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倚平
古典诗词是我国古代文学艺术的瑰宝,它就像一颗颗珍珠,几千年来,在文化的长河中熠熠生辉。历史上层出不穷的一代代诗人,用他们深邃的目光、高超的识见、丰富的阅历、独特的感受、细腻的内心和生花的妙笔,描摹自然风光、市井生活、朝堂政治、社会百态、羁旅征战、离情别绪、咏古述怀……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无不形诸笔墨,结为精华,成为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源泉。
在百花齐放的古诗词中,咏史怀古诗是一类奇葩。大体来说,咏史由读史书引发,怀古由看古迹引发,即诗人或者在披阅史籍时,或者在经过某一历史遗迹或某位历史人物足迹曾到之处时,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追昔抚今,为家国情怀所激励或因身世遭际而感奋,内心忽被打动,便沉吟出一首诗来。咏史或者偏重于理性或议论,读史伤时,激情于事;怀古或者偏重于情感或形象,睹物兴悲,托情于景。因为事件抑或人物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后人已经置身事外,但也因此对往事看得更为透彻深刻;或者诗人此刻与所咏前人的境遇类似,所以发出的感慨也就更加深沉、更加打动人心,对历史事件的总结也更精辟,又因为这种总结是以诗词的形式表达,所以也就更凝练、更深刻,甚至成为警句。《沧浪诗话》说高适、岑参的诗因为悲壮,“读之使人感慨”。《文章精义》说欧阳修的文字“遇感慨处便精神”。也可能是这样的原因,在我几十年对古诗词的泛泛阅读中,往往是扼腕感慨的咏史怀古之作最能打动我的内心,让我沉吟再三、击节三叹!有的诗词烂熟于心,有的记住了其中精彩的几句,有的则仅仅有个印象。而在后来也是对历史的泛泛阅读中,当看到某个事件、某个人物,忽然想起后世曾有对此吟咏的诗,于是赶紧翻出来重新品味。在诗史互读中,加深了对历史事件(人物)的理解,同时也更好地解读了该诗(词)与诗人。反之亦然,有时读到一首咏史诗,便也去更深入地阅读诗中描写的那段历史,收到的是同样的效果。
当去年某报副刊的一位编辑朋友约我给他写点国学方面的文字时,我看到各种古诗“赏析”的文章已经不一而足,觉得从以诗证史、以史证诗、诗史互证的角度来写会有点新意,便陆续地写出了这本书里的大部分内容。当然,如果把古诗词比作一片海洋,咏史诗的容量起码也是一个湖泊,我只是取了其中一瓢水而已——但我尽量写自己感兴趣同时并非大家都已熟知的历史事件与人物,或者自以为有新见的题目,使读者有新鲜感。同时还在文后附了一些关联的古诗词,以延伸和扩大读者的阅读视野,并在大部分文章中用毛笔抄了相关诗词,我不敢说其是书法,但觉得,一是我们的古人就是用毛笔进行书写的,因此内容、形式都比较契合;二是作为插图之用,希望能够略怡看书人阅读之倦眼。
由于内容为古史与古诗,且所引古诗词较多,而当今出版业发达,网络又无所不包,网上相关古诗和纸质的古诗出版物众多,但我发现,因为版本不同而往往同一首诗词中竟然会出现不同的字词。当然,有些诗句的不同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就有两种甚至三种说法,比如杜牧的“卧看牵牛织女星”,“卧看”又作“坐看”;戴叔伦的“旧宅秋荒草”,又作“旧宅愁荒草”;李绅的“庭竹移阴就小斋”,“就小斋”又作“近小斋”;温庭筠的“金蝉玉柄俱持颐,对局含情见千里”又作“金蝉玉柄俱支颐。对局含嚬见千里”;李山甫的“一拓纤痕更不收”,“一拓”又作“一搯”;罗隐的“马嵬山色翠依依”又作“马嵬烟柳正依依”;等等,应该是两种都各有所本,都不为错。我在引用时便取其一种。但也有不属于这种情况,而是明显错訛的。所以,我对所引用的诗词进行了大量的考订工作。这项工作颇费时间和心力,因为我文章中有些所引诗词不是诗人的代表作,甚至不是他最有名的作品,所以虽然流行的古诗词选本甚多,但这些诗词一般都不会收录。这就需要到个人的全集或类似于《全唐诗》《全宋诗》这样的书里去找。当然我考订的原则是尽量以权威版本为准。比如中华书局、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辞书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等所出的本子。有些实在找不到的,我最后只好求助于我的同学、陕西省图书馆原馆长谢林先生,谢林给予了全力支持。陕图的张宇先生不辞辛苦,几次为我查找所引诗句的出处,帮我纠正了不少讹误。所以在这里我要感谢谢林兄、张宇先生、窦鹏女士。尽管如此,仍然可能会有错讹之处,希望得到广大读者的批评指正。
我还要感谢著名诗人、西北大学教授刘炜评先生为此书作序。炜评先生是我的朋友,他有极高的古典文学修养和古诗词造诣,而且在我看来,他是如今中国得唐诗宋词精髓并发扬光大写出自己诗风的一位高标诗人,他的诗作每每让我沉吟再三,击节赞叹。他读了大部分(因为我后来又加写了一些内容)文章,并指出一些不足让我订正。还要感谢九十七岁高龄的父亲赵熙若,在写作的过程中对书中有些章节提出自己的有价值的意见,并不辞辛苦到处为我找书查证考订引诗的出处。还要感谢深圳大学原校长、先秦两汉文学专家章必功教授,在查曹植的《铜雀台赋》时,我仔细看了中华书局所出《曹植全集》中的目录,竟然不见有此赋,这让我一头雾水,难道曹植不曾作过此赋?《三国演义》所说不过小说家言?后经请教章先生,才知道《铜雀台赋》在《曹植全集》中叫《登台赋》。还要感谢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刘东风社长和郭永新主任的大力支持,才使这本书出版面世。在书名确定过程中,也得到了很多朋友的启发和帮助。书中很多篇章已见诸一些报刊,因之也在付梓之前得到父兄师友的一些指正意见,并作了相应的修改,在此也特地一并表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