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鑫
伴随着国际格局和权力重心 “东升西降”的结构性嬗变,中国式现代化发展道路愈加成为中西意识形态交锋碰撞的重点议题和关键场域。拘囿于冷战思维和传统国际关系理论,西方国家仍然担忧和诋毁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道路和制度模式,甚至将其视为 “另类”“异端”。面对西方强势话语的越界攻讦,“中国不能再简单地为避免 ‘中国威胁’论的升级而拒绝在国际上正面、全面介绍自己的发展经验和道路”①庞中英:《全球治理与世界秩序》,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226页。,而是迫切需要向国际社会澄清中国式现代化的本真意涵,提升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知名度、认同感。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语境下,如何牢牢掌握中国式现代化的表达权、阐释权、评判权,消解西方话语的意识形态偏见,为人类现代文明贡献中国智慧,成为当前深化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与实践研究的重要课题。
现代化既指一个国家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领域发生的深层次变革,也指人类从传统农业社会迈向现代工业社会、信息社会的历史进程。现代化话语权,即主权国家立足自身现代化的鲜明特色与内在价值,通过科学、系统的学术建构和话语塑造,从而获得其他行为主体对该国现代化普遍认同、坚定支持的力量聚合。人类现代化道路的差异性是现代化话语权生成的前提基础。从世界历史发展来看,现代化是各民族的普遍历史命运,但由于不同民族所处的 “社会环境”和 “历史条件”都是特定的、具体的,因而各民族实现现代化的道路、进程也是不尽相同的。罗荣渠将近代以来的现代化实践划分为三种模式:以英法美为代表的资本主义模式、以苏联和中国为代表的共产主义模式、以印度和埃及为代表的混合型模式。他认为,这三种模式相互影响、博弈竞争①参见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169页。。这里的 “博弈竞争”既是指以经济实力、军事实力等硬性力量维护利益的过程,也是指依靠思想文化、价值观念等软性力量争取人心的过程,归根结底是对 “什么是现代化、如何实现现代化”的话语权争夺。
回眸历史,社会主义现代化与资本主义现代化的道路之争,始终是现代化话语权竞争的基底与主线。表面来看,西方现代化呈现出不同的发展样态和个性特点,甚至其内部会出现争论与攻讦,但这不过是资本主义现代化模式下的利益歧见与道路分野。一旦面临社会主义现代化的 “竞争”,他们便会弥合分歧、共同对外。这就意味着,现代化话语权的国际竞争实质上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种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内在较量。20世纪以来特别是俄国十月革命后,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与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之间的话语权斗争愈演愈烈。“苏联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曾经提出过系统的改变旧世界的理念,在20世纪初成为世界无产阶级的希望,并影响了许多国家走非资本主义发展道路;苏联还通过共产国际、经互会、华约等组织和一系列多边外交活动,试图建立取代已有国际秩序的新机制,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为超级大国之一,曾经影响着半个世界的命运。”②左凤荣:《苏联丧失 “话语权”的历史教训》,《探索与争鸣》2016年第5期。工业国有化、农业集体化等一系列带有社会主义标签的现代化话语,打破了资本主义现代化 “一统天下”的垄断局面,为正在追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的亚非拉国家实现现代化提供了新理念、新道路。苏东社会主义国家现代化建设的突飞猛进,使饱含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现代化道路不断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与认同。“在50年代和60年代,许多第三世界国家赞颂苏联模式是现代化和社会正义的最佳最快的途径。”③[美]兹·布热津斯基:《大失败——20世纪共产主义的兴亡》,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译,军事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11页。然而,随着苏联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的弊端日益凸显,官僚特权泛滥、经济增长方式粗放等问题逐渐暴露,苏联模式彻底丧失吸引力、竞争力。20世纪末,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相继放弃社会主义制度,融入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在这场持续半个多世纪的现代化话语权争夺战中,苏联模式最终被历史淘汰,资本主义现代化话语及其背后蕴藏的知识体系、价值体系、制度形态占据世界霸主地位。
与其他发展中国家一样,中国的现代化建设也是在苏联模式与西方道路的交锋对峙中开启的。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是,中国既没有固守传统社会主义模式的惯性思维,也没有陷入全盘西化的深渊泥淖,而是在独立自主、自强自信中探索出了一条契合本国国情、切中时代脉搏的现代化新道路。新中国成立后,工业化建设呈现出鲜明的 “学苏”风格,但随着苏联工业化弊端凸显,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提出 “以苏为鉴”“综合平衡”的思想,促使中国工业化建设从照搬模仿转向自主探索。改革开放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逐步确立,资本成为支持生产力跃升的重要因素,但与西方国家奉资本为 “圭臬”不同,中国始终将规制资本、驾驭资本作为经济发展的基本原则。这表明,中国式现代化既不是苏联模式的 “复刻”,也不是西方道路的 “变型”,而是由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在回应中国之问、时代之问、世界之问的理论和实践探索中成功拓展的。正如党的二十大报告所指出的,“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①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2页。近年来,面对环境恶化、地区争端等全球性危机,西方现代化方案捉襟见肘。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式现代化聚焦人类发展面临的现实挑战,为人类社会 “走向何方、去往何处”提供了现实依循和路径指向。因此,中国式现代化理应在国际话语场域占有一定的话语地位,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所谓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是指中国立足自身现代化理论和实践,通过科学、系统的学术建构和话语塑造,表达和传播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理念与发展诉求,进而在建构、阐释和评价本国发展道路和制度模式中占据道义制高点,并以此获得国际社会的普遍接受、广泛认同和坚定支持。它所彰显的是中国式现代化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引领力和感召力。
国际话语权的聚合与提升是持续性、渐进性的过程,“西强中弱”的话语格局在短期内无法撼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面对西方话语挑衅只能 “束手待毙”。中国式现代化成就的国际化延展、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国际化转向、中国式现代化理念的国际化认同,为破除西方现代化话语霸权创造了现实可能。
主权国家的现代化建设成果及其对国际社会的积极意义,是获取、维系和提升国际话语权的关键因素。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普遍建立在殖民掠夺基础上的现代化模式不同,中国式现代化在实现自身发展的同时,为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贡献了中国力量。在经济贡献方面,2013年至2021年,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平均贡献率高达38.6%②参见国家统计局:《综合实力大幅跃升 国际影响力显著增强——党的十八大以来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系列报告之十三》,http://www.stats.gov.cn/sj/sjjd/202302/t20230202_1896690.html。,远超七国集团 (G7)贡献率的总和,是世界经济复苏的主要稳定器和动力源。中国首倡的 “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平台在世界各国迈向现代化的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截至2021年1月底,我国已与140个国家和31个国际组织签署共建 ‘一带一路’合作文件205份”③中国共产党简史编写组:《中国共产党简史》,人民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版,第519页。,涵盖投资、金融、科技、民生等诸多领域。世界银行估计 “一带一路”交通项目可使走廊沿线经济体的贸易增加2.8%到9.7%,预计贸易增加将使全球实际收入增加0.7%到2.9%④世界银行集团:《一带一路经济学:交通走廊的机遇与风险》,https://www.shihang.org/zh/topic/regional-integration/publication/belt-and-road-economics-opportunities-and-risks-of-transport-corridors。。中国还通过创办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设立丝路基金等方式,向广大发展中国家提供一般物资、援建成套项目、设置援助基金,积极推动南南合作、南北对话。2013年至2018年,中国共向亚洲、非洲、大洋洲、拉丁美洲等地区122个国家和20个国际和区域性多边组织提供援助金额2702亿人民币⑤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时代的中国国际发展合作》,http://www.scio.gov.cn/zfbps/ndhf/2021n_2242/202207/t20220704_130669.html。。在科技创新领域,中国积极参与国际科技交流合作,向全世界分享中国在人工智能、5G 通信、高铁等方面的先进成果,引领全球科技进步。在全球治理层面,中国始终倡导互利共赢、和平共处的新型大国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坚定支持和积极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是世界和平的守护者、世界发展的奠基者。此外,中国举办了一系列重要的国际会议,如二十国集团杭州峰会、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会晤、亚太经合组织北京会议等,为世界各国商议解决全球性危机提供了合作交流平台。近年来,中国在公共卫生、生态环保、减贫治理等领域的贡献和影响力日益凸显,为构筑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提供坚实的实践基础和事实支撑。
现代化发展道路要获得国际社会广泛认同、赢得国际话语权,就必须充分考虑不同国家的历史传统、文化习俗和话语习性,推动现代化的民族叙事转向世界性的话语表达。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提出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科学文化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的发展目标,开启了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之路①参见 《毛泽东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16页。。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立足中国国情赋予了现代化新内涵,即 “我们要实现的四个现代化,是中国式的四个现代化……是 ‘小康之家’”②《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37页。。由于基本国情和发展水平的制约,“四个现代化”“小康之家”等话语表达主要聚焦于国内经济社会发展,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话语并没有闭门造车、刻舟求剑,而是不断寻求中国性与世界性的平衡点和共通点。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创造性地提出了 “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命题,并从文明范式意义、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视角阐明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世界性。随后,党的二十大报告从大历史观视角系统揭示了中国式现代化与人类现代化的逻辑关系,指明中国式现代化是以遵循现代化的 “历史共性”为前提的,是纾解现代化普遍性问题的中国方案。这表明,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完成了从立足 “中国特色”到放眼 “人类命运”的认识转变。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是立足中国客观现实提炼而成的,因而饱含自身独特的世界观、文明观、生态观、价值观;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蕴含着人类现代化进程中 “类似的东西、相同的东西、共通的东西”③[德]路德维希·费尔巴哈: 《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下卷,荣震华、王太庆、刘磊译,商务印书馆1962年版,第619页。,即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和一般规律,是对人类现代化进程中历史性、时代性问题的批判性把握。因此,这一范畴不仅是现代化在中国的本土表达,而且是基于世界现代化普遍性问题凝练出的中国方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已然上升到了世界性的话语表达,为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奠定话语根基。
现代化理念的世界认同,是提升国际话语权的核心所在。自上世纪中叶以来,部分走上民族独立道路的亚非拉国家照搬照抄了西方现代化方案。然而,这些期待现代化的国家,不仅没能复现西方允诺的繁荣图景,反而陷入经济凋敝、政治衰败、治理瘫痪的发展困境。近些年,西方社会也相继陷入民主政治幻想湮灭、极端民族主义盛行、贫富差距加剧的深渊泥沼,资本主义现代化跌落神坛。中国式现代化突破了西方现代化固有的历史限度,重拾现代化的本真意涵,其蕴含的共同富裕、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协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等理念受到了国际社会的高度赞誉和争相效仿。一方面,国际社会对中国式现代化理念给予了高度关注,并给出诸多正面评价。如悉尼大学中国研究中心主任大卫·古德曼强调:“与西方现代化不同的是,中国政府致力于确保市场资源的获取和分配以及由此带来的现代化成果满足所有个体的需求,而不仅仅是符合少数富人的利益。”①[澳]大卫·古德曼:《中国式现代化之路突破 “华盛顿共识”模式》,白乐译,《中国社会科学报》2023年2月13日。阿根廷解放党主席伊莉娜·桑特斯特万指出,中国追求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中国政府一直强调,保护环境才能让国家强大,让社会稳定,让人民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②姜辉:《共同见证百年大党:百位国外共产党人的述说》下册,当代中国出版社2021年版,第783页。。英国学者马丁·雅克认为,中国为世界开辟了一条摒弃地缘政治、不搞强权称霸、超越零和博弈的文明发展新道路③参见颜欢、任皓宇、李琰:《推动共同创造世界更加美好的未来》,《人民日报》2022年6月27日。。另一方面,部分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逐步摒弃西方现代化方案,将中国式现代化作为其参考借鉴的重要范式。2018年老挝自然资源与环境部同中国签署了生态环境合作谅解备忘录,2023年巴西与中国签署应对气候变化备忘录,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与中国在生态环境治理等领域展开了广泛合作。由此可见,中国式现代化理念正不断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接纳与认同,“东方现代化理念”逐渐从 “世界边缘”走向 “世界中心”,为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营造良好的外部舆论环境。
不可回避的是,少数西方国家对中国式现代化仍持非完全认同态度。因此,在准确辨识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提升契机的同时,需要对阻滞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提升的现实挑战进行深入剖析。当前,地方经验普世化的现代化话语霸权、国际学术话语权的势差地位、“西强中弱”的国际传播秩序、中西文化差异与价值观冲突等多重因素纵横交织,给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带来严峻挑战。
以资本主义现代化话语的普遍性形式掩盖民族国家现代化发展的特殊性,是西方现代化话语霸权的惯用伎俩。从人类现代化的发展时序看,现代化肇始于西方,现代化的话语体系也是由西方建构的,“启蒙运动的思想革命、英国的工业革命、法国的大革命共同完成了对现代化内涵的素描”④李嘉莉:《中国式现代化:何以从本土叙事转向世界话语》,《马克思主义研究》2023年第4期。。因此,西方国家长期垄断着现代化概念的定义权、现代化标准的制定权、现代化理论的阐释权,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似乎成为世界各国现代化的唯一模式。然而,西方现代化模式忽视了不同国家在历史境遇、文化传统、基本国情上的差异性,主观赋予地方性现代化经验以普世化、权威性的逻辑阐释,将资本主义自由市场、民主制度奉为 “放诸四海皆准的衡量尺度”⑤[美]布鲁斯·马兹利什:《文明及其内涵》,汪辉译,商务印书馆2017年版,第8页。,认为非西方国家的现代化只能是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翻版,只能是西方资本文明的附庸。他们将迥异于西方制度形态和发展理念的中国式现代化曲解为 “国家资本主义”“新殖民主义”,妄图遮蔽社会主义现代化与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本质区别,将中国式现代化引向西方新自由主义的窠臼,进而塑造由资本主导的一元化、同质化的世界体系。
西方现代化话语霸权的越界与攻讦,旨在消解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正当性和影响力,迫使中国式现代化丢掉 “自立自信”,丧失 “主体意识”,走向 “价值依附”。长期以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凭借科技、信息等领域的先发优势,精心打造植入西方价值理念的国际经贸合作话语体系、国际生态文明建设话语体系,不断强化对中国的意识形态攻势和价值观输出,持续丑化、妖魔化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历程。与此同时,部分西方学者公然与资本 “合谋”,采用创制术语、发明概念、操弄舆论等方式,频繁设置 “公有制滋生腐败” “社会主义导致奴役”等一系列具有污蔑性的国际议题,进一步矮化、污名化中国的现代化成就。近年来,西方国家愈发注重 “数理论证”和 “指数建构”,以看似 “中立” “科学”的衡量标准和运算结果为话语霸权进行注解和辩护,通过炮制 “自由指数”“民主指数”“人权指数”,将现代化建设成就斐然、社会发展进步显著的中国划为 “另类” “异端”,干扰国际社会对中国式现代化的理性认知,消解国内外受众对中国式现代化的情感认同。
拥有逻辑严密、开放包容的学术话语体系,是民族国家设置国际议题、争取国际话语权的重要保障。经过文艺复兴、启蒙运动,西方打破了中世纪封建专制的思想牢笼,率先建立起成体系和成建制的知识体系和话语体系,形成了对于非西方世界在学术话语和思想理论上的优势地位。这期间,处于专制皇权顶峰的清朝仍然延续着腐朽落后的教育体制,建立在农耕文明基础上的中国学术文化日渐衰微。鸦片战争后,中国旧有的学术研究成果、研究标准逐渐被近代中国一系列现代化运动所推翻,西方学术门类、学术评价体系被大量移植过来。此后百余年间,中国传统的学术资源和知识谱系逐渐碎片化、边缘化,西学东渐成为中国社会最典型的学术现象。
伴随着现代化事业的蓬勃发展,建设彰显中国气派的学术话语体系,提升国际学术话语权,日益成为当代中国学术复兴的战略举措。但是,一个国家的学术话语权从重建、成长到获取优势地位,绝非一日之功。从当下的国际学术环境来看,“东方从属于西方”的世界知识权力格局仍未扭转,中国 “在学术命题、学术思想、学术观点、学术标准、学术话语上的能力和水平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还不太相称”①《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338页。。一方面,中国学术研究的视角、方法、路径大多沿袭西方,学术话语理论自主性不强;另一方面,中国的学术研究视野拘囿于西方定式逻辑,评价体系受制于西方标准,学术话语实践诠释力羸弱。在此状况下,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些理论问题,例如生成机制、运行机理、价值指涉、世界意义等,往往缺乏深厚的学理论证和严密的逻辑推演,要么陷入 “概念悬浮”“说教而非说理”的叙事误区,要么被有意无意地打上西式话语的烙印,难以向国际社会科学阐释当代中国一系列变化发展的深层理路。在西方学术话语的 “单向倾泻”和 “强势裹挟”下,中国只能被动应对西方舆论的攻击与污蔑,无法向国际社会推介一个真实、全面、立体的中国,在中西学术文化交流交融交锋过程中,也时常陷入 “无法表述自己,必须被别人表述”的现实窘境。
掌控信息传播和话语流向,是西方国家维系国际话语权的隐秘范式。近代以来,西方国家以经济、军事等领域的先发优势,牢牢掌握着媒介资源的集中垄断权、信息传播的绝对控制权。1870年,英国路透社、法国哈瓦斯通讯社、德国沃尔夫通讯社签署 “三社四边协定”,初步确立了以欧洲为中心、瓜分全球新闻传播市场的国际传播格局。二战后,美国凭借强大的通讯技术和媒介组织成为国际信息传播体系的操纵者,建立了无可匹敌的 “媒介帝国”。世界上75%的电视节目和60%的广播节目都由美国制作②参见陆静:《当代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经济科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100页。,全球大部分网上信息和服务信息也由美国提供。伴随着信息资本主义的不断扩张,中国等后发现代化国家深受这种传播秩序的压迫,重构国际传播秩序已然成为国际社会的共同心声。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西方对世界经济秩序的统治权逐渐被削弱,超级大国和少数发达国家垄断全球信息流动的局面有所松动。但是,世界仍然延续着由欧美国家构建并主导的国际传播格局,中国仍然在这一格局中处于弱势地位。从国际传播的构成要素来看,这种弱势地位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即话语传播主体窄化、话语传播队伍建设虚化、话语传播媒介固化。受此影响,中国的现代化形象常常面临 “他塑”而非 “自塑”,甚至 “失语”“挨骂”的现实困境。面对中国改革开放、现代化建设的辉煌成就,西方媒体要么将其置于政治化、成绩外因化的消极语境,要么置若罔闻、视而不见。随着西方没落与中国复兴的对比愈发鲜明,西方媒体对新闻舆论的剪裁嫁接、歪曲报道就愈益强化。它们肆意捏造 “强迫劳动”“种族灭绝”等虚假新闻,煽动国际舆论反华情绪,诋毁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尽管中国以认真负责的态度积极发声、主动澄清,但囿于西方传播霸权,效果始终不尽如人意。在西方世界讲述、非西方世界倾听的单向传播秩序中,不少国外受众对中国形成贫穷、愚昧的刻板印象和“标签化”认知,这成为压制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隐形壁垒。
话语与文化体系、价值观念深度交融,不同的文化体系与价值观念是话语冲突的内在根源。“纵观人类历史,把人们隔离开来的往往不是千山万水,不是大海深壑,而是人们相互认知上的隔膜。”①《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264页。当前,西方社会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偏见和诘难,与中西历史文化差异和价值观冲突及其造成的认知隔膜密切相关。从文化生成视角来看,西方文化是以 “逻各斯”为基点,经过严密的逻辑演绎建构起的文化体系,因而只注重与中心要素关联的东西,对边缘的文化实体始终抱持漠视、排拒的态度。尤其是与基督教 “一神论”结合后,西方文化的排他性思维愈发强化,逐渐演变为文化意义上的 “纯粹唯我论”。与封闭、排他的西方文化不同,中国文化始于 “阴阳”学说,是从 “关系本质”出发观照世界万物的文化构成,具有强大的开放性和吸纳性。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话语呈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蕴含着天人合一的生态观,“人类文明新形态”彰显着和而不同的文明观,这与西方文化秉持的自我/他者二元对立思维存在明显差异。因此,中国倡导的一切价值理念、原则方案都被西方基督教文明视为威胁和挑战,“中国的形象脱离了实际而存在,成为西方世界中的 ‘假想敌’”②孟建、于嵩昕:《国家形象:历史、建构与比较》,江苏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189页。。在二元对立的认知逻辑支配下,西方将促进区域合作共赢的 “一带一路”倡议喻为 “地缘扩张”“经济掠夺”,给致力于共建共享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贴上 “华夏中心论”的主观标签,中国式现代化自然也被视为中国试图摧毁资本主义统治秩序的意识形态话语表达。
西方社会对中国式现代化的认知偏颇还源于中西方价值观念的分歧。一方面,西方将个体置于价值评判的中心,遵循个人利益优先的价值观传统,这与中国的集体主义价值观背道而驰,因此西方难以真正理解 “人民至上” “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等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内涵,并将其视为缥缈空洞的 “虚假叙事”予以拒斥。另一方面,西方崇尚零和博弈的 “丛林法则”,对内剥削、对外殖民是近代资本主义 “发家致富”的秘诀,这也使得西方无法通晓中国的 “和合”思想与协和万邦的 “天下观”,故而习惯性地以 “国强必霸”的陈旧逻辑揣度中国式现代化的未来前景,将中国塑造成 “图霸世界的红色帝国”。基于两种历史文化与价值观的差异和冲突,西方社会对中国式现代化产生的认知偏差及其引发的质疑、焦虑、惶恐和防范心理,正在不断蚕食中国式现代化的国际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
国际话语领域的斗争实践表明,话语权不可能凭空产生,更不可能由他人恩赐授予,只有通过积极争取、主动建构才能获得。因此,要坚持系统性思维、立体化策略,通过夯实话语权根基、提升话语质量、助力话语传播、强化话语权认同等多维路径,从 “西强中弱”的话语格局中实现战略突围。
以历史唯物主义视野来看,话语权本质上是国家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多重力量的外化与折射,话语权的强弱不仅取决于话语本身的辞令技巧,更取决于以经济和科技实力为基础的综合国力。西方国家在国际话语场域的优势地位,不是因为发展道路、政治体制的优越性,而是源于其长期掌控世界经济秩序的统治权。近代中国的屈辱与抗争印证了 “弱国无话语权”的历史铁律。因此,逐步实现有体量、有质量、可持续的现代化发展,不断提升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为现代化话语提供基础物质保障与合法性支撑,是中国式现代化赢得国际话语权的基本策略。
中国式现代化在经济发展、民生改善、生态治理等方面取得了彪炳史册的辉煌成就,但要看到,先富之后的共富挑战、创新能力与发展需求脱节等阻滞现代化进程的现实问题日渐凸显。新征程上,助推中国式现代化实现新发展,夯实建构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国力根基,应从以下四方面展开。一是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为中国式现代化注入强劲动力。“党的领导直接关系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方向、前途命运、最终成败。”①习近平:《正确理解和大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人民日报》2023年2月8日。因此,要强化党为民谋利的初心使命,激发亿万人民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汇聚建设现代化的磅礴伟力。要建立健全党全面领导、系统谋划、整体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制度体系,增强各级党组织深化拓展现代化建设的领导力、组织力、战斗力,确保党始终成为中国式现代化行稳致远的“压舱石”。二是实现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稳固现代化强国的物质基础。“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②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8页。要逐步淘汰高污染、高能耗产业,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着力打造现代化经济体系。要坚持以科技现代化激活创造动能,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强化科技创新链的整体效能与价值延伸。要实施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推动投资与贸易自由化、便利化。三是繁荣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增强中国式现代化的精神力量。促进马克思主义思想精髓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融会贯通,激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服务现代化发展的功能属性,充分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导向作用,巩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投身现代化建设的共同思想基础。四是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筑牢中国式现代化的治理基础。要优化政府组织架构,创新行政服务管理方式,加快数字政府建设。要完善基层治理体系,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金融体制改革、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破除一切束缚现代化建设的机制体制障碍。当前,国际局势动荡变革、全球经济分化下行、文明交锋愈演愈烈。在这样的背景下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必须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聚焦发展、埋头苦干,厚植民族复兴的物质基础。
塑造彰显民族特色、富含世界意义的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是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基础性任务。唯有彻底打破西方预设的现代化叙事框架,摆脱对西方现代化话语亦步亦趋的 “学徒”状态,才能实现人类现代化理论的革命性重构和体系化再造。
培育学理化与自洽性的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绝非东西方知识系统、价值观念的简单杂糅,而是一场破立并举的 “术语革命”。从 “破旧”方面来看,要解构西方话语体系和知识体系中的 “现代化”概念,驱散 “现代化=西方化”的历史迷雾,促使西方现代化理论从不可一世的霸主地位退回到地方性话语的位置。历史地看,从传统走向现代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趋势,“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①《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8页。。然而,在西方自由主义现代化理论中,欧洲式起源、西方化视角、资本性扩张早已固化为人类现代性叙事的逻辑定式。因此,要始终秉持批判性的学术思维,以 “人类主体”的现代性叙事解构现代化发展的 “唯西方”视角,重建人们科学把握现代化发展道路的历史眼光和全球视野。这是自主构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的首要前提。
从 “立新”方面来看,要着眼于话语体系建构的理论基础和标识性概念。一是要增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的理论厚度。“话语的背后是思想、是 ‘道’。”②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第213页。要接续推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尤其要运用习近平关于中国式现代化、民族复兴的重要论述,讲清楚、讲透彻“中国奇迹”背后的理论启示,夯实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学理根基。同时,要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高质量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以提升学术原创能力为主线,鼓励科研院所、高等院校提出新问题、构建新理论,实现政治话语与学术话语的交融贯通③参见臧秀玲:《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国际话语权的基本内涵与提升路径》,《马克思主义研究》2022年第4期。。二是要锤炼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的标识性概念。标识性概念是术语革命的集中显现,是建构学理化与自洽性话语体系的关键要素④参见王海军、郑阳:《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体系建构与时代审思》,《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23年第3期。。一方面,要坚持客观性与实践性原则,立足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活实践,将富有阐释力的经验事实抽象为理性的话语认知,着力创制 “新发展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全过程人民民主”等融通中外、相互嵌套的话语概念。另一方面,要强调自主性和发展性原则,基于中国式现代化发展中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对沿袭性概念、输入性概念进行语义新阐述、功能再改造、价值新诠释。总之,在提炼中国式现代化标识性概念的过程中,既不能封闭僵化,更不能一味迎合,被 “言必称西方”的 “洋概念”所误导。
作为一种崭新的话语表达,中国式现代化要获得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同,不仅要具备坚实的话语根基和科学的话语体系,还需借助高效联动的话语国际传播机制。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国际传播,要通过整合多元传播主体、壮大话语传播队伍、拓宽话语传播媒介等多维路径协同推进,构筑对外传播的聚合优势和叠加效益。
第一,整合多元传播主体。全媒体时代,提高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国际传播声量和辐射范围,亟须吸纳包括官方机构、海外专家和社会大众在内的传播主体共同参与,形成多元传播主体的优势互补与深度融合⑤参见李强:《构建中国的全球气候治理话语权的三重向度》,《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23年第2期。。一方面,要充分发挥官方传播、学术传播、大众传播的内在优势。官方传播层面,应注重对国际社会舆论的引领和掌控,借助外交出访、海外署名文章,展现中国现代化建设的理念与成就。学术传播层面,应积极组织参与国际性学术会议、学术论坛,主动开设现代化议题,通过学术对话、数据论证,及时有效澄清西方国家对中国现代化事业的误解。大众传播层面,要加强民间文化交流、商业贸易活动,发挥身处异国他乡的留学生、企业家、务工者等群体的 “窗口”作用,使他们成为中国故事的讲述者、中国声音的传递者。另一方面,要促成各类传播主体的 “内融外通”,激发多元传播主体的同向性合力。要强化官方传播 “把方向”作用,确保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国际传播导向精准、声量充沛;要发挥学术传播 “守阵地”功能,提高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国际传播的深度与效度;要彰显大众传播 “生活化”特色,增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国际公信力和号召力。官方传播、学术传播、大众传播各司其职、协同配合,才能演奏好中国式现代化国际传播的 “交响曲”。
第二,壮大话语传播队伍。培育高素质、专业化、复合型的传播人才,是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传播效能的长效之策。一是要打造一支融通中外、学贯古今的翻译队伍。要深化产教融合,加强国际交流合作,拓宽专业翻译人才的培养模式。要增强翻译人才对中国国情和中国文化深入了解,同时培育其国际视野和人类情怀,使其能够精准、恰当地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转化为国际社会易于理解、乐于接受的语言表达。二是要打造一支政治过硬、业务精湛的宣传队伍。要强化驻外媒体人员的政治意识、政治立场,确保其面对西方话语侵蚀时能够积极维护我国权益和国际形象。要增强驻外媒体人员的理论水平和业务能力,强化其前瞻意识、问题意识、受众意识,使其生产和输出的话语契合话语传播规律,有效规避话语传播过程中的 “信息折扣”“信息耗散”,从而让更多国外友人接收到真实有效的新闻资讯。
第三,拓宽话语传播媒介。一是要促进传统媒介与新兴媒介的深度交融。一方面,要充分发挥传统媒介专业采编、资质品牌优势,利用国际广播电台、国际报刊、环球电视网等形式,润物无声地向外界传递中国式现代化的价值诉求。另一方面,要紧紧抓住传播技术革新红利,发展以 “AI数据”“算法”为前沿技术的新兴媒介,管好用好商业化、社会化的数字平台,探寻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国际传播的新渠道。借助传统媒介与新兴媒介融合发展优势,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具象化、直观化、立体化呈现。二是要实现本土媒介向跨国媒介的转型升级。跨国媒体的生成,有助于准确采集全球新闻资讯、及时扩散中国设置的重要议题,扭转中国在国际传播中的弱势地位。要积极推动国内媒体创立海外机构、进军国际市场、拓展国际业务,加快实行 “走出去”战略,塑造中国媒体的国际品牌和国际声誉。要强化对驻外媒体机构发展的顶层设计和战略谋划,推动中外主流媒介的合作交流,着力打造一批现代化、智能化、规范化的外宣旗舰媒体,不断扩大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国际影响力和覆盖面。
认同是对差异之上同一性的辩证思考,是对事物自身、事物与其他事物之间差异性的同一性确认。当今世界各国的历史传统、文化底蕴和现实境遇都存在显著差异,但对于现代化的憧憬与向往是各国人民共同的价值诉求。因此,唯有那些最大限度地寻求全人类共同价值、关切全人类共同命运、实现全人类共同利益的现代化话语,才能获得国际社会的接纳和认可。
一是要促进中西文化融通和价值共识,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消解国际社会对中国式现代化的认知隔膜。文化思维差异是引起误解、爆发冲突的重要因素。国际话语权的生成逻辑表明:文化传统和思维方式差异愈大,话语传播和话语认同的阻力愈强。因此,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国际传播中,应注重寻求中西文化的共鸣点、思维方式的契合点,通过文化共融、价值共识,实现增信释疑,化解西方二元对立思维和霸权博弈逻辑。一方面,通过弘扬中国文化精髓,弥合中西文化鸿沟。应积极组织中华文化主题的国际论坛,增进与研究中华文化的海外学者沟通交流,沉淀中华文化的价值品牌,向国际社会讲清中华文化崇尚和平、协和万邦的基本特性,消除国际社会特别是西方国家对中国复兴的心理困扰。另一方面,通过倡导全人类共同价值,增进国际社会对中国式现代化的价值认同。要 “端起历史规律的望远镜”透视 “普世价值”的虚伪本质,揭露其为资本逻辑和强权政治服务的霸权特性;要以中国式现代化践履全人类共同价值,突破不同国家地域的思维桎梏和文化隔阂,为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赢得道义制高点。
二是要奉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巩固和实现全人类共同利益,展现中国式现代化良好国际形象。实践表明,国家形象越是积极正面、可亲可信,其话语权越容易赢得认同。因此,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的提升,必须建立在关切全人类共同命运、兼顾全人类共同利益需求基础之上。首先,要积极介入国际事务、促成国际合作,向其他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多 “现代化方案”,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以鲜活的客观事实和突出的世界贡献,驳斥西方社会对中国的污蔑。其次,面对恐怖主义、疾病传播、核扩散等全球性危机,中国必须坚决履行国际义务,承担相应的国际责任,力所能及地向国际社会提供更多更优质的公共产品,塑造负责任大国的良好形象和国际声誉。最后,要积极寻求世界各国的利益汇合点,在实现本国现代化发展的同时,“张开双臂欢迎各国人民搭乘中国发展的 ‘快车’、‘便车’”①《习近平外交演讲集》第2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版,第11页。。要通过 “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金砖国家合作机制、中非合作论坛、博鳌亚洲论坛、上海合作组织,加强同世界各国的友好合作,实现互惠共赢,努力让中国的现代化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世界人民,“坚定不移提高道义感召力”②《习近平外交演讲集》第1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版,第162页。,不断增强国际社会对中国话语、中国价值的认同感。
提升中国式现代化国际话语权,不是要把中国的现代化理论与实践强加于人,也不是为了确立中国话语的绝对权威,更不是为了以 “东方霸权”取代 “西方中心主义”。 “中国人的血脉中没有称王称霸、穷兵黩武的基因。”③《习近平外交演讲集》第1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22年版,第156页。任何时候,中国都无意按照自己的意图来解释世界、改造世界。我们欢迎广大发展中国家学习和借鉴中国的现代化经验,同时,也充分尊重和支持世界人民独立自主地探索契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和制度安排。展望未来,中国将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姿态拥抱世界,不断深化现代化建设的规律性认知,与世界各国共享发展智慧、共同实现良政善治,为人类社会现代化理论和实践创新作出新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