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下旬,傍晚时分的马营子满族乡。
马营子满族乡位于河北省承德市滦平县西南部,有5个村与北京密云接壤。一些命名直白地显示出这种地缘关系:马营子乡有个后火石岭村,而在山梁那头的密云,则有个叫前火岭的村庄。
进入5月,乡里的“劳务输出带头人”王光林带领的进京务工队完成了密云某村庄的绿化工作,现正在密云水库边的山上割山栽树。工程不断,大家的收入也就有保障。
乡里由崔振武管理的一家景区进入了旺季,“五一”期间,七八间民宿小院都住满了——相关数据显示,景区共接待游客550余人次,提供餐饮服务386人次,提供住宿167人次,旅游综合收入43300元。
不远处的于营子林场,场长赵国华和副场长张杰带领大家栽完了48000棵树,这是“引乔入灌”工作的一部分。眼下,林场正在森林质量的精准提升上下功夫,好为未来的碳汇交易做准备。
不久前,《环球人物》记者在马营子乡深入采访了半个月,见证并记录下这些乡村“牛人”们的故事。
4月下旬的一天,清晨5:20,黑石头村已经苏醒。天光大亮,几只鸡在水泥小路上散步。一辆卖豆腐的电动三轮车驶过,高亢的扩音喇叭里声音悠长:“豆腐——”
王光林从自家院门里走出来。他今年55岁,光头,身形瘦削。暮春的村庄尚存几分寒意,他穿一件灰棉衣、牛仔裤、黄胶鞋,径直走向门口的一辆灰色面包车。打开后备箱,他麻利地堆进几把铁锹、镐头——这就是当天要用到的工具了。
10分钟后,王光林出发了。乘客们已等在约定地点,车停、拉门、上车、就坐,一气呵成。待面包车坐满,这支务工队便“集结”完毕。队长王光林驾车一路疾驰,他们的目的地是山梁那头的密云,栽花种树、垒坝筑堤,“有什么干什么”。从早上6:30到下午4:30,中间休息半小时,工钱150元左右,男工女工都这数,年底由王光林统一和雇主结算。“我这的工人,一年最少挣4万块钱,多的能到五六万。”他告诉《环球人物》记者,声音洪亮。
千万不要小瞧这几万块钱。今年50岁的温大姐加入王光林的队伍已经5年了。她年轻时在北京的一家服装厂做工,2001年结婚后回到村庄,第二年孩子出生,她再没外出工作。
清晨,准备出发的王光林。
工人在整理花苗。據说这叫玉簪,夏天开白色的花。
直到5年前,大女儿升入高中,小女儿读初中,“丈夫一个人挣的钱不够花了”。一次偶然的聊天中,邻居跟温大姐提到,自己跟着王光林大哥干活,正缺人。“我没上过山,也不知道这活咋干,只能试试。”温大姐有些犹豫,但想想女儿,还是答应下来。“最起码你得给孩子一个好的后方,她才能安心去学习。再怎么难,不能不供孩子,是不?”
温大姐是队伍里公认的“高材生”。“那年盖房子,工程师没算出来,她‘啪算出来了,在我们这里,她的学问是最高的。”王光林的语气中有几分惋惜,更有几分敬佩:“是棵大学苗子,当年考上了,但家里供不起。”他没有再讲下去。
按惯例,工钱是年底统一发放,可每年9月的开学季正是温大姐家最需要用钱的时候。王光林心细,总会提前备好,留待温大姐借支。“这是给孩子的上学钱。必须这样。甭管我咋弄,也得先给她弄一万。”
如今,温大姐或许已经弥补了当年的部分遗憾——凭着她的这份务工收入,大女儿已经在河北一所省属重点大学读大二,小女儿再过两年也要参加高考。她向《环球人物》记者述说自己的感激:“要不是劳务输出的路子,根本供不了孩子。咱们需要钱的时候,除了自己努力,社会上还有务工需求,这就很重要。”
在马营子乡,像王光林组织的这种务工队还有22支,涵盖建筑、绿化、垒坝工程等多个业务种类。乡党委副书记宋庚告诉《环球人物》记者,马营子有乡域人力资源优势和毗邻北京的区位优势,去年乡里牵头成立了乡村劳务服务中心,并且通过人力资源库、微信群等,为各务工队提供务工信息及相关人力资源支撑。王光林本人也被评为“劳务输出带头人”,俗称“能人”。
4月下旬那天,在王光林负责绿化的那片区域,《环球人物》记者还见到了来自同乡的另一支务工队。工程浩大,需要几支队伍同时开工。面包车是干这行的人的默契,一般都是队长开车,在路上碰到了,彼此之间鸣笛示意,算是问好。几名队长凑在一起讨论人手调配,王光林对自家工人的手艺、脾气了如指掌:“来!你机灵,种树去!”“老哥,你经验足,一块儿去,教教他们。”
一整天,他开着那辆面包车折返于栽树、种花的区域。这车可真够破的,跑在山路上,一个劲儿地叮咣作响。车身落了不少灰,尤其是后挡风玻璃,王光林索性把它当成黑板,以手指为笔,画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车是2009年买的,那时他考了客运资格证,在马营子乡和密云之间跑车拉人。在这之前,他在密云的一家配件厂做过十来年车工,在北京市里的建筑厂修理过搅拌机,“经历多了,说不过来”。
2015年,马营子至密云的城际公交开通,全长92公里,71个站点,全程票价14元。王光林又去考了个“公交本子”,琢磨着兴许可以转型为一名公交司机,可没多久,这条公交线就被撤掉,他只好另谋出路。
跑车跑出的灵通消息和广泛人脉此时派上了用场。2017年前后,一位朋友找到他:“这有点坝,你找俩人垒吧,能行。”“我不懂这个,你帮我找个懂的,教教我,我就挣一天工钱。”就这么开始了。
务工队迎着朝阳开工,阳光透过车玻璃照进来。
活儿都得自己联系。有时靠朋友介绍,有时要主动上门推销,“我去找公司呗,说咱家有人呢!”起步总归是艰难的,难在怎么让乡亲们相信组织者。找人为啥越来越好找?王光林说,你得“讲信誉”,“工人的钱你得按时给。出去要钱,甭管咋要,你得给要回来,谁难受谁知道”。
但他不是老好人,遇到不出力却还想继续混日子的人,他半点不会客气:“明儿别来了啊,你比老板都厉害!”
要得到雇主认可同样不是件容易事,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这是第一位的。“像栽树,人家栽一棵我们能栽三棵!”王光林很为此感到得意:“人家凭啥信你?你瞅我们干活。”2021年夏天,密云遇洪,水流裹挟巨石而下,把某村的护村坝撞出两个大窟窿,但坝没倒,这坝就是王光林的队伍垒的。“要不我们怎么以干活好出名呢!”
他也是这支务工队的受益者。王光林的妻子告诉《环球人物》记者,2017年丈夫刚开始带人干活那会儿,大女儿刚上大学,一年开销近4万块钱,小女儿也在读书,家里“正用钱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一个在外跑,一个在家种点玉米,养点鸡鸭,加起来一年有近10万元收入。她也常听到工友们感慨:“这一年‘闹个几万,家里宽裕多了。”
收入增加所带来的生活水平提升是显而易见的。同乡的一名务工队队长记得,队伍里有位老友原来不喝酒,现在晚上也喝点,“该买肉买肉呗,是不?碰上乡里有集,他媳妇就提溜着个篮买去。以前他手里没钱,兜里没有俩大的,现在一瞅,那家伙,真是有钱了”。
日子还会更好的。去年4月8日才开始干活,“今年正月十七就出来了,比去年早多了”,王光林说,能组织到的人也比往年多了一半,做完这片区域的绿化,他们还要奔赴下一个地点。
宋庚也说,接下来,乡劳务中心将与北京各县区人力资源市场积极对接,整合各类招聘信息,并及时发布在劳务服务中心微信群内,为有就业需求的劳动力提供更加丰富、更加有保障的就业服务。
看来,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还将和其他面包车一起,继续翻越那道山梁,叮咣地疾驰在山路上。
58歲的崔振武有一个爱好:琢磨山。《环球人物》记者跟着他在山脚下转了一圈,循着他的指引和解读,分别看到了“巨人”“观音”“企鹅”“老鹰”和“乌龟”。这些石头的形状远没有达到可以乱真的程度,要看到崔振武眼里的风景,除了特定的角度,还需要发挥丰富的想象力。
他是这片山林的常客。山路难行,砂滑路陡,他可以走得飞快。不忙的时候,他用3个小时爬上山顶,远眺那边的密云水库。因为常年在山上溜达,观察山、琢磨山,早已成为他的日常。琢磨得多了,草木山石好像有了生命,一如安静陪伴的老友。
崔振武是马营子乡一家景区的管理员,负责操持这里的大事小事,平时向老板——也就是景区的投资者汇报工作。景区在黑石头村,占地面积1000亩,中心位置是几处农家小院和餐厅,外部群山环绕,是一处集餐饮、住宿、采摘、观光等多个功能于一体的休闲度假旅游目的地。
东晋的陶渊明曾形容桃花源是“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崔振武管理的这个景区与之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片百亩桃园,4、5月份,桃花盛开,山野烂漫,吸引了不少本乡本土和从承德、北京等地过来的游客。
景区从无到有的过程,崔振武是全部见证了的。
这里原本是一个自然村,十几户人家基本都姓崔。村里收入有限,外出打工的人多,不少老宅和土地也因此闲置下来。
2014年,一位江苏老板看中了这个地方。那时江苏茅山有个“一号农场”,有生鲜蔬果、健康食品、休闲旅游三大业务板块。江苏老板参考这种发展模式,打算在马营子乡租借点土地种植杂粮。
土地流转事宜是崔振武去和村民谈的,每年每亩地900元。那时他是黑石头村的村主任,乡亲们的收入能因此有些许增加,他觉得这是件好事。最后一共流转了100多户的土地,每年20万元流转费。他向《环球人物》记者强调:“这笔钱年年都有啊!”
第二年,一位滦平的本地企业家也参与进来,目标是把那些闲置的村宅打造成民宿。企业家提出,想租下这些房子,每户每年租金1000元,一次性支付20年,也就是两万块钱。
“老百姓既能把家里的房子、地租出去,还能在这家门口的景区打工,你说多好!”崔振武干劲儿十足。这些民宅的主人几乎全在北京周边打工,他到处跑,找到对方,一家一家地谈。“必须一户不差地租下来。”这是他给自己下的任务。
民宿一天天建起来了,但那头,江苏老板的杂粮经营进展并不顺利。有村民猜测,可能是对当地气候条件的预判不足,使得农作物的生长受到了影响。改种苹果、葡萄后,情况依然没有起色。
这个时候,滦平县林业和草原局为发展当地特色农业,可以免费提供并栽种一批桃树苗,景区也就顺势全部改种了桃树,品种是“艳特红”,果个硕大、脆甜多汁。此时已是2017年,江苏老板与那位本地企业家将整片桃园一分为二,各自经营。崔振武也往里投了40万元,他说,这是为了给其他投资人吃一颗“定心丸”。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江苏老板退场,崔振武加大投资,却意外遭遇倒春寒,损失一大笔收入。崔振武的一位朋友清楚地记得,那年桃树刚开始发芽,一场霜下来,“都冻死了”。
没回本的情况下,为什么还往里投钱?“土地流转费一年都没交,我怕老百姓着急啊。”崔振武说,而且地荒了也怪可惜的,自己就“试乎试乎”。这些钱,是他半辈子的积蓄。
崔振武经常在山上溜达。
崔振武早年做过一些小生意,这是他曾经开过的一间小商店。
景区里有几百亩桃园,桃花盛开时分外好看。(庄头部落景区供图)
景区里粮仓模样的装饰物。(庄头部落景区供图)
脑海中的几个成长片段大概对崔振武影响至深。其中一个与父亲有关。崔父是一级伤残军人,眼睛受过伤。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全国人民都不甚富裕的时候,家里每个月都能收到47元护理费,“都是政府给发的”。崔家孩子多,崔振武最小,排行第七,家里所需要的柴火基本都由大队给打下,从来没让他们自己操过心。
另一个片段与哥哥有关。崔振武十几岁的时候,哥哥就已经是黑石头村的村干部,“我亲眼看到了哥哥是怎么干的”。在崔振武的记忆中,哥哥因公外出产生的吃饭等花销“从没到村里报过账”。乡亲们来找哥哥办事,哥哥也总是热情地留对方吃饭,吃完再亲亲切切地送走。“我觉得当村干部就应该这样。”2006年,崔振武当选为黑石头村村主任,哥哥只叮嘱他一句话:“好好干,别给咱老崔家丢脸。”
如今他天天山上走,日日琢磨山,初衷也是想看看哪些地方可以开发,从而把更多投资吸引过来。“我们这有古松、有老雕洞、有黄砬顶,往地下打能打出温泉来——我都测过了;那边的自流井,能做成矿泉水……把这些都弄完,有温泉、有缆车、有步栈道,这不就成了吗?”他向《环球人物》记者描绘着心中的宏伟蓝图:“弄好了,老百姓不就富裕了、不就有钱花了吗?当然,我们既要开发好,也要保护好环境,在保护中开发,在开发中保护,开发也是为了保护。”
梦想似乎正在一步步实现。去年他把自己的股权全部“退干净”,只拿5000元月工资。除了他,景区里还有五六位全职员工,月工资从3000元到4000元不等,都是本乡人。景区接下来还打算发展黄芩种植,再加上原本的桃树养护工作,预计还将招收一批工人,“优先找本地的”。
今年4月23日,桃花开得正绚烂的时节,景区举办了一场文化旅游活动的开幕仪式。那天来了许多人,热闹非凡。《环球人物》记者也在现场,看到了忙前忙后、脸上带着喜悦的崔振武。那一刻,他或许在盼望能有更多人来到这里,对于他来说,那将是另一个“桃花源”。
技术员冀一源今年24岁,她出生于1999年,目前是于营子林场最年轻的员工。
林场的全称是承德市滦平国有林场总场于营子林场,始建于1958年,辖区涉及马营子乡、付家店乡内所有的国有林地,总经营面积超12万亩,森林覆盖率达83.8%。林场峰嶂迭起,沟深林密,今年4月,红外相机还捕捉到了一只瞪羚的身影。
作为入职刚满一年的“林场新人”,冀一源有不少工作需要了解和熟悉。林场有宿舍和食堂。她的一天通常从早晨7:30开始,在办公室可以完成的工作叫做“内业”,包括填写日常报表,以及整理上山收集的数据和信息。
抚育设计往往是上山时的一项重要工作内容。冀一源需要给树测量胸径,粗度达标且长势较好的树一般是需要保留的,反之则记录下来,留待下一步处理。她大学学的是涉林专业,对这些工作并不陌生。
直到有一天,她在林场的一份文件上看到了一个新鲜词,“碳汇交易”。场长赵国华向她解释,我们种树,树长大了,会有一定的碳储量,碳储量达到一定的值,就可以和一些公司合作,能产生更大的效益,你做的抚育工作就和这密切相关。
这话是有现实依据的。两年前,承德市在河北省率先启动降碳产品价值实现试点工作,森林资源相对丰富的于营子林场作为3个试点林场之一,与河北省内一家钢铁企业签约,交易了550.4万元人民币的降碳产品。“思路一下打开了。”赵国华这样形容此次交易带给自己的冲击:“这更体现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是实现生态价值的一种途径。要不我们还停留在经济效益靠木材的老观念里呢。”
他是一名从业25年的“林场老兵”了,先后“转”过3个国有林场。他曾听林场的老职工说过,上个世纪90年代,木材是林场直接的收入来源,“就没涨过价,一直徘徊在几百块钱每立方米。最困难的时候,木材市场低迷,职工收入没有保障。2000年,于营子林场停止天然林采伐后,连这部分收入也不复存在,那真是难上加難”。
赵国华对此深有体会。那时国有林场还是差额事业单位,需要单位自己筹集解决部分资金。“挣那部分特别难。”以前有苗木市场,林场也有苗子,但总竞争不过企业或者个人。他所在的林场员工不多,工资还能按时发放,可有的县区林场就难多了,工资难以保证,五险也上不了。这种情况下,完备的基础设施更无从谈起,尤其是管护站,“压根没法住人”。
2018年的国有林场改革是这一切的转折点。那之后,滦平县的国有林场被确立为公益二类事业单位,经费由财政全额拨付,员工工资有保障了,工作条件好了——于营子林场的管护站,格局类似普通住宅楼的三居室,卧室、餐厅、厨房、卫浴等一应俱全,手机和网络信号也很通畅。
于营子林场中一棵挺拔的树,这是森林质量精准提升的成果之一。
造林时,冀一源小心地拿起一棵树苗,待会她就要把它种下。
更多的变化正在发生。于营子林场分管生产的副场长张杰2017年参加工作。林业技术出身的他明显感到,这几年国家对林业工程项目的支持力度在不断加大,一系列利好政策向国有林场倾斜,于营子林场也被列入省级森林经营试点。
“我们之前做抚育,相关资金投入只允许我们砍掉少量不合格的树。但现在,我们不但可以把不合格的树全砍掉,还能给留下的树进行修枝。”张杰说:“所以效果更明显了。”
“效果”表现得非常直观:林子整齐了,弯曲不成材的树少了,干径通直的树多了,也有更多的阳光直射到林地,林下的灌木草本生长更旺盛了。赵国华说,通过割灌、疏伐、修枝、补植等一系列森林质量精准提升抚育措施,最理想的状态是建成针阔混交、复层异龄、生物多样性丰富的森林群落,培育健康、稳定、高效的森林生态系统。而“它的最终目的,是增强森林固碳量和森林生态系统的整体功能,实现森林可持续经营,发挥森林的生态、经济和社会效益”。
于营子林场还设置了12块样地,从2021年起,在这片“试验田”里持续监测树木每年的生长量。承德市林草监测部门也派出了专门团队,定期监测跟踪,提供技术支持。
现在,于营子林场打算把样地的数量增加到17块,并且正着手测量每块样地的固碳量,为今后的碳汇交易做准备。赵国华说:“很多林场都像我们林场一样,曾经守着青山却变不来经济效益,没有投入再做经营,森林质量难以得到真正提高。这下好了,碳汇交易提高了林业从业者的积极性,更多力量也能被发动起来。”
据相关媒体报道,截至今年2月,河北已完成累计3批、28个项目共93.89万吨降碳产品交易,共有28家碳排放企业购买了降碳产品,降碳产品价值转化4775.69万元。
增收的主体当然不只是林业部门。赵国华计算过,目前受雇于于营子林场的40多名当地村民,年增收好几千元,多的甚至可达三四万元。
入职一年多,冀一源的职业获得感更强了,“我们的工作比我想象得还要重要”。她常听赵场长骄傲地说起,现在是林场“最年轻的时候”,平均年龄刚30岁——他谈到自己2008年调到总场时32岁,已经算是队伍中的“年轻人”,“一共130多个人,论年龄,正着数,我得排到120名开外”。
冀一源向《环球人物》记者提到,上山造林的时候,赵场长会指著某一片林子感慨:“这是某年我们栽的,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她也期待着,许多年之后,她可以指着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说:“那是我种下的。”
(本文图片除有特殊说明外均为本刊记者刘舒扬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