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子
曾有一个重庆姑娘嫁到了我们这里,
曾有一些伤心往事不被人提起。
她大方、聪慧,
眼神里的成熟、贤惠与丈夫很不相称。
她常帮丈夫圆场,
她在酒楼上班多年,供养丈夫。
因与夫家关系不好而在外租房,
他们生活了快十年。
听说夫家拆迁而富裕起来,
而他们的孩子流产了,因身体原因。
丈夫爱酒且偏瘦,
但似乎从未想过离开她。
他们之间怎么了?
而在多次劝说之后丈夫被公婆强行带走,
并拒绝他们见面。
而一晃又过去许多年。
再闻时她已回到了重庆,
想过再嫁吗?是否还能重拾对这薄凉人世的爱?
她大方、聪慧,
眼里的成熟、贤惠是许多人所不拥有的。
一个去世了的人是真的去世了吗?
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延续”呢?
星星正在聚散、明灭,
这千万年前的景象犹如你哲思的一瞥。
我不知道人之后去向哪里,
但我知道,这千百年来的聚散、明灭,
正是为了承受你的一抹神恩,
以我们这朽坏而透明的身体。
夕阳在我身后轻轻发光,
像那个中年女人,
点头哈腰,试图维持善意的分量。
我并没有准备好,
接受这样一份谦卑与微光。
而在一间屋子里,茶色具有穿透力,
将你我的心思摊开、摊平。
“既不怨恨,也不悲声。”
夕阳缓缓放着光,
像一个倾听者。
“你占有如此多,布施如此少,
你安心吗?”
在市郊之外的路上,
在太阳还没有升得更高的时候。
一些枯骨似的小石头、瓦片散落在空地上,
向路人昭示着饱满的贫穷。
湖水的湿润亲吻过这里,
鸟群的飞翔与粪便亲吻过这里,
我的灵魂亲吻过这里,
但幽暗的石头拒绝了我,阻止我的飞翔。
我这一生,既没有看清石头的幽暗,
也未看清母亲琐碎的唠叨。
而这两者,皆对我构成过永恒的教育。
你曾看见我的善良,
你也目睹过我的幽暗与罪恶。
你在我的房间、梦里和眼睛处装上消音器,
这无声的争辩,
塑造了我的人格。
冬日的湖面,野鸭、鹰隼和水的起伏,
划破白雾,
为存在带来某种身影与意义。
船夫的手,脱缰的缆绳,
并没有谁告诉我们,这个湖有多深。
一节节穿过梦境的枯藤,
在天空写着年纪。
我也有过这样的年纪,
在茅厕边,梦幻的新雨后,
长辈的栽种,使我们过早看见了“植物”,
那盘根错节的泥土与枯槁。
冬日的湖面,在湖边欢快地行走着,
如同昨日的幽灵。
他不曾找到合适的话,也不曾平安归来。
他在望着,在享受着,
这个湖边永久的清冷。
一只黄毛小狗,在楼下徘徊了许多天。
我看见它时,我与它打招呼。
天寒地冻,它躲避着生人。
我能劝它不要等了吗?
因为它看起来像被遗弃了?
我伸手,它停顿、后退。
天寒地冻中,一只狗保持它忠诚的本性。
天寒地冻,人和狗一起走在人世。
狗儿啊,
你失去的东西,我也没有找到。
游客散去后,这里才恢复它本来的面目。
像一层轻纱,
遮在古时的面孔上。
群山在溪流、琴声中捕捉最后一抹夕光,
这多像我们的生活,
孤绝、清静,有着成就后的归心、喜悦。
天色渐渐空了下来,
小镇在人的心里变成一幅画,
有月亮、有星星,有着一尘不染的东方心性,
我画着素未谋面的人,
你画着母亲的劳累、情侣的依偎,
在此一世的路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