图数据可视化和多元统计学技术,可以帮助用户发现、理解和探索复杂网络中的结构与功能关系。该软件支持多种类型和形式的网络数据,以及对不同标准和文件类型的网络视图数据进行可视化操作,进而实现网络可视化分析。我们所使用的这款软件是当下的最新版本,即CiteSpace v.6.1.R6版本。
1.年度发文情况
在对280篇文献资料进行统计后,我们利用EXCEL制作出图1。这是一张描述2007—2022年相关内容文章发表量的柱状图,2007—2020年间总体发表量处于个位数,除2020年以外都不超过5篇。在2009、2010、2014、2015四个年份,没有文章发表;而2021和2022年则发表量具有大幅度攀升的特征,这两年的发表量均超过了100篇,我们认为这一现象是受全球疫情大流行的影响,线上汉语教学成为疫情时代下的主要教学模式,相应的理论研究也成为时代的热点问题备受关注。从图1可以看出,该领域的发表量在不同的时间段波动比较大,存在着断断续续的状态,这说明该领域的研究成果数量不稳定,深入研究的空间和可能性很大。
图1 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历年发文情况
2.发文作者情况
在进入CiteSpace操作界面,我们将节点类型(Node Types)选择为作者(Author)并点击“GO!”按钮进行可视化,并将阀值(Threshold)调整到1,即所显示的作者发文量不能低于1,从而得到了研究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的作者图谱(见图2)。通过图2我们能够看到整个图形呈散点状分布,只有张屹与何敏,陈宝琳与陈懿粟所著文章存在过合作研究关系,这充分说明了学者之间的研究合作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沟通,论文整体研究水平还有待提升。
图2 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作者图谱
3.主要研究机构
我们返回到CiteSpace操作主界面,节点类型(Node Types)取消作者(Author)的选中,选择机构(Institution),再次点击“GO!”,生成主要研究机构图谱(见图3),同时点击输出(export)分栏下的Network Summary Table,生成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主要研究机构及发文数量统计表(见表1),随后点击“时区图”(Time View Zone)的图标生成时区图(见图4)。
表1 主要研究机构及发文数量统计表
图3 主要研究机构图谱
图4 主要研究机构时区图
通过图3的分析,我们会发现整个图呈散点状分布,没有机构开展合作研究。从图4上我们能看到,在2007—2022年期间最先一批进行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研究的机构分别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和北京语言大学,并且进行该领域研究的机构多集中在2021年和2022年两个时间段发表该类文章,整体时间分布不均匀。除此之外,综合分析图4和表1我们能直观地看到安阳师范学院成为该领域文章研究的主要机构,其发文量达到103篇,约是占据第二位北京外国语大学的6倍。综合来看,排名前十五位的研究机构大多都是师范类学校和语言类学校。综上,在当前的新形势下我们认为,各机构对于线上汉语教学的研究方面应当加强合作,形成合力,开展持续性的合作研究,形成更新更准确的数据研究成果。
4.主要研究内容
我们继续回到操作主界面,节点类型(Node Types)选择“关键词”(Keyword),形成了主要研究内容图谱(见图5),并点击输出Export分栏下的Network Summary,统计出了对外汉语教学设计的高频关键词(见表2),并计算出了中介中心性。中介中心性指的是一个结点担任其它两个结点之间最短路的桥梁次数。一个结点充当“中介”的次数越高,它的中介中心度就越大。其中在图谱中,字体越大代表频次越多,与表2的信息形成了对应。
表2 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高频关键词统计
图5 主要研究内容图谱
通过图5和表2的对比观察和分析中,我们可以更直观地看出在2007—2022年的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可视化研究中,频次占前三位的是“教学设计”“线上教学”和“对外汉语”,这说明该领域是紧紧围绕着这三个高频词进行研究的。除此之外,有各机构学者对于课堂教学的形式以及针对不同课型的特殊设计进行研究的,如表2出现的“综合课”以及“一对一”等项研究的频次相对较少,也有针对学习者的类型方面进行单独研究的,如“华裔儿童”,还有按照学习者的学习阶段进行研究和设计的,如“初级汉语”。我们从图5中可以得知,关键词都是围绕着字体较大的关键词呈分枝状展开,从连线的颜色来看,这些频度较小的关键词大多数是在2019—2022年出现的,且较为稀疏散落。由此可见,在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的研究层面,仍需挖掘更多细节,并构建起每一个研究点之间的网状联系。
我们利用CiteSpace的LLR算法进行聚类分析(见图6),由图6可知,得出的聚类模块值(Modularity Q)为0.7425,根据CiteSpace的算法理论,一般认为该值大于0.3意味着聚类结构显著。另外该图的聚类平均轮廓值(Weighted Mean Silhouette S)为0.9829。一般认为,该值大于0.5就意味着聚类是合理的,大于0.7意味着聚类是令人信服的。因此,该聚类项目完全复合了算法的标准和要求,得出的结果显著合理。该材料被数据分为9个聚类,从图6中可以看出,颜色较深,围绕中心且模块较大的为#0、#1、#2、#3、#4,这五项是整个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研究中最重要的部分(见表3)。
表3 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五个主要聚类及关键词数量
图6 关键词聚类
#0聚类:孙英霖(2021)运用认知理论与对外汉语教学理论,并结合河南大学留学生的学习特点与线上教学的特殊环境设计了具体的教学方案[4]。刘慧萍(2021)将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相结合,以《速通汉语》为教材,观察研究了线下课堂与线上课堂存在的问题,并针对线上课堂进行多维研究[5]。安琦(2022)选用“5C”标准为理论依据,对高级汉语综合课进行研究[6]。罗诗瑶(2022)针对印尼学生的学习特点,利用图示法进行阅读课的设计[7]。王洪晓(2022)分析了对外汉语线上课堂与翻转课堂相结合的可操作性问题[8]。聚类整体时间集中在2021年和2022年间,说明线上教学是近两年才逐渐转变为对外汉语教学研究的重点。因此,我们认为教材及教学资源与线上课堂教学的衔接是#0聚类研究的主要方向。
#1聚类:王征(2007)首次提出了基于网络的对外汉语口语课教学设计的设想,主要分析介绍了“快乐学汉语”教学平台的模式[9]。吕小刚(2013)做了进一步分析,以“汉语星空”口语教学平台为例介绍了网络口语教学平台的原理特点[10]。毋丛(2012)在对外汉语阅读教学系统方面进行了研究和分析[11]。余美瑾(2017)基于chinlingo平台提出了翻转课堂对于对外汉语口语课教学设计的研究[12]。闫东美(2020)基于Google Classroom平台,结合“二语动机三层次论”分析教学问题[13]。钱莙妍(2021)认为翻转课堂能增加线上课堂的互动率,能够使线上课堂做到“以学生为中心”[14]。洪小玲(2022)将二语英语教学中具有显著效果的BOPPPS模式引入到对外汉语线上中级综合课课堂教学,为未来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提供了更多思路[15]。我们认为#1聚类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网络技术与教学理论的结合。
#2聚类:濮昕(2007)介绍了网络学习对不同汉语学习者个性风格的兼容性,研究处于初期阶段[16]。张钟佩(2011)主要研究了对外汉语网络教学中的任务设计[17]。时珊珊(2019)分析CMC网络环境与对外汉语一对一教学的模式[18]。王晓琳(2021)对于对外汉语高级综合课进行了分析和设计[19]。张江慧(2020)侧重于研究对外汉语线上线下教学的互动机制[20]。王嘉悦(2022)对微课的设计进行了研究[21]。因此我们认为#2聚类主要研究的角度为对外汉语线上教学与学生个体特性。
#3聚类:张雪娟(2021)提出要将交互式教学模式落实到对外汉语初级班的线上教学当中[22]。茆子蔚(2021)认为传统听力教学模式无法很好地适应线上初级学生的教学[23]。马钰涵(2021)从心理学与教育学的角度,结合马来西亚初级汉语教学实际设计了课程[24]。哈灵芝(2022)针对哈萨克斯坦教学实际对初级汉语线上综合课进行了设计[25]。由此可以看出#3聚类主要以初级阶段线上汉语课堂教学的互动设计为着力点。
#4聚类:吕小刚(2013)构建了对外汉语网络教学的平台模型[10]。显而易见,#4聚类主要对于网络教学平台进行设想、分析和研究。
5.年度研究热点
我们通过点击标有“时间线”(Timeline View)的按钮生成图7,设置时间节点为一年,在该图中,节点越大说明频次越高。另外,CiteSpace软件还提供基于术语的“突现词”分析功能。它可以分析一个研究领域的前沿趋势和发展趋势,即在指定的时间段内,那些具有高变化率的频率与时间线分析功能不同,检测到频率快速增加的术语,突出显示的术语不反映某一术语频率的绝对值,而是反映变化的相对范围,因此可以用来观察研究课题的前沿动态和发展趋势,我们打开控制面板,点击“突现”(Burstness),调整γ[0,1]的值到0.24,最小片段时间(Minimum Duration)设定为1,再点击“刷新”(Refresh)生成数据,最后点击“查看”(View)来展现最显著的10个突现词(见图8)。
图7 2007—2022年关键词时间线图
图8 研究热点突现图
通过图7、图8两幅图的对比,我们能看到“对外汉语”“教学设计”贯穿整个图面,从整体来看,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的研究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而不断增加的,并产生了许多小分支。“网络教学”的强度值是最大的,其强度从2011年持续到了2020年。在各类课型中,最先结合网络技术开展研究设计的是口语课,其次是综合课。在教学对象当中,学习阶段为初级的学生以及低龄的少儿群体是研究的重点。#9国际中文的出现,则是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更名为国际中文教育后增加了关注度和影响力。
本文利用CiteSpace v.6.1.R6计量分析软件对2007—2022年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发文情况进行可视化分析。从数据数量上来看,这15年间有关对外汉语线上教学设计的发文并不多,只有到新冠疫情暴发之后才大幅度增长。这说明大部分从事对外汉语教学的工作者在互联网时代对线上汉语教学设计与网络技术相结合的关注度不高,对于新时代教学设计的创新性仍存在不足。线上教学需要一定的互联网技术支持,而发文较多的机构多是师范类或语言类的院校,而且研究机构之间缺少合作意识,不利于将现代化信息技术与线上教学设计融合起来,因此未来应注重加强跨区域、跨校际的合作。此外,一味追求教学媒介的数字化而忽视了教学本质与内核,也会对对外汉语线上教学模式的探索造成一定的阻碍。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进步以及新冠疫情的影响,加速了线上教学技术快速发展并形成良好稳定的态势,线上汉语教学已经成为一股不可逆转的潮流。三年疫情期间,来华留学生教育由线下课堂几乎全部转为线上进行,成为一种新常态与线下课堂教学模式共存。从未来发展的角度来看,后疫情时代线上汉语教学在世界范围内的受众群体范围也将会变得越来越广。根据过去15年的数据统计,我们认为,对外汉语教学工作者应继续从事线上教学设计的研究,运用现代化的教育技术将可用的技术资源融入汉语教学设计当中,助力国际汉语教学事业的推广。教学技术人员应持续进行对外汉语网络教学平台资源的开发,为网络课堂提供更多信息资料,能够吸引更多的海外汉语爱好者的学习兴趣,解决自学者难以入门的难题,降低汉语学习成本,以便更有利于对外传播中华文化,传授汉语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