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问题及对策研究——基于山东省S镇的田野调查

刘亚娟

（武汉轻工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1 研究背景及意义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粮食安全，提出了“确保谷物基本自给、口粮绝对安全”的新粮食安全观。然而，大豆自给率偏低是我国粮食安全的重要短板。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消费国，年消费量在1亿t以上，但平均产需缺口达9 000多万t。海关总署相关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进口大豆9 651.8万t，国产大豆1 639.54万t；2022年进口大豆9 108.1万t，国产大豆2 028万t，国产大豆产量同比增长23.7%，但产需缺口依然显著。

大豆不仅是重要的油料作物和蛋白食品原料，它所提供的出粕率约77%的豆油，提取的副产品——豆粕还是动物饲料中蛋白质的主要来源[1]。提升大豆自给率不仅关系到我国“油罐子里主要装中国油”的战略问题，也直接影响我国“菜篮子”中国产肉蛋奶的占比。考虑到人多地少的基本国情和主要粮食作物的产量保障需求，完全依靠净作方式扩大大豆产量并不现实[2]。在此背景下，四川农业大学杨文钰教授带领团队研发的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技术成为破题良方，使用该技术可保证玉米较单作不减产且增收一季大豆，土地当量比达到1.4以上[3]。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大力实施大豆和油料产能提升工程，在黄淮海等地区推广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4]。对此，农业农村部向16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下达了1 500多万亩的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任务，其中山东省为150万亩复合种植任务，占全国任务总量的10%。

位于山东省西部的S镇，积极响应落实此项政策，鼓励、引导农民实施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5]。笔者于2022年6月18日—6月30日、8月22日—8月27日以及2023年1月26日—2月7日三次前往S镇进行了为期32天的田野调查，探究S镇在落实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实践中所存在的问题，并给出相应对策建议，以期从个案问题切入，为黄淮海地区推进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这一共性问题提供参考。

2 S镇实施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S镇地处山东省西部，全镇国土面积57.6 km2，辖34个行政村，人口3.7万人，耕地4.2万亩。S镇地处鲁西平原，地势平坦，土层深厚，主要农作物为冬小麦、玉米，主要经济作物为棉花、花生、大豆、蔬菜、水果等。早在光绪年间，S镇所在县就有种植大豆等农作物的记载。光绪年间，S县县志卷三《食货志·物产》记载常见粮食作物及经济作物有：“小麦、豌豆、扁豆、谷、稷、黍、秫、稻、芝麻、黄豆、黑豆、绿豆、红小豆、豇豆、蚕豆、青豆、糁子、荞麦。”

2.1 S镇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现状

S镇所在县2022年实际落实1.5万亩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任务，其中S镇落实800余亩，占该县种植总面积的5.3%。S镇采取的种植模式分三种，分别为4∶2模式、4∶3模式和6∶3模式。但大部分种植户采取的是4∶2模式，即4行大豆带与2行玉米带种植模式，带宽290 cm左右。其中，大豆行距40 cm左右、株距10 cm左右；玉米行距40 cm左右、株距10 cm左右。另外，大豆带与玉米带间距65 cm左右。

2.2 S镇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存在的问题

2.2.1土地碎片化制约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现代化

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相较于传统套种模式的一大优点是前者易于机械化[6]。但各家田地过于碎片零散，为实现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规模化和机械化增加了难度。与华北平原上大部分乡镇类似，S镇即使一个家庭的土地也往往分散在村庄各处，导致一片区域内有多家土地。大部分土地承包商与村集体的土地承包合同是在保持农户田埂不变的前提下签订的。这样一来，即使承包商可以连片承包土地，“不动田埂”的约定也会限制标准农田的建设，进而影响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一体化机械的应用。据走访了解，村委会和土地承包商签订承包协议时之所以有此项约定，是因为部分村民担心土地承包合同到期后，耕地边界不清会与邻地农户产生矛盾。此外，有些农户不愿流转土地进而导致承包土地不连片，也致使有些土地不能流转。

2.2.2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技术细节、配套机械落实不到位

玉米属于禾本科单子叶植物，大豆属于豆科双子叶植物，适用于玉米的除草剂会将大豆除掉，反之亦然。在实际操作中，部分种植户因喷洒除草剂时操作不当，导致针对某种作物的药物飘移到另一种作物叶面，引起了另一种作物叶片枯黄甚至植株枯死，影响了最终收益。在田野调查中，笔者了解到不少种植户因除草不规范导致作物减产现象严重。例如，S镇WG村土地承包商ZQX（男，52岁）于2022年6月承包130亩土地实施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除草剂喷施方式全部为人工喷施，种植模式为4∶2模式，种植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S镇WG村土地承包商ZQX实施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基本情况

目前，推广应用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技术的核心和难点在于机械化设施的配套[7]。笔者走访了S镇合作社的农机人员WXQ（男，37岁），他告知笔者，县农业农村局从外地引进了几台大豆玉米一体播种机，但该机械适用于标准畦田，和当地畦田不匹配。例如，播种设备是4 m，标准畦田宽度是8 m，这样播种机一来一回恰巧能播种这一块土地。现实情况则不然，各个村庄每家每户的畦田宽度不一，引进的设备都不适用。另外，S镇相关配套机械设施不完善，在抢种抢收时节存在机械短缺现象。

2.2.3宣传力度不够，农民种植积极性不高

S镇有耕地4.2万亩，其中800余亩实行了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且经营主体全部为土地承包商，普通农户种植积极性并不高。为探究其原因，笔者随机抽取了8个村子并走访了16家农户，调查结果如图1所示。综合走访调查的结果得知，有62.5%的农户对该技术只停留在知晓有这项技术的层面，但具体是什么、如何实操并不知晓。即使有少数农户对此技术有一定了解，其了解也比较片面。

图1 农户对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了解情况

3 对策建议

3.1 大力发展土地适度规模经营，推进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现代化

1）前文提及的“不动田埂”制约土地流转问题其实是由于农户对于耕地边界和土地确权不明晰产生的疑虑问题。针对此问题，镇政府应牵头村委会和农户，用“GPS测量+手工测量”的双重测量方式确认全镇各个村庄所有耕地的每户耕地实际面积，并运用无人机摄影技术对每家每户各个地块及田埂进行拍照，之后把相关数据、图像资料整理装订一式三份，农户留存一份，剩余两份镇政府和村委会分别存档，打消农民因土地边界划分不清而产生的顾忌疑虑。

2）对于有些农户不想流转土地致使承包土地不连片的问题，乡镇政府和村委会应该在充分尊重农户意愿的前提下，采取“以田换田”的方式整合土地。即镇政府联合村委会留出几片特定耕地，与不愿流转土地的农户按照1∶1的比例置换。在此基础上，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建立相应的补偿机制，例如，置换的土地距离农户住所较远则给予农户一定的经济补偿金等。

3）解决土地“细碎化”问题，逐步推进“小田并大田”政策落地实施。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小田并大田”相关政策条例，“小田并大田”顾名思义就是把小块田合并成大块田、多块田合并成一块田。相关部门应该总结“小田并大田”成功案例，并结合当地实际情况，遵从“总体规划、分步实施、稳步推进”的原则，逐步落实该政策。

3.2 落实技术细节，加大科技投入，推动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高质量发展

1）应该根据不同地区不同种植模式，全链条全方位合理规划该技术，落实种植细节。首先，在选种方面，选择适宜复合种植的大豆、玉米品种。玉米品种应挑选耐密性好、株高适中、株型紧凑且适宜机械化收割的高产品种，大豆应选择产量高、耐阴抗倒、不易炸荚、抗密集能力强的品种[8]。其次，在大豆玉米除草方面，应以播后苗前封闭除草为主，以苗后除草为辅。选用乙草胺（精异丙甲草胺）+唑嘧磺草胺（噻吩磺隆）桶混对土壤进行封闭处理[9]，并根据土壤墒情调节用水量。苗后除草要在喷雾装置上加装物理隔帘，将大豆、玉米隔开施药，严防漂移对作物造成药害，同时要注意风力、风向及晴雨等天气变化。最后，应积极引进“一喷双防”的打药机，不仅可以节约人工成本，还可以提高喷洒效率，减少因人工误喷带来的作物缺苗、少苗的损失。

2）结合实际调整畦田宽度，以适应一体化机械生产作业。正如前文所述，虽然S镇所在县引进了大豆玉米一体播种机械，但是由于畦面宽度不一，只能采用两种播种机械分别进行播种，费时费力。所以相关部门应积极引导种植户，把原畦田改为适合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模式的宽度，以方便一体化机械的生产作业和开展田间管理工作。

3）加大科技投入，加快研发种子新品种、新农机。一是政府补贴政策应有针对性地向该领域的研发倾斜，尽快研发培育出能够抗大豆除草剂的玉米新品种或能抗玉米除草剂的大豆新品种，有效解决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除草难题。二是加大科技研发创新力度，继续加强专用播种机、收割机等农用机械的研发制造，以降低种植户的劳动强度和生产成本[10]。

3.3 加大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宣传培训和财政补贴力度，提高农民种植积极性

1）相关部门应全面推进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技术进村入户，多措并举把宣传落到实处，打通推广宣传该技术的“最后一公里”。一是镇政府可以以每个村庄为单位分批分次聘请专家学者，为农民讲解该技术的有关知识，让农民能够真正了解该技术。二是制作“明白纸”等通俗易懂的宣传页，以“赶大集”的方式将该技术的宣传资料发放给农民，将该技术的知识传授给农民。三是制作并推广与该技术相关的音频、视频、动画，充分利用广播、电视、微信、QQ等平台对农民进行宣传培训。

2）相关部门应该精细制定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技术指导和服务保障安排工作，确保产前、产中和产后都有专人负责和指导。一是适时开展该种植模式的现场观摩活动，示范展示播种、喷洒农药、收获等关键环节的技术模式，帮助农户掌握各个环节的技术要领。二是可以成立“分村分片”指导小组，定期巡视采用该种植模式的农田中农作物的长势并进行田间指导，保证做到每片土地每个种植户都有包保技术人员对接指导服务，解决农民的后顾之忧。

3）建立健全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奖励、补贴政策激励机制，稳定农民收益预期，提高农民种植积极性。一是适当加大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补贴力度，同时开展大豆完全成本保险试点，进一步提高农业保险保障水平，稳定农户种豆收益，提高农民种植积极性。二是对于种植好、收益高的种植户实行“实物奖励+荣誉奖励”的奖励机制，逐步形成比学赶超的种植氛围。三是进一步完善大豆和玉米生产者补贴，适当提高大豆和玉米的最低收购价，切实保障农民种植收益，促使种植户开展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积极性进一步提高。

4 小结

本文依据对山东省S镇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进行的田野调查，全面分析总结了S镇推广复合种植的实践现状、所遇到的问题，并给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S镇积极响应中央号召，落实总计800余亩的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有利于农业增产、农民增收。但实践中所存在的土地碎片化、技术细节落实不到位、宣传力度不够等问题阻碍了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的机械化和现代化。基于此，笔者提出了发展土地适度规模经营、落实技术细节、加大科技投入、多措并举加大宣传力度等对策建议，为优化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实践提供参考，助推农业农村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