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忠
远方的远方,不仅在魏公村、中关村,还要在全国和国外,“老村长”相信,那里,都会成为中关村人的新家。
在中央歌舞团附近的车水马龙的北京中关村南大街上,有一棵矗立在路中间的老槐树。它高有近二十米,树干有两三个人合抱那样粗,长得枝繁叶茂,树的周围还特地建有保护措施。在繁华的魏公村地区,它的存在如同一道别样的风景,告诉人们它悠远的历史和身上特别的温情故事。它就是被称为“老村长”的老槐树。
300年的老槐树
据当地的居民讲述,这棵老槐树有着近三百年的树龄。然而,这个1949年时只是十几户农民的小村落,为什么会有这样高树龄的大槐树呢?
这要从魏公村村名的来历说起。魏公村是由古代畏兀儿人在这里居住和通商演变而来的。从唐代开始,西北的维吾尔族人往来于新疆与北京之间,在北京落脚的地方就是现在的魏公村所在地。
那时,这里逐渐形成了维吾尔人进出北京的“驿站”。特别是元朝定都北京后,大都西的维吾尔族人聚居在了这里,当时人们称这里为畏吾村。清人乔松年《萝亭札记》中载:“畏吾村,盖京西直门外村名,本西域畏兀部落,元太祖时来归,聚于此地,以称村焉。”到明朝,万历二十一年刊刻的《宛署杂记》称这里为“苇孤村”。
明人李东阳《怀麓堂集》卷75《合葬告考妣文》:“呜呼痛哉!自我先祖葬曾祖考妣于畏吾村,吾母之墓实在右穆。墓地狭隘,不过二亩。” 到清代,畏吾村这一名称依然沿用。康熙时名诗人王士祯,康熙、雍正时的查嗣瑮,乾嘉时期的法式善,均在文中提及畏吾村。在康熙年间,畏吾村也称“魏吴村”,乾隆年间又称“卫伍村”。直到民国四年(1915)绘制的《实测京师四郊图》标有魏公村,“文革”被改成“为公村”,1982年又恢复“魏公村”原名。魏公村附近西三环路上的一座立交桥至今仍称作“为公桥”。可见,对魏公村的语音以及字词的演变,这也是维吾尔族称谓的相近的音的不同写法而已。
聚居于畏兀村的维吾尔人,元代达到了高峰,当时一些维吾尔贵族也在这里置业定居,商贾云集,也是古代畏吾村最繁华的时期。到明代以后村落不断衰落,清代中期以后,该村的畏兀儿人或迁走,或融入其他民族之中。据杨圣敏调查,1949年时,昔日维吾尔贵族聚居的魏公村,只有17户汉族农户,已不见维吾尔族人的踪影。
20世纪50年代初,当地政府将原住红庙、白祥庵村等地的100余户居民迁至魏公村,成立了四季青公社万寿寺大队魏公村小队。之后,随着城市发展需要,20世纪50年代后,在魏公村周围相继建起了北京外语学院、中央民族学院、北京工业学院和中国气象局等。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村周围的农田菜地就完全被新建的居民楼等建筑取代了。
20世纪80年代中期,随着商业复兴,维吾尔族人再次陆续来到北京,其中很多人到魏公村一带经营餐馆。因为临近中央民族学院,后来这里陆续出现东乡族、藏族、朝鲜族、傣族、彝族等民族经营的餐馆,逐渐发展成了多民族餐馆一条街。特别是维吾尔族餐馆经营的烤羊肉串、抓饭、烤馕、薄皮包子、拉面、汤面片等维吾尔族美食广受人们的青睐。
来这里就餐的顾客较多的是少数民族同胞和外国人。有些居住较远,甚至远在外地的少数民族顾客,也有伊斯兰国家使馆里的人慕名而来用餐。
如今,那棵大槐树,是具体什么年代栽下的已经无从考证,也许还有大槐树的祖先们,它们一直站在魏公村的这片土地上,守护着魏公村,见证着魏公村中国古代民族关系发展变迁的历史,也见证着当代民族发展的融合。
作为魏公村的“老村长”,它也见证了毛泽东等中央领导“进京赶考”的场景。
1949年3月25日清晨,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领导人乘坐火车从涿州到达北平西郊的清华园车站。下午,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从颐和园出发,前往西苑机场,参加隆重的阅兵仪式。当年毛泽东等领导人前往西苑机场所走的路线,大部分为今天的颐和园路、中关村大街、中关村南大街,这一路线以前称为“白颐路”,其实名字叫“西颐路”。
西苑机场在距离颐和园不足千米的西南方向,只是中间都是乾隆时开垦的京西稻田等农田,当时没有直通的公路,只有一条狭窄的土路,考虑到首长的安全,最终决定要经海淀镇、魏公村、白石桥,再向西折,经三虎桥、车道沟、板井,绕一个大圈子,到南坞村西面的西苑机场。
“老村长”当时就站在魏公村路边,看到了领袖们“进京赶考”的风采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曙光。
留在路中間的老槐树
如今的中关村南大街,是白颐路的一部分,这一段从前叫白石桥路。紧邻国家图书馆的白石新桥,是1997年在原址上新建的桥。原白石桥,是元二十九年(公元1292年),郭守敬当年开通瓮山泊水到什刹海水路上建桥一座作为闸桥,因所使用的石料为灰白色,时称小白石桥,明代重建后称白石桥,20世纪90年代中期保存的白石桥为清代所建。
1936年宋哲元驻军北平,开辟了出西直门往西到白石桥,再由白石桥往北直达海淀黄庄的柏油马路,由此形成后来白颐路,时称“西颐路”。这条路东南起西直门外大街,向西至白石桥,再往北经魏公村、黄庄、中关村,在海淀镇东北角西折,在北京大学和海淀镇之间通向颐和园正门——东宫门。
后来几经拓展,1949年之后,白颐路从六七米宽,拓展到十米宽,两侧和路中间栽植了白杨树,白杨树长得高大,在夏天,树荫几乎遮蔽住了所有的道路,构成一条北京西北最漂亮的白杨树的绿色长廊。它自南向北绵延数里,连接起了国家图书馆、人民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圆明园,有“绿色小长安街”之称。
其中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最早苏醒而来的“中关村”,从1978年开始,成为中国科教智力资源最密集的地方,两年后,中关村第一个民营科技机构,在物理所一间闲置仓库里办了起来,到1987年底,集中在白石桥路、海淀路和中关村路的区域内,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科技企业已有148家。
1992年,黄庄十字路口中央矗立起一座金黄色的DNA“双螺旋”,这个名为“生命”的雕塑,成为中关村探索创新的标志。从“中关村电子一条街”,到“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从第一个国家级高新区,到全国第一个自主创新示范区,2万余家高新技术企业、300多家上市公司等,蜂拥而起……
随着城市发展与道路的矛盾越来越突出,1996年开始,对海淀路中关村二条的南段、成府路中關园以南段白石桥路并称为毛白杨一条街,进行改造。白颐路全程修建成四幅路板,全部改为地下管道排水。沿线由原来的白杨树改种以银杏为主的落乔2916株,成为全市最长的银杏街。白颐路南起西外大街,北至成府路,道路拓宽为60米,沿线有7座人行过街天桥,机动车、非机动车分行,并开辟了公交专用车道。
也是在这里,一条宽阔的城市主干道替代了原来的乡村公路,而道路两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替代了那些高大的白杨树。
新修的白石桥路,路首西侧的国家图书馆是全国最大的国家级图书馆,沿线有首都体育馆、紫竹院公园、滑冰馆、中国气象局、口腔医院、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农业科学院、友谊宾馆等单位,像串起的明珠,熠熠生辉。
当时,白石桥路边的这棵大槐树,也在修路砍伐的范围之内,为了留下这个历史见证人一样的大树,设计者们独出心裁,想方设法,让路边的大槐树保留在了路中间位置。他们为树设置护栏,并在路中间修建了绿化带,让这个“老村长”得到了新生。
如今叫做中关村南大街的原白石桥路中间,老槐树更像是一位饱经沧桑而重新焕发出活力的“老村长”,在城市建设者们的呵护下,发芽开花,并垂下一树的绿荫。
人与古树新篇章
“老村长”站在这里,看到了魏公村以及连接起来的中关村的日新月异的变化。“老村长”的眼光也随着中关村一盘棋的发展而越来越望得高看得远。它也像一个高瞻远瞩的人,在期待越来越美好的未来。
1999年,中关村科技园区南北主干线——白颐路北延工程竣工通车。与此同时,中关村科技园区东西向主要道路——成府路改造工程也开始动工建设。成府路拓宽改造工程,西起白颐路,东至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全长1.8公里,为城市次干线,规划红线50米,铺设各种地下管线约9公里,拆迁居民173户,总投资1.62亿元,让中关村科技园区与上地高新产业开发区得以贯通。
这条中关村科技园区的中心道路原来俗称“白颐路”。实际上包括白石桥路(西外大街至北三环路)、海淀路南北方向段(北三环路至海淀路东西方向段路口)、成府路西端南北方向段(海淀路路口至成府路东西方向段路口)3条道路。1999年底,白颐路北延道路完工,将白颐路与通向上地的圆明园东路连成一线。为了更好地发展,体现中关村地区的总体规划,方便中关村科技园区管理和对外联系,上述5段道路统一更名为“中关村北大街”(北四环路至北五环路)、“中关村大街”(北三环路至北四环路),“中关村南大街”(西外大街至北三环路)。
2000年6月13日,“中关村大街”的标牌正式取代旧路牌。
就是在这里,魏公村的“老村长”,也好像看到了中关村的前生今世。
早在1987年的时候,美联社在报道中关村电子一条街的时候称,它是“推动中国现代化的硅谷”,认为这条街现在的情况“十分类似美国硅谷的初创阶段。”
在“老村长”的眼里,1914年的中国“硅谷”的“中官村”还是一片菜园,也还是一片荒凉的坟场。20世纪80年代,因为清华北大等高校的产学研成果转化,坟场“中官村”发展成了今天的中关村。
科技和道路为发展插上了翅膀,路还在延伸,“老村长”的梦想也在延伸,包括魏公村在内的中关村的科技产业也逐渐向远方拓展。大批的龙头企业,像百度、腾讯、神州数码、新浪、网易,已经在中关村延伸的园区里安家。远方的远方,不仅在魏公村、中关村,还要在全国和国外,“老村长”相信,那里,都会成为中关村人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