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瑞强 刘烨斌 宋振江
(江西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45)
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核心要义在于持续创造高品质人民生活,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出现及其在农业农村的普及应用,呈现出信息技术创新的扩散效应、信息和知识的溢出效应、数字技术释放的普惠效应,农村发展要素得以充分激活,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成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新引擎。 加快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是乡村振兴的战略方向,利用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重在以数字化为手段,联通乡村物理空间、网络空间与社会空间,实现区域资源禀赋改善与在乡村生产生活变迁中推进乡村发展空间重构与空间生产。 推进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通过数字化改革赋能乡村现代化发展,打造主题特色鲜明、主导产业突出、功能布局完善、公共服务健全、治理机制科学、区域边界合理、共同富裕坚实的未来乡村建设新形态,关键突破点是把握未来乡村发展逻辑,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立场进行场景创新,积极探索新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着力构建具有鲜明时代引领意义的乡村振兴的生态、生产、生活共同体。 辩证思考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影响,高质量推进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应高效推进乡村发展提质与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在保持“乡村性”之余[1],打造更具归属感、舒适感和未来感的新型乡村功能单元,真正构建“栖居乡土、纵深时空、融合城乡”的未来乡村(社区)治理共同体。
数字赋能伴随互联网技术的深入发展而逐步延伸,借助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数字化工具提高特定人群的生活技能和生产效率,不断改变着人们的生活状态与发展方式。 数字赋能溯源于20 世纪60 年代末至70 年代初的“自助”及“政治察觉”运动,强调行为主体利用数字技术提高利益相关者匹配所处环境与解决问题的能力[2],在彼此尊重与相互信任中实现利益相关者经济社会多维诉求的最大化满足与利益目标的合理达成。 赋能行为主要表现为效率指向和精准供给的电子政务建设[3]、拓展资源要素空间和增进要素组合优化的数字经济发展[4]、紧密结合生命周期管理的数字健康推进[5]、融便利与集约于一体的智慧旅游服务[6]、赋权增能的弱势群体权益保障[7]等领域,亦有相关研究如授权、赋能、增权和精准治理与数字赋能有一定联系,但前述行为在主体、受体、工具和目的等方面与数字赋能存有区别。
结合现实考察,学界对数字赋能传统乡村开展了较多相关理论阐释和实证分析,主要考察以下领域:助力乡村产业兴旺层面,数字技术通过优化升级产业结构进而有效促进区域经济发展[8],数字乡村建设能够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产业融合发展、农户共享发展[9],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并使得三者合力,推动乡村产业数字化[10];赋能乡村治理层面,体现在数字技术有效强化规则供给与提高执行维护效能[11],秉承“以人民为中心”的数字乡村敏捷治理行为实现“高效化、弹性化、共同体”式的治理[12];促进生态振兴层面,共识性认知是以数字经济为主导的创新绿色发展与碳排放呈现倒U 型关系[13],数字创新一旦突破临界点,不仅可以赋能传统企业转型[14],推动传统产业的重组重建,嵌入新的生产力要素,更以绿色价值倒逼全产业链条升级、产能提高,延展了企业的价值链;繁荣乡村文化层面,数字乡村建设补齐乡村文化技术领域的短板弱项[15],数字时代的社交网络和利益协同有利于文化价值共创[16]。 数字赋能乡村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同时,诸多研究成果也围绕数字鸿沟影响下的产业转型困境[17]、新基建短板和群众数字素养参差不齐、应用场景创新与应用不足[18]等数字赋能乡村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展开思考,以推进数字赋能乡村振兴中场景拓展与乡村发展需要的良性互动,并前瞻性开展数字赋能与未来乡村的关联研究。
论及未来乡村发展,多数研究基于传统乡村建设运动,结合党的十九大以来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要求,比如针对浙江“美丽乡村+数字乡村+共富乡村+人文乡村+善治乡村”建设,打造富集“宜居的生态环境、现代的产业形态、融合的城乡关系、富足的居民生活、包容的文明乡风、高效的公共服务、和谐的善治社会”特征的未来乡村试点[19],以及上海的“未来创业& 总部服务场景”与“邻里友好& 智慧治理场景”乡村社区生活圈规划建设,部分谈及加拿大多伦多Quayside 社区建设、德国“未来之城”规划及新加坡COMPLEX 模式设计等国外代表性较强的智慧化乡村发展实践[20],还有依据马克思恩格斯等城乡关系论述,前瞻性分析未来乡村图景建构,从功能分区合理科学、产业衔接无缝平顺、治理体系健全完善、公共服务全面优质、文化休憩需要提高等方面探讨了乡村未来,认为未来乡村建设作为新时代构建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背景下乡村振兴进程中的一种乡建新探索,是推动乡村高质量振兴和农村居民高品质生活的新需要[21],是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重要平台载体与组织支撑。 至于数字技术与乡村发展的关联研究,则常从2015 年“数字中国”建设谈起,再到近年来全面铺开的“数字乡村”“智慧乡村(社区)”建设,涵盖“数字乡村”政策顶层设计,“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转向、完善乡村数字基础设施和服务的资源投入、多元参与的数字服务供给网络、提升数字乡村主客体的数字技能培训等内容[22],努力探索网络化时代乡村经济社会系统的内生发展道路。
数字赋能、 未来乡村及数字乡村建设的相关成果为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提供了丰裕借鉴,但数字乡村建设作为现阶段数字技术在乡村发展空间中阶段性多维综合场景建构,并非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的全景表达,辩证分析二者关系,数字乡村建设是乡村发展的阶段性任务表现和有力抓手,与人居环境整治、乡村治理等其他乡村建设行动协同助力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致力于为促进“农业高质高效、乡村宜居宜业、农民富裕富足”的未来乡村发展做好铺垫,未来乡村无论是在覆盖领域、建设内容,还是在发展水平上,均将是对于涵盖数字乡村在内的以往乡村发展形态的包容性提升和拓展。 随着以高速、泛在、安全的基础信息网络为代表的新型基础设施在乡村普及,各类优质服务资源将以数字技术为载体在乡村区域聚集和优化组合,未来乡村发展将在较长的一段时期中、在数字赋能基础上为乡村居民提供更加精准化的服务、便捷化的生活体验以及高水平的福祉共享。 作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工作对于数字技术场域影响下的现代性回应,有必要对于未来乡村发展的系统演进逻辑、数字赋能未来乡村过程尤其是过程行为推进和乡村治理提升领域予以更深层次的哲学审视,以及对于现阶段高质量推进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的实践向度作出系统思考。
前沿技术浪潮使得传统媒介向新媒介的转换加速了社会发展进程,时空关系、城乡关系、要素组合、治理模式均发生了变化,乡村新型物理空间中富集且高速交汇的人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等要素改变着传统生活生产方式,前工业时代的乡村生活史与其赖以支撑的低流动性传统村落进入了“解构—重构”环节。 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作为契机开启了乡村空间复合“重构聚合”,网络化使其发展的空间壁垒消除,乡村自然空间、社会空间和技术空间中的整体要素在未来乡村建设的全新语境下变得更加密集且富有流动性。 建设发展未来乡村是一场对生态空间、产业发展、人居环境和乡村治理进行继承性重塑的乡村革命,突出高品质生活主轴,融合和睦共治、绿色集约、智慧共享、功能完善、服务便捷等内涵特征的有机整体,核心要义是服务乡村居民全面发展。 谋划建设未来乡村,是新时代全域建设品质生活新家园的系统性举措和逻辑性延伸。 高质量推进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工作,需要树立重构乡村的新型空间观,明确未来乡村自然空间、社会空间和技术空间的“重构聚合”的发展逻辑。
立足新发展阶段,系统思考乡村振兴,未来乡村发展不是农村单方面的事情,而是在城乡关系互动中进行的融合发展,城乡关系是观察农村现代化进程的重要指标。 经历漫长的由乡村孕育城市再走向城乡分割,再到城乡融合发展的变化历程中,乡村因其“之所以成为乡村条件”的“乡村性”特征从未消失[23],且在现代社会与现代性互补过程中历久弥新。 持续演进变迁的“乡村性”在不同时期被赋予了差异化时代内涵,因其较强表征特性常用于揭示乡城空间聚落变迁尤其是乡村重构[24]及乡村未来。 受力于资金、技术、规模、治理等现代性因素,传统乡村发展的平稳性与相对封闭的属性逐渐被非人格化的科层组织机制与效率取向的现代发展方式[25]所影响,但乡村发展“天人合一”的自然资源禀赋、“宜居宽心”的社会网络匹配以及“城镇发展支撑”的初级产品供应等特征,始终存在且逐步成为城乡可持续发展的根基,以及区域空间发展的人本取向之源。 从基本解决温饱,到人民生活总体达到小康水平,再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人民生活更加殷实。新时代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要逐步缩小居民收入和实际消费水平差距,关键在于有效对接社会民众发展诉求,充分利用和发挥城乡双方空间生产的优势与效能,即强化城镇生产功能的同时,注重乡村生活效能扬优成势,实现城乡互促互益,积极推进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推动形成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实现民众追求全面发展过程中利城富乡。 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未来乡村发展应融入“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注重科技创新与服务引领,实现作为民众“生活共同体” “生产共同体”与“市场共同体”的有机转型与适度融合,亦城亦乡中形成“城乡互利共生”良好发展状态。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短板在农村,主战场也在农村,潜力同样在农村。 基于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宗旨、把握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导向、随时准备应对更加复杂困难局面的忧患意识, 准确理解面向新发展阶段乡村振兴新格局建设, 必须推进乡村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全力夯实“三农”工作基本盘,充分利用和发挥农村市场资源这个优势,构建高水平域内和跨域经济循环系统, 精准回应乡村社会主要矛盾, 加快乡村发展动能转换与高水平全维发展态势形成。 致力于推进乡村成为内外交融基础上的高绩效发展系统, 促进乡村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是转变发展方式, 体制机制基础是完善的产权制度、 要素的市场化配置以及开放准入秩序的建立。 契合高质量发展要求,未来乡村发展的基础在于重构乡村发展的动力机制[26],亦即重构乡村自然空间、 社会空间与技术空间等多维立体发展界面, 整体构建异质性资源依存和高度整合的应用场景[27],通过跨越传统空间界限的连接性治理,形塑区域市场经济中“看不见的手”为“看得见的手”,进而将重构空间之后的乡村系统资源要素进行有效整合,实现“市场、政府、社会自组织” 三重资源配置的有机融合与创新协调, 提升资源要素组合优化水平, 促进形成区域多元主体、多维资源要素、多种发展方式之间的互联互容与价值共创,渐进形成契合区域发展特征的乡村产业结构优化机制、市场化建设推进机制、科技创新及推广机制,以及在竞争环境中为公平平衡和正当维护各参与方面的利益而设计的基层民主治理机制等高质量发展机制体系, 通过加速单个资本循环转换提升循环连续性,畅通社会总资本循环,重塑区域分工格局,健全完善跨域市场建设,增进区域发展动能和培育竞争优势,增进创新驱动发展的可能,使得乡村发展需求在资源要素组合与价值共创系统的有效互动中得以实现和满足。 具体表现为乡村产业高阶演进,有效衔接现代经济体系建设,更多着眼于创新、消费等内生因素,着眼于增强乡村在经济社会循环链条中供给侧的产品和服务质量优势, 强化乡村产业结构优化、 市场效益突出且生态友好的综合型、集约型发展,根本指向则是通过促进乡村系统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实现自有与可用的资源要素组合优化基础上的最大化产出,更好满足区域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高品质生活” 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之际召开的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上首次提出,“高品质生活”是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等均得到高水平保障和满足的一种生活状态,是人们所呈现出的共享高质量物质生活和高品位精神生活的生存和发展状态[28],是人的本质力量的确证,也是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然要求和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29]。 立足新发展阶段,群众生活较之于改革开放初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实力大幅度上升、民主法治建设不断加强、文化建设取得重大进展、生态文明建设不断加快,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围绕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民生问题,持续强化制度建设和提升治理水平,人民的获得感、幸福感不断增强。 坚实的发展基础以及良好的发展预期,使得未来乡村发展过程中群众对于“高品质生活”的追求成为必然。 “没有需要,就没有生产。 而消费则把需要再生产出来”[30],未来乡村发展要实现群众“高品质生活”需求,要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原则,着眼于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全面建设,全面完整准确地贯彻新发展理念,坚持未来乡村发展治理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进新时代乡村发展治理现代化,注重精致服务引领,重视党的基层组织建设、乡村政治制度建设、乡村文化建设,深入开展以“三位一体”、农村土地“三权分置”、农村集体产权、乡村治理为重点的新时代乡村集成改革,尤其是加快文化服务类产品、调节服务类产品的市场化进程,提供高品质闲暇服务质量,多域协同提升乡村品质生活,着力破解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公共服务效率低下和居民收入差距悬殊的难题,逐步推进未来乡村居民的物质生活富足、精神生活丰裕,生态环境绿色健康,身心需求充分满足,使得乡村空间中的不同人群均能感受到自我价值和社区温度,乡村社会有序、文明创建常抓不懈且充满发展活力。
乡村作为人群聚落,其形成和发展受到所在时代政治制度、科学技术、民众生产生活水平等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在发展形态上反映出所处时代的主流价值取向。 作为自然界的有机组成,适应自然、 融于自然并追求人类自身全面发展是社会前进的不竭动力。 历史分析人类解脱自身束缚、通往自由王国的发展之路,阶段性的重大科学技术突破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且始终围绕着资源要素的合理利用、社会秩序的有效建构、人民生活的富裕富足等领域实施突破。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扎实推进乡村共同富裕,不断消弭直至彻底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关键是未来乡村发展要紧抓信息时代带来的数字红利,充分利用数字技术无限连接、普惠共享、协同共治、生态赋能等特点,赋能乡村振兴,为推动乡村高质量发展创造有利条件。
所谓赋能指个体或组织对客观环境与条件拥有更强的控制能力来取代无力感的过程,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建设聚焦乡村振兴,有力支撑农业基本盘更加稳固,持续深化信息惠农富民服务体系,致力于解决区域、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以创新驱动乡村建设为重要抓手,拓展数字惠农服务空间,逐步实现乡村科学治理,为农村地区实现“弯道超车”提供了可能[31];但数字赋能乡村不同于数字乡村建设,数字乡村建设仅是数字赋能乡村过程中的阶段性的、突出的综合性场景建构。 技术之于区域发展,学界业界关于其影响的共识性判断取自于辩证思维所得;赋能视域下论及数字技术对于未来乡村发展的影响,重在技术应用基础上充分发挥信息化对乡村振兴的驱动赋能作用的适应性创新、生产关系创新等正向效应考量,以及数字技术发展带来的“数字鸿沟”“技术排斥”等负向效应消减,涉及乡村振兴的产业兴旺、治理有效等全维空间,数字乡村建设则是利用数字技术推动乡村发展政策向度的系列实践外显。 赋能未来乡村发展,着力推进经济社会数字化转型,着力构建以数字化驱动的乡村现代化经济体系、社会治理体系和经济社会发展支撑体系,成为乡村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战略方向和重要内容[32]。 数字技术因素融入并诱发乡村社会经济系统重构,将会引起政府、社区管理主体、居民等利益相关者发展行为决策调整和相互调适,通过鼓励和引导乡村及村民“亲数字性”参与行为,激发数字赋能未来乡村的内源性发展动力,进而促进系统要素运行增效和居民满意度提升。 藉此,科学研判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的关键影响,高质量推进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的工作,应有效平衡政府主导推动引领与乡村主体主动承接、技术影响单一规范与社会治理复杂多变等关系,以推进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行稳致远。
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绝不仅仅是对于未来乡村经济社会的技术性包装和修饰[33],而是对于乡村发展空间的系统性重构。 作为阶段性提振数字乡村建设工作的政策设计,较为具体的是由中央网信办等部门印发的《数字农业农村发展规划(2019—2025 年)》《数字乡村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 年)》等指导性文件,明确部署了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和升级、构筑粮食安全数字化屏障、持续巩固提升网络帮扶成效、推进智慧农业建设、繁荣发展乡村数字文化、统筹推进治理和公共服务等关键领域的重点行动。 综合考虑乡村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差距、居民信息素养不高、数字技术应用场景创新不足等短板弱项,先期由政府主导并推动乡村数字化,国家逻辑层面旨在全域范围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建设以及城乡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均等化供给,大力扶持信息服务市场主体快速成长,强化政策保障和金融服务,为城乡尤其是未来乡村高质量发展做好环境创设,为未来乡村发展做实要素引流。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 离不开依法而有序、持续而深入的居民参与,更应防范现代社会共同体的居民主体性的缺失。 未来乡村发展关键在人,数字技术能否赋能乡村高质量发展,重点在于投资拉动的数字乡村建设实践中能否激发主体的数字需求,进而消弭数字伴生的负向效应并且提升主体能力。 未来乡村发展的资源要素组合优化、产出效益提升、高品质生活创造仍需要乡村及乡村居民主动融入并发挥主体作用,系统审视数字乡村建设过程中系统框架建构、 多元参与主体的协同机制建设以及技术赋能乡村发展的有效性评价等工作,增进居民参与,不断提升乡村居民数字素养,确保乡村数字信息资源质量、激发乡村居民参与活力、维护未来乡村良好生态至为重要。 数据赋能未来乡村最直接最核心的手段是真实、全面、准确且可以有效使用的数据,基本保障是不断提升的乡村居民“亲数字性”的数字素养和能力,特别是通过低成本、高效率、低风险的参与实践不断提升其数字化通用、社交、创意、安全等素养,使得乡村居民在传统乡村向数字赋能基础上现代多维乡村转变过程中,改变自身有关乡村发展的资源利用、社会网络、区域发展等思维图景建构与发展行为可行能力提升,成为未来乡村发展中信息、资源、社会、产业等多重网络的核心节点,聚合汇流的要素黏性和社会关系网络的关联比较效能将持续激发乡村居民内源性发展动力,否则将会出现数字赋能乡村进程中形式光鲜而实体空虚特征明显的“两张皮”或“上热下冷”现象。 另一方面,乡村居民数字综合素养的提升亦将有助于推进数字时代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的数据信息边界划分,确保数字技术在合适的空间中发挥应该发挥的作用,尽可能消减技术采纳带给人们的负面效应。 未来应以乡村居民数字素养为纽带,通过整合意识培育、民主协商、互动协作、技术创新等要素,有效激活乡村“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产业、数字生活、数字生态、数字治理”协同发展的互动关联系统,数字技术因其要素黏性和溢出效应而为乡村发展所重视,并有技术延展初期的被动接受转变为主动参与和创新, 推动数字赋能乡村的政府主导地位有序转移到乡村主体,从根本上消除数字赋能乡村“政府推动而乡村不动”的问题,通过尊重底层生产劳动关系,数字赋能农民更多的选择空间与自由,引导农民走向现代化道路,维护好能够源源不断培育高素质农民的文化土壤,而非忽视农民生产关系的“数字下乡”强行改良[34],不断推动数字赋能基础上乡村系统结构优化和要素配置效率提升,真正实现数字赋能基础上的未来乡村高质量发展。
治理视角下探讨数字技术赋能未来乡村发展, 应兼顾复杂社会问题处理化繁就简的效率取向与乡村居民追求个性化多样化诉求满足的价值取向。 数字治理以“技术契约”作为未来乡村的一般治理形式,不同于正式契约、关系契约、心理契约和社会契约,信息技术本身具备治理属性[35],但因此也局限于“技术契约”而陷于“技术治理单调规范”。 推进未来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促进乡村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既要考虑国家有关乡村发展的科层管理体系约束与资源要素的行政配置机制影响,也要有效回应信息时代“互联网+”为特征的精细化管理要求,简言之,未来乡村发展仍逃脱不了现代科学技术飞速发展进程中现代社会治理愈发表现出的“技术装置”趋势,即在单一治理技术与多元化的治理场景之间和在技术的规范统一性和事实全面性之间存在内在固有矛盾,科层行政与数字技术等因素带来的技术治理已是其权力实践的重要表现。 未来乡村发展空间,按照乡村发展开放或封闭的空间属性、系统治理信息的可识别性两大分析标准,可以分为“可识别+在场、可识别+不在场、不可识别+在场、不可识别+不在场”四类场景[36],特定场景下的技术治理倾向于现存环境、已有状态的技术赋能基础上效率追求,重视复杂系统的精细分解、利益网络的相对恒定关联、目标达成的风险消减,行为外显是技术赋能后的传统乡村治理愈发规范便捷,内蕴矛盾则表现为技术治理的单调僵化与未来乡村发展的复杂多变之间的协调衔接困境。 人本化、生态化、数字化、网络化是未来乡村的发展特征,新时代乡村居民追求全面发展过程中的个性化、多样化诉求凸显,现实乡村中的经济社会发展与虚拟空间中的多元场景建构交织重叠,对于乡村社会治理提出了创新要求,不仅要善于利用技术赋能维护和谐共融的生态环境系统,建设助农增收的乡村产业链条,打造开放共享的邻里公共服务场所,健全优质可及的教育、医疗、养老服务设施,还要形成现代化乡村社会治理体系,提升未来乡村空间生产效率,更要着力数字赋能基础上场景创新引领,引导科层制向数字体系内生的网格制发展,解决技术和规则的异步困境[37],防范富有灵性的未来乡村被按照一种完整的关于行为与机器的技术而小心地编织在相对僵化的社会秩序中,充分释放未来乡村发展的资源要素场域张力,助力未来乡村在数字赋能基础上逐步成为高品质农产品生产空间、高活力创新创业空间、高品质居住生活空间和高颜值生态空间,促进数字赋能乡村与区域系统多彩发展相得益彰。
数字技术发展给传统乡村建设带来颠覆性创新和创造性变革,赋能未来乡村,联通城乡并促进区域融合发展,是数字技术驱动乡村区域发展的现代性回应。 我国数字赋能乡村振兴取得了突出成就,为农业农村生产生活方式带来全方位的变化,农村和城市实现“同网同速”,99%以上的行政村已实现4G、光纤双覆盖,智慧教育、远程医疗、平安乡村等应用落地生根;“数商兴农”深入推进,休闲农业、乡村旅游、创意农业、认养农业、观光农业、都市农业等新业态及游憩休闲、健康养生、创意民宿、创业园等新产业蓬勃发展;完善产业链条,提升农产品上下行流通效率,拓展了农民增收渠道,将更多增值收益留给农民,留在农村[38]。
系统思考深入推进新时代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应兼顾国家逻辑和未来乡村发展逻辑,高质量推进数字赋能乡村工作,通过发展数字乡村经济、建设数字乡村社会、以数字化转型驱动乡村生产方式和乡村生活方式发生变革,切实促进乡村内生动力发展,实现乡村振兴的国家战略目标[39]。 促进未来乡村发展空间重构,高质量推进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工作,要有效协调衔接关联战略,尤其是结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有关数字中国的战略部署,以及浙江省、上海市在“未来乡村”“未来社区”领域的实践探索,立足现阶段未来乡村、数字乡村建设实践探索并有所超脱,综合当前乡村建设中有关数字经济、数字治理、数字服务、数字决策等开展的未来产业、未来风貌、未来文化、未来邻里、未来健康、未来低碳、未来交通、未来智慧、未来治理等场景创设,在更高层次、更广领域系统思考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需要关注赋能行为的施动主体、承接对象与活动推进,亦即“谁来推动赋能行为、赋能领域如何探寻和赋能行为如何实施”等关键问题,突出发展场景引领,力求政策均衡及保障有效。
数字赋能未来乡村,旨在运用数字技术从市场、组织、技术三维角度,叠加虚拟的“数字世界”和现实的“物理世界”,形成乡村建设领域的“数字孪生”现象,实现数字赋智、赋利、赋权。致力于推进城乡区域均衡和乡村充分发展, 政府先期关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投入与建设,强化数据收集整理及数字要素市场培育,持续夯实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的技术基础、制度建构与产业关联,使得数字经济、数字农业、数字农村形成系统规划,协调好政府监管、产业助力二者间的关系,把数字实践作为创新力量拉动补齐资源配置中出现的资源有限、要素流动性不足等问题。 未来乡村作为数字重构网络空间的有机组成,亦将在城乡经济社会巨系统发展演进过程中由“搭便车”走向自我发展优势的彰显,乡村在整合后的立体多维发展界面中成为商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网络节点,进入发展整合后的发展环境精准适配阶段与系统自组织基础上主动融入阶段。 未来乡村既是数字赋能场景中的受益主体,也是确保虚实多维立体系统可持续发展资源要素的重要供应主体,互利共赢的发展生态将逐步引领未来乡村实现数字重塑乡村界面向乡村拥抱数字界面的平滑切换。
基层数字治理上要落实数字治理理念,提升多元主体在治理中的参与度,健全治理效能评价指标,畅通公共需求表达,避免多元主体在各自决策时的权力冲突,提升决策精准度与执行效能。 数字治理平台要把公共需求作为乡村治理的核心导向,重视村庄间、村庄与政府间的联通需求,在功能性上拓展到党建引领的数字党建党务公开、农文旅一体化的综合治理、促进人地关系和谐发展的土地管理、传承乡土文化基因的人文创新,避免“搭空架子、形式主义、经费浪费”的重复建设,搭建“协同协调、互相信任、共享共有、行之有效”的数字治理平台。 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建设亦可服务于乡村民主管理,通过丰富信息化议事载体、搭建互联网渠道平台、保障数字化民主监督,以期实现全过程人民参与、全过程民意集聚与全过程机制完善,实现“全过程人民参与、全过程民意集聚、全过程机制完善”,推动乡村政治空间中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实践拓展。
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价值内蕴之一是解决乡村发展治理短板弱项,借力“数字之翼”,提升乡村在绿色生态、产业发展、服务供给、治理创新等领域发展水平,不断增强乡村空间全要素生产效率,提升未来乡村发展治理能力和水平。 围绕新阶段乡村发展面临的城乡要素对流不平衡、公共服务不均等、产业融合发展不充分、基层组织治理能力提升仍有较大空间等诸多挑战,数字赋能未来乡村,重在坚持以高质量发展理念为指导,以打造高品质生活为核心,以推动未来乡村可持续发展为导向,强化网络建构,促进人才、资本、技术等城乡资源要素的等值交流,加快打破“二元对立”和“城市中心、乡村边缘”的传统格局;强化自然、技术和社会多维空间跨越,重视资源要素优化组合基础上的乡村集群发展,立足特色资源、区域定位和竞争优势,围绕要素盘活、资源利用、市场引流和品牌打造等核心工作开放乡村、经营乡村;强化精准对接,推进未来乡村发展从“普惠式”到“回应式”“交互式”的服务供给,通过个性化与精细化的服务质量提升, 消减公共服务供给不均衡现象传递给乡村居民的负面感知; 强化整体智治,积极实施服务技术下沉,构建乡村智慧治理体系,关联基层党组织、村委会、专业合作社、乡村居民、企业等多元主体,提高价值共创水平,激活乡村社会内生动力,扎实推进共同富裕。
立足乡村资源特色、地域禀赋、产业优势和人文特征等元素,突出数字化改革重点,全面优化乡村生产、生活、生态布局,加快城乡融合发展,实现共建共享,坚持党建引领,注重农村改革综合集成,出台法律法规破解先行先试中出现的矛盾问题,开展富民经济、宜居生态、文明乡风、治理高效、幸福生活等民生领域一体化建设。 一是富民经济领域,打造绿色生态富民乡村产业,勇于农村经济集成改革,加快农业农村全产业链、全价值链建设,打造全程全域覆盖的社会化服务网络,充分运用数字化技术,做好农村中低收入群体增收监测和返贫风险防范,为乡村主体提供生产、供销、信用“三位一体”综合服务,健全紧密产权利益联结机制,争取让产业链条的更多增值收益留在农村、留给农民,夯实农民共富经济基础,探索走出一条未来农村多元价值拓展的多业态高质量发展新路。 二是宜居生态领域,持续开展山水林田湖草全要素综合整治和生态修复,通过数字赋能推进乡村规划布局、环境治理、交通出行等迭代升级,逐步将对大型基础设施依赖度低、空间集聚效应不明显、适合线上交流和分布式办公的行业向都市周边乡村延展布局,进一步健全乡村人居环境长效管护机制,探索建立数字生态系统GEP 核算制度和应用体系,实现乡村生产生活生态全方位系统性重塑。三是乡风文明领域,探索健全乡村文脉传承的路径和方式, 加强乡村网络文化阵地建设, 提供乡村文化沉浸式体验服务,拓展未来乡村IP 文化内涵及外延,把乡村文化价值体系由“人与土地连接”的单一维度散发为“人与人连接、人与社会连接、人与文化连接”的多元化发展。 挖掘优秀乡土传统文化内涵价值,注重保护历史文化村落、乡村特色风貌、农业特色景观,让未来乡村在现代与传统复合式发展中“乡愁”味更浓,把数字乡村建设构筑乡村居民文化认同作为营建乡村公共文化共同体的基点。 四是乡村治理领域,结合乡村治理数字化改革,突出居民主体地位,建强乡村善治核心, 推进农村党建和村务管理智慧化、网格化服务管理标准化建设,开展未来乡村党建联盟建设,推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实施农村文明素质提升工程,涵养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 培育乡贤理事会等多元治理组织,构建乡村治理共同体,增强乡村智治能力,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乡村治理格局。 五是生活富裕领域,推进乡村基础设施提档升级,探索未来乡村情景式教育模式,建立健全乡村数字化服务平台,畅通人才下乡返村的创业渠道,在医疗养老、就业帮扶、公益服务、邻里互助等改善中增进民生福祉,充分释放农业多种功能和乡村多元价值,全面提升广大农民的获得感、满意感、幸福感。
乡村社会维持乡土本色的三个维度“非流动性、熟人社会、地方性”,在历史重大变迁尤其是改革开放的市场化阶段里逐渐淡化,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建设内蕴的现代社会创造力奠定了重建乡村社会空间的基础,乡土本色的三个维度在乡土社会空间向现代社会空间转型中逐步向“高流动性、现代社会、广域化”发生不完全转变,以年轻一代为代表的乡村流动人口与空巢化乡村社会构筑了新型城乡关系和乡村社会空间。 乡土社会以土地为核心的利益联结使得小农户长期精耕细作一隅, 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建设下的乡村社会空间整合了数字交互发生转型,使得社会空间不再受限于物理空间,大幅度延展了更广域的权力结构,深化了多层次的利益联结。 乡村熟人社会向现代社会的不完全转变亦可称之为中青年分化的“半熟人社会”,呈现乡村社会的社交二重性:既保留了传统熟人社交,也有在互联网上在熟人社交基础上延展的“超交际”。
推进未来乡村发展梯次融合转变可以应用这种不完全转型的长尾效应,在“产生需求—满足需求”的个性化需求实践过程中使得乡村社会空间臻于现代化,充盈于现代化社会空间的社会资本在开放的数字乡村社会共同体中能够跨越城乡二元界线, 发挥其强化村庄意识、实现乡村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未来乡村建设是新时代乡村振兴进程中的一种乡村建设探索,数字技术与未来乡村的融合也有渐进发展的过程:从发展理念分析,数字赋能将从作为未来乡村发展手段以及乡村振兴特定发展场景创新,转变为未来乡村发展空间重构,重在经营村庄,要跳出农业、跳出农村、跳出农民,着眼于推进城乡统筹、城乡融合,以服务于居民对于理想、品质和美好生活的追求;从政策重心分析,需要注意数字技术采纳和乡村发展人性尺度、邻里交往和社会互助的有机融合,探索未来乡村的价值共创模式,夯实数字赋能未来乡村的硬件支撑和智慧场景构设,更应关注实现人类与自然相和谐的生态文明在未来乡村空间里面的高度回归;从技术层面分析,数字赋能乡村首在基础设施建设与数字技术规范制定,确保信息质量、通道畅通与信息安全,重在强化技术服务,创新不同领域差异化的应用场景;从业务领域拓展分析,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轫于效率提升,让村庄更新融入更多的科学生态发展元素,乡村的文化价值、休闲价值和生态价值被提升到和经济价值同等的重要地位,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关键在于乡村数字产业发展水平提高,根本目标则在于数字技术与未来乡村发展良性互动基础上的乡村振兴和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
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因其关乎“数字赋能”和“未来乡村发展”两大尚在探索的发展场景,已成为实践探索和理论研究的热点问题。 系统分析未来乡村发展逻辑,辩证思考数字赋能未来乡村的影响,有助于客观审视数字赋能未来乡村发展过程,服务于乡村在回应数字技术时代现代性要求中实现高质量发展,助力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 数字技术本身与其他科学技术一样,具有真、善、美的特性,由于人类在利用科学技术从事实践活动的过程中没有很好协调个体诉求、社会运行和自然法则三者之间的互动关系,致使某些技术采用过程中发生了功能异化,如数字赋能乡村发展进程中出现的城乡数字鸿沟、数字红利收割、隐私信息泄露等负面现象,如何找寻数字时代未来乡村居民隐私保护、社会公域监管、商业发展诉求等领域平衡点将是后续研究需要探讨的问题。