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人大会”：党的建设的一次生动实践

路军

1962年1月11日，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出席会议的有中央和省市自治区党委、地市委、县委以及重要厂矿企业和军队的负责干部，共七千多人，因此这次会议又称“七千人大会”。这次大会，体现出我们党充分发扬民主、自觉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勇于自我革命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加强党的建设的一个典型范例。张治中在了解“七千人大会”的情况后，就赞佩道：这可以充分证明共产党对国家、对人民的忠诚态度和负责精神。

党中央之所以要召开如此大规模的会议，是因为经过“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和“反右倾”斗争，党和国家的事业经受了严重危害和损失。为进一步总结“大跃进”以来的经验教训，统一认识，增强团结，动员全党更坚决地执行调整方针，为战胜困难而奋斗，毛泽东提议“召集县委书记来开个会”“一个县一人少了，要来两个人，地委来三个人，省市来四个人，中央局也来四个人。要把这次会议当作小整风”“搞思想一致，解决小天地太多的问题、集中统一问题”。1961年11月16日，中央发出了《关于召開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的通知》，要求中央局、省委、市委、自治区党委、地委、县委和重要厂矿党委主要负责同志参会。

1962年1月12日《人民日报》头版左下角，刊发了题为《从全局出发积极安排轻工业生产》的社论，暗含会议主题。就在一天前，“七千人大会”在保密情况下开幕了。按照毛泽东的意见，大会没有举行开幕会，而是首先将刘少奇代表中央提出的书面报告草稿发给各组讨论。党中央的报告不先经中央政治局通过，而直接印发大会全体代表讨论，这在党的历次会议上还是第一次。毛泽东认为，参加会议的有各方面人员，多数接近实际和基层，能够从各个角度提出意见来，这样做可以更好地集思广益。在听取意见、反复修改后，1月27日，召开第一次全体大会，正式印发了刘少奇代表党中央所作的报告。同时，按照毛泽东的提议，刘少奇在书面报告的基础上作了讲话，深刻指出了现实存在的一些问题。刘少奇的报告和讲话，引起强烈反响。大会原定1月底结束，毛泽东建议延长会期，在北京过春节，“白天出气，晚上看戏，两干一稀，大家满意”。

1962年1月30日，农历小年刚过。那天的北京，最低温度零下7℃，刮着二三级的偏北风，很多南方来的会议代表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也是跑着登上汽车，从遍布全市的11个驻地奔向人民大会堂。下午4点，人民大会堂万人大礼堂热气腾腾、气氛热烈，第三次全体大会在与会者热烈的掌声中召开。会议只有一个议程，就是毛泽东讲话。大会由毛泽东自己主持，自己讲话。并没有准备讲话稿的毛泽东开场即指出：“同志们，我现在讲几点意见。一共讲六点，中心是讲一个民主集中制的问题。”围绕“民主集中制”这个讲话的中心，毛泽东指出，我们有些同志“怕群众讲话，怕群众批评”。他语重心长地说：“哪有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怕群众的道理呢？”毛泽东以古喻今，举了例子，“从前有个项羽，叫做西楚霸王，他就不爱听别人的不同意见”“另外一个人叫刘邦，就是汉高祖，他比较能够采纳各种不同的意见”“刘邦同项羽打了好几年仗，结果刘邦胜了，项羽败了，不是偶然的。我们现在有些第一书记，连封建时代的刘邦都不如，倒有点像项羽。这些同志如果不改，最后要垮台的”。因此，作为共产党人，就是要“坚持真理，随时修正错误”，就是要“实行批评和自我批评这种方法”，从而形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

毛泽东的讲话对“大跃进”期间，民主集中制受到严重损害，命令风、瞎指挥风、浮夸风等“五风”盛行，党内团结、党的战斗力受影响等情况作出了客观分析。毛泽东在讲话中还作了自我批评，对几年来工作中的缺点、错误承担了责任。有与会者回忆说：“毛主席浓重的湖南口音很不好懂，……在如此广大的范围内带头作自我批评，毛主席的赤诚感染着每一个人。”围绕“关于认识客观世界”“团结全党和全体人民”等问题，毛泽东还指出，“工、农、商、学、兵、政、党这七个方面，党是领导一切的”“我们的绝大多数干部都是好的”，但也有“一些品质不纯和作风不纯的人。他们是个人主义者、官僚主义者、主观主义者，甚至是变了质的分子。还有些人挂着共产党员的招牌，但是并不代表工人阶级，而是代表资产阶级”，这些发言深刻揭露了党的建设和党员领导干部自身素质方面存在的严重问题。

围绕解决之道，毛泽东提出“必须发扬民主，让人讲话”，界限是“遵守党的纪律，少数服从多数，全党服从中央”“不准组织秘密集团”。从而，通过加强党的建设、坚持民主集中制，“就能把党内、党外广大群众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就能使占总人口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民大众团结起来”“我们的工作就会越做越好，我们遇到的困难就会较快地得到克服，我们事业的发展就会顺利得多”。

毛泽东长达2个小时的讲话，既幽默风趣，又谦虚诚恳，洋溢着比较浓烈的民主气息，在会上引起了共鸣。许多同志听了毛主席的讲话，兴奋得睡不着觉。围绕毛泽东的讲话精神，邓小平在2月6日第四次全体大会的讲话中，两次强调党的五个优点：“有好的指导思想，有好的中央，有大批好的骨干，有好的传统，有好的信赖党的人民。”他沉重反思，“近几年来，我们不少同志对党的优良传统坚持不够，特别是对于实事求是的传统、群众路线的传统、民主集中制的传统”，但“从遵义会议以后，我们党建立了一套党的生活制度，树立了一套好的传统作风。我们要把这些好的制度、好的传统作风认真地恢复起来，发扬起来”。陈云在参加陕西组讨论时指出：“只要有勇于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一条，坚持真理，改正错误，我们共产党就将无敌于天下。”

“七千人大会”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取得了重要成果。会议对待缺点错误的比较实事求是的态度，以及发扬民主和进行自我批评的精神，给全党以鼓舞，增强了党的凝聚力，在动员全党团结奋斗战胜困难方面起了积极作用。有与会者多年后总结：在毛主席极其开阔深刻的开导和带头作自我批评的引导之下，会议开成了一个统一认识、团结一致、共同去战胜困难的会议。气顺而后心齐，心齐而后劲足。当时面临的严重困难，在全党全民万众一心的努力下，经过一系列政策调整，很快被克服了。

（作者单位：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