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
那根绳索牢牢地拴在一只树桩上
那只樹桩耻辱柱一般牢不可拔
我猜牛也想把拴住它的绳索拉抻
甚至扯断,挣脱。但它挣不掉那根
套在牛鼻子上的绳索
它转着圈,反复啃那块草皮
绳索被分段缠住,活动半径越来越小
小到转过身都困难,小到反抗的余地都不给
牛虻围着牛庞大的身躯飞旋,叮咬
牛甩动尾巴拍打,举起蹄子蹬踢
绳索越缠越短,牛难以回过头
击打不到被叮咬之处
疼痛使它在树桩上擦,岩石上蹭
树桩被蹭破皮,岩石刮下血痕
牛虻与牛巧妙周旋,躲到蹭不着的位置
享受般吸着牛血。牛疼得原地打转
用牛角顶树,发出低沉的哞鸣
但那根绳索太牢固,这座山,轰然倒塌了
逐渐对疼痛麻木,顺应。至最后
牛垂下四肢,放弃了抵抗
尾巴不甩动,牛蹄不举起
啃光的草地牛粪堆积,牛咀嚼着空口腔
牛蹄下被踩烂的草皮,大地上的一块皮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