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东海
自从儿子在铁路机务段当上电力机车司机,俺老两口的日子过得是紧紧张张。想做好儿子的后勤工作,让他吃好休息好,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为儿子,我和老伴儿没少拌嘴。在怎样照顾好儿子的问题上,我俩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了责任到位,我们达成了一个分工协议:我负责儿子的休息,老伴儿负责儿子的饮食。
我心想,休息的事儿好办!给儿子换张舒适的床,买个保健枕头,再换条色调柔和的窗帘,不就一劳永逸了吗?而饮食就太麻烦了,那是天天都要忙活的事儿,我暗自庆幸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可是,三个月下来,事与愿违。儿子给他妈打了一百分,给我来了个不及格。原因是自分工后,老伴儿跟着“天天饮食”电视节目学烹饪。她做饭炒菜的技术进步很快,饭菜花样天天翻新,儿子不断为他妈技术的长进而点赞。我负责的这一块,因为居住小区环境较差,存在很多问题。
我们家住在一楼,门前花坛四周有一块较大的空地,上午有人在这里打拳练剑,下午有爷爷奶奶在这里带孙子玩耍,傍晚大妈们在这聊天、跳广场舞。更让人糟心的是楼上的邻居家经常打麻将,洗牌声、说笑声不绝于耳。这样的环境确实对儿子的休息影响很大。
每到儿子出乘的日子,我就逢人请求:“请小声点!请小声点!”可往往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干扰声防不胜防。有几次儿子被吵醒后,直接甩门要走,说是去机务段提前备班。儿子没休息好就走了,我和老伴心里真不是滋味,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接下来又是老伴儿不停地埋怨与责骂。真后悔当初分工的时候,轻易地选择负责儿子休息的任务呢!
一天,儿子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机务段调度室打来的派班电话,通知儿子第二天晚上7点值班西线特运。干过铁路工作的人都知道特运任务的分量,而且这是儿子自从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接到特运任务。我有点儿慌神,想从老伴那里得到一点帮助。谁知老伴知道后却说:“咱还是按分工来吧,你把你负责的事儿干好就行!”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
愁苦无奈之际,我突然想起小区里有一块标语牌:“您有困难吗?也许志愿者能帮帮您!”对呀!若能有人帮忙,那可就忒好了!于是我写了一个小纸条,贴在了我家单元楼的大门上以求帮助。纸条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各位友好芳邻,鄙人是一楼的住户,家有火车司机,计划明天傍晚出乘,白天需要好好休息。敬请各位在明天14点-18点期间保持周围安静,勿要吵闹,由此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第二天午饭后,儿子进房间休息了。我拿了个小马扎对老伴儿说:“我出去转悠转悠!”她看了我一眼,心里知道我是“上岗”去了。
出了房门,我直奔二楼,想请求楼上的邻居帮忙,打麻将的时候放小音量,尽量不要让麻将牌滚落到地上。奇怪的是,昔日邻居家热热闹闹,今日却鸦雀无声,敲门也无人应答。定睛一看,门上贴有一纸条:“因特殊情况,麻将桌今后改在张大车家里,欢迎牌友光临。”看后,我喜出望外,在心里感激二楼邻居的理解。
出了单元楼大门,还没等坐下,我就听见“咚咚”的下楼声。看了一下手表,就知道是住在六楼的那位靓女,不知道她穿高跟鞋下起楼来为何总是那么响。平日听到她的下楼声,也就是我午休后该起床的时间了,老伴儿戏称那高跟鞋声就是我的“闹钟”。
正想上去提醒那位女士,可突然间“咚咚”的下楼声没有了。在我纳闷之时,只见她双手提着长裙,蹑手蹑脚地“飘”出了大门。我感到很奇怪,难道她是把脚崴伤了?我从来没有与她讲过话,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就指了指她的脚问道:“不严重吧?”她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用嘴角示意大门上贴的纸条,然后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我和邻居们在楼下小声拉着家长,三楼的李大妈递给我一罐云南普洱茶,四楼的刘姐塞给我一盒口香糖,说是让我转交给儿子,开火车的时候可以提神用。我感到暖心又奇怪:平日里那些遛狗的、晒太阳的、带孙子的“常客”怎么今天都不见了呢?快人快语的刘姐给我透露了实情:“这都是您那小纸条的功劳!咱这楼前楼后的志愿者都为您服务呢!”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二楼邻居、张大车、靓女、李大妈、刘姐,他们都是志愿者。
没想到,这一张小纸条给我帮了大忙,让我曾经认为最困难的事儿得以轻松解决,真是小纸条里藏着邻里情!
三天后,儿子执行完特运任务回到了家。他笑嘻嘻地把季度安全奖金放在桌上说:“这钱是孝敬您二老的,里面有你们的功劳!”那一刻,我和老伴儿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