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学徒制运行机制与改革动态研究

［摘要］美国学徒制具备完善的体制机制和法律政策制度保障。在重振制造业，强化产业工人培养和扩大就业的目标驱动与国际宏观经济环境压力下，美国政府积极探索和开展学徒制改革，修订法律，出台新政，加强投资，扩大宣传。2008—2022年，美国在学徒培养规模扩大、学徒制行业领域拓展、学徒制项目建设、学徒制网络平台优化和标准开发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通过对美国学徒制体制机制、法律、改革动态进行梳理和分析，为中国特色学徒制的建设提供国别比对，为我国学徒制体系优化和实践推进提供经验参考。

［关键词］美国学徒制；体制机制；法律；政策；动态

［作者简介］张晶晶（1983- ），女，河北张家口人，唐山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教授，硕士。（河北  唐山  063299）

［基金项目］本文系唐山市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2022年度课题“中国特色学徒制治理结构现代化研究”（项目编号：14522YB75，项目主持人：张晶晶）、河北省教育科学研究“十三五”规划2019年度重大招标课题“现代学徒制与企业新型学徒制有效融合途径的实践研究”（项目编号：1901015，项目主持人：张晶晶）和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2019年公益基金课题“若干国家和国际组织职教发展动态跟踪研究”（项目编号：ZG201910，项目主持人：刘育峰）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中图分类号］G719.3/.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3）07-0059-08

2008年金融危机后，全球经济衰退给各国造成严重的内外发展压力，多国纷纷将制造业为主的实体经济作为改善经济发展的重心。英、法、美借鉴德国经验重启学徒制改革，培养产业工人。在多年忽视实体制造业和产业工人培养引发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后，美国近几届政府均致力于推行和扩大学徒制，为学徒制拓展提供资金支持和政策保障。但美国历届政府的学徒制政策也呈现出不同特点：2009年至2017年美国政府将强化学徒制提上国家日程和政府工作要点；2017年至2021年美国政府啟动并大力推进行业认可的学徒制项目；2021年至今美国政府修订学徒制法案，大幅提高学徒制资金支持，学徒制拓展重点重回注册学徒制轨道。由此不难看出，学徒制在美国的产业工人培养、退伍军人及少数族裔安置、劳动力素质提升、扩大就业和支持制造业发展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十四五时期，推进中国特色学徒制既要坚持中国特色，从中国国情和职业教育与培训和产业需求出发，也要了解国际发展动态，知己知彼，争取人力资源和产业发展竞争优势。本研究对美国学徒制的体制机制、法律制度、政策动态和发展趋势进行了梳理分析，以期为中国特色学徒制发展提供参考。

一、美国学徒制发展趋势

近年来美国学徒制不断拓展专业领域，迄今已经覆盖先进制造、建筑、能源、金融服务、医疗保健、住宿餐饮、信息技术、电信和交通运输九大产业。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为重振制造业，扩大技术工人学徒制培养规模。美国学徒制官方网站截至2021年统计数据显示：自2012年以来新学徒总数达200万人，新学徒数量增加了64%；年平均在岗学徒数与过去十年平均数量相比增加22%（593000∶484000）；过去五年中有396000名学徒完成学徒制学习；过去五年中新设学徒制项目147000余个。众多美国知名企业将学徒制纳入企业劳动力开发战略。

受到新冠感染疫情影响，2020年美国学徒制新学徒数量出现小幅下降，但在2021财年，新学徒数量恢复上升趋势，数量达到2008年以来第二高水平。据美国劳工部网站就业与培训办公室统计，2021财年，美国全国超过241000名学徒进入学徒制培养体系，全国范围内593000余名学徒在挣取薪酬的同时获得所需技能学习，96000名学徒从学徒制培养体系毕业；全国范围内共有在运行注册学徒制项目近27000个，全国新设学徒制项目2879个，与2008年水平相比增长89%。美国政府为拓展学徒制，扩大产业工人培养规模，积极学习德国、英国等国家学徒制经验与做法，与学徒制培养具有良好基础的相关国家开展合作。2022年4月，美国劳工部与澳大利亚数字与经济事务部签订备忘录，扩大在美澳大利亚企业和澳资企业注册学徒制培养规模，为两国创造更多就业岗位。同时，美国与瑞士合作，引进瑞士学徒制的模式与做法，优化自身学徒制培养体系。

二、美国学徒制的体制机制

美国学徒制主要为注册学徒制，归属劳工部管理。2008年起，美国逐年扩大学徒制政策及资金支持力度，完善优化学徒制体制机制和网络管理平台，提升学徒制体系运行效率。美国学徒制体系包括两类实体，分别负责学徒制项目（Registered Apprenticeship Programs，RAPs）的注册工作和监管工作。这些实体包括美国劳工部学徒制办公室（Office of Apprenticeship，OA）和下设的州学徒制机构（State Apprenticeship Agencies，SAA）。在此基础上美国还设立了区域学徒制办公室，为各自辖区内的学徒制开展提供服务。

（一）学徒制办公室和州学徒制机构

截至2022年6月，美国共有学徒制办公室26个和州学徒制机构30个，可以说政府学徒制机构覆盖了美国所有拥有常住人口的辖区，50个州、1个特区和5个岛屿自由邦。劳工部学徒制办公室和州学徒制机构为学徒制项目主办者提供技术帮助与支持，回应有关学徒制模式的问题，指导合作伙伴开发学徒制项目各阶段工作，为培训提供方联系业务，为相关方提供可资助的资金支持。虽然两类机构功能相似，但也存在差异：学徒制办公室主要负责注册和监管尚未设置学徒制机构的州的学徒制项目。学徒制办公室管理人员是联邦劳工部员工，按照标准程序注册学徒制项目，利用注册学徒制合作方信息数据系统（Registered Apprenticeship Partners Information Data System，以下简称RAPIDS系统）开展学徒制注册、监督工作，追踪学徒培养进程和学徒制合规性。州学徒制机构由联邦劳工部学徒制办公室授权设立，在本州范围内开展学徒制项目注册和监管工作。管理人员来自该州雇员，管理工作可以依据联邦标准学徒制文件，也可以依据州专门性学徒制文件；可以使用学徒制办公室所使用的RAPIDS系统或者该州独立的学徒制管理系统。

（二）区域学徒制办公室

除了学徒制办公室和州学徒制机构，美国还设立了6个区域学徒制办公室，其覆盖56个州、特区和自由邦，为各自辖区内的学徒制开展提供服务。每个区域学徒制办公室管辖的州（包括领地）数量为6～11个不等。区域学徒制办公室人员归属劳工部，根据《劳动力创新与机会法案》（Workforce Innovation and Opportunity Act，WIOA）有关学徒制和劳动力的条款对学徒制运行进行监管，为学徒制和其他有针对性的项目提供赠款、投资、服务和福利。区域学徒制办公室人员还可根据需求向州和地方政府以及其他在这些项目下的求职者、企业和福利组织提供技术援助。

（三）国家学徒制咨询委员会

美国国家学徒制咨询委员（National Advisory Committee on Apprenticeship，ACA）的目标是更好地创新学徒制培训模式。其主要功能包括：扩大国家学徒制、提升学徒制现代化和多样化；在网络安全、清洁能源、先进制造业、信息技术等新产业领域扩展学徒制；保障所有工作者参加国家学徒制体系培养方面的公平。

学徒制咨询委员会由直接利益相关方组成，包括雇主、劳工组织、公众。他们需要与学徒制咨询委员的属性和功能相符，成员性别、身份、种族等具有多样性。代表来自美国商务部、教育部、能源部、公共事业部、住房和城市发展部、交通部和劳工部，任期两年。目前学徒制咨询委员会为：主席（主任）1名，来自社区学院校长；雇主代表10名，其中5名来自行业协会，5名来自知名企业；劳工代表10名，来自行业联合会和国际劳工组织等；公众代表8名（包括全国州和地区学徒主任协会主席、美国社区学院协会主席兼总裁、国家城镇联合会劳动力开发部门副主席等）。学徒制咨询委员会的多元成员构成可真实反映学徒制利益相关方的诉求、统筹各界资源，协调各群体工作与矛盾。

（四）注册学徒制合作方信息数据系统

劳工部为学徒制运行建有专门的学徒制管理与服务性网站，为学徒岗位求职者、雇主、教育机构提供服务，同时提供学徒制方面的信息、学徒制办公室信息、法律政策、标准及相关帮助。美国劳工部就业与培训办公室（Employment and Training Administration）使用RAPIDS系统为学徒和学徒制举办方提供数据资料、统计报告、供求信息和项目。美国学徒制办公室和州学徒制机构也通过该系统进行学徒注册管理、过程监测和监督管理。

此外，学徒办公室还引入了一种新的性能指标，即服务学徒总数，如此可在指标上与为学徒项目提供赠款、投资、服务息息相关的WIOA内有关条目的指称保持一致，并准确地显示系统的总体性能和影响。与WIOA的“参与者服务数（Participant Served）”绩效衡量方法类似，“学徒服务总量”展示了一个特定时间框架内所有注册学徒制度活动的完整图景，包括系统内每位学徒从进入到退出或完成的信息，并在劳动力系统内与由劳工部就业和培训管理局资助的项目作为一个整体，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提高了劳动力资源与需求岗位的匹配度，增强了学徒培养的适应性。

（五）美国学徒制周

美国每年11月举行全国性的学徒制活动周，政府会在学徒制周举行密集的学徒制活动。近三届美国总统都在学徒制活动周进行演讲，发布学徒制改革政策和资金支持措施。2021年的国家学徒制周，美国总统发表宣言，称以工人为导向的培训为行业提供了重要的人才渠道，政府支持扩大“注册学徒制”。由于学徒制是支持《美国救援计划》（American Rescue Plan）和《重建更好议程》（Build Back Better Agenda）的核心策略，美国政府建议投资高质量的职业培训和注册学徒制，如医疗保健、儿童保育、先进制造业、信息技术和清洁能源。2022年学徒制周，政府称将《美国救援计划》和《两党基础设施法》中的数亿美元专门用于帮助各州、雇主、劳工组织和劳动力中介机构设计、发展和扩大注册学徒和预备学徒制项目，并发起“学徒大使计划”（apprentice Ambassador Initiative）。此外，美国政府推出的“90天卡车运输学徒挑战”和“120天網络安全学徒冲刺”项目为新学徒争取了数百个私营部门的学徒岗位承诺。美国学徒制周为美国学徒制持续拓展注入强有力的推进剂。

（六）学徒制学习路径和认证

《2021美国学徒制法案》规定，完成注册学徒制项目的三种路径：一是基于能力的路径，包括学徒成功展示所习得的技能和知识，并由学徒制项目举办方复核其学习成果；二是基于时限的路径，包括完成至少2000小时的在职工作学习；三是混合式路径，要求学徒完成最低数量的在职学时和接受有关技能指导学时，以展示出在特定领域的技能水平。学徒制项目举办方决定最合适的路径和题目，并由注册学徒制管理机构批准。

学徒学习大多是在职学习，由学徒培训中心、技术学校、社区学院和四年制大学提供相关培训指导。通常学徒制项目举办方直接与社区学院合作，社区学院为学徒学习提供场所与考核，学习者之前的工作或学习经历可以经过认证转化成相应的学分，由学徒制办公室或者州学徒制机构颁发全国认可的学徒制证书。

三、美国学徒制的法律保障

美国学徒制具有良好的法律保障。1937年美国出台了专门的学徒制法律《国家学徒制法案》（National Apprenticeship Act，NAA），为美国的学徒制建制化奠定了基础。此后，美国正式建立了“注册学徒制”体系。注册学徒制与社区学院、四年制大学及职业培训是美国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四种主要模式。2021年2月，美国众议院通过《2021美国学徒制法案》。除了专门的学徒制法案外，还有其他相关劳动力法律及政策共同保障学徒权利。区域学徒制办公室根据《劳动力创新与机会法案》对学徒制开展进行监管，为项目提供赠款、投资、服务和福利。《就业机会法案》（Equal Employment Opportunity，EEO）保障学徒及学徒制申请者不受歧视，保障学徒制申请者被给予平等就业机会。

（一）美国学徒制法案

1937年，《国家学徒制法案》出台，该法案允许美国劳工部颁布法规，保护学徒的健康、安全和公共福利，防止学徒项目中存在种族、民族、宗教、年龄和性别歧视。2021年，美国通过了《2021美国学徒制法案》（以下简称“法案”），提出未来五年（2022—2025年）将为学徒制分别拨款5000万美元、6000万美元、7000万美元、8000万美元、9000万美元，五年内每年递增1000万美元，累计投资3.5亿美元。

法案规范了美国国家学徒制体系下的项目，明确国家学徒制体系项目包括注册学徒制、青年学徒制和预备学徒制，并鼓励创新和扩大学徒制项目。法案重在统一国家学徒制开展的职业、程序和标准，为学徒制办公室、国家学徒制咨询委员会、州学徒制机构赋予更加清晰的权责。此外，强化了学徒制项目的评估和绩效考核，强调每个州应与劳工部计划相协调，为州学徒培训机构登记的项目制定年度绩效目标，收集绩效数据，提交年度报告。

法案为劳工部注册的学徒制项目和相关的资助计划提供了法定依据。该法案为学徒制办公室提供了法定权力和拨款，包括：支持学徒制项目模式开发；批准符合资格的州学徒制机构，并在没有相关学徒制机构的州开设学徒办公室；向国家机关提供技术援助；定期更新学徒项目中各职业的要求，决定是否批准新的职业加入学徒项目；促进国家学徒制体系的多样性。法案还规定了州学徒制机构和州学徒制办公室的职责：向利益相关者提供技术援助，解决投诉，建立州绩效目标，在书面计划中陈述学徒培养计划如何与州雇主的技能需求适配。

美国国家学徒制咨询委员会具有法定权力，就学徒制相关事项向学徒制办公室提供建议。国家学徒制咨询委员会成员组成包括三部分：一是27名被劳工部长赋予了投票权的成员；二是个人代表——参加学徒制计划的雇主或行业协会代表9名，负责学徒制计划管理的劳工组织或联合劳工管理组织代表9名，州学徒制机构、州或地方劳动力发展委员会、地区职业技术教育机构、州学徒制委员会、州等机构9名代表；三是来自劳工部、商务部、教育部、能源部等部委成员各1名，由劳工部部长选定，这部分代表不具有投票表决权。

为扩大国家学徒制项目，劳工部与教育部签订协议，将学徒制计划与中学、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整合，鼓励雇主参与，加强学徒制与教育提供者的联盟。法案为各学徒制计划的标准提供了法律依据，包括：学徒制的质量标准，学徒制项目举办者和学徒之间的学徒协议要求，以及下拨资金的用途。

（二）《就业机会法案》及学徒培养记录与档案

注册学徒制的《就业机会法案》保障学徒及学徒制申请者不受歧视。美国劳工部学徒制办公室提供了大量的工具和资源帮助学徒制项目举办者在实施过程中落实保障措施。

记录及档案是确保所有学徒和学徒制申请者被给予平等就业机会的保障要素之一。精确的记录也能够帮助注册学徒制项目举办者回应有关歧视的诉讼。《就业机会法案》明确规定学徒制举办者必须收集和保存至少下述种类的记录：一是有关学徒遴选信息，包括学徒申请人和学徒制项目举办者选用和拒绝的依据；二是项目运行信息，包括工作任务、晋升、解雇、报酬率等条件信息；三是档案要显示学徒制项目举办方遵守了平等就业机会的法案条款；四是有关平等就业机会的投诉信息；五是有关合理安排食宿的需求信息。

四、美国学徒制政策动态

学徒制为发展美国国家经济贡献了重要力量。20世纪早期，美国学徒制主要是培养技术行业的工人，美国学徒制蓬勃发展至今，已从技术性贸易和建筑领域发展至技术、医疗保健、能源等新兴行业。

（一）2008—2017年美国学徒制推进举措

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后，美国学徒制迎来发展机遇，美国政府推动制造业回归。2009年美国政府提出了制造业振兴计划，2012年起筹建数十个国家制造业中心，力图通过学徒制项目提供技术技能人才支撑，助推制造业发展。2014年4月美国总统和副总统共赴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社区学院，旨在把社区培训高级技术工人的模式经验推广至全美，并宣布将投入6亿美元为制造业培训学徒。此阶段美国政府的“学徒制计划”主要包括两部分：一是由美国劳工部拨款5亿美元资助社区学院和雇主合作，设立适应未来工作需要的学徒制培训项目；二是由勞工部投入1亿美元用于IT、医疗以及先进制造业等领域的学徒制培训扩展计划。

鉴于欧洲（尤其是德国和瑞士）的雇主广泛运用了学徒制，并将其纳入教育体系，而美国学徒制发展并不像欧洲国家那样融入产业或教育体系。2014年，美国政府制订计划，积极引入他国成功经验，力争到2018年年底，将美国的学徒总人数增长至75万人，并使学徒种类更加多样化。2015年，将瑞士职业培训和学徒制理念引入美国，与瑞士雀巢、苏黎世保险、布勒等多家公司在美国开展学徒制推广，截至2016年，美国学徒人数已达50万。同时2016财年支出法案中首次为美国学徒制设置了年度经费。

（二）2017—2021年美国学徒制项目建设

美国政府将学徒制作为劳动力开发策略的中心。2017年美国总统签署《在美国扩展学徒制总统行政令》，希望通过鼓励雇主和产业集团参与开发和监管项目，在全美大力扩展带薪学习培训模式。美国政府提出学徒制在快速扩张的同时，要保证学徒制培训的质量和塑造学徒制品牌，并使之成为学士学位的替代选择。主要措施包括：一是建立“产业认可的学徒制项目（Industry-Recognized Apprenticeships）”，刺激更多的产业和行业参与学徒制。产业认可的学徒制项目与现有的注册学徒制（Registered Apprenticeships）并行。二是为学徒制推广提供资金支持。三是扩展学徒制入口，国防部、劳工部、教育部和司法部开展磋商，在美国高中生、就业工作团参与者、监禁释放人员、未上高中或正规高等教育机构的人，以及美国军人和退伍军人中推进学徒制和预备学徒制（Pre-apprenticeships）。商务部和劳工部在制造业、基础设施建设、网络安全和医疗保健等关键产业领域推进学徒制。在学院和大学中推广学徒制项目，教育部在法律范围内支持两年制社区学院和四年制学院将学徒制项目融入学校课程。

美国政府在推进学徒制工作方面相当频繁和丰富，仅2019财年1季度，美国学徒制相关方就举行了1100多场全国范围的活动。美国政府对学徒制经费拨付持续增加，由2016年的9000万美元增至2017年的2亿美元，2020财年仍继续增长。劳工部的培训项目中，财政部对注册學徒制项目拨款由2019财年1.6亿美元增加至2020财年的17.5亿美元。

（三）2021年至今的美国学徒制修法与改革

2021年美国总统呼吁重建美国的基础设施，为多元化、本地化、训练有素的工人创造就业机会，而实现这些首先要扩大注册学徒制计划，并对这些注册学徒制通道进行投资。一项基于Mathematica（一款科学计算软件）的研究显示，参加学徒制计划的人一生可以多赚24万美元，如果算上福利的话可以多赚30万美元。注册学徒制度对于恢复经济繁荣变得尤其重要，使失去工作的工人或正在进入疲弱就业市场的年轻人能够在接受培训的同时获得体面的收入，以适应未来的工作。

美国政府颁布了《2021年全国学徒法案》（National apprentice Act of 2021），该法案旨在扩大注册学徒制计划、青年学徒制计划（青年学徒制主要面向高中及中等后教育阶段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弱势青年群体）和预备学徒制项目。众议院教育和劳工委员会（House Education and Labor Committee）预计该法案将创造近100万个新学徒岗位并为纳税人带来数十亿美元的收益。重要的是，该法案将通过支持行业和股权中介机构招募女性和有色人种，确保这些项目吸引更加多样化的劳动力。此外，它还将促进学徒制项目和社区大学间的合作。2021年美国政府提供了近1亿美元的州学徒培训扩大、公平和创新奖金，以支持各州扩大项目规模和包容性招聘战略，为新行业和非传统职业提供人力资源支撑。为了促进“注册学徒制”项目的扩大，帮助中小型企业建立“注册学徒制”项目，美国及其盟国通过合作协议投资了近3100万美元，建立了四个“注册学徒制”优秀技术援助中心。这些中心将与公立和私营领域伙伴共同拓展女性、青年、有色人种、农村社区、残障人员参与学徒制的渠道。2022年2月，美国政府建立了全国性学徒制项目标准，为基于全国范围内开展的学徒制项目的申请和开展研制设立了标准，为学徒制大规模开展提供了标准依据和国家级框架。

五、美国学徒制对开展中国学徒制的启示

进入21世纪，经济下行压力增大，美、英、法等发达国家纷纷开展学徒制改革。世界各国的竞争日益激烈，从前沿科技到经济发展，了解和掌握美国产业工人培养改革动向，对我国实现中国特色学徒制，促进经济产业发展至关重要。目前，我国学徒制运行尚未建立专门的体制机制和法律，在实践过程中存在诸多困难，实践成效有待进一步优化。

（一）通过立法确定学徒制的法律定位

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明确提出我国要推行中国特色学徒制，但专门性的学徒制法案在我国依旧缺位。国内推行的现代学徒制、企业新型学徒制和双元制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主要依靠行政部门出台的指导意见和实施方案开展，缺乏可依据的学徒制专门性法律，因而学徒制项目的利益相关方在培养过程中存在设立、管理、监督、经费、设施、标准、认证、利益等诸多矛盾，严重制约各主体的积极性、学徒制规模的拓展和技能人才培养效果。

各国经济衰退以及技术革新与迭代导致就业率下降，结构性失业拉升了失业率，进而成为民生问题的诱因。推行中国特色学徒制是促进学生、企业员工、待就业人员、农民工等群体更高质量就业的有效途径之一。专门性的学徒制法律的出台将为构建中国特色学徒制提供有效法制保障，为解决技术技能人才人力资源短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利的外部环境。

（二）建立学徒制运行体制机制

美国学徒制拥有完善的学徒制运行机制，美国的学徒制项目主要由劳工部管理，美国劳工部学徒制办公室和下设的州学徒制机构以及区域学徒制办公室，负责学徒制项目的注册、监管和服务支持工作。中国特色学徒制是致力于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发展模式。目前学徒制培养主要有两种：一是教育部实施管理的现代学徒制，二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组织实施的企业新型学徒制。此外，国家发展改革委也开展了一定规模的双元制技能人才培养。现代学徒制和企业新型学徒制分别于2014年和2015年启动试点，如今已近全面推广，建立适合中国国情的学徒制体制机制势在必行。中国特色学徒制体制应是自上而下的管理，将政府、企业、院校和市场各项要素合理配置。在教育部、人社部等部委相对独立开展学徒制的背景下，相关部门可以通过职业教育部级联席会议组织成立专门性中国特色学徒制建设委员会等组织，或者依托原有的国家职业教育指导咨询委员会等机构，颁布相关的学徒制法律法规，使相关组织和机构拥有行使学徒制项目管理、统筹、监督的职能。同时，在各省建立相应的专门性学徒制省域管理实体机构，负责中国特色学徒制在省级层面的运行与管理。

（三）建设学徒制网络平台

在网络时代，信息与数据是学徒制项目开展的基本要素，美国的学徒制网络平台由劳工部管理，具备学徒制项目申报、学徒岗位查询申请、项目标准及法律支持服务等功能。目前，我国学徒制项目没有完善的网络平台，已有的数据统计平台也缺少统一的筹划和设计，功能单一、信息不透明，导致学徒制管理混乱，用户无法获得所需信息，政府部门无法获取精准的学徒制项目情况，难以为政策优化、项目规划、制度改革等提供可靠的数据支撑。中国特色学徒制网络平台的信息应服务企业、学徒、研究人员、行业机构等主体，且必须具备如学徒注册、岗位发布与申请、政策研究等功能。此外，中国特色学徒制网络平台应逐步与国家学分银行对接，为学徒学习成果、职业资格鉴定等提供沟通渠道，实现学徒、企业、院校、市场、政府间的协调效应。

（四）开发学徒制标准与资格认证体系

美国的学徒制网站对于州学徒制项目、全国性学徒制项目、学徒制教学培训、学徒证书、学徒权益保障、学徒档案记录等都有专门的标准。学徒工资随技能提高而不断提高。雇主承担学徒工资及岗位实践费用，政府为学徒拨付学习、技能鉴定及证书办理等经费。经鉴定学习成果符合标准要求，即可获得行业和全国通用的技能证书，或者转化为相应的学分。目前我国学徒制具备一定的规模，但学徒制的学习成果没有合规的鉴定程序，无法获得相应的成果证书，这极大影响了学习者参与学徒制的积极性。因此，构建各级学徒制标准体系和学徒制资格认证体系，既是提高学徒学习积极性与提高培养质量的基本要求，也是确保学徒制项目规范开展的前提。

（五）強化学徒制的宣传、投入与研究

宣传推广对于学徒制发展至关重要。从在社区学院等机构推广学徒制、设立学徒制年度拨款制度，到设置产业认可的高质量学徒制，再到颁布学徒制相关法令，不断加大经费拨款，都说明了美国政府对学徒制宣传和经费投入的重视。美国国家学徒制咨询委员会、劳工部、商务部、教育部都开展了学徒制相关研究，提出了学徒制促进计划与建议，美国商务部的《产业视角下学徒制的利润与成本》，劳工部的年度学徒制数据报告，学徒制咨询委员会的相关建议都优化与拓展了美国学徒制建设。我国在推进中国特色学徒制的进程中，需要政府部门集聚各方力量，组建实体性学徒制管理与研究机构开展专业化的学徒制政策研究、论证、宣传与推广，保障政策制定的科学性和可行性，提高学徒制的影响力、认可度和权威性。

近年来我国大力开展职业教育改革，全面推进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学徒制试点。新时期，中国特色学徒制是产业工人培养的重要途径，是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举措，是改善就业的重要策略，因而中国特色学徒制的优化与完善也将是新时期职业教育改革的重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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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The White House.Hoyer Statement ahead of House Passage of the National Apprenticeship Act of 2021［EB/OL］.（2021-02-05）［2022-08-15］.https：//www.majorityleader.gov/content/hoyer-statement-ahead-house-passage-national-apprenticeship-act-2021.

［11］The White House.Remarks by Vice President Harris and Treasury Secretary Janet Yellen in a Moderated Conversation at the Freedman’s Bank Forum［EB/OL］.（2021-04-29）［2022-11-14］.Remarks by Vice President Harris on the Progress Made During the First 100 Days in Office - The White House.

［12］The White House.Text-H.R.447-117th Congress（2021-2022）：National Apprenticeship Act of 2021 | Congress.gov | Library of Congress［Z］.2021-03-28.

［13］U.S.DEPARTMENT OF LABOR.ADVISORY COMMITTEE ON APPRENTICESHIP［EB/OL］.（2022-03-25）［2022-07-30］.https：//www.apprenticeship.gov/advisory-committee-apprenticeship/membership.

［14］U.S.DEPARTMENT OF LABOR.Regional Offices ［EB/OL］.（2022-01-12）［2022-06-04］.https：//www.apprenticeship.gov/about-us/regional-off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