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品
最近看到一则发生在美国的新闻,说是亚拉巴马州某地的一支高中女子篮球队,为了能继续免费使用市政府提供的场地进行训练,不得不参加同年龄组的男子篮球联赛。本来,这支球队在女子联赛中成绩处于中游,但是被迫参加男子联赛反而激发了队员的斗志,结果在联赛结束时排名第一。然而逆转随之而来,她们被告知由于“不是正式参赛”,所以她们的成绩“不算”。这一事件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一阵波澜,后来当局出面澄清,声称是一场“误会”,一定会给女学生们一个说法云云。
这则新闻让我想起“爱丁堡七杰”的故事。这七名女性的遭遇,在100多年之后,竟然仍在重演。
19世纪中叶,英国大学还没有女学生,更别提医科女学生了,但并不是没有想学医的女性。1869年,一名受过良好教育、立志从医的女子索菲娅·杰克斯-布莱克(Sophia Jex-Blake)向爱丁堡大学医学院提出入学申请,医学院虽然同意,但却被大学理事会否决,理由是不能因迁就“一位女士的兴趣”而兴师动众重新安排教学活动。
收到被拒的消息后,杰克斯-布莱克马上在《苏格兰人》(The Scotsman)报上刊登广告,召集志同道合的女性,结果有6人应征,不再是“一位女士”,以此逼迫大学理事会推翻原先的决定,同意这7名女性参加入学考试,结果7人全部通过。
但是入学之后的日子并不顺利,当时许多人或者认为女性天生理智不足感情用事,或者坚持女性的位置是在家伺候男人,反正不合适当医生。爱丁堡大学的教师中,就有不少人持有这样的观点,甚至当其中一名女学生因化学课成绩优异而有资格获得奖学金时,竟然被化学教授取消资格,理由是为避免影响同班的男学生。
1870年11月的某一天,当这7名女学生去参加解剖课考试时,几百名男学生堵在教室门口不让她们进去,还有人向她们扔垃圾泥巴,但她们无所畏惧,坚持参加了考试。这一事件被称为“外科医生大厅骚乱”(The Surgeons’ Hall Riot),引起了各方关注。这些女学生的遭遇得到了许多人的同情和支持,其中包括也曾在爱丁堡大学学过醫的达尔文。
让人遗憾的是,爱丁堡大学最终拒绝授予她们学位,当时苏格兰的上诉法院甚至裁定爱丁堡大学当初就不应该接收她们入学。1873年后,她们都离开了爱丁堡大学,以后或者通过其他途径取得行医资格,或从事与医学相关的管理教学工作,成为英国女性从医的开路先锋,确实可称为女中豪杰。
值得一提的是,在《苏格兰人》报上登出广告后,第一位应征的是伊莎贝尔·索恩(Isabel Thorne)。在这之前,她曾随丈夫在上海生活多年,在英国布里斯托大学的“中国历史照片”项目中,还有一张她在上海拍摄的照片。在东方的生活体验,让她坚信由女医生治疗女病人和幼儿的重要性;回到英国之后,她就开始寻求学医的机会,看到杰克斯-布莱克刊登的广告后马上回复,还得到了她丈夫的大力支持。
2019年,爱丁堡大学医学院为“爱丁堡七杰”追授了医学和外科学荣誉学士学位,由7名医学院的在读女学生代为领取。所以在入学150年之后,她们终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学位。希望美国亚拉巴马州的女中学生们不需要等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