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歌震淮海战地黄花香

■丁 宏

抗日战争时期，许多新四军将领都在洪泽湖及其周边地区战斗生活过，还写下了许多很有特色的诗词作品。重读他们的这些作品，仿佛在读一部“抗战诗史”。

1940 年6 月，南下的八路军一部和北上的新四军一部在淮阴北部会师，随后东进，开辟了淮海抗日根据地。时任八路军第五纵队第三支队司令员、随后成为新四军将领之一的张爱萍写下了一首词《减字木兰花·东进》：

黄花香径，月照寒光刀枪影。

运河横匍，夜渡大军跨险途。

公路连脉，突破封锁捣苏北。

横扫敌顽，遍插红旗东海边。

这首词像影视镜头，让我们看到了抗日将士英勇向前的鲜活场面。词句视野广阔，意境纵横，节奏铿锵，情感激昂，气势豪迈，体现了张爱萍将军独特的诗人气质。抗战时期张爱萍在洪泽湖畔写下了20多首诗词，占他一生诗词的十分之一，可见这段时光对他的重要。

1942年9月，中共运河特区联络部长刘逸奇被国民党顽固派杀害，淮海区行署主任李一氓悲愤地写下挽联：

未死于敌，而死于友，人间何世？

轻视生命，重视组织，党性无亏！

1943 年3 月，新四军三师参谋长彭雄、旅长田守尧等人，乘船绕道东海赴延安学习，遭遇日军，英勇牺牲。噩耗传来，师长黄克诚写道：

十余年甘苦共尝，患难相处，破浪矢忠贞，遥望云天哭战友；数万里河山犹碎，水火益深，卧薪期素志，誓除寇贼慰英魂！

1944年，新四军第四师奉命进军津浦路西地区，师长彭雪枫率部离开洪泽畔，9月牺牲。毛泽东、朱德等都写了挽词。留在淮阴地区、后接任师长职务的张爱萍也为彭雪枫写下一首诗：

二十年来，

为了人民为了党，

你留下的功绩辉煌。

首战长沙城，八角亭光荣负伤。

乐安事变，荣获红星章。

雪山草地，百炼成钢。

在豫东，燃起抗日烽火。

在淮北，粉碎敌寇扫荡。

对党坚贞，为民赴汤，

英勇善战，机智顽强，

是我们的榜样。

雪枫同志，

你把最后一滴血，献给了人民献给了党。

多年同患难，长别在战场。

我们一定为你报仇，

完成你未竟的事业，

夺取全中国的解放！

这些挽歌寄托着对战友的深情，也充满了对敌人的仇恨，应该说是抗战中最激愤悲壮的声音，是那个时代的国殇曲。

洪泽湖西北岸的泗洪县埋葬着江上青烈士。抗战初期，江上青就参与创建洪泽湖抗日根据地，1939年8月为建立和巩固皖东北抗日根据地而牺牲。牺牲的那天他给弟弟江树峰写了一首诗：

过隙光阴似白驹，十年患难早相扶。雄心拼付三期战，别绪全凭一雁书。春水绿杨思故里，秋山红叶走征程。天涯兄弟成劳燕，互问风尘老病无。

这是江上青的绝笔诗。十年征战，舍家为国，蓦然回首，才感到对故里和亲人的牵挂。一个年轻的革命者，带着对生命、对亲人、对未竟事业的无限依恋，踏着漫山红叶走了。

战斗的岁月里，有牺牲，也有胜利；有哭泣，也有欢笑。1943年山子头反击战之后，陈毅就怀着喜悦的心情写下了一组诗《大柳巷春游》。那年初，新四军军部和中共中央华中局从盐城迁到盱眙黄花塘，洪泽湖地区成为华中和华东地区抗日斗争的中心。3 月，国民党顽固派东西夹击新四军，新四军在洪泽湖西岸山子头展开反击，活捉了韩德勤。根据中央指示，陈毅释放了韩德勤。胜利之余，陈毅和彭雪枫、邓子恢、张震、范长江等人一起畅游大柳巷。

大柳巷是淮河入洪泽湖口处的一条沙洲。3月阳春，绿柳婆娑，梨花溢香，他们摆棋对弈、品尝美酒、纵马赏景、吟诵唱和，晚上还和群众一起观看了京剧。这一天，陈毅写下四首诗：

围棋树下镇日闲，君醉起舞我欲眠。风动落英香满座，拈花微笑更陶然。

为惜春残共举杯，番番风雨苦相摧。人间好景随时在，满眼梨花锦作堆。

淮水中分柳巷洲，平沙绿野柳丝抽。春郊试马优游甚，难得浮生似白鸥。

十里长淮步月迟，阑珊灯火启情思。旧歌不厌人含笑，抗战新歌更展眉。

这组诗情景交融、意境开阔，或欢喜、或沉思，既表现出胜利的喜悦，也透露出对战斗历程的感慨，更表达了对抗战前景的信心。全诗引人入胜、令人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