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组诗)

2023-04-07 06:56哑石
星星·诗歌原创 2023年3期

哑石

哈雷改装过。深夜城区车道上

竞速,嗷嗷的。出闸暴兽。

每晚有。监控可看见。

这个时代,看见,全部看见的,

可否作为讨论事实的基础?

暗影,菊篱外挂的怀抱,

哲学以撩拨就了飞踢。

太阳是熔化的金属溶液。

诗,将收集的空气涡轮发动机

内置、吸收为谦卑肉体,

敦促世界在身上开花散叶。

昨天,关于一个日子,关于

某事浸着冰凉残汁写下一首诗,

有个朋友,在留言区点赞:

勇猛精进;另一老朋友,

呷了口今春新茶说:一摊烂泥。

才俊们,你们笔触,各色海水,

有耐心,高低地势之间起伏游弋,

有时,也盐渍、顶开海贝肥涩的缝隙。

了不起,却昂贵。上一代话筒,

空空如也。远景,捉紧残损喉咙,

环形意志,将夜光聚拢、凝固为礁石。

你们更阔大,水波更内旋地碎。

一头抹香鲸搁浅海滩,归陆地管;

沉在深海孕育琼脂,则完全属于海韵。

不必讽刺举着绿枝寻找光的人,

但要警惕群山如船帆涌动的明喻。

共同漂流:向黄昏中的清凉肃穆致敬。

那礁石,历史意识之坚硬块垒,

需脱尽衣衫上酸味。耳根正蜂巢,

可塑的,当数你神经末梢的移步换景。

并非尚能忍耐,抑或心存侥幸。

他永远无法开关的是:那股洋流,

裹着朝霞、乌云射进身体的,是“你”。

小时候,我很少领悟到“美”

来自爆炸,似乎一切都相约于

守成。比如,额下的眼睛,

一对,相互对称,又很分裂。

谁会惊奇它统一于明显的矛盾吗?

鼻息,提醒一个鼻头,驭马似

驾驶着两管呼呼热气的平行。

往下一张嘴,连着喉咙。它真

不是妖怪那样吞噬世界,同时用

前胸和后背。至于肚腹内,

谁小时候能探其究竟呢?神秘

内脏,我想过是星星列阵,

更想过把青豆荚,投进模糊深井。

那里很黑。再往下,是根据。

现在,我已年过半百,早已

不再少年般不着调地看向自己。

但那些坚持着守成的东西,

可磨损多久?而那些本不驻此

的“爆炸”,又来自于哪一秒

哪一分?这,大概说不清了。

但再想想,青丝白发,都是好灰烬。

引擎颤鸣,我在顺风车上。

以前从未在如此环境中记录过

东西。端坐不动,通过

躯体压坐椅。摩擦。以及

近瓢蟲形的钢铁几何骨架。

四个胎面,旋卷的舌区,

把我与地面的滋味连接起来。

地面的桥,动能的眩晕。

扎入地底的看不见的柱子,

有人称为桥墩,有人称之托举,

深度连接了地轴的动能。

一些时代的柱子很粗、很深。

探向哪里,我并不知道。

从高空看下来,这移动微粒,

再微小,也有脑花轻微的

放逸。你不会忘记:时代

连接我们的方式,从另一

角度看,地旋带动诸物,微粒

运载环境,或许,是用一块

石头开花的方式,也可能,

高速上某颗嗡鸣引擎的小露滴。

夜晚雨水咽吞自己的声音,

和你听见的,有不同。

白热而滑溜的概念,被谁吸进。

那边,小剂量美国人

尝试舔一种癞蛤蟆,幻觉

可持续一整天。舌面

有的薄细,有的庄严而绿。

是不是“TA”已被吸进了

某个词?“在阿拉斯加

淘金热时有一个规则——

谁来得最早,谁就可以在那里

挖金。”太阳升起,可以

理解为整个夜晚的幻觉

被自己恰当地吸收了大部分

但留下漏洞,让它神秘

发热的产权,悬天上:

移动的。精确的。轨道的。

光线的裙摆,罩住身上苔藓

膝弯处一块,眼瞳上一丛。

此刻雨水的色晕,颇似

文学史中的爆款情绪风景。

你们比赛“谁”更用心

远观似张弓,近视张不开眼睛。

注:诗中所引,来自新制度经济学和现代产权经济学创始人之一张五常的一次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