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中的安永

谢之迎　江一苇

一封匿名举报信，将安永推上风口浪尖。

4月12日，一封举报信流传于网络。信件指出，2019年末，安永大中华区最高管理团队的多数成员及若干资深合伙人，购入10余套华润置地的住宅产品，意图用于炒房获利。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事发当晚，安永与华润置地双双否认，均指匿名信中的相关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尚未给出更详尽的说明。

两家的合作关系，刚于今年3月底结束。举报的时间节点，耐人寻味。

 匿名举报

这封信件的矛头直指安永“炒房团”。

举报信称，2019年末，安永大中华区最高管理团队，大多数成员及若干资深合伙人，集体以17，300元/平方米的价格，购入至少10余套海口华润悦府纯住宅。

为了抑制新房炒作，当时海口市实施17，300元/平方米的最高限价，周边与其配置水平相当的二手住宅，均价已达35000元/平方米，存在严重的一二手房价倒挂。

该人士认为，如无华润置地（海南） 内部的关系，安永大中华区管理层没有可能以此低价成功买到多套房源。

几乎所有参与者均未落户海口，之后年度也未有合理长度居留。

匿名信言之凿凿，指曾有华润相关销售人员专程到安永位于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办公室签约，提供“做到送房上门”的贴心举动。

二者的合作关系维持了五年（2018-2022年度）。华润置地财报显示，从2018年6月1日起，安永会计师事务所被委任为华润置地的独立核数师，此前为德勤.关黄陈方会计师行。

当年，华润置地支付安永450万元，作为年度审核及中期财务报表审阅服务费。

2019-2021年，华润置地支付的年度审计费用分别为459万、473万和510万元，中期财报审阅费分别为65万、70万和75万元，逐年小幅增长。

2019年，华润置地还向安永支付了税务咨询费25万元，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咨询费69万元，优先票据和永续债发行的服务费140万元。

换言之，2019年，华润置地向安永支付了各项服务费用共约758万元。

今年3月29日，华润置地公告，委聘安永的年期已达规定年限，不会续聘，拟更换毕马威为新任核数师。

彼时，安永的身份是华润置地的独立核数师，在审计中是否保持了独立性，是投资者尤其关注的问题。

匿名信指出，在购房疑云之后的2020年3月，安永签署了华润置地2019年报独立核数师报告。

其中，投资物业估值被列为关键审核事项，2019年华润置地账面存在价值约1564亿的商业投资地产組合，安永确认了105.6亿的投资物业增值，占当年全体股东应占综合损益的比例36.83%。

2020年及2021年财报，该占比为29.80％及24.06%。

举报信质疑，是否涉嫌故意输送商业利益，以求美化财报？

匿名信提到，以时任安永大中华区主席吴某为首，在最高管理团队中，至少7名成员参与了海口购房，另有5人待确认。其中，包括出具华润置地独立核数师报告的审计合伙人的上级。

例行更换

根据官网介绍，安永有四条业务线——审计、咨询、税务、战略与交易。

大中华区共有34个办事处和23000多名员工，包括超过950名合伙人。

2020年1月，陈凯正式上任安永中国主席、大中华区首席执行官，此前他是大中华区金融服务首席合伙人，负责涉及重组、外商投资和首次公开募股的审计、税务、咨询及并购咨询服务。

审计服务由主管合伙人毛鞍宁负责，他主要服务高科技、生命科学、矿业和制造业等行业。

另外，时任审计主管合伙人、大中华区战略与交易咨询主管合伙人等一众高管，都被卷入此次风波。

匿名信称，最高管理团队成员的这一操作，涉嫌严重违反安永全球行为操守。

其于2021年开始向安永公司内部举报，后公司展开内部调查，至今未公开调查处理结果。

最近几年，安永是华润集团旗下多家上市公司的独立审计师，包括华润万象生活、华润燃气、华润水泥、华润医药等。

华润万象生活为华润置地旗下物业管理服务商，在3月28日已发布公告，不续聘安永，拟委任毕马威为新任核数师。

同在今年3月，华润水泥、华润医药也发出公告，宣布以毕马威更换安永。

根据上述两家公司2021年年报，华润水泥支付给安永558万港元（折合人民币约486万元）的审计费用，华润医药则支付了2409.7万港元（折合人民币约2109万元）。

4月13日，华润燃气发布《建议更换独立核数师》公告，同样宣称，安永任满告退，拟委任毕马威为独立核数师。

据公告，这只是例行更换。主管部门有规定，就同一家央企的审计，会计事务所的服务年限存在限制。

一位会计师事务所前审计项目经理告诉《21CBR》记者，审计人员与被审计单位之间限制严格，除了约定的审计费，不能有任何经济利益往来。

审计法实施条例规定，审计人员与被审计单位负责人或主管人员，有夫妻等近亲关系的，有经济利益关系或者有其他利害关系的，都应当申请回避。

这不是今年安永首次卷入风波。2月份，安永大中华区管理咨询服务有合伙人遭举报，涉嫌性骚扰。曝光的内部信显示，安永已启动调查程序。

“始终坚持严格恪守职业道德和执业准则，以专业严谨的态度为客户提供最高标准的审计服务。”4月12日连夜发出的声明中，安永这样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