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疼痛住院患者自我效能感与心理弹性、疼痛灾难化的相关性分析

肖莹晶 王苗苗 尼春萍 画妍

慢性疼痛是指疼痛时间持续3 个月以上，且超过正常组织愈合时间的疼痛[1]。研究表明，全世界10%～30%的人都在遭受着慢性疼痛的影响，这不仅使患者的身体和精神上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而且对家庭和社会也产生了很大的经济压力[2]。在21世纪，慢性疼痛作为较普遍的健康问题之一[3]，逐步成为成人寻求医疗帮助的主要原因，但在寻求医疗帮助的慢性疼痛患者中，仍有43%～79%的患者称其对疼痛的控制效果较差，对治疗及护理结果不满意[4]。因此，慢性疼痛越来越引起医务工作者和科研工作者的重视。慢性疼痛自我效能感是指对于自身处理疼痛及疼痛有关症状的能力和正常进行日常生活的能力，患者所进行的猜测和判断[5]。以自我效能理论为基础的疼痛管理方法，对疼痛患者的行为和健康状况会产生正面的影响[6-7]。研究表明，疼痛自我效能与心理状态和疼痛调节都有很大关系[8-9]。心理弹性是指个人在逆境、创伤、悲剧、威胁或其他压力下的应变能力，即为面对困难时的心理反弹能力[10]。研究发现，心理弹性得分愈高，患者越能够持正面、乐观的态度面对疾病[11]。疼痛灾难化是指个体在经历疼痛体验时，有一种夸大的负面心理状态，这种疼痛体验包括已发生的和未发生的[12]，是一种不良的认知和情感应对方法[13]。本研究探讨慢性疼痛患者心理弹性与疼痛灾难化对其自我效能感的影响。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选取2022 年4—6 月在西安市某三级甲等医院疼痛科住院的慢性疼痛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条件：①年龄≥18 岁；②疼痛持续时间≥3 个月；③患者知情同意后，自愿参与本项研究。排除条件：①存在沟通障碍的患者；②病情严重或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本研究样本量的选取根据倪平等[14]提出的粗略估算方法：取自变量的5～10 倍进行估算。本调查中共有24 个自变量，增加10%的流失率，预计样本量为132～264 例，本研究纳入样本量为274 例，满足此次研究的样本量需要。

1.2 调查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采用自行研制的一般资料调查表，由两部分组成：①人口学统计资料包括患者的年龄、性别、婚姻状况、文化程度、职业、家庭人均月收入、医疗费用支付方式、自评经济压力、居住地。②疼痛相关资料包括病程、疼痛原因、每周疼痛次数、每次疼痛持续时间、疼痛程度、有无其他慢性病等。

1.2.2 心理弹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15]该量表由Connor 于2003 年研制，2007 年于肖楠等将其汉化，形成了更符合我国国民实际的中文版心理弹性量表[16]。量表共25个条目（0～100 分），包含3 个维度：坚韧性（13个条目）、乐观性（4 个条目）、自强性（8 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0 分表示“从来不”、1 分表示“很少”、2 分表示“有时”、3 分表示“经常”、4 分表示“一直如此”，得分越高说明受试者的心理弹性状况越好。该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为 0.91，各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为0.60～0.88，信效度良好。

1.2.3 疼痛灾难化量表（Pain Catastrophizing Scale，PCS） 该量表由Sullivan 等[17]编制，经Yap 等[18]汉化后形成了中文版疼痛灾难化量表。量表共有13 个条目（0～52 分），包含3 个维度：无助（6个条目）、夸大（3个条目）、反复思虑（4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0 分表示“从来没有”、1 分表示“偶尔”、2 分表示“适度的”、3 分表示“很多时候”、4 分表示“总是如此”，得分越高表明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越高，若得分≥38 分表示其疼痛灾难化达到了显著的临床水平。PCS 中文版内部一致性良好，Cronbach’sα系数为0.927。

1.2.4 慢性疼痛自我效能感量表（Chronic Pain Self-Efficacy Scale,CPSS） 该量表由美国学者Anderson 等[19]编制，之后国内学者将其引入并进行了汉化和修订，汉化后的量表共有22个条目（22～110分），包含3 个维度：疼痛管理（5 个条目）、躯体功能（9 个条目）、症状应对（8 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1 分表示“没有把握”、2 分表示“两三成把握”、3 分表示“五成把握”、4 分表示“七八成把握”、5 分表示“极有把握”，得分越高表示受试者的自我效能感越高。该量表的重测信度系数为0.819～0.904，各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36～0.951，信效度良好。

1.3 调查方法

按照纳入及排除条件确定符合的患者后，向患者解释研究目的，获得患者的知情同意后，在现场发放问卷。问卷由患者自行填写或在研究者的帮助下填写，时间为30 min 左右，填写完成后当场收回，发现问题后及时查缺补漏。本研究共发放问卷297份，删除无效问卷后，回收有效问卷274 份，有效回收率 92.26%。

1.4 数据分析方法

采用Epidata 3.02、SPSS 26.0 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录入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表示，组间均数比较采用t检验或单因素方差分析；采用Pearson 相关分析探讨变量间的相关关系；多因素分析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模型。以P＜0.05 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慢性疼痛患者CD-RISC、PCS、CPSS 及其各维度得分情况

慢性疼痛患者心理弹性总分59.61±17.05分，其中坚韧性得分30.78±9.77 分、自强性得分20.32±5.96 分、乐观性得分8.51±3.03 分。疼痛灾难化总分22.00±11.40 分，其中无助得分9.34±5.50分、反复思虑得分7.80±3.82分、夸大得分4.85±3.08分。慢性疼痛自我效能感总分66.01±20.13 分，其中躯体功能得分28.38±10.34 分、症状应对得分24.42±7.69 分、疼痛管理得分13.21±4.49 分，见表1。

2.2 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的单因素分析

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得分在不同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职业、每周疼痛次数、疼痛程度、有无其他慢性病方面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的单因素分析

2.3 慢性疼痛患者CD-RISC、PCS 与CPSS 的相关性分析

慢性疼痛患者心理弹性总分与自我效能感总分呈正相关（r=0.466，P＜0.01）；疼痛灾难化总分与自我效能感总分呈负相关（r=-0.446，P＜0.01），见表3。

表3 慢性疼痛患者CD-RISC、PCS、CPSS 的Pearson 相关性分析（r）

2.4 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以慢性疼痛自我效能感评分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心理弹性得分、疼痛灾难化得分为自变量，自变量赋值方式见表4，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的影响因素有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职业、心理弹性总分、疼痛灾难化总分，见表5。

表4 自变量赋值方式

表5 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得分情况

本研究显示，慢性疼痛患者的自我效能感总分为66.01±20.13 分，低于冯晨秋等[20]对社区老年人的调查结果。相关调查发现，有79.9%的患者抱怨医务工作者没有解释疼痛的评估和处理策略，间接导致患者的自我效能感降低[21]。自我效能感最早由美国学者Bandura[22]提出，是个人对自己能否完成某件事能力进行的判断，可以对个人的行为进行有效的预测和调整。一个相信自己能力的人，在遇到困难时，会以积极的心态面对疼痛等困难。医护人员在对患者进行疼痛管理的健康教育时，可以通过鼓励患者的正向行为、寻找可转移注意力的事情、进行言语劝说等，改善患者的生理和情绪状况，从而提高个人的自我效能感，使患者可以进一步地增强自我管理疼痛的信心。

3.2 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与心理弹性、疼痛灾害化的相关性

本研究显示，慢性疼痛患者的心理弹性总分与自我效能感总分呈正相关，表示心理弹性水平越高，自我效能感水平就越高。心理弹性水平较高的患者，更愿意积极地面对疾病带来的疼痛，并向医护人员倾诉自身的感受，从而使医护人员对患者的疼痛程度及病情变化有更深的认识，可以对患者进行及时恰当的治疗及心理辅导，最终控制疼痛，提高其自我效能感，形成良性循环，为患者提供一个良好的身体和心理环境来管理疼痛[23]。

本研究显示，慢性疼痛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总分与自我效能感总分呈负相关，表示疼痛灾难化水平越高，自我效能感水平就越低。Sturgeon 等[24]研究发现，反复思虑的患者抑郁发生的风险会更高，会更加不相信自己管理疼痛的能力，使自我效能感进一步降低。疼痛灾难化是患者感觉持续痛苦的一个重要危险因素，会降低患者的活动，提高止痛药的用量和住院费用，影响治疗效果，延长住院期，从而降低患者的生存质量[25-27]，使患者面对疼痛时，反复思虑，夸大疼痛感与无助感。这类患者更容易对真实或潜在的痛苦做出反应，更专注于痛苦而觉得其无法控制，导致自我效能感进一步降低。

3.3 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显示，在慢性疼痛患者中，随着年龄的增长，其自我效能感逐渐降低，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8-9]相同。有研究显示，客观指标即躯体健康指数对自我效能感的评分产生主要的影响[28]。中老年人身体机能逐渐减退，部分日常生活受到限制或无法自理，行为成就感因此而有所降低，而影响自我效能感最重要的途经就是行为成就感[5]。除此之外，随着年龄增长，机体免疫力与总体健康水平都会降低，因此而产生的过度焦虑会削弱患者的认知功能，让其不愿积极地面对疾病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不断地对自我效能感产生负面影响。

本研究结果显示，未婚患者的自我效能感评分高于丧偶与已婚患者。推测原因，与丧偶患者相比，未婚患者在面对疾病带来的疼痛时，得到来自原生家庭的支持，使其从家庭成员那里得到精神上的支持和物质上的帮助，从而增强自我效能感。与已婚患者相比，未婚患者没有自身家庭的负担，可以更加专注于疼痛管理。疼痛造成患者身心上的伤害，影响到已婚患者的婚姻生活，使家庭不睦，患者会产生恐惧、抑郁等负面情绪，降低其自我效能感。

本研究结果显示，慢性疼痛患者的文化程度越高，其自我效能感评分越高。研究表明[29]，患者的文化程度与其战胜疾病的信心和自我效能呈正相关。推测原因，教育程度较高的患者处理紧急情况的能力更好，患病后会首先考虑问题的解决办法，并且能够及时遵医嘱调整生活习惯。且这类患者学习新知识的能力更强，能积极地寻找获得健康知识的渠道并将有益于疾病的信息集成起来，最终提高其自我效能感。

本研究对慢性疼痛患者的职业转换哑变量，分析得出职业为医务人员的患者，其自我效能感评分高于离退休人员及务农农民。推测原因，离退休老年患者是一个相对特殊的群体，病种复杂，住院时间长，反复住院[30]。这一过程中，随着躯体疼痛时间延长、生理功能下降等导致其挫败感增加，且退休后社会地位下降会导致其产生心理无用感。务农农民几乎每天从事重体力劳动，没有工作可替代重农活，且生活负担较重，为了谋生，即使疼痛也要务农，导致离退休患者和务农患者自我效能感较低。而医务人员医学知识丰富，对疾病更为了解，且可利用的医学资源较多，因此这类患者的自我效能感较高。

本研究显示，慢性疼痛患者的心理弹性总分为59.61±17.05 分，处于中等水平，低于王娜等[31]对社区空巢老人的研究结果。心理弹性主要来自于社会支持，有研究显示，心理弹性水平较高的患者往往拥有良好的家庭、朋友等社会关系[32]，能主动与医务工作者交流有关疾病的知识，并能用家人、社会支持等方式来减轻自己的负面情绪，用积极的心态去对待疾病[33]。因此，医务工作者在对患者进行治疗的同时，还要注意患者的心理状况。一是要充分地信任与激励患者，帮助患者以积极的心态对待病情，并能及时地为患者提供相关的疼痛管理知识，提高患者对疾病疼痛的认识，减少对疾病的不确定感。二是加强与患者家属的交流，指导家属如何照顾患者，如何为患者提供更多的心理支持，使患者获得最大的外界支持，提高患者的心理弹性水平。

本研究显示，慢性疼痛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总分为22.00±11.40 分，虽未达到显著的临床水平[18]，但高于王路等[34]研究中健康志愿者的疼痛灾难化得分，与冠心病患者[35]及剖宫产患者[36]得分情况均有所不同，可能与本研究对象年龄较小，且均为慢性疼痛有关。青年人群或因面临着学业与事业的压力，或因背负着社会和家庭的压力等，易产生疼痛灾难化；老年人群因为长时间的慢性疼痛而导致个人角色和社会角色的丧失，患者对痛苦的关注会更多，从而更易导致疼痛灾难化的思想[37]。且疼痛灾难化对患者潜在的健康结局有预测作用[38]，因此，医护人员应提高对慢性疼痛患者疼痛灾难化水平的关注度，制定科学有效的个体化干预方案，运用疼痛应对技能、正念冥想等干预措施，减轻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39-40]，这对患者自我管理疼痛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4 小结

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职业、心理弹性总分和疼痛灾难化总分可影响慢性疼痛患者自我效能感。医务工作者应尽早采取措施，关注不同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职业的患者，为其制订个体化疼痛管理方案。同时调动患者的家庭支持及社会资源，提高其心理弹性，降低其疼痛灾难化水平，从而提高其自我效能水平，使患者管理疼痛的信心有所提升。由于研究者时间和精力有限，仅选取1所医院的患者作为研究对象，这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结果的可靠性，后续研究可选取更多不同医院，并制订相关干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