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菘 冷 漫 蒋 涛 孙艺涵 管庆丽 李士一
(1 福建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福州 350117) (2 外交学院区域与国别比较外交研究中心,北京 100037) (3 天津师范大学国际教育交流学院,天津 300387) (4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天津师范大学心理与行为研究院,天津师范大学心理学部,学生心理发展与学习天津市高校社会科学实验室,天津 300387)
眼睛注视作为社会互动的一种有力工具,具有兴趣指示和情感表达的含义(Dalmaso et al., 2020;Emery, 2000),人们依靠他人眼睛所传达的注意力方向及社会信息来指导和解释社会行为(Frischen et al., 2007)。感知他人注视能够帮助人们推测他人的心理状态(Baron-Cohen, 1995)。与未被他人注视的物体相比,人们对出现在注视线索位置的物体反应更快(McKay et al., 2021)。除此之外,注视线索还会影响人们的情感评价,使得人们更喜欢被他人注视的物体(Bayliss et al., 2006; Grynszpan et al.,2017),这被称为注视喜欢效应(gaze liking effect)。
目前,关于注视喜欢效应产生机制的研究仍存在争议,主要集中于以下两种可能的解释(Capozzi & Ristic, 2020; Driver et al., 1999)。一种观点认为,对注视线索的加工是一种领域一般性的注意过程。注视喜欢效应可能是由于他人对物体的注视引起了注意转移,增加了观察者的注视持续时间,从而提高了对物体的喜好程度(Shimojo et al., 2003)。研究人员发现,无论是阈上的箭头还是注视线索都会引起注视提示效应,并观察到微弱的注视喜欢效应,二者不存在显著差异(Mitsuda et al., 2019)。同时,当用注视或箭头的口头描述来代替注视时,喜欢效应仍能产生(Tipples et al., 2019)。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注视线索作为一种社会性信息,与对意图和心理状态的归因有关(Colombatto et al., 2020),注视喜欢效应的产生机制与视觉观点采择密切关联。例如,许多研究证明,面孔的属性和数量以及注视转移在注视喜欢效应中起到调节作用(Capozzi et al., 2015; van der Weiden et al., 2010)。这表明高水平的社会认知能力可能在这一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于祎雯 等,2020),注视喜欢效应的作用机制或许与心理理论相关(Corneille et al., 2009)。此外,注视线索具有其特殊性。研究发现,使用箭头或手指等社会线索将引起强烈的注意提示效应,但并不能引起喜欢效应(Manssuer et al., 2016)。然而,仅是阈下的眼睛注视也能引起对物体的偏好(Mitsuda & Masaki,2018)。Manera等人(2014)通过引入遮挡物,操纵了物体对于虚拟人的可见性,发现虽然虚拟人的注视方向仍指向物体,但对于物体的喜爱仅在虚拟人的注视和物体同时呈现时才增加。这表明,注视喜欢效应是处理他人注视与目标物体间有意关系的结果,依赖于人们的视觉观点采择能力。
有关注视线索在喜欢效应中的具体发生机制,学界目前对此尚未得出一致结论。一种常见的思路是探讨当被试意识到虚拟人无法看见物体时,是否还会出现喜欢效应,即考察视觉观点采择是否是产生注视喜欢效应的前提条件。以往基于此设计的实验范式存在一定的不足。Manera等人(2014)的研究利用滑块遮蔽人脸和呈现物体,通过改变物体呈现方式和滑块移动速度来操纵虚拟人能否看见物体,结果发现喜欢效应仅在被试意识到虚拟人能看见物体时才产生。但这一操纵并不直观,不同时呈现人脸与物体可能会削弱被试对虚拟人的视觉观点采择。因此,本研究借鉴了视觉观点采择的点观点采择任务范式(dots perspective task)(Samson et al., 2010),在同一场景中呈现虚拟人与目标物体,在二者之间设置障碍物以操纵物体对虚拟人的可见性,进而探讨视觉观点采择在喜欢效应产生中的作用。
在本实验中,被试需要观察一张展示房间内部三面墙的图片,图中一个位于房间中央的虚拟人面朝左边或右边的墙壁,两侧的墙壁呈现有不同的字母,被试需要回答自己对字母的喜好程度。本研究设计的一个巧妙之处在于,图片中所有字母对于被试而言都是可见的,但由于遮挡物以及字母的位置改变,使得部分字母对于虚拟人而言是不可见的。因此,若发现被试对虚拟人可见字母的喜好程度与其他不可见字母之间存在差异,则可以推测是否与被试对虚拟人进行了视觉观点采择有关。此外,虚拟人的眼睛注视方向、头部朝向以及身体朝向在实验中始终保持一致,以此来提示虚拟人的注意力方向。这样设计的好处在于,第一,经典的点观点采择范式为探究人们的视觉空间观点采择的作用,虚拟人被呈现为站在房间中央(Samson et al., 2010),为了保留该范式的设计,使场景更具生动性,本研究放弃了以往研究中仅呈现眼睛注视的方式。第二,感知他人的注意力方向通常需要整合多种社会线索,除眼睛注视之外,头部方向和躯体朝向的信息也会对引导注意力方向作出重大贡献(Cooney et al.,2015; Emery, 2000; Moors et al., 2016; Vestner et al.,2022)。由于本实验中虚拟人的眼睛、头部及躯体的方向是对齐的,因此被试获得的任何方向性信息都是一致的(Moors et al., 2015)。
综上所述,本研究将通过三个实验递进地探讨视觉观点采择在注视喜欢效应产生中的作用。本研究预期,被试会对虚拟人进行视觉观点采择,从而仅仅对虚拟人可见的字母产生更高程度的喜爱,这将为喜欢效应机制的研究提供更多的实证支持。
实验1对以往的注视喜欢效应的研究进行了复制(Bayliss et al., 2006),要求被试对虚拟人注视或远离的字母进行喜好程度的评价。这种复制存在两点必要性,第一,本实验采用了与以往不同的实验任务,对经典的点观点采择实验范式进行改编,用于探究观点采择在注视喜欢效应中的作用,因而有必要再次验证喜欢效应是否仍能产生。第二,即使已有许多研究发现了注视喜欢效应,但近年的一项研究使用了更大的样本量复制了以往的研究却发现了较小的效应(Tipples &Pecchinenda, 2019)。对于这些不一致的结果,本实验期望能提供更多的实验数据。
本研究的实验均为在线实验,通过腾讯问卷平台在线进行(实验2和3与此相同),在微信平台上共招募了287名被试,完成问卷所需时间在三个标准差之上(相当于超过4分钟)的被试被剔除。筛选后,实验1中有效被试为268人,其中女性占66.79%,平均年龄为32.76岁(SD=12.33岁)。采用G*Power 3.1.9.7(Faul et al., 2009)对本研究进行事后统计检验力分析(post hoc analysis),当前样本(n=268, effect sizedz=0.38, α=0.05)计算出的统计检验力大于0.99,这表明本研究的样本量是足够的。
实验采用单因素(字母可见性:虚拟人可见、虚拟人不可见)被试内实验设计,因变量为被试对字母喜好程度的评分。
首先收集被试的基本信息,然后给被试呈现一张图片,图片中一位虚拟人站在房间中央,面朝左或右。房间的左边和右边的墙上分别显示字母“p”和“q”,字母大小为56×97像素,图片大小为640×480像素。具体如图1A所示。其中,虚拟人的站立方向以及字母“p”和“q”的位置在被试间保持平衡。每名被试仅观察一张图片,之后回答两个问题,分别是你对图片中“p”和“q”的喜爱程度,范围是0~100。数字越大,表示喜好程度越高。本研究采用One-Shot实验范式,即每名被试在每个条件下仅需完成一个试次的实验(实验2和3与此相同)。被试完成实验后,可随机获得0.2~1元的报酬。
图1 实验1材料与结果
根据虚拟人站立方向和字母的位置,可将字母分为虚拟人可以看到的字母和虚拟人看不到的字母。本研究以字母可见性为自变量,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对数据进行分析。结果发现,被试对于虚拟人可见字母(M=63.92,SE=1.51)和不可见字母(M=58.14,SE=1.68)的偏好程度存在显著差异,t(267)=3.12,p=0.002,Cohen’sd=0.38。被试对虚拟人可见字母的喜好程度显著高于不可见字母(见图1B)。
实验1结果表明,被试对虚拟人面前的可见字母产生了偏好,而对身后的字母没有发现这种效应,证明了视觉喜欢效应的产生,这与前人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Bayliss et al., 2006)。本研究推测被试由于受到虚拟人注视的引导,而对它进行了观点采择,从而产生了对它注视的字母的喜欢效应(李丹惠 等, 2022),视觉观点采择在喜欢效应的产生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然而,实验1不能排除注视带来的注意定向效果的作用。注视喜欢效应可能只是因为被试更多地关注了虚拟人的注视方向,从而带来了更强的注意引导,导致对虚拟人注视方向的字母产生了兴趣(Callejas et al., 2014;Tipples, 2002)。为排除这种干扰,本研究进行了实验2。
实验2的目的是进一步排除注意力引导在注视喜欢效应中可能起到的作用。本研究在虚拟人视线前方增添了一个字母,虚拟人视线前方共有两个字母,其中一个由于遮挡物的设置而对虚拟人不可见。如果喜欢效应是由于注视线索的引导作用而导致的加工流畅性产生的(Bayliss et al.,2006),被试对于虚拟人前方的两个字母的喜好程度应该相同;而如果被试对前方虚拟人可见字母的喜好高于不可见字母,则可能是由于被试对虚拟人的视觉信息进行了加工从而影响了被试对不同位置字母的评价。
实验2招募与筛选被试的方式同实验1。最终招募了296名被试,剔除无效及错误回答的被试数据后,其中273人是有效被试,女性占76.56%,平均年龄为28.02岁(SD=10.67岁)。采用G*Power 3.1.9.7(Faul et al., 2009)进行事后统计检验力分析,当前样本(n=273, effect sizef=0.16, α=0.05)计算出的统计检验力大于0.99,表明本研究的样本量是足够的。
实验采用单因素(字母位置:虚拟人前方可见、虚拟人前方不可见、虚拟人身后)被试内实验设计,因变量为被试对不同位置字母的喜好程度评分。
实验2与实验1设计基本相同,但存在两点不同之处。第一,增加了一个字母“d”,并设置了一个不透明的遮挡物,三个字母分别位于虚拟人和遮挡物之间(虚拟人前方可见)、遮挡物之后(虚拟人前方不可见)、虚拟人身后。如图2A所示。第二,为确保被试对可见字母的喜欢确实是由于采择了虚拟人的观点而产生的,增添了三个关于视觉观点采择的问题,分别为虚拟人是否可以看到p/q/d。为避免特定字母及方向的影响,三个字母的位置及虚拟人站立方向在被试间保持平衡。
图2 实验2材料与结果
剔除无效作答(17个)、错误回答4个观点采择问题(6个)的23个被试数据,对273个有效数据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发现,三种字母之间的喜好程度差异显著(M前方不可见±SE前方不可见=55.38±1.56,M前方可见±SE前方可见=62.20±1.59,M身后±SE身后=56.97±1.54),F(2, 544)=7.30,p<0.001,=0.03。经FDR校正后发现,被试对虚拟人前方可见字母的喜欢程度显著高于看不见的字母,包括虚拟人身后字母[t(272)=5.24, Cohen’sd=0.64,p=0.007]和虚拟人前方不可见字母[t(272)=6.83,Cohen’sd=0.83,p=0.002]。对虚拟人前方不可见与虚拟人身后字母的喜欢程度差异不显著,t(272)=1.59,Cohen’sd=0.19,p=0.370(见图2B)。
正如预期的那样,实验2再次发现了注视喜欢效应。首先,被试对可见字母的喜欢程度显著高于虚拟人身后的字母,这与实验1结果是相同的。其次,即使是对位于虚拟人前方的注视方向的字母,被试对可见字母的喜欢程度也显著高于虚拟人看不见的字母。这一结果表明,喜欢效应并不仅是由于虚拟人的注意引导而产生的(Ulloa et al., 2015)。虚拟人的注视引导使得被试对虚拟人面前的两个字母都可能产生喜欢效应,但结果发现,被试对前方可见字母的喜好显著高于不可见的字母。这是由于遮挡物的存在使得虚拟人无法看见遮挡物之后的字母,被试对虚拟人的视觉信息进行了采择,从而忽略了不可见的字母,而仅对可见字母产生了喜欢效应。这与Manera等人(2014)的研究结果是相同的。实验2进一步验证了只有在虚拟人视角可见的物体才能引起更高的喜好程度。
然而,实验2发现的对于虚拟人前方可见字母更高程度的喜欢,可能存在着其离虚拟人更近,而导致被试更偏爱的影响作用。为进一步排除这种因素造成的混杂影响,本研究进行了实验3。
实验2发现的对于虚拟人前方可见字母的偏好可能是由于目标距虚拟人更近,而使得被试对近空间物体的评价更高(Hadjidimitrakis et al.,2011)。因此在实验3中,通过控制遮挡物和字母的位置,使靠近虚拟人的字母对于虚拟人而言不可见,而距离较远的字母对于虚拟人而言可见。若被试仍对可见但距离较远的字母产生了喜欢效应,则进一步为实验1和实验2的推测提供支持。
实验3招募被试的方式同实验1,最终招募了302名被试,剔除无效及错误回答的被试数据后,有效被试为270名。其中女性占64.44%,平均年龄为29.78岁(SD=11.45岁)。采用G*Power 3.1.9.7(Faul et al., 2009)进行事后统计检验力分析,当前样本(n=270, effect sizedz=0.46, α=0.05)计算出的统计检验力大于0.99,表明本研究的样本量是足够的。
实验采用单因素(字母可见性:虚拟人前方可见、虚拟人前方不可见)被试内实验设计,因变量为被试对字母喜好程度的评分。
实验3相较于实验2存在两处改动。第一,改变了虚拟人身前两个字母的位置,距离虚拟人更近的字母位于遮挡板之后,虚拟人看不见;而另一字母距离虚拟人较远但未被遮挡住,对于虚拟人而言可见,并删除了虚拟人身后的字母。如图3A所示。第二,为进一步保证在询问喜好程度之前被试能准确感知前方字母的位置远近关系,将有关视觉观点采择的问题修改为以下4个:“虚拟人是否可以看到p?虚拟人是否可以看到q?虚拟人面前的字母是什么?更远的字母是什么?”虚拟人站立方向和字母位置在被试间保持平衡。
图3 实验3材料与结果
剔除无效作答(13个)、错误回答4个观点采择问题(19个)的32个被试数据,对270个有效数据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两种字母的喜好程度间存在显著差异,被试对可见字母(M=57.09,SE=1.54)的喜好程度显著高于不可见字母(M=49.51,SE=1.50),t(269)=3.77,p<0.001,Cohen’sd=0.46(见图3B)。
本实验的结果仍发现被试对虚拟人可见字母的喜好程度高于不可见字母。对于被试面前的字母,即使该字母位于视野中央且距离虚拟人更近,被试对它的喜好仍显著低于距离被试更远但虚拟人可见的字母。这表明实验2发现的被试对于面前可见字母的喜好的确是由于被试对虚拟人的视觉信息进行了采择而产生的(Bayliss et al., 2007;Corneille et al., 2009),而不是由于该字母距离虚拟人更近的关系。由于遮挡物的存在仅影响了虚拟人对于面前不可见字母的知觉,而不影响被试对于字母的认知,因而可以推测被试正是由于对虚拟人进行了视觉观点采择,而导致了对距离更近的字母的喜爱程度降低,而对距离较远的可见字母喜爱程度更高(Shimojo et al., 2003)。
本研究采用了在线实验范式,使用改编的点观点采择任务进行了三个实验。通过控制注视线索及字母的位置,实验1复制了注视喜欢效应,发现被试对虚拟人可见字母的喜爱程度高于不可见字母,表明对他人视觉信息的采择可能在其中起着重要作用。实验2和实验3通过设置遮挡物,排除了由于虚拟人的注视引导或是字母的位置效应而对结果产生的影响,表明只有在虚拟人方向可见的字母才能引发被试的喜欢效应,进一步证明了视觉观点采择在喜欢效应产生中的作用。
视觉观点采择(visual perspective taking)作为个体认知发展的重要根基,是指个体能从他人眼中看世界,以获得关于他人视觉信息的过程(杨继平等, 2014)。目前的研究发现,当观察到一个人看向某物时,人们会自动注意到空间中的同一位置,并对其产生兴趣和偏好,他人的注视线索会影响到人们对物体的认知和态度(Bayliss et al., 2006;Emery, 2000)。关于这种喜欢效应的产生机制,视觉观点采择理论或许可以解释。人们常常靠近有价值的物体而远离危险的物体,通过视觉观点采择人们获得了他人对于物品的态度信息,这种信息能够帮助人们评判物体的价值。因此,人们会对他人注视的物品评价更高(李丹惠 等, 2022)。本研究发现的注视喜欢效应支持了这一解释,被试仅对虚拟人能看见的字母更喜爱,而对虚拟人身后看不见的字母未发现喜欢效应,即使这两种字母对于被试而言都是可见的。在虚拟人身前设置了遮挡物后,本研究仍旧发现被试仅对虚拟人身前未被遮挡的字母产生了喜欢效应,三个实验的结果递进地证明了被试正是由于对虚拟人的视觉观点信息进行了采择,从而仅对虚拟人正在注视的字母有更积极的评价。
本研究支持注视线索作为特定领域的社会性信息,注视喜欢效应的作用机制与视觉观点采择紧密相关的观点(Corneille et al., 2009)。以往研究发现,眼睛注视线索与箭头相比,二者都能诱发观察者的注意定向反应,但箭头却没有引发喜欢效应。这表明相比于箭头,眼睛注视能够带来特殊的社会情感价值(Manssuer et al., 2016),更容易使观察者进行视觉观点采择,从而产生喜欢效应。同样,对喜欢效应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比如面孔情绪及吸引力(Bayliss et al., 2007; Canadas &Schmid Mast, 2017; Landes et al., 2016)、面孔可信度(Kaisler & Leder, 2016)、多张面孔(Capozzi et al.,2015)、运动表征(Ulloa et al., 2015)以及情感背景(Bayliss et al., 2010)等,也可能是由于带有社会属性的因素的加入使得情境更具有拟人性和互动性,促使观察者更能从他人角度采择信息,从而影响人们对于目标的情感评价。
然而,目前对于喜欢效应的机制的研究仍是不充分的。正如Capozzi和Ristic(2020)认为的那样,注视喜欢效应的作用机制可能是领域一般注意过程和涉及观点采择的社会过程相互作用的结果,无法完全排除其中一者的影响。但无可否认的是,注视喜欢效应是由于知觉过程而引起的对物体情感评价的改变,视觉观点采择在注视喜欢效应的产生过程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但是,本研究还存在一些的局限,以待未来进一步探索。首先,本研究的男女被试比例差距较大,这可能对实验结果造成影响。Mitsuda等人(2019)的研究发现,女性相较于男性更易受到社会线索的影响,因而未来应对性别比例进行控制以探究性别对喜欢效应的调节作用。其次,在观点采择任务中经常存在的问题是,观察者并非都倾向于将卡通人物看作“他人”,这可能会削弱结论的适用性,因此未来研究可以在更自然的互动场景中探索,但这也可能使得虚拟人的方向性作用变得不那么突出(Freundlieb et al., 2018)。最后,本实验采用了One-Shot实验范式,在这种范式中,每位被试仅需完成1个试次的实验。在视觉观点采择的研究领域中,One-Shot实验设计是被广泛使用的,因为对于某些研究而言,重要的是结果的准确性或比率,而非反应时。且One-Shot实验设计具有简单易操作、效率高、样本规模大、应用范围广等优点,因而被不少研究认为是可以接受的(Martin et al., 2021; Samuel et al., 2021; Zhao &Malle, 2022)。但这种设计存在较大的个体误差,且在线实验无法有效控制额外变量,这些都会对实验结果造成影响。因此,未来应该通过更加严谨的操作对本实验结果进一步验证。
本研究使用改编后的点观点采择范式,通过操纵字母的位置及可见性来探索视觉观点采择在注视喜欢效应中的作用。结果发现,人们往往对他人注视着的物体产生更高的评价。但若由于遮挡物的存在,位于他人注视方向上的物体并不能被他人所看见,那么这种喜欢效应也不会产生。这表明人们对于他人视觉信息的采择加工在喜欢效应中起着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