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梅
我一直都不知道这盆花叫什么名字,甚至它究竟是不是花我也是不知道的。我只觉得它就是一盆植物,因为从来没见它开过花,又或许是开了,却没被人看见。反正它就一直这样被放在角落里,很少有人理會。
杂物间的窗台平时没有人,大多时候它就静静地待在那里。一年下来,慢慢地落了许多灰,它的叶子变成了黑绿色。我偶尔路过瞟它,一直想着把它带出去洗个澡吧,可也就是想想,之后不了了之。
我平时很少想起来给它浇水,也不给它修剪枝丫,就这样一天一天地,随它自己生长着。有几次,我看见它的叶子有的发黄了,像是要枯落了的样子,这才想起来确实许久没有浇过水了吧,就随手给它倒上一些。
就这样,我根本没用心管过它。
临近年末,这年的西安很冷。在没有暖气的窗台上,稍走近就感到一阵阵的寒气袭来。清晨起床,隔着玻璃都可以看见铁架上结着冰晶。
又想起那盆花。还好,原本以为这花要在西安的严寒中死去了,没想到它居然抽薹了。枯落了叶子的枝条上,几个分杈处竟挤出了小撮鲜嫩的芽丝,如同初生的生命丝毫不畏惧严寒一般。我又意识到好久没有给它浇过水,这怕是它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于是专门给它接了一杯水。
昨天早上,我去杂物间取东西,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味道像极了百合。正疑惑这香气从何处来,仔细探寻,原来是它开出了白色的小花。这一小骨朵儿,那一小骨朵儿的,绽放在曲折的干干的枝丫上。
卖花的老板果然没有骗人,它真的好活。
如果这盆花有职业,大概会是一个为生活而奔波的辛劳者,经历着许多的苦,还能开出花来,这得有多强大;如果这盆花有智商,那它一定是“傻”到家了,因为不远处的暖气片仅给了它一点点温暖,就让它搞错了时序,大冬天的还在努力生长,你又不是梅花。
可是,那又如何呢?一年多的努力,却在这时创造了一个春天,整个屋子都是春天。
尽管屋外仍是冬天,阴冷的冬天。
放眼望去,只隐约看到太阳远远地挂在那儿,也感觉不到阳光的一点儿温度。偶尔有稀稀疏疏的行人路过,戴着口罩步履匆匆的,更显得清冷。楼后的小山上,植物全成光杆儿了,只有那路上两边的梧桐树,还挂着几片零散的枯叶,时不时飞过几只乌鸦。就像语文课本里写的萧瑟画面,冬天没有一点儿让人喜欢的生气。
每一年总在这样的萧瑟中过去,2022年也不例外。没关系,我拿过水壶,摇了摇里头还剩的大半壶水,换上花洒,仔细地浇上了一些水。那几个小花骨朵儿,沾着细细的水滴,越发晶莹剔透了。我放下水壶,凑近嗅了嗅花香。
这一年,事情好多,无端的思绪也很多,数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