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最后接见的外国领导人

李光耀：“我只看到一个传奇人物的背影”布托：“毛泽东是巨人中的巨人，他的强有力的影响在全世界亿万男女的心中留下了印记”

1976年5月27日是一个令人感怀的日子。这天，已经83岁的毛泽东完成了他生前最后一次外交工作。此前，大家都以为，李光耀会是毛泽东最后一次破例接见的外国领导人。

李光耀谈首次访华：在毛泽东面前，所有人都非常拘谨，坐得端端正正

李光耀有纯正的华人血统，他祖籍中国广东，名字由中国传统的“光宗耀祖”而来。20世纪60年代中后期，出于意识形态偏见，东南亚国家都惧怕国内有共产主义背景的党派与中国关系紧密。而新加坡是一个以华人为主体民族的国家，这引起了周边国家的警惕与戒备，有些国家甚至视新加坡为“第三个中国”。面对如此严峻的地缘政治格局和外交生态环境，李光耀选择回避中国。新加坡声称，要做东南亚最后一个跟中国建交的国家。

1975年3月，李光耀派外长拉贾拉南访华，对周恩来重申了新加坡的立场，并说明，由于邻国对新加坡以华族人口占绝大多数的情况特别敏感，新加坡只有在印尼同中国复交之后，才能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

1975年9月，李光耀访问伊朗，伊朗首相胡韦达应周恩来之托转达对他的邀请，并强调说周恩来自觉时间不多了。李光耀注意到报纸上频现周恩来长期住院的消息，遂决定于1976年5月访华。遗憾的是，未等他成行，周恩来于1976年1月8日逝世。

李光耀1976年5月的首次访华，堪称“破冰之旅”。5月12日，李光耀到中国的第三天，中国外交部官员突然通知他，毛泽东要见他。李光耀十分欣喜。由于当时盛传毛泽东病重，这次会见备受全世界关注，大家都以为这将是毛泽东最后一次会见外宾。

被毛泽东接见是一种殊荣。李光耀夫人柯玉芝、女儿李玮玲正在颐和园游览，中国接待人员同时请她们中断游览。那时，毛泽东已坐在客厅，他穿着浅灰色的“毛装”，当李光耀一行步入客厅时，张玉凤和孟锦云将毛泽东搀扶起来，跟新加坡的来宾一一握手，表示欢迎。李光耀后来回忆，在毛泽东面前，所有人都非常拘谨，坐得端端正正。

毛泽东刚站起来与李光耀握完手，就“扑通”一声坐下了。张玉凤和孟锦云在屏风后看得清清楚楚，惊讶得差点儿喊出声来。她俩最清楚毛泽东的病情，“经常两腿发软，无法站立，这次突然坐下，是主席实在无法支撑”。

毛泽东接见李光耀，仅寒暄几句，前后只有几分钟就迅速结束。李光耀后来提到这次会见时说：“那不是一次实质性的交流。他的话听不清楚。得先由翻译王海容辨别一番，然后译成英语。偶尔地，王海容会把它们写下来再跟他核对一下。”

第二天，《人民日报》等中国各大报章都在头版头条刊发了这次会见的消息和照片。

李光耀认为，毛泽东是一个伟大的领导人，他使中国重新站起来，“我只在毛生命的最后阶段见到他，那时他早已不在最佳状态了。我只看到一个传奇人物的背影”。

自1976年访华起，李光耀尝试把访华变成出访常态，近四十年时间里一共访华33次，是罕有的与新中国五代领导人都有过会面的国际政治家，被称作“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毛泽东刚吃了安眠药，但依旧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安排接见布托

中国和巴基斯坦山水相连、唇齿相依，是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是相互支持的好兄弟。中国老百姓亲切地称巴基斯坦为“巴铁”，意思是巴基斯坦是中国“像钢铁一样坚固牢靠的朋友”。

1976年5月27日，“巴铁”总统布托来中国好几天了，一直等待毛泽东会见，但由于毛泽东身体状况不允许，所以一直没有安排。

5月27日这天，布托即将离开中国而再次提出见毛泽东时，毛泽东的秘书把这一要求向毛泽东报告。当时，毛泽东刚吃了安眠药，但依旧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安排接见。

布托笑容满面地走进毛泽东的书房，毛泽东前两年和他见过，这次相逢，毛泽东的神情好像比以前精神些。毛泽东坐在自己的沙发上，坐着与布托会面、握手。毛泽东问布托：“你好吗？”布托回答说：“我很好，谢谢你。”毛泽东说：“我不大好，腿不大好，讲话也不好。”布托说：“主席创造了伟大的历史，你高举着人民革命的斗爭旗帜。”毛泽东谦虚地说：“没有做出多少成绩。”

张玉凤回忆：

布托和毛主席是老朋友，每次他们都谈得很愉快，布托很喜欢和毛主席谈。在主席与布托会谈期间，我发现主席的额头在冒汗，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了。

这是毛泽东最后一次会见外国元首。此后，中国政府对外发布公告，宣布毛泽东今后不再在外交场合露面。

“巨人中的巨人”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逝世，布托第一时间发来唁电，称“他的伟大的人格将永远是我们力量的源泉”。布托随后发表声明：

像毛泽东那样的人物，在一个世纪，也许一千年里只能产生一位，他们占领了舞台，以天才的灵感写下了历史的篇章。毫无疑问，毛泽东是巨人中的巨人。他使历史显得渺小。他的强有力的影响在全世界亿万男女的心中留下了印记。毛泽东是革命的儿子，是革命的精髓，确实是革命的旋律和传奇，是震动世界的出色的新秩序的最高缔造者。

毛泽东没有死，他永垂不朽。他的思想将继续指导各国人民和各民族的命运，一直到太阳永远不再升起。如果仅仅是从中国的范围来衡量他的划时代的功绩，那将有损于对这位非凡人物的纪念。当然，他为中国及其八亿人民做了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毛泽东也是一位崇高的世界领袖。他对当代局势发展的贡献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

今天，全世界都哀悼毛泽东的逝世，到明天黎明，都将起来歌唱颂扬他不朽的赞歌。我的思想和感情，像我的同胞一样，极为悲恸沉痛。这位人物的谦虚和幽默，他的光荣和伟大，他的英勇和胜利，将永垂青史。

毛泽东的名字将永远是穷人和被压迫者的伟大而正义的事业的同义语，是人类反对压迫和剥削的斗争的光辉象征，是对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胜利的标志——“是幻觉还是梦境？日出雾散，是梦还是醒？”我们巴基斯坦将永远怀着敬意纪念不朽的毛泽东。”

毛泽东逝世后，世界各地对他的赞扬和哀悼如潮水般涌来。有记者写道：“9月9日下午4时这一悲痛时刻，似乎地球也停止了转动。”

毛泽东逝世后，中共中央对外宣布：“不准备邀请外国政府、兄弟党和友好人士派代表团或代表来华吊唁。”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国家的领导人提出要来参加追悼会。美国对吊唁毛泽东也特别上心，国务卿基辛格、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斯考克罗夫特、前美国驻中国联络处主任布什、民主共和两党领袖等都一拨一拨地前往中国驻美国联络处哀悼。

在其他国家的中国驻外使领馆，吊唁的人也络绎不绝。在日本，毛泽东逝世后两天内就有1700多位各界人士到中国大使馆吊唁。在意大利和西班牙，许多人带着全家老少来中国大使馆吊唁，其中不少父母在毛泽东遗像面前给孩子讲述毛泽东的生平和中国历史。在中美洲的牙买加，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黑人农民从百里以外的农村赶到中国驻牙买加大使馆，送上了一束新鲜野花。还有很多前往吊唁的人一边痛哭一边唱着国际歌，悲痛欲绝……

毛泽东逝世的消息传到朝鲜后，朝鲜党政领导机关决定9月10日到18日为全国哀悼期。18日下午4时，当中国隆重举行毛泽东追悼大会时，朝鲜举国上下也就地肃立三分钟致哀。

在法国、联邦德国、埃塞俄比亚、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刚果……各界人士举行了各种形式的游行。毛泽东逝世当晚，联邦德国的一些马列主义组织就分别在几个城市举行了火炬游行。游行人群打着写有“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光荣永远属于毛泽东同志！”等大标语，高举火把，抬着用黑纱和鲜花簇围着的毛泽东遗像在大街上缓步前行。★

（责编/陈小婷 责校/李希萌 来源/《实录毛泽东》，李捷、于俊道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年1月第1版；《新加坡：最后一个与中国建交的东南亚国家》，佚名/文，《华声文萃》2018年第8期；《毛泽东外交生涯中的若干“最后一次”》，凌陈/文，人民网2015年4月21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