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外出版集团发展之路看资本化之弊

2023-04-12 20:45:52曹轩梓何明星
出版广角 2023年2期
关键词:劳拉出版业行星

曹轩梓?何明星

【摘要】对西班牙行星集团的发展特点梳理发现,其成功在于以赢利为目的,以利益为驱动,以投资为手段,实现企业的快速扩张和财富的迅速积累。然而,研究发现以行星集团为代表的西方出版业虽然利用资本化手段获取了丰厚的利益,垄断了世界出版市场,但并未对所在地区、民族、国家的文化传承与发展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这为中国出版发展带来启示:第一,图书出版要紧紧围绕人民群众,充分彰显其公益性、服务性、公共性特点,并结合中国思想、中国智慧、中国价值,生产出高质量、有内涵的图书品种;第二,依靠制度优势,保障适合人类社会精神需要的多样化、多元化图书品种得到广泛出版、传播。与此同时,行星集团在扩大图书销售方面,建立西班牙行星集团图书国际信贷公司,值得中国出版机构借鉴。

【关  键  词】行星集团;资本化;发展特点;文化效益

【作者单位】曹轩梓,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何明星,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

【中图分类号】G239.2【文献标识码】A【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3.02.008

如何评估出版业的社会贡献?东西方学术界都在探讨,迄今为止尚未有一个确定的结论和方法。2021年笔者提出了“图书生命力”的概念,对这个概念的内涵、外延进行辨析,并以再版数据为核心指标,梳理了不同国家、语言文化区再版次数最高的世界经典图书书目[1]。这是从历史的维度,对不同语言文化区的出版业发展水平所进行的社会效益评价。在资本已经成为当今世界各个行业发展灵魂和纽带的时候,重新拉长历史的维度去评估出版业对于所在地区、民族、国家的文化发展贡献,毫无疑问,这种探索具有非常重要的学术价值。本文将继续沿着这个思路,考察西班牙语文化区的一个重要出版集团——行星集团(Grupo Planeta)的发展之路,是否对西班牙语文化圈的文化发展产生重要的推动作用。这种作用发生的显著标准在于,是否出版了一些源自西班牙文化区并影响世界的传世经典之作,以此探索出版资本化、集团化之路的利与弊,并为我国出版业今后的发展提供参考借鉴。

一、行星集团的发展特点

出版业是西班牙最重要的文化支柱产业之一,占其文化GDP总值的42%,纸质版和数字版的出版物总量位居全球第五,仅次于英国、俄罗斯、法国和意大利。每一万名西班牙人中就有19位是作者或出版人,是名副其实的出版大国[2]。行星集团是一家大型家族式跨国出版企业,以出版、信息服务、教育培训和视听娱乐四大板块业务,引领世界文化服务产业。如今,在欧洲、拉丁美洲、北美洲和非洲的20多个国家地区开展业务,受众达7亿多人。尤其在出版领域,长期占据西班牙语出版市场的第一位。经过不断融合发展,该集团旗下已拥有70多个出版品牌,其中包括著名的塞伊克斯·巴拉尔出版社(Editorial Seix Barral)、拥有150多年历史的埃斯帕斯出版社(Editorial Espasa)、第一家加泰罗尼亚语出版社——62出版社(Edicions 62)等,并且每年都会以西班牙文、加泰罗尼亚文和葡萄牙文出版4000多种小说。此外,西班牙最大的图书连锁店“图书之家”(Casa del Libro)以及西班牙五大报刊之一的《理性报》(La Rázon)也隶属于该集团。进入21世纪,行星集团逐步拓宽业务领域,在收购西班牙阿特雷斯传媒公司(Atresmedia)的部分股权之后,掌握了天线三台(Antena 3)、拉塞克斯达(La Sexta)、内欧克斯(Neox)等众多优质媒体平台,成为西班牙最重要的通讯集团之一。

行星集团的前身是1949年何塞·玛努埃尔·劳拉·埃尔南德斯(José Manuel Lara Hernández)在

西班牙巴塞罗那创办的行星出版社(Editorial Planeta),

直到2003年劳拉离世,行星集团一直由他掌管,可以说他是这个出版航母的创造者。回顾行星集团的发展历程,我们发现由劳拉创办的这家出版企业生动形象地诠释了西方出版业的发展特点,可总结为以下三点。

1.以赢利为目的——作者群的打造

劳拉将一家小型出版社发展成一家庞大的出版集团,关键在于他始终把图书出版看作以赢利为目的的行业。评论家拉斐尔·康德(Rafael Conte)写道:“当我还是一名记者,前往巴塞罗那报道一场颁奖典礼时,遇到了劳拉。他告诉我,了解文学对于出版者不是一件好事,而出版者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将一本无字图书变成一本畅销书。”[3]这种功利主义的态度忽视了图书的文化属性,一切从利益出发,贯穿了劳拉从事出版业的全程。例如,1944年毫无出版经验的劳拉用10万比塞塔(欧元流通前西班牙的法定货币)购买了塔尔德索斯出版社(Editorial Tartessos),劳拉的最初合作者匈牙利出版商费伦茨·奥尔弗·布拉赫菲尔德(Ferenc Olvér Brachfeld)介绍说:“劳拉接手這家出版社时,与西班牙文学界没有过丝毫接触,很难想象他之后能够在这个领域取得成功”。当时劳拉购买该出版社的主要目的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企业,赚取大量金钱,彻底实现财富自由,而他的家人也能通过该公司拥有一份相对自由的职业和大量的空余时间。然而,把图书出版完全看成一种生意恰恰成就了他的出版事业。

尽管首次尝试经营出版社的劳拉最终由于缺乏经验以失败告终,但不久后,他成立了行星出版社,而这次他遇到了美国著名作家弗兰克·耶比(Frank Yerby),他出版了这位作家的恐怖小说《当城市沉睡时》(Mientras la ciudad duerme),并于1949年畅销。这部书最初出版时,正值西班牙佛朗哥独裁专制时期,当时颁布了严格的新闻出版预审查制度《塞拉诺苏涅尔出版法》,所有出版物在上市之前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特别是反法西斯国家的书籍被禁止出版。因此,这部著作无法使用其原名《哈罗狐狸》(The Foxes of Harrow)出版,是劳拉通过深厚的政治关系,对书名进行修改才得以发行。

为能够持续出版畅销书籍,劳拉不介意作者的身份和思想。据记载,1975年行星出版社推出了《西班牙镜子》(Espejo de Espa?a)系列丛书,这套丛书的作者既有佛朗哥主义者,又有意志坚定的左翼分子,不同的思想意识形态掺杂在一起。但对于劳拉来说,只有出版的图书能够热销这一个目标。由此可见,劳拉的成功很大一部分得益于他始终以商业化的视角考虑出版,以此来实现出版社的快速发展、获利,而图书传播文化的责任担当对他来说显得微不足道。

2.以利益为驱动——高额奖励刺激下的作者

一个出版社要想做大做强,拥有一批优秀的作者,输出高质量的图书内容,是必不可少的条件。然而,在行星出版社创立之时,西班牙已有563家出版社,市面上流通的大部分书籍已被那些在19世纪成立的老牌出版社所包揽,如索佩娜出版社(Editorial Sopena)、蒙塔内尔和希孟出版社(Montaner y Simón)、卡耶哈出版社(Editorial Calleja)等[4]。在此背景下,劳拉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结识和聚拢优秀作家为其撰写图书,夺取市场份额。对此,劳拉于1952年设立了行星小说奖(Premio Planeta de Novela)。他设立该奖项的主要目的是利用丰厚的奖金帮助作家获取更多自由的时间专心写作,同时削弱西班牙对英语国家文学的依赖,引导作家创造出更多属于自己国家的作品。不少学者认为这个奖项可视为一项伟大的商业举措,因为它助力行星出版社吸引了众多有能力的作者,并借授奖机会将他们签约到劳拉的出版社旗下。尤其在奖金方面,行星小说奖首次奖励为4万比塞塔,第二年便增长到10万比塞塔,1967年已达到100万比塞塔,到2001年奖金多达1亿比塞塔(相当于人民币4423449元),这使得行星出版社成为世界上文学奖捐赠最多的出版社。由此不难发现,劳拉在内容生产方面主要依靠利益驱动,以此发展图书出版。

3.以投资为手段——通过并购扩展版图

凭借400年殖民历史打造的西班牙语文化圈,西班牙出版业在拉丁美洲拥有庞大的图书市场。从1965年开始,劳拉就集中精力向拉美出口书籍,并以出口信贷为基础开拓市场。但进军拉美图书市场并非易事,因为当时法国的阿尔曼多科林(Armand Colin)、德国的布罗克豪斯(Brockhaus)、美国的哈珀·柯林斯(Harper Collins)等西方主流出版社在19世纪末就已经垄断了当地的图书出版业务。相关资料显示,这些国家的出版社比西班牙出版社拥有更强的商业与经济能力,更大的发行量以及更低的销售价格[5]。它们推出的图书目录十分符合拉美读者的需求与消费习惯,特别是在广告投放方面,会定期在期刊和通信信息中推销书目。

为与之抗衡,首先,劳拉在西班牙商务部的帮助下借助官方渠道推销图书,分别在墨西哥、阿根廷、哥伦比亚、智利、厄瓜多尔、乌拉圭等拉美国家设立分支机构,扩大其在拉美的业务范围,同时利用出口信贷以及海外的存款融资使自身拥有足够的资金在所有美洲市场安排商业活动。其次,劳拉重组了公司结构,以股份制形式创立了行星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使其在发展上有了更多的便利,加大了对外投资。劳拉先后收购了大量拉丁美洲本土出版社,同时还吞并了不少西班牙的中小型出版机构,图书的出版种类和销售渠道日益扩展。例如,2001年行星集团以1500万美元收购了阿根廷最重要三大出版社之一的艾梅瑟出版者公司(Emecé Editores),这家公司曾出版发行《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图书馆》(Biblioteca Jorge Luis Borges)和《阿道夫·比奥伊·卡萨雷斯图书馆》(Biblioteca Adolfo Bioy Casares)等多部名家系列著作;1999年加入行星集团的西班牙阿尔塔亚出版社(Ediciones Altaya),分别在法国、英国、比利时、俄罗斯等20多个国家拥有出版许可,图书分销渠道覆盖超过10万个销售点。行星集团通过并购和设立分社等投资手段,快速打入第三方市场,并借此掌握了图书销售渠道的主动权,提升了图书的对外输出效率。这是西方出版业惯常使用的方法,同时也是导致当今国际图书市场被垄断、竞争不平衡、两极分化的主要原因之一。

通过梳理行星集团的发展特点可知,劳拉的成功在于他拥有深厚的人脉资源,并始终站在利益的角度谋划图书出版,利用丰厚的奖金集聚作者,甚至不惜花费重金收购出版企业,从而拓宽图书销售和推广渠道,在短时间内实现资本的快速增值与回报。从客观角度来看,这种完全以商业角度去思考图书出版的方式,确实有利于出版企业的迅速发展、壮大,在世界图书市场抢占先机,从而在出版领域获得一定的话语权,因此行星集团这样的出版方受到许多国外出版企业的效仿和追捧。例如,为了提升图书销量和品牌知名度,当前不少西方出版企业会专注出版演艺明星、豪商巨贾、政治名人等社会权贵人士的书籍,主要是借助其社会知名度增加图書销量获得利润收益。再如,拉美地区许多中小型出版社逐渐消失,大型出版集团收购案例比比皆是,2007年法国最大的出版集团阿歇特出版公司(Hachette Livre)借助2004年收购的西班牙出版集团——阿那亚集团(Grupo Anaya)购买了墨西哥拥有上千所学校教材出版权的祖国出版集团(Grupo Editorial Patria),使其成为墨西哥第三大出版集团。

然而,上述只是从经济效益去衡量图书出版,却未曾把社会效益纳入进来。出版企业除了是营利者,还是知识生产的组织者以及文化的传播者,这是因为图书出版的最终目的是服务于人类精神生活,其承载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播重任,仅从商业角度去考量一家出版企业的成功与否,笔者认为是不全面的,出版企业必须重视社会效益。那么以行星集团为代表的西方出版业在高度资本化、集约化的运营过程中对西班牙语文化圈的知识生产和文化传承是否产生了正面效应,这至关重要并值得去探究。

二、行星集团的文化效益评估

与西方社会相比,中国历史拥有深厚的“文以载道”文化传统。许多图书作者以“著述行世,可以不朽”作为崇高理想来著书立说,出书的目的不是用来满足物质之欲,而是为了追求真理、教育后人,推动社会文化发展。2020年国务院第五次修订的《出版管理条例》总则第四条提出,“从事出版活动,应当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结合”[6]。而且,中国的出版集团是管理式的,与西方以资本为纽带的出版集团有本质差别。

那中国出版如何看待西方这种资本化的出版发展策略?笔者认为有必要对其产生的文化效益进行评估,也就是从社会效益视角出发,去衡量西方的图书出版。对此,笔者基于全世界图书馆联机书目数据库(OCLC),从馆藏数据以及再版次数两个维度,评估行星集团的文化效益,探究其在依靠集团化、资本化手段带来巨大经济效益的同时,对西班牙语文化圈的知识生产与文化传播是否起到推动作用。

1.出版集团化并没有带动西班牙文化区知识生产水平的大幅提升

在传播学领域,一个国家、地区的图书馆系统拥有某本书的数量,代表了这本书在这个国家、地區影响力的大小。这种影响力包含思想价值、学术水平及作者知名度、出版机构品牌各种因素的认定[7]。因此,一个出版机构出版的书籍进入馆藏越多、被收藏的数量越多,那么可认为该出版机构的知识生产能力越强,其对本国文化环境和国家文化传承能力产生的积极作用也就越大。鉴于此,笔者通过OCLC,分别对行星集团及其下属的著名出版机构埃斯帕斯出版社进行检索(由于图书种类众多,且不同图书的馆藏数量相差较大,因而选取每家出版机构馆藏数量排名前30的书籍作为主要研究对象)。结果显示,行星集团直接出版的图书总共有132413种进入馆藏,馆藏数量最高的是2015年发行的《列车上的女孩》(La chica del tren),已被481家图书馆收藏;其余29本图书的馆藏量均在200以上,发行的年份集中在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近十年来行星集团出版的图书进入馆藏且馆藏量较高的仅有3部,这从侧面反映行星集团出版书籍产生的影响力在大幅下降。

1992年加入行星集团的埃斯帕斯出版社成立于1860年,是西班牙语文化发展贡献最大的出版机构之一,曾以出版发行百科系列丛书闻名于业界和学界,并且自1925年以来,一直负责西班牙皇家学院(RAE)语言教材的出版。OCLC检索数据显示,埃斯帕斯出版社累计有134925种图书进入馆藏,其中馆藏数量排名前30的图书,除1992年推出的《西班牙语字典》(Diccionario de la lengua espa?ola)以外,其余全部发行于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也就是说,该出版社在被行星集团收购之后,就再未出版过具有较强影响力的作品,其知识生产能力明显下滑。由此可见,行星集团资本化、集团化的生产方式,并没有给国家带来文化的繁荣,反而抑制了国家文化的自我生产能力,导致图书带来的社会效益逐渐减少。

2.出版的资本化与产生传世经典图书的关系不大

笔者在2021年底以再版为核心数据所进行的图书生命力指数研究表明,1920—2020年这百年间,全世界再版次数超过500次的著作有511部,其中将近98%的经典之作诞生于21世纪之前。同时,笔者研究发现行星出版社自1982年开始通过并购中小型出版社以及收购不同企业股权组建行星集团之后,1993年推出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 Llosa)的著作《利图马在安第斯山》(Lituma en los Andes)再版次数最高有161次,而其余大多数发行的作品再版次数均未超过10次,如2002年出版的小说家佐依·凡德斯(Zoé Valdés)的作品《我父亲的脚》(El pie de mi padre),据统计,该著作馆藏量多达270家,但再版次数仅有3次。

相比之下,西班牙语文化圈最具影响力的文学作品《堂吉诃德》(Don Quijote de la Mancha),再版次数多达870次,历经百年仍具活力。据记载,该著作的第一部分最早于1605年由印刷工胡安·德·拉斯·奎斯塔斯(Juan de la Cuesta)负责出版,由于当时印刷技术落后,抄录和复制手稿十分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堂吉诃德》仍然在发行后不久便被迅速翻译成英语、法语,传遍整个欧洲。此外,近百年来另一部西班牙语巨作《百年孤独》(Cien a?os de soledad),首版由阿根廷南美洲出版社(Editorial Sudamericana)于1949年发行,虽然该出版社在1998年被企鹅兰登书屋收购,但在此之前出版了阿根廷著名作家胡里奥·科塔萨尔(Julio Cortázar)的小说《跳房子》(Rayuela)、埃内斯托·萨巴托(Ernesto Sabato)的《一与宇宙》(Uno y el Universo)等一大批名家著作。这些都再次验证了笔者的观点:一个出版机构的成功不在于赢利,也不在于机构规模,而在于出版了多少传世之作,出版的这些图书能否真正服务于人类精神生活本质。这也表明,西方出版业以资本为纽带的商业化组织形式,可能与以知识生产、文化传承为本质的出版业发展规律并不完全契合。

从行星集团的文化效益评估结果来看,出版高度的集团化、资本化不一定会产生社会效益,甚至可能会使真正具有价值、特色的文学作品淹没在商业利益的浪潮之中难以问世,扼杀文化的多样性和多元化。例如,20世纪90年代,大量西班牙语本土出版社被西方寡头出版集团收购之后完全受制于资本,发行的书籍彻底趋向商业化、娱乐化、同质化。像20世纪60年代拉美地区发生的文学运动“拉丁美洲文学大爆炸”可能再也无法重演,而那些在文学大爆炸之中诞生的影响世界的经典之作如秘鲁小说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 Llosa)的《城市与狗》(La ciudad y los perros)、墨西哥国宝级作家卡洛斯·富恩特斯(Carlos Fuentes Macías)的《阿尔特米奥·克罗斯之死》(La muerte de Artemio Cruz),可能也不会被创作并出版。因此,出版业的资本化、集团化虽然为出版业带来了活力和效率,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使得文化窒息。

三、结语

劳拉所主导行星集团的发展历程,可以说是西方出版业资本化、垄断化发展历程的一个缩影。西方文化影响世界出版市场几百年,伴随着殖民主义、霸权主义的历史发展进程确立了文化主导地位。当今世界出版的西方化、资本化、垄断化,需要批判和反思的地方很多。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国家一直高度重视出版工作,这是我国图书出版能够始终坚持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的逻辑起点。面对未来,以行星集团为代表的西方出版业也给中国出版带来启示:第一,图书出版要紧紧围绕人民群众,充分彰显其公益性、服务性、公共性特点,并结合中国思想、中国智慧、中国价值,深入实际努力生产出高质量、有内涵的图书品种,自觉履行知识生产与文化传承的职责。第二,依靠制度優势,保障适合人类社会精神需要的多样化、多元化图书品种得到广泛出版、传播。作为文化传播的重要途径,在奋进新时代的新征程中,为充分满足构筑新时代精神文明阵地的需求,图书出版应秉持以上理念,打造“百花次第争先出”的文化氛围,以兼收并蓄的胸怀,践行文化使命,彰显文化担当。第三,以销售为导向,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效发展。行星集团坚持以销售为导向,虽然过度看重收益,但是对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双效发展也有一定的启发。例如,受到经济低迷和大众消费观念变化的影响,行星出版社针对消费能力较低的家庭建立了图书赊销制度,并创办了图书国际信贷公司(Crédito Internacional del Libro),组建了专业销售团队。据统计,从1956年该公司创立之初信贷额仅有6万比塞塔至1991年信贷公司获利超300亿比塞塔,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这部分的营业额占西班牙行星出版集团总收入的25%,一度达到60%,利润非常可观。

中国出版业的发展在70多年来走出了一条特色之路,这条路的特色是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统一。但在图书销售手段与策略方面,我国出版业可以适当借鉴西方出版业的经验,促进图书市场的健康发展,同时要避免出现像西方出版业一样过度资本化的现象,在这方面,学术界还要进一步加大研究和探讨力度。

|参考文献|

[1]何明星. 经典图书: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思想基础:基于再版数据统计的世界图书生命研究报告[J]. 中国出版,2022(5):26-33.

[2]La industria editorial Mundial: algunas cifras[EB/OL]. (2021-09-16)[2022-12-16]. https://www.cedro.org/blog/articulo/blog.cedro.org/2021/09/16/industria-editorial-mueve-cifras-millonarias.

[3]XAVIER MORET. Tiempo de editores:Historia de la edición en Espa?a, 1939-1975[M]. Barcelona:Ediciones Destino,2002.

[4]S?NCHEZ VIGIL, JUAN MIGUEL. La edición en Espa?a: industria cultural por excelencia[M]. Gijón: Trea,2005.

[5]GILI ROIG, GUSTAVO. Bosquejo de una política del libro[M]. Barcelona:Imprenta Hispano Americana,1994.

[6]出版管理条例 [EB/OL].(2020-12-26)[2022-

12-16]. http://www.gov.cn/zhengce/2020-12/26/c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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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何明星. 在世界图书的海洋中为中国出版提供坐标:中国图书海外馆藏影响力研究十年回顾与展望[J]. 出版参考,2021(9):3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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