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好 成丁川
(作者单位:河北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知识传播是指一部分社会成员在特定的媒体环境下向另一部分社会成员传播特定的知识信息内容并取得一定效果的社会活动过程[1]。随着时代的变化,知识传播主体也在发生变化,不仅有专家、学者和专业机构,也包括许多非专业或非教育者的创作者。
“银发知播”是指那些退休后依然发挥余热,通过短视频平台分享知识的人。2023年3月4日,“银发知播”群体入选感动中国2022年度名单,他们由汪品先、欧阳自远等院士,戴建业、吴於人等大学教授,普通中小学教师等组成,共13人,平均年龄77岁。他们在退休后主动学习新技术、利用新技术,在短视频平台上传播知识,让优质的知识资源触及更广泛的人群。
“银发知播”群体的第一个特点是高知人群。高知识群体是由知识水平较高的人组成的群体,即高级知识分子群体的简称。“感动中国2022年度人物”授予的“银发知播”群体由两院院士、大学教授以及中小学教师构成,他们在各自领域内有一定的建树,如汪品先院士,为同济大学教授、海洋地质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抖音上生产的内容为“讲述有趣和颠覆你印象的海洋知识”。
“银发知播”群体的第二个特点是高年龄。“银发知播”群体的平均年龄77岁,他们均是在退休后利用短视频平台传授知识,继续发挥余热,让优质知识资源触及更广泛的人群,为社会贡献个人价值。
据本文统计,“银发知播”群体分别是通过哔哩哔哩(bilibili,简称B站)和抖音两大平台进行知识传播。笔者通过查阅新抖、飞瓜等数据分析平台以及抖音主页信息发现,“喜洋洋拼音课堂”“用户王广杰”是以直播的方式来进行内容分享,通过在直播间与观众的互动传授知识,而其余11位知识内容生产者主要是通过短视频的内容生产来达到知识传播的目的。笔者通过数据分析发现,“不刷题的吴姥姥”“戴建业”在抖音上极少开直播,距离上一次开直播已有一年之久,并且有的直播内容与知识传授并无关系。
由此可以看出,“银发知播”群体主要以短视频和直播两种方式在短视频平台上完成内容生产。这种方式也拓宽了知识传播的渠道,让观众不再受限于在学校和课堂上接受知识,“知播”也成为课堂的延伸。同时,在追求流量的时代,短视频平台的内容质量参差不齐,而“银发知播”群体生产的内容丰富了短视频的内涵,也给浮躁的视频直播时代赋予了更多的文化内涵。
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发展,互联网将一些老年人困在数字鸿沟之中。“银发知播”群体勇于跨越数字鸿沟,变身“数字新移民”,成功接入互联网,拓宽了知识传播路径,打破了知识传授时空边界,在短视频平台实现了“没有墙壁的教室,不设门槛的大学”。
随着短视频传播深化,“短视频+知识”成为驱动平台升级的新价值方向。抖音联合巨量算数发布的《2022抖音知识数据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10月,抖音万粉知识创作者数量超过50万,同比增长69.6%。生活知识、人文知识、科普知识是万粉创作者数量增速最快的内容领域。不同领域的知名创作者成为用户获取各类知识的重要源泉[2]。桑斯坦认为,众人在网络环境中持续生产、精选和聚合知识。“银发知播”群体作为众多知识创作者的一部分,在内容生产上有着自身特点。
垂直内容生产指的是专注某一领域内容进行产出。在“银发知播”群体当中,有退休电工教师、语文教师、物理教师,也有专业权威的中国月球探测工程首席科学家、海洋地质学家、古生物学家、神经生物学家。他们借助互联网打破了知识传播壁垒和网络代际壁垒,凭借自身对科学知识的严谨态度传递文化知识。比如,退休前是同济大学物理学教授的吴於人,2021年通过抖音账号“不刷题的吴姥姥”连载趣味物理实验,激发了众多青少年网友对物理的兴趣;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海洋地质学家汪品先,将《十万个为什么》视频化,为青少年科普了生动而有趣的知识;中国科学院院士、天体化学与地球化学家欧阳自远,通过抖音短视频传播航天知识;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古代文学教授戴建业,在平台上开启了古文的另类讲解方式,带领受众沉浸式品谈诗词。
“银发知播”群体在深耕研究领域内成绩斐然,在内容上又是第一把关人,其内容更具专业性与科学性,在短视频、直播井喷式发展但乱象丛生的当下,难能可贵。
麦克卢汉认为,热媒介是参与度低,清晰度高,用户不需要投入过多思考的媒介;冷媒介是参与度较高,清晰度低,需要用户投入较多思考或者通过用户想象来补全媒介信息的媒介。“银发知播”群体由专家和教师构成,他们通过多年授课形成了课堂上与学生互动的习惯。课堂互动是启发学生思维的有效途径之一,也是实现教学的重要手段。启发学生的过程就是使学生参与到课堂的过程,大部分课堂互动都始于问题。
在“银发知播”群体生产的内容中就体现了这一过程。吴於人教授在账户“不刷题的吴姥姥”发布的视频中,通过物理小实验启发受众思考问题。例如,在中国科学技术馆中进行的知识科普,在视频中通过对小朋友提问问题进行铺垫,再进行物理知识的科普。提问问题的目的就是启发受众思考,使受众参与到视频内容中来。王广杰在自己的直播间主要讲授物理知识,像以往上课那样,在直播时会经常停下来和学生互动,提出问题,而受众也会通过评论区互动或者连麦来解答问题。这种通过提出问题来启发受众思考,使他们积极参与视频内容的方式,恰好符合麦克卢汉所描述的冷媒介特征。在这一过程中,受众被引导去主动思考问题,通过参与互动来深入理解视频内容,这不仅能够增强受众的参与感,也能使他们更加深入地理解和掌握知识。
“银发知播”群体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他们的内容生产中不仅包括知识传授,也有自身的生活经验,抑或人生态度。戴建业教授的抖音账号中,包含人生感悟类视频,如“像我这样的,人生像个陀螺,不断地转”,通过分享个人感悟,将学习、工作和休闲三者有机统一起来。另外,他还分享自己在学生时代的故事,与受众产生了共鸣。
“银发知播”不是短视频时代内容生产的主力军,但其丰富的人生阅历、深厚的知识储备、超强的个人特性,树立了专业性强、信赖度高、令人倍感亲切的人设,他们独特的知识价值有力地填补了当下互联网文化的短板,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泛娱乐化的成分,带动了各圈层联动输出正向内容,优化了网络社会的环境与结构[3]。
“银发知播”群体降低了接受知识的门槛,以一种崭新的形式保障了每个受众学习与思考的权利。
短视频内容呈现形式指的是短视频的内容是如何展现出来、展现结构是怎样的。短视频作品内容的呈现形式各不相同,每个传播主体都有自己常用的模式。“银发知播”群体生产的内容依托B站和抖音平台进行传播,两大平台的不同定位、传播主体的差异,也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特点的表现形式。
B站产品定位是追求做更多年轻人的潮流文化娱乐社区。在内容定位上,B站被称为一个学习的平台。截至2023年3月,B站泛知识内容占比41%,过去一年有2.43亿用户在B站观看了知识类内容,是中国在校大学生人数的5.5倍,知识类内容已成为互联网内容的主流[4]。B站上的内容呈现形式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以讲授法传授知识,形式更似课堂。“银发知播”群体中有6位院士入驻了B站,主要是在几分钟内运用口头语言向受众传递知识,是一种单向的信息传播模式,其呈现形式也更像一种课堂模式。
第二,以问答的形式呈现所分享的内容。视频中通过二人或多人对话,以一问一答来讲述问题和回答问题的方式呈现知识,受众是第三方旁观者。褚君浩院士在B站的呈现形式是通过画外音提问的方法引出本期视频的内容,再由传播主体进行解答,从而达到传递知识的目的。舒德干、欧阳自远等院士则是通过视频封面、文案的形式来呈现问题,从而在视频中解答问题,以此来传递知识。这种问答形式让受众接受知识更加方便,并且受众通过对话形式接受知识更加轻松、舒适。
第三,往期资料混剪。这类视频主要是将收集到的网络影像资料和其他渠道获取的影像资料进行混剪,同时配上自己制作的图片和动画等资料,讲述一个科学现象或者科学事件[5]。柳冠中教授在B站发布的视频是对以往授课影像的重新剪辑,将某一知识点单独剪辑并上传。舒德干院士则是对《高山科学经典》节目中导读的《自达尔文以来》一书进行剪辑。往期的资料混剪更能带给受众一种真实感、沉浸感,而且知识传授得更加自然。
抖音短视频的品牌口号是“记录美好生活”,是一个分享生活视频的社区,是娱乐性质的平台,内容偏向娱乐、搞笑、剧情类。2022年,有45位院士、4位诺贝尔奖得主在抖音分享科学理论和研究成果。抖音是以娱乐性为定位和以年轻人为目标用户的平台。因此,“银发知播”在抖音上的内容呈现形式不同于B站。
第一,以新的话语方式完成知识传播。“银发知播”从线下课堂到线上课堂,学生不再是高学历人群,而是互联网网民。“不刷题的吴姥姥”来到中国科学技术馆边讲述边玩,以此来科普角动量守恒定律;汪品先院士在视频里用口头讲述和图片展示的方式,讲解中国探索海洋的故事。“银发知播”群体将复杂的知识用新的话语方式讲出来,努力将晦涩难懂的理论传递给每一位观众。
第二,通过在直播间与受众互动传授知识内容。“银发知播”的直播间和上课时的课堂一样,有板书和讲解,并且通过连麦和受众进行知识讨论。王广杰在直播间传授物理知识,分享的知识通俗易懂,能够让不同文化程度的人都听懂,而且会通过连麦和网友互动来解答问题,这种通过直播来传播知识的方式能给观众一种沉浸感。并且,退休教师王广杰和杨维云每天在固定时间进行直播,能够传递给受众完整的知识。
“银发知播”群体中的每个人在内容呈现的形式上都有自己的特点。传播渠道不同,在内容呈现上也表现出比较大的差异,趣味性、故事性以及实践类较强的内容知识更适合抖音平台,而B站则更适合纯知识分享类的内容呈现形式。
“银发知播”群体借助互联网打破了知识传播壁垒和网络代际壁垒,传递积极向上的网络正能量。无论是从内容生产还是从平台分发方面来看,都对政务新媒体的建设起着重要的借鉴作用。数据表明,有越来越多的院士、教授等在短视频平台上分享科学理论与研究成果,“银发知播”也正在成为互联网平台上文化传播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