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尼克松：震惊世界的会晤

尼克松之女朱莉决定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伟人，于是坚持把父亲的信亲自送到毛泽东跟前。这个时候毛泽东突然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在阅读一张大中华的脸？”

“周恩来总理和尼克松总统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博士，于1971年7月9日至11日在北京进行了密谈。获悉，尼克松总统曾表示希望访问中华人民共和国……”

1971年7月15日，一个震惊世界的公告随着电波传向世界各地。公告全文不过200来字，却让全世界的注意力都转向中国和美国之间，翘首等待美国总统把手伸过太平洋的时刻。

一个多月前，中国请巴基斯坦总统转告尼克松：毛主席表示，他欢迎尼克松总统来访。6月2日晚，尼克松得信，兴高采烈地说：“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總统所收到的最重要的信件。”

“他的思绪像闪电一样敏捷”

中国原主张基辛格公开来。毛泽东曾说，既然要来，就公开来嘛，何必藏头露尾呢！但美国回信坚持要秘密来。

1972年2月21日11点30分，一架飞机准时降落在北京机场。当舱门开启，舷梯落下，中美关系的历史性一幕出现：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将手伸向中国总理周恩来，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足足一分多钟。这一幕被无数镜头定格，轰动世界。

关于毛泽东是否会见尼克松，彼时仍是一个悬念。此前，美方总是问：毛泽东主席何时会见总统？中方照例答：现在还无法确定。

据《尼克松回忆录》记载：

我正准备洗个淋浴，基辛格闯了进来，报告说毛主席要会见我。我们被引进一个陈设简单、放满了书籍和文稿的房间。在他座椅旁边的咖啡桌上摊开着几本书。他的女秘书扶他站起来。我同他握手时，他说：“我说话不大利索了。”周恩来后来告诉我，他患支气管炎已经有一个月光景。但中国公众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伸出手来，我也伸出手去，他握住我的手约一分钟之久，这一动人的时刻在谈话的记录里大概没有写。

显然，他有一种非凡的幽默感。他不断吸引亨利（指基辛格）参加谈话。这次谈话本来料想只会进行10分钟或15分钟，却延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基辛格提到，他在哈佛大学教书时曾经指定他班上的学生研读毛的著作。毛用谦虚口吻说：“我写的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没有什么可学的。”我说：“主席的著作推动了一个民族，改变了整个世界。”可是毛回答：“我没有能够改变世界，只是改变了北京郊区的几个地方。”

尽管毛说话有些困难，但他的思绪显然像闪电一样敏捷。“我们共同的老朋友蒋委员长可不喜欢这个。”他说，同时挥动了一下手，这个手势可能指我们的会谈，也可能包括整个中国，“他叫我们共匪。最近他有一个讲话，你看过没有？”

我说：“蒋介石称主席为匪，不知道主席叫他什么？”当我提的问题翻译出来时，毛发笑了，但回答问题的是周恩来。“一般地说，我们叫他们‘蒋帮’，”他说，“有时在报上我们叫他匪，他反过来也叫我们匪。总之，我们互相对骂。”

毛说：“其实，我们同他的交情比你们同他的交情长得多。”

谈到我们的总统选举时，毛说他必须老实告诉我，如果民主党人获胜，中国人就会同他们打交道。

“这个我们懂得，”我说，“我们希望我们不会使你们遇到这个问题。”

“上次选举时，我投了你一票。”毛爽朗地笑着说。

……

毛很活跃，紧紧抓住谈话中的每一个细微含义，但我看得出他很疲劳了。周恩来越来越频繁地偷看手表，于是我决定设法结束这次会谈。

“主席先生，在结束的时候，我想说明我们知道你和总理邀请我们来这里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很不容易做出的决定。但是，我读过你的一些言论，知道你善于掌握时机，懂得只争朝夕。”听到译员译出他自己诗词中的话，毛露出了笑容。

在我们告辞的时候，毛说：“你那本《六次危机》写得不错。”我微笑着摇摇头，朝周恩来说：“他读的书太多了。”

毛陪我们走到门口。他拖着脚步慢慢地走，他说他身体一直不好。

“不过你气色很好。”我回答说。

他微微耸了耸肩说：“表面现象是骗人的。”这是中美两国关系非正常化情况下的第一次元首级访问。从某种意义上讲，尼克松走进毛泽东的书房时，毛泽东实现了他的主要目的。

合众国际社1972年2月21日报道称，老资格的外交官认为，毛泽东抓紧时间与尼克松总统进行会谈，显然是为了亲自得到对这位美国领袖的印象，并亲自为五天的会谈定一个调子。

2月28日，中美双方在上海发表《中美联合公报》，标志着两国关系正常化进程的开始。公报指出：“中美两国的社会制度和对外政策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双方同意，各国不论社会制度如何，都应根据尊重各国主权和领土完整、不侵犯别国、不干涉别国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的原则来处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

“十里之外就能呼吸到他的个性”

1974年8月9日，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被迫辞职。几天后，他意外收到了周恩来的电报，周恩来希望尼克松再次访华。两个月后，当尼克松因患静脉炎住院时，毛泽东亲自打来电话。毛泽东通过翻译告诉尼克松，他认为尼克松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之一。

在尼克松尚不能立即动身的情况下，尼克松的女儿朱莉和女婿戴维应邀访华。很多年后，朱莉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是1975年12月31日深夜11时30分，自己已经换上睡衣准备休息。这时，敲门声响起，中国外交部礼宾司一位官员出现在门口，告诉朱莉：“毛主席要见你们！”朱莉夫妇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带上尼克松的亲笔信，坐上汽车，穿过漆黑的街道，前往中南海。

交谈中，毛泽东告诉朱莉：“你现在就坐在当年你父亲访华时坐过的那张沙发上。”朱莉马上回答说，想与丈夫戴维临时调换座位，因为“我们都意识到我父亲访问中国是个非常重要的时刻，所以，我觉得戴维也应该有机会感受一下这个有历史意义的位置”。

毛泽东询问了尼克松的腿病，关心他的病情，继而告诉朱莉：“我将等候你父亲的到来。”

朱莉决定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伟人，于是坚持把父亲的信亲自送到毛泽东跟前。这个时候毛泽东突然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在阅读一张大中华的脸？”后来朱莉出了中南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在十里之外就能呼吸到毛泽东的个性”。

1976年2月21日至29日，几乎与四年前同一时间（尼克松有意选择了这个时间），尼克松夫妇再次访华。尼克松后来回忆：

1976年我再次到中国访问时，毛的健康状况已经严重恶化了。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些单音字组成的嘟哝声，但是他的思想依然那样敏捷、深邃。我说的话他全能听懂，但是当他想回答时，就说不出来了。这位富有领导魅力的共产党领导人曾运用他的革命思想推动了一个国家并改变了这个世界，但他现在连要一杯水都十分困难……

在会谈中，我说，我们必须继续合作，不仅在我们两国之间，而且要在全世界所有国家之间寻求和平。他的译员试图将他那含糊的话译成英语。毛掌握的英语足以使他明白她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生气地摇摇头，一把抓过她的笔记本，用中文写下他的话。她大声地用英语念道：“和平是你们唯一的目标吗？”我没有料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稍稍停顿之后，我答道：“我们应该寻求正义的和平。”

……

会晤结束时，秘书们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搀着他陪我走向门口。

在我们最后握手时，他推开了助手们，自己站在那里向我们告别。

此次谈话长达1小时40分钟。会见结束后，尼克松向接待人员说：“使我惊讶的是，毛主席如此高龄，思想仍如此明晰敏锐，对当前国际重大问题仍如此关切注意……毛主席是充满思想活力的伟人。”

半年多过后，毛泽东与世长辞，尼克松为之洒泪。他在9月9日当天发表声明说：中美两国“自那时起所建立的新关系应当归功于他的这种高瞻远瞩”。

在尼克松图书馆，竖立着10尊与真人大小一样的世界政治人物雕像，他们是尼克松最为钦佩的政治家，其中排在最前面的是身着中山装、穿圆口布鞋、坐在沙发上健谈的毛泽东。尼克松评价：“谁也否认不了他是一位战斗到最后一息的战士。”

美国总统眼中的毛泽东

1975年12月1日，时任美国总统福特飞抵中国，开始了为期4天的访华之行。曾参与中美关系正常化谈判的廉正保回忆：

福特对中国领导人表示，由于美国国内形势，中美关系正常化要推迟到1976年美国大选以后，再仿照“日本方式”采取行动。福特一再重申“期待中国政府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老调，说美国“不能抛弃‘老朋友’”。邓小平明确指出：按照“日本方式”，也就是要接受断交、废约、撤军三原则，美台间的民间贸易关系可继续保持。至于用什么方式解决台湾问题，应该由中国自己来决定。

毛泽东主席会见了福特和基辛格。毛泽东本来就对福特的对华政策不满。对于福特的夸夸其谈，毛泽东幽默地说：“我们没有本钱，就放空炮。”福特没有听出毛泽东是在批评他放空炮，摇摇头说：“我不相信这点。”毛泽东继续开玩笑说：“就是骂娘，我们有点本钱。”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1976年美国总统大选，福特本以为可以连选连任，可是败给了卡特，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毛泽东邀请下野总统尼克松访华，间接地批评福特的对华政策。

卡特上台后立即修正福特政府的对华政策。经过双方的共同努力，1979年1月1日，《中美建交公报》正式生效，中美正式建交。毛泽东生前的愿望终于化为现实。

除了尼克松，美国其他总统对毛泽东亦有非常高的评价：

艾森豪威尔：“毛泽东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物，恐吓、威胁对他没有用。”

肯尼迪生前办公桌上总摆着一部《毛泽东选集》，他不仅研究中国，还把毛泽东思想概括成两句话：“调查不够不决策，条件不备不行动。”

福特评价：“毛主席是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位巨人，他对历史的影响将远远超出中国的国界”。

卡特一生之中最佩服的人就是毛泽东，2010年他在中美座谈会开场白中说：“9月9日是毛泽东逝世34周年的日子，这位从湖南走出来的智者改变了中国，也改变了全世界。”

克林顿：“毛泽东无愧于世界级领袖，‘毛泽东热’在中国内部乃至国外不降反升现象，更令人不可思议，美国人应当研究他的思想精髓。”“毛泽东说‘若想了解梨子真滋味，就必须亲口尝尝’这句话真让我欣赏。”

小布什：“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和伟人，一个没有英雄和伟人的民族是悲哀的民族！我们美国的青年不仅要知道华盛顿和林肯，也应该知道毛泽东……英雄和伟人是没有国界的。”

奥巴马的执政百天演说引用毛泽东的话，称“只是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

（责编/陈小婷 责校/李希萌 来源/《实录毛泽东》，李捷、于俊道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年1月第1版；《尼克松回忆录》，理查德·尼克松著，伍任、裘克安、马兖生等译，天地出版社2019年5月第1版；《尼克松女儿谈毛泽东：十里外就能呼吸到他的个性》，欧阳春艳/文，人民网2013年12月31日；《毛泽东与外国首脑及记者会谈录》，《毛泽东与外国首脑及记者会谈录》编辑组编著，台海出版社2012年5月第1版；《外交官回眸中美建交40周年（1）丨見证中美建交艰辛谈判历程》，廉正保/文，《参考消息》2019年1月4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